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晓也差点因为太愤怒、太难过而“挂了”。
堂堂大总裁,有必要这么鸡肠小肚吗?不过是玩腻的一颗小螺丝钉,为什么要把她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地残忍对待?他就这么看她不顺眼吗?就这么希望她滚蛋吗?看她痛苦伤心有这么爽快吗?
要不要干脆拿一桶狗血往她身上泼,再指着她的鼻尖哈哈大笑?或是一脚把她踢下长长的楼梯,下月复再适时流出一摊血水,这样一来众人皆大欢喜,笑话也可以一次看足。
安晓晓忿忿不平地想着,泡了两杯速溶咖啡,搭电梯上了顶楼。
惫没推开门,远远地就听见女人爱娇的笑声,隐约还间或着暧昧的喘息,还有男人调戏的愉悦哼声。
安晓晓已经彻底心死,哭过的双眼空洞无神,像机械人似地走进办公室,僵硬地将咖啡搁在会客桌上,看也不看掉头就走。
“慢着。”项青磊躺靠在沙发上,凯莉斜倒在他怀里,两人双腿交缠,虽然衣衫还是整齐穿在身上,却有着说不尽的暧昧氛围。
安晓晓被他喊住,只能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回望,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一颗心被血淋淋剖成两半的凌厉声响。
“总裁还有什么吩咐?”越是在乎,就越是要表现得不在乎,这是常乐传授给她的最好应对良方,安晓晓时刻惦记在心。
“这是什么?”项青磊凤眼一斜,脸上尽是刻薄的挑剔。
“总裁要的咖啡。”
“妳煮的?”
“不是,总裁指定五分钟内就要,这是速溶咖啡。”还是她自己平时省下来,准备在精神不济时泡来喝,现在眼巴巴地贡献给这对奸夫婬妇,教她如何不痛心!
“倒掉,我不喝这种东西。”项青磊泠冷地别开眼,又露出那副厌恶至极的表情。
安晓晓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糟蹋了,连仅剩的那一点微薄自尊,也被他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狠狠踩过一轮。
她机械式地重新端起咖啡,像个没灵魂的女圭女圭,转身准备离开,突然不知哪根筋不对劲,又折回来,走到他们两人面前。
“不是叫妳拿去倒了?又拿回来做什么?”凯莉喽喽。
“倒掉可惜,不如我把它喝了。”安晓晓只看着项青磊,口气少了下对上的敬畏,反而像是准备壮烈牺牲的悲伤。
项青磊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眯起凤眼泠冷注视着脸色异常苍白的安晓晓。
安晓晓当着两人的面,一口气把两大杯咖啡喝得一滴不剩,双眼被热气熏蒙,雾雾的,正好可以掩盖她想哭的冲动。
细瘦的双肩颤动着,身子像是难忍兴奋而震晃,她的脸上,却是准备将这段关系断得干干净净的决裂。
就在项青磊开口赶人之前,安晓晓把手中的两只杯子狠狠摔在地上,玻璃制的马克杯撞击到大理石,碎裂成无数块状,飞浓到各处,凯莉吓得双手括脸大喊:“你是不是疯了?”
“安晓晓,你这是什么意思?”项青磊只是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告诉你,我不干了,就是这意思,你满意吗?”好爽!安晓晓弯起嘴角,终于晓得为什么当人情绪崩溃的时候,要藉由摔碎东西来发泄。
其实在摔杯子的前一秒,不是没有犹豫,但是当她对上那不断找机会折磨自己的那双冷情凤眼,双手就这样不受控制地高高举起,再狠狠落下。
安晓晓转身想走,不料却被项青磊一把擒住手腕。“谁准你辞职了?”
“我自己批准的。”安晓晓扭头一瞪,将手抽回来。
“安晓晓。”项青磊又喊她名字,语调是震怒的。
安晓晓抖瑟了一下,但是脚步没有迟疑,坚定地往外走,直到搭上电梯,才全身虚月兑似地滑坐在电梯地板上。
眼泪掉下来了,心又碎了满地,这下连肚皮都填不饱了,可是她觉得彻底得到解月兑,往后也不必再面对其他人的挖苦调侃。
从这一刻起,她安晓晓跟项青磊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失恋兼失业,失身兼失心,安晓晓觉得所谓的世界末日,大概也不过如此。
众多倒霉事都接连被她碰上了,就是再来个车祸失忆什么的狗血烂硬,她也不会感到讶异。
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落到这等悲凉下场的一天,她一直很认分地当她的小资女孩,更没想过要伪装成凤凰,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没想到只是一次抱着豁出去心态谈场关系恋爱的意外,从此打乱她原本安稳的生活。
人生就是这样,你越想怎么走,路就越是朝着你不顾的方向歪斜,逼得你必须改变原先预订的计画,只能照着命运的安排前进。
这就是“人梦”啊…不对,是人生。
一早醒过来,安晓晓抱着长形抱枕,躺在床上自我感慨一番,扔在枕头旁的手机不知累积了多少通未接来电,她就是不理。
贬拨手机过来关心的人,除了常乐不会有别人,但是现在的她,实在没有勇气面对任何人,只想把自己关起来,狠狠发个呆,把自己都彻底放空,空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才能熬过这段痛苦的时间。
手机又响了,安晓晓内心煎熬了一回,终究还是接起手矶。
“晓晓,你红了!听说你摔杯子的声音,大到连外头的秘书室都听见了。”果真是常乐,而且口吻还是异常兴奋。
“是吗?有娱乐到大家那真是太好了。”安晓晓自嘲地说。
“现在连你在总裁面前割腕自杀的传言都跑出来了,你几时才要来公司撇清流言?”
