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郭江权冷冷地接话。“不过既然是集团企业挑选儿媳妇,应该也有自己的条件吧。”
“是吗?需要什么条件?”蔡淑美心急地问着,想知道自己是否吻合。
“家世背景当然希望可以旗鼓相当,企业联姻是最常见的,除了庞大的经济效益,彼此的价值观也比较接近,沟通相处比较不会出问题。”
郭江权没想到自己竟然月兑口说出这番连自己都鄙视的话语,莫非潜意识里早已如此认定?这也是当年他不敢面对现实,把宫风幸藏起来的原因?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应该也不是那么绝对吧。”宫风幸正色接道。“尤其演艺圈更常见不是吗?大小S不都嫁入了豪门。”
怒言说出自己最讨厌大男人主义之后,宫风幸深深感觉自己太过失态,因此收敛了怒气,开始抱持着平常的心情参与讨论。
“那么你觉得她们之所以可以嫁入豪门的原因是什么?”郭江权倒是很想知道,两人从来没有机会谈过这件事情。
“是因为爱吧。”没想到是Peter先开了口,“我一直觉得即便是企业联姻,还是应该存在爱吧,即便最后因为了解而分开,毕竟还是因为爱而开始,因此也就无愧于心。”
宫风幸沉重地点着头。“是啊,爱才是最根本的要素。”
是,就是爱啊,无须再追问究竟为什么而爱,爱的又是什么?曾经爱过也被深爱过不就够了。
没想到席间原本剑拔弩张的烟硝味似乎因为这个爱的主题,而趋于静谧,一行四人各怀所思低头饮酒,丝毫不受周遭的喧哗声所扰……
蔡淑美想着这是否意谓着自己即便使尽女人魅力也无法如愿成为富二代的妻子?
Peter却想着,自己说谎,无愧于心是不够的,不想爱一个人却无法被其所爱,那痛,就算有再多财富也无法抚平……
瞥眼观察宫风幸和表哥今晚的互动,Peter想着会不会宫风幸终究是要伤了他的心啊……
郭江权酒喝得有些凶狠,无论宫风幸和Peter之间发展到什么进度,他都决定开门见山对她坦白一切,这一次他不再逃避,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自己的父母。
宫风幸也陷入沉思,手中的酒也一口接着一口,她只问自己一句,还爱他吗?曾爱过以及被他深爱过就够了吗?
夜沁凉如水,属于他们的故事又该如何继续?
那一夜四人虽然谈不上酩酊大醉,但因为心事重重,因此也就越发醉得厉害。
Peter因为惦记着自己还需要送宫风幸回家,因此算是比较清醒的一位。
他买了单,安置好自己的座车,拦了两辆车,让郭江权可以送蔡淑美回家,自己则准备护送宫风幸。
一行四人就这样分道扬镳,郭江权没有异议,只因基于绅士礼仪的确该护送对方安全返家,更何况蔡淑美已经小有醉意。再者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同宫风幸开诚布公,因此就让Peter送她一程又何妨,况且今晚也真该谢谢他们的搅局,才能让他确认自己的下一步。
一路上沉默的空气环伺计程车内,郭江权直到瞥见计程车上的跳表金额才惊觉已经开了好长一段路,身旁总是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女人怎么一句话也没说,是醉得太厉害了吗?
“你还好吗?”没想到却惊见她泛红的眼眶,他讶异地追问。“怎么了?”
“像你这种富二代是不可能考虑娶我这样的女人为妻是吗?”
“你怎么……”
“我知道你是太子电子集团副总。”
“那么风幸也知道吗?”他紧张地询问。
“这么说风幸真的不知道喽。你们也不是表兄妹吧。”
“这……”该不该说呢?郭江权犹豫着。
“你爱她吧。”见到郭江权苦笑对她,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蔡淑美追根究柢的个性发酵。
郭江权做了一个深呼吸。“夫妻。离了婚的夫妻。”
蔡淑美就算有再多醉意,此刻也不得不清醒,宫风幸结婚又离婚,对象还是太子电子集团副总却不自知。这婚究竟是怎么结的?
郭江权叹了一口长气,缓缓说起他和宫风幸那段短暂的婚姻……
另一台计程车上,两人一坐上车,Peter就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宫风幸其实知道自己喝多了。“好像真的喝过头了。”
“会想吐吗?胃还好吗?”
“没事的。只是有点昏昏欲睡。”
“那么靠着我睡一下吧。”他轻轻扶过她的头,让她靠入自己怀里。
宫风幸也没有拒绝,就这样靠向他厚实的胸膛。今晚真的教她累坏了。如此赤果面对自己的心事,有一种椎心的痛楚,教人难以承受,也因为这样她端起酒,忍不住喝过一口又一口……
被照护的安全感,让她安心地睡着了,浑浑噩噩中,发现自己被抱起、被拥在怀里,躺入了柔软的床垫、披上了带着皂香的暖被……
Peter看着酣然入睡的女子,心里想着这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她娇憨的睡容了。情难自禁又不敢造次,他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轻步离开房间、悄悄掩上房门,兀自在客厅中小憩,等着郭江权返家接手照应,没想到这场爱之战,还没开打,他已经惨淡落败,悠悠想起计程车上,宫风幸寤寐间的低语,只有一句,那就是——江权……江权……
郭江权返家前人早已完全清醒,一入门就见到Peter若有所思地坐在客听沙发上。
“你还在?风幸还好吗?”
“淑美呢,安全到家了?”
