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爱她还是气她,最后心痛的永远都是他。
这样的女人,到底要教他怎么办?
简琦缘再醒来时,华君昊已经不在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她醒来时已经是隔天了。
她看着衣着完整的自己,要不是全身不自然的酸疼,她会把昨夜的事当成一场梦,一场虽算不上美丽,但有他的梦。
牢房的锁响了声,进来的人不是衙役,而是那个知府大人,这着实让简琦缘吃惊不小。
知府人人堆着笑,好像突然间跟她多熟了一样,“简姑娘,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他说了一堆客套话,简琦缘完全模不着头脑。
在他的带路下,简琦缘步出牢笼那道低矮的门,只是一天之隔,时间却彷佛已经过了很久,她看到华君昊站在门外,那知府大人对他点头哈腰后,带着自己的兵全都退了出去。
“妳不用对我那样警惕,放心吧,妳和妳弟弟都会没事的。”华君昊在她开口前先打断她,说:“半年前我得到那封密信,已经秘密把它交给了九王爷,后面的事自是他们兄弟的家事,四王爷大势已去,现在只是挂个名号,实际已经没有什么权利,但王爷与外帮勾结这件事有损皇家颜面,所以对外一直保密,妳大可不必再担心他会对你们姊弟不利,他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
“九王爷?”当今新皇的弟弟?
豹君昊点头,“九王爷和秦瑾很熟,之后的事我没有再插手,我答应过妳只要证据,绝不插手汉廷的事,我说到做到。”
简琦缘心虚地低下头,突又想起什么,“那么你这是……”
“九王爷下了令要全国寻妳,把妳带回京城,我不放心,向九王爷讨了个职务,独自在外面搜索有关妳的消息。”他看她,说不出什么滋味,“妳放心地去京城吧,妳爹沉冤昭雪,皇家自会还你们简家一个公道,只不过碍于这事牵扯到皇亲的丑事,不好宣扬,才只对各县下达了只送妳回京的指令。”
原来要她回京的不是四王爷,而是九王爷,她也不是什么朝廷钦犯,只是借个名号不引人怀疑地让她回京罢了。
京城里等着她的将是全然不同的天地,而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带来的,在她看不到他的这半年问,他不知为她做了多少事,跑了多少路啊。
“那你呢?”她月兑口而出,“你会和我一起回京城吗?”
他一愣,“你们到了京城一定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不必再担心有人会去抓你们,也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你们姊弟两人……”
“那你呢?”她仍问。
“我护送你们回去。”
就这样,简琦缘以一种自己作梦都想不到的方式又回到了京城。
京城的一切都令她这样熟悉又感慨,九王爷为她爹正名,她爹的官位追升三级,虽然人已不在,但好歹算是有个交代。
他们在江南的宅院也归还到了他们姊弟手中,他们又可以回到自己长大的那个家了。
在京城待了七、八天,他们该回江南,而华君昊也该回他的蒙古了。
这些日子虽然他们朝夕相处,但几乎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就算有独处的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简琦缘知道自己对他做了许多不应该的事,他对自己的冷漠只是一种无声的抗议,而她面对这抗议,又该作何决定?
这一天华君昊准备好了所有行李,马也等在门前,秦瑾和孔雀为他送行,话都说尽了,孔雀都站得累了,他还是牵着缰绳,没有要上马的意思。
“我说华君昊,你也差不多该认清现实了吧,你等的人不会来啦!”孔雀挺着大肚子,火气变得更冲了。
豹君昊望着街道的另一边,像是没听见孔雀在说什么。
在京城的日子,简家姊弟一直住在九王爷府上,今天他要走,他们该是知道的,他以为,好歹她会来为他送行的……
他翻身上马,秦瑾对他笑得别有意味,“舍不得的话,干嘛不留下呢?”
“留下又要招你们嫌弃。”他也笑,同样意义深远斗这京城还是没有容得下我的地方。”
他喝了声“驾”,马儿刚动了蹄子,那边一声“华大哥”让他的手紧紧收力,硬是把那马勒住。他转头,只见简幕然气喘吁吁地跑了来,再瞧他身后,空无一人,华君昊的神色瞬间暗淡了下来。
“真好理解啊。”孔雀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简幕然没觉出来自己的出现有点打击人,他仰着头看马上的华君昊,“华大哥,你真的要定了吗,去草原?我姊姊说那里很远的!”
“幕然,那你姊姊去了哪里?”孔雀替所有人问。
豹君昊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只见简幕然也很纳闷地摇了摇头,“一早起来就没看到她人,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差点误了时间送不成华大哥,原来姊姊没来这里啊。”
没来,倒也是一种答案。
豹君昊对简幕然笑了笑,说:“你姊姊说得没错,草原是个很远的地方,所以以后你要承担起照顾姊姊的责任,华大哥怕是再也帮不了你们了。”
“可是华大哥你走了后,姊姊的沙眼只会更严重,我就是想照顾,她也不让啊。”简幕然很为难。
“沙眼?”华君昊倒没想到简琦缘有这毛病。
他很认真地点头,“对啊,姊姊经常一个人流眼泪,起先吓了我一跳,但她说那是因为沙子被风吹进了眼里,没得治的。可是后来华大哥你来了,我发现姊姊的沙眼莫名地就好转了很多,咱们回来时遇上那么大的风沙都不见她有事,所以我想,可能华大哥你才是治疗姊姊沙眼的良药吧。”
“哎呦。”孔雀在旁边小声跟秦瑾说,。“也不知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她……唉!豹君昊苦笑,“但你姊姊不让我为她治,就算我医术高超也无用武之地啊。”
“怎么会不让你治?我看得出来,姊姊其实是很想和你去草原的,去看那些花、看那些云,都是我的关系,是我拖累姊姊,让她哪都去不了……”
孔雀又撞了撞秦瑾,“依我看这小子百分百是装的!”
版别了秦瑾夫妇和简幕然,华君昊心思完全没在路上,马儿就这么一路跑出了京城。
罢出城门,华君昊再勒缰,那马儿两条前腿悬空抬起,不然真会踩到等在那的简琦缘。
“妳在这干什么,多危险!”华君昊翻身下马,围着她左看右看,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最后确认她没有被伤到才松了口气。
“我在等你……”她拿过手中捧着的布袋塞进他手里,他要去看又被她阻止。
“是什么?”他问。
她摇头,并不回答。
她不是忘了他今天要走,而是记得太清楚,她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只想单独跟他说,可是她没有勇气,她曾那样地伤了他的心。她想了好几个昼夜,想对她而言他有多重要,最后她想通了,于是跑来了这里,只想问他一句话。
“华君昊,我想要的不是一时冲动,不是激.情澎湃,我想要的是一段绵长的情感,徐徐流动,川流不息,你能给得了我吗?”
他骇住,心中翻腾起了阵酸楚,她能问他这句话,他不知等了多久,而她问得那样悲伤,叫他如何回答?
“我已经找了妳半年,如果没有找到,还有另一个半年,再另一个半年,川流不息的河水永无止日,到底要多少个半年才能证明我给得了妳?”
“我不知道……请你原谅我的别扭,但我愿意等你证明的那天,如果要用一生去证明,那我就用一生的时间去等待。”她看他,“华君昊,今天我送给你的东西,有一天你还要还给我的,我能等到物归原主的那一天吗?”
这是一个无声的承诺,华君昊甚至不用说一个字,他把那布包珍视地收了起来,翻身上马拉起缰绳。
他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