琴眉最近很忧恼,这几天她虽躲着贝勒爷,可心底却不断重复他说的那句话
你是否知道要当个战利品并不容易,是要对方喜欢的、渴求的、需要的,否则任何阿猫、阿狗都可拿来当战利品,也就没啥好稀奇的。
这话说得并没错,他会这么做就是在意她,否则他可要求金钱财物、名利权位,但他什么都不要,却只要她……
这让她感到心漾、温暖,而在她对于赌注的事气消之后,她才开始想到该如何向他赔罪呢?
也就是因为不知该说什么,怕面对两人见面后产生的尴尬,她才会躲着他。
前两天听说皇上宣他进宫,回来后他就一直关在书房内,三餐膳食嘱咐老喳送去,显然知道她躲他,也就没执意要见她吧?
在他房间门外徘徊了好一会儿,突见老喳远远走来,她赶紧藏身在槐树后面,却不慎踢到一只花盆,花盆正巧滚到了老喳跟前。
老喳挑眉看了眼那只花盆,又望向槐树后那道阴影,嘴角不禁勾了起来。
他索性走了过去,站在树的另一边问道:“是琴眉姑娘吗?”
“是……”她这才羞怯的从树后现身。
“真是你,那太好了!”老喳眼珠子一转,突然捶捶腰,叹气说:“我年纪大了,这阵子变天,让我腰骨酸疼、膝盖发麻。”
“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帮你揉揉?”她赶紧扶住他。
“没事,我回去躺躺就好,只是这膳食……我担心我爬不过那门梯。”
“这么严重呀,好,我帮你,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细心接过他手上的膳食,“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端进去的。”
“那好,一切就拜托你了。”老喳笑着点点头后便离开了。
琴眉看着手上的膳食,又看看那扇紧闭的房门,等了会儿才轻敲门扉,“贝勒爷是我,我送晚膳来了。”
正在书房书写卷牍的丞允听闻是她的声音,猛地抬头,半晌后才道:“进来。”
琴眉进入书房,将膳食送上,“贝勒爷,请用。”
他抬头看着她,“你怎么看来瘦了不少?”
“有吗?”她模模自己的脸。
“就再待一阵子,如果想回司茶库我会让你回去,做你爱做的事,但不要亏待自己,饭还是要吃。”
“什么?”他的话震住了她,难道他打算遗她离开?
就在她急着想问清楚的时候,突然外头传来老喳的声音,“爷儿,皇……皇上来了。”
“什么?皇兄!”他立即站起,匆匆来到大厅,果真见到皇上微服出巡到这里来了,“皇兄,您怎么不事先知会一声,好让臣弟出外迎接?何况寒舍……”
“寒什么寒呀,给你准备屋子你不肯接受,非要住这儿,那么朕只好过来了。”他今儿来这里可不是想听废话的,“一早在北京城附近出巡,现在是又累又渴,琴眉呢?”
“琴眉在这儿。”众仆人都跪地迎接,当然她也不例外。
“朕要喝茶,将好茶呈上。”
“是。”
琴眉赶紧去厨房后面的小房间将她这几天新调配的花茶泡上,沏了壶端到厅前。
“这是?”
“杏花露。”
“好,好个杏花露,朕要好好喝上一杯。”张公公立刻上前倒上两杯,一杯呈给皇上、一杯给丞允。
“奴婢告退。”
琴眉正要离开,皇上却说:“别急着走,朕还有话要说,等朕喝了这杯茶。”
“是。”她站定在一旁等待着。
待皇上喝了茶后,抬头道:“朕今日过来不只是顺路休息,而是有个旨意要下达给你还有丞允。”
“皇上,您要下达什么旨意?”丞允瞧他面露吊诡的笑容,还真是让人心神不定呀。
“别急,再给朕一杯。”
“臣弟来。”丞允又为他倒了一杯,“皇兄请用。”
又喝了一杯后,皇上这才道:“朕是为赐婚而来,丞允你今年几岁了?”
“皇上!”他大吃一惊。
“快说。”
“呃……臣己过弱冠之年,今年二十三。”他战战兢兢回道,就不知皇上作何打算。
“哎呀,若非昨晚作上一梦,朕都差点儿忘了你早已到了适婚年龄。”皇上又喝了口茶。
“臣弟不急着成亲。”丞允赶紧道。
“你不急朕急呀!你向来博学识广、文武双全,乃国之栋梁,朕怎能亏待你?”皇上带笑的一对眸子又瞟向静默不语的琴眉,“古禄氏琴眉,正值二八年华,沉鱼落雁、丽质天生,二人堪为佳偶,你说是不?”