“常乐,我辞职了。”安晓晓听见自己用着平淡的口吻说:“我座位上的东西就麻烦你帮我扔了,我不要了。”
“何必弄成这样呢?你待在客服部又没碍着他的眼,把自己的肚子顾好比较重要,干嘛装有骨气?有骨气的人通常都死得比较早,你不知道吗?”
“这些我都知道,杯子摔了之后我就后悔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还能怎么办?”安晓晓有气无力地说。
“真是个傻逼!”常乐叹骂。“我会帮你把东西收拾一下送过去,啊,算了,干脆这阵子你过来住我家吧!反正我爸妈去欧洲旅行了,家里没人。”
安晓晓本来想婉拒她的好意,不知怎地,还是答应了。和常乐窝在一起,聊些五四三的,也好过一个人躲在家里暗自垂泪。
收了线,安晓晓开始起身收拾简单的行李,几分钟后,手机又响了,以为又是常乐,她没多想就接起。
“安晓晓,你胆子变大了。”
作梦也想不到,打来的竟然是令她恨得牙痒痒的项青磊,安晓晓气得差点一时冲动就把手机砸了。
“我已经辞职了,你还想我怎么样?”一想到以前暗恋项青磊的自己,真的是好傻好天真。
“立刻给我回到工作岗位。”项青磊咬牙切齿地说。
“你已经不是我的老板,没有资格命令我。”可以忤逆大BOSS的感觉真好,简直是快乐似神仙。
“没资格?”项青磊冷笑。“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我又没犯罪,你凭什么?”安晓晓气得大喊。
“我手边丢了一条珍珠项链,你说我该找谁讨?”
“我怎么会知道!”他是在怀疑她偷了他的东西?见鬼了,她连个礼物都没收过,都够悲哀的了,现在竟然还反过来被栽赃。
“不想被当贼揪进警察局的话,现在马上出现在我眼前。”
“有办法你报警抓我,我才不怕你!”安晓晓内心拚命发抖,表面仍是不想示弱。
“安晓晓,你玩不过我的。”项青磊低笑,像是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你到底想怎么样?”安晓晓气得都快大哭了。
“既然东西是你弄丢的,那就负责找回来,只要东西物归原主,我就不追究。”
“你自己弄丢了项链,还敢跑来诬赖我!”
“是又如何?”项青磊的语气明显好转,像是心情十分愉悦。“只要我一口咬定是你,没有人会怀疑。”
“项青磊,你到底想怎么样?”安晓晓真的气到哭了,觉得自己被他糟蹋得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了。
“现在过来我家里,把东西找出来。”
“好,我过去找就是了。”
安晓晓收了线,匆忙换下睡衣,跳上计程车直往项青磊的豪宅而去。
项青磊的家,她来过几回,每次还来不及把里里外外看个清楚,就跟他一路滚到大床上,被折腾得不醒人事。
这还真是她头一遭大白天来,独幢的花园别墅,周遭环境清幽,建材是上等的,造景也是经过名家设计,样样都是最顶尖的,就连主人也是。
门没锁也没关,安晓晓直接闯了进去,开放式的宽敞空间,项青磊就跷着长腿坐在蛋形的藤编吊椅上。
那个设计很特别,安晓晓也坐过几次,但每回还没坐热就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他抱上大床。
想想也不过是几天之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她还沦落到被这个男人冠上小偷的罪名,果真是世事难料啊!
项青磊看着一脸气愤难平的安晓晓,他也不遑多让,脸上全是怒意,一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连工作都扔着不要,就是为了离他远远的,气得他理智全失,只好随便用个栽赃的罪名把她找来。
“项链原本放在哪儿?”安晓晓连招呼都省了,劈头就问。
项青磊回以一记冷望。“我怎么会知道。”
这是什么回答?摆明就是想耍她来着!屋子这么大,是要她大海捞针就对了!
“我从一楼开始找。”安晓晓将皮包和外套搁在玄关的木柜上,月兑了鞋,赤着双脚开始从厨房着手找起,没再看过项青磊一眼,漠视得很彻底。
项青磊眯着凤眼,胸膛因为怒气而剧烈的上下起伏,但是看着安晓晓在厨房里翻箱倒柜,趴在地上认真找寻的模样,紧绷的心微微好上一些。
那天看她摔杯子扬言辞职的决裂模样,他紧张不已,却不能表现出来,她有多么在乎自己的工作,他比谁都清楚,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亲口说要辞职。
为了维护他的男性自尊,他故意对她摆出一副厌恶至极的态度,但是当她摔杯子辞职的那一刻,他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厌恶谁?
难道她真的对他毫无一丝在乎?或是真的厌恶到连这份工作都不要,只想躲开他,所以决定彻底切断两人间最后的关联性?
项青磊发现自己真的弄不懂安晓晓,她的思考逻辑、反应和他遇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他捉模不住,只能不停的猜。
“这里你还没找。”发现安晓晓想避开客厅范围,项青磊按捺不住地大声叫道。
本来想直接上二楼搜寻的安晓晓,只好悻悻然地收回前脚,慢吞吞地踱到项青磊所在的客厅,趴在被佣人擦得几净明亮的原木地板上,努力睁亮双眼,找寻那条她连见都没见过的项链。
找着找着,万不得已地来到项青磊脚边,安晓晓低着头,死都不肯抬起,双手努力在各个暗处死角模着。
项青磊眼角微弯,嘴角勾起,跷在半空的那只长腿冷不防地落下,差点踩中安晓晓的手背,吓得她抽气惊呼。
“你差点踩到我!”她大叫,还是没抬头。
“可惜没踩着。”他故意这样讲,想激怒她,逼她抬头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