也直到此刻,这两个男人才终于心平气和地相视而笑。
彼此点了点头后,Peter把钥匙交给郭江权。“那么我就先走了。”
“今天的一切,谢谢了。”他顺势握了Peter的手。
Peter只是耸了耸肩,离开前又回身对郭江权叹笑。“你是一个幸运的男人!好好照顾风幸。”
他了然于心地扬了扬手。“我会的,谢谢。”就这样送走了情敌。
转身到风幸房间探视,见她又蜷缩着身子睡,这么睡明天肯定腰酸背痛,他近身为她调整姿势,拉紧被褥,正想起身离开,却听见她喊,别走!别走……
那张原本还有微微的醉酒红痕的脸蛋,一双柳眉紧蹙,鼻翼也发皱,喃喃地低语,别走,不要离开我……声音似乎是哽咽的。
作了恶梦?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附耳低语,我就在这,我不会走、不会走……
听见她呜咽的“嗯”了声,随即转头靠入他的颈项,他浑身顿时漫过一阵轻颤。
这就是爱不是吗?当感觉不安的时候,想要仰赖对方寻求庇护;当愁苦无依的时候,希望能有对方守候安抚。
他抬起她的脸,低头亲吻久违的红唇,吻得小心翼翼又柔情万千,只是吻着吻着,竟然欲罢不能,而宫风幸竟也轻启朱唇主动回应……
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温柔相拥、这般肌肤相亲……郭江权忘情地攀上了床,顺势加深了吻,激情渐燃,衣衫渐褪……伏潜的爱苗悄无声息就这样窜出地表,迎接春天的莅临。
口干舌燥让宫风幸寤寐而醒,睁眼却感觉头疼欲裂,不觉申吟了起来,转身想从床上爬起,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未着寸缕!
这是怎么回事?原本还混沌不明的脑袋倏忽变得无比清晰,自己怎会衣衫不整?
瞥见床头柜上有着一只保温壶,其下还压着一张字条,那是郭江权的字迹:
你昨晚喝太多了,是不是头很痛?以后别再这样喝。保温壶里是我熬的鸡汤,趁热喝掉吧,这样会舒服一点。我有事,今天不会回来,要记得把门锁好唷。
有那么一点点暖意,从心底回荡了起来。
宫风幸打开保温壶,鸡汤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缓缓啜饮,热汤顺着咽喉而下,一路流淌,感觉肠胃都温热了起来。
这才终于可以好好思考,关于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因为不胜酒力,靠入了Peter的怀里睡着了,那么之后呢?自己是怎么下了车?回到家里甚至躺到床上,身上却连一件衣服都不剩?
她已经喝完一整壶鸡汤,还是没有半点印象。最后决定放弃,无论是怎么造成的都已经发生,想得再多也于事无补,因此她决定好好泡个热水澡,让宿醉可以消褪得更完整一些。
只是郭江权有什么事?竟然需要彻夜不归的处理?莫非是去了蔡淑美家?
不会,如果两人真发展到那个阶段,那么他昨天就该在她家睡了,今天自己也就不会有鸡汤可以喝。
那么他究竟去了哪里?找到工作了?
千头万绪,宫风幸还是理不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似乎该好好厘清自己对郭江权的感觉。
“你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你人怎会在台湾?收购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吗?可是我没收到相关汇报啊,这是怎么回事?”
习惯早起的李云对于突然开了屋门走进来的儿子,意外地发出一连串的提问。
“只剩下善后的问题了。”郭江权说得一派淡然。“皇瑞可以自行处理,所以我先回来了。”
这话半真半假,因为收购案的确都搞定了,而且价格意外地竟然刚好就是他们预期的开价,细节说来话长,总之终于圆满落幕。
这是清晨和项皇瑞视讯通话之后得到的最新消息,对他来说这时间点抓得刚刚好,他早已打定主意,无论收购案是否顺利,他都决定回总公司处理这段时间搁置的业务,以及确查这段时间公司的营运状况是否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后,再带宫风幸回家见父母,并且明确表态,这辈子他想要一起过活的女人只有她。
“是吗?”李云也不多言。“那么一块吃早餐吧,我让大婶多摆一副碗筷。”
“不了,妈,我有时差问题,回房间睡一下,下午我想回公司一趟,把该处理的公务尽远完成。”
郭江权昨晚拥着佳人入怀,还乘机占了便宜,尽避依依不舍,还是离开了温柔乡,彻夜未眠,为返回工作岗位作准备。
“嗯,也好,睡眠的确比吃饭重要。那你就去吧。晚点我们再谈收购案的事。”
郭江权点了点头,就回自己房间,李云等到儿子终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就拿起行动电话,一等电话接通,劈头就问。“他人回来了!你们怎么没事先通报,到底是怎么办事情的?为什么选择离开那个女人家?两人该不会又要背着我偷偷计划结婚了吧,快去给我查清楚!”
李云早就发现儿子人在台湾,因为他一次也没出席收购会议,这怎不教她起疑?每当项皇瑞透过越洋电话向她报告收购案的进度,她总不动声色,如常地向项皇瑞询问儿子的近况,听着他睁眼说瞎话之际,还不忘适时地表现出怀疑的态度,免得露了馅,和儿子通电话时也配合度十足,完全照着儿子的剧本走,暗中却派人调查起儿子的行踪,这一查,简直教她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子竟然转了性,开始学会叛逆?
就是那次日本行,当时就该察觉他突然决定留下来,一定有问题,没能细查也怪自己太过放心,后来他又请调到大陆苏州,更让她丧失了戒心,因为他父亲对于郭江权决定到各分公司工作好实际了解公司运作的状况一事,赞誉有佳,这可是他第一次如此夸耀这个儿子,因此即便她满心不舍儿子离乡背井到外地工作,但因为他父亲难得的赞赏,也就忍了下来,谁知道,他竟然背着她偷偷结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