“皇上!”丞允终于懂得皇上的意思,立即跪下,“谢皇上隆恩。”
“琴眉你呢?”皇上又问。
“谢……谢皇上恩典。”她也赶紧跪下,可一颗心却跳个不停。
“哈……那太好了!这杯茶显然更香甜了。”皇上站起来,“不过有件事你得答应朕。”
“皇兄请说。”
“既然娶妻就不能再住这种地方,宫中生活朕想你也不能适应,八旗督统对北京城熟悉,朕就让他在离宫不远的地方为你找幢宅子,你有空就过去看看,需要什么也得增添。”
“这……”没想到皇上动作如此迅速,连宅子都已帮他准备妥当。
“若再拒绝,朕马上收回刚刚的旨意,将琴眉指配给他人。”对付这家伙只能用威胁的。
“是,臣弟依了皇兄便是。”他真觉得草屋没啥不好的。
“呵呵,彼此开心不是很好吗?”丢下这句话,皇上这才抱着功德圆满的心情高兴的离开了。
“恭送皇上。”所有人目送皇上离开后,老喳先行开口道:“恭喜贝勒爷,恭喜琴眉姑……不,咱们应该喊您少福晋了。”
“别这么说,我还一头雾水呢。”至今琴眉仍像是陷在五里雾中,不明白这事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她要成亲,还是嫁给她心仪的丞允贝勒!
但为何望向他,他的表情却掩敛着,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莫非……他并不期待这门亲事?
“我还有事忙,回房了。”丢下这话后,丞允便回到房间。
他很懊恼,非常懊恼,他不是不愿意娶琴眉,他喜欢她这么久,为的就是等她长大、理解他的那天。
可问题是,她是长大了,但从没理解过他,两人就这么莫名成了亲,她会不会怨他呢?
皇上干嘛来这一招?表面上是帮了他,实际上却陷他于两难之中呀!
大喜之日终于来临。
由于琴眉父母皆亡,只剩一位姑姑,于是丞允便将她姑姑古禄达兰请到了草屋。
又因为这桩婚事乃是皇上赐婚兼主婚,彩聘大礼更是一箱又一箱的送往草屋,一路上惹来许多百姓好奇与探询的目光。
孩子们更是一路讨糖吃,看着上好木料所制成的梳妆枱,可以想见其他箱子内的东西绝对也价值不菲。
丞允则在一匹高大骏马上,表情带笑、神情飒爽、俊逸无俦。
路上的姑娘们瞧着新郎倌这般俊朗的神情,无不羡慕低叹。
当得知新娘的身分时,更是感慨万千,“什么呀?不过是司茶库的女人,我也毫不逊色嘛。她到底前辈子烧了多少好香,可以得到这样的姻缘?”
然而,虽然新郎倌表情带笑,但心思却复杂得紧。
这段日子虽说府邸正热热闹闹的办喜事,可他却从没见琴眉私下来找他谈谈,若不愿嫁也该对他表明,倘若愿意却未见她表现出喜悦的一面。
或许她还在气他,不,应该是更生气了。
喷呐吹奏着喜乐、锣鼓声响彻云霄,随着迎亲队伍一步步移往草屋。
而待在草屋房间里等待的琴眉心思一样不定,能嫁给像丞允那样优秀的男人她何其有幸?
只不过,他好像不开心,从皇上下旨完婚那日起,他都一直待在房间,即便出门也是一个人默默离去,回来已是深夜时分。
几次想进屋见他,却担心他会说出后悔或不悦的话,更担心他说出只想让她伺候并不希望娶她的理由。
只因为……他并不爱她。
紧张加上不耐,她揉着衣摆,隔了好久终于听见锣鼓声慢慢接近。
不久小春敲门进入房里,“少福晋,该到大厅了,贝勒爷已经来了,他坐在高大的白马上,好俊、好好看呀!”
“是吗?”她微微一笑,起身跟着小春走出房间,“好期待能看看这样的他。”
“贝勒爷就快到了,您马上就能看到了。”小春开心不已,以前她很害怕贝勒爷娶妻,因担心新福晋傲慢、难伺候,而琴眉姑娘人长得漂亮,脾气温柔,有这样的少福晋陪伴贝勒爷,不单是他的幸福,也是他们下人的福气。
才刚说完,两人到了厅里,锣鼓声乍止,不久便见丞允走了进来。
丞允牵着琴眉一起拜别她的姑姑,媒婆赶紧将红巾绳递给他,笑说着吉祥语,送新娘上花轿。
对这种繁文褥节完全不熟悉的琴眉跟着媒婆的指示走,行完了礼数便上了花轿。
喜乐声再度响趄,琴眉偷偷撩起红盖头一角,从圆窗的帘缝看见丞允坐在马上的身影。
果真,就如小春所言,他是这般挺拔俊魅、无与伦比。
嫁给这样的男子是她的幸运,但他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
她的目光就这么一直胶着在他身上,直到进了新宅。新宅大门贴着皇上亲笔所书写的大红色薯字,更彰显这场婚礼的隆重与气派。
毅王爷与福晋也已于三日前赶回府邸,就等着这一天。
他们在江南得到消息匆促的赶过来,一路上还担心着皇上指配的女子个性不知道好不好,可没想到见过面后发现她可人温柔,尽避身分低了些,但他们只希望小两口幸福,其他均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