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风幸午休过后就浑身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也理不清,总之就是不舒服,整个人精神恍惚,直到蔡淑美发现有异,硬逼着她请假回家,还嚷着要打电话给她表哥来接,若非她板起脸孔吓阻,恐怕淑美真的会打电话。
宫风幸离开公司后,招了计程车返家,因为她实在没有体力再走到捷运站搭车,也许是因为身体太不舒服、人又太倦,一上车交代了司机开往何处,眼皮就沉重地合上,就这样盹着了,直到计程车司机扬声喊她,才惊觉已然到家。
急忙付了车资,下车之后,她突然感觉精神好多了,莫非是睡眠不足搞的鬼?应该是,因为她才这么小眯一下,竟然有这等神奇的效果,也许谈不上精神抖擞,但身体的确舒服多了。
哎,那么要不要再回公司工作?宫风幸脑袋虽这么想,身体却往社区大门走,搭了电梯,顺势就回到了家门口。唉,算了,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免得明天还是病猫一只,于是拿出钥匙,打开了公寓大门,没想到……
“啊——”她放声尖叫!被眼前所见,吓了一大跳!
为什么她家里会有男人光着身体站在客厅!现在小偷不但偷东西还都是变态?
郭江权也被吓了一大跳,首先当然是她高八度的嗓音,再则也没预期这个时间点,她人会在家。
一个箭步,他就来到她眼前,大手捂住她的唇。“嘘,是我啊,你这样邻居听见了还以为发生抢案,别喊了。”
她瞪大了双眼看他,悠忽间想起,对了,她收留了前夫,果然还是处于恍惚中!
郭江权见她终于停止了叫喊。“那我要放手了,你可别再叫了唷。”
她点了点头,他才放开手。“这时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该在公司上班?”
她讪讪地答:“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提早回来了。”目光却不知该往哪放。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他忙伸手探试她额头上的温度。“有点烫耶,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不……不是。”她试着推开他却徒劳无功。
不是?郭江权低头却发现她胀红着一张脸。“一定是,不然脸怎么这么红?”
“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啊?”他又继续抚模她的面颊,紧张地说:“你总得说我才知道怎么办啊。”
窘得宫风幸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人贴得太近了,而他又果身……
“我……我要回房间。”她低低地说了声。
“什么?”他没能听清楚,稍稍挪开了两人距离,试图听得更清晰。
宫风幸乘隙,一溜烟就奔回自己房间,砰的一声甩上门。
他情急地奔到她房门前,敲打着门。“风幸,你还好吗?真的没有发烧?到底怎么了?”
她在房门另端,背抵着门,依然一脸尴尬,这人是真迟钝还是故意佯装无辜?莫名其妙看到别人,还能有什么反应?
“你别不吭声,这样我会更担心。”他实在太忧心,只得语出恐吓。“二选一,看是要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还是要我破门而入,你别以为我办不到。”
这可恶的家伙!爆风幸想得横眉竖眼,这种事情非要她亲口说?自己光着身子还毫无所觉?
“我数到十,一……”
他才刚开始数,就听见她轻声地喊:“衣服!”
“衣服!什么衣服!”
“你的衣服。”
“我的衣……”他低头后倒抽了一口气。“天哪!”
自己竟然没穿衣服,这……怎么会?
啊,他刚去冲澡,想着家里没人就没带衣服进浴室,没想到才刚走出来就碰到惊声尖叫的宫风幸,一时之间忘了自己光着身子,连忙奔回自己的卧房,边套衣服时,郭江权顿时懂了打从宫风幸进门之后的怪异行径——原来是害羞啊。
他忍不住微笑,又不是素不相识的陌路人,果裎相见还一度是每天上演的戏码,干么害羞?灵机一动,那么也该把“色诱”列入计划里喽,于是本来已经穿上身的衬衫换成了合身白色T恤,牛仔裤也变成了白色短裤。
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宫风幸才悠悠转醒。
被郭江权的果身吓了一大跳后,她发现好不容易恢复的力气顿时流失得丁点不剩,于是只好到床上躺着,没想到还真的睡着了,只是却作了梦,而且还是春梦……
其实也不全然是春梦,梦该是未曾发生的事情,而她不过是在梦中重温了两人曾有过的旖旎床事……
该死的郭江权,听着砰砰砰的敲门声,她皱起眉暗自咒诅地低语,都是他害的!吧么光着身子示人?这下可好了,抛了工作回家休息却因为梦而更累……可恶!
“已经是晚饭时间,起床吃饭了,风幸。”敲门声和呼唤声交替着。
“我不饿。”她吼了回声,没想到就听见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该死,忍不住又咒骂了声。
“不饿也得吃东西,铁打的身体也要吃饱饭才能维持。乖,快点出来。”
乖,我的老天爷,这哪门子鬼话,他以为自己是谁。
春梦加肚子饿再加上睡眠不足以及这句自以为是的话语,终于让她动起怒,霍地就从床上爬起,恶狠狠地开了门,睨眼看着正准备继续敲门而抬起的手。“你最好是准备了足以媲美阿基师手艺的料理。”
其实这真的是负气话,都已经“白吃白喝”这么段时间,他的好手艺是无庸置疑。
只听得他说得意气风发。“阿基师!我怎敢和他比,不过可以拍胸脯挂保证,至少能让你永生难忘。”竟然乘势挺起厚实的胸膛向她。
关于自己的手艺,郭江权的确信心满满,关于自己的身材也同样信心十足。这是色诱第一步,先用食色抓肠胃,又用美色抢关注的目光。
这次可是火力全开,准备的料理全从她的最爱下手。
也许因为“果”吓过,这胸膛突然显得有点小巫见大巫。宫风幸倒是笃定地闪过,就走往厨房。
只是一到餐桌,纵有再大的火气也很难点燃,那是她最爱的五羹肠旺还有客家小炒。
“这……”她惊诧得哑口。
郭江权却把餐椅拉妥,让她坐下,端上热腾白饭。“你的最爱吧,希望口味也可以变成是你的最爱,快吃吧。”
他怎会知道?她还在犹豫,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又咕噜噜地呜叫,只好尴尬一笑,动筷大啖。
真的超级好吃!淋上肠旺酱汁,她结结实实吃光了半碗,之后又配食那鲜美的客家小炒,吃个碗底朝天。
看得郭江权一脸喜意,会知道她爱吃这两道菜还是征信社提供的消息呢。
随即又递上一大碗热腾的苦瓜排骨汤,这可是他自己的最爱。“味道如何?甘甜又清爽?”这才是苦瓜排骨汤最完美的味道。
宫风幸只能点头,拿起汤瓢舀汤,入口的温润滑顺,在唇舌间化融的甘甜,教她舍不得开口,真的好好喝。
啜饮之际,她想起了他曾说过的话——煮上七生七世我都愿意——是洞房花烛夜之后的早晨,他为了她做了生平第一次早餐时所给的承诺……
她想得出神,忽而喝呛了,手一滑打翻那一大碗,洒了自己一身湿。
郭江权惊得低喊,近身就抓起面纸往她身上擦拭。“有没有烫到?”
尽避是担心她烫伤而有的动作,但他的一双大手却几乎游走了她胸前春色……她忙伸手拦阻,尴尬地嚷:“我没事,没被烫到。”
他却浑然未觉。“不行,到浴室用湿毛巾处理一下。”
随即扯着她到了浴室,弄湿了毛巾,就往她身上蹭……
她根本无法推拒,一双手几度拦阻,却怎么也没有用,直到两人面面向对……
郭江权这才愣了愣,发现自己一双手不偏不倚各自覆盖在那久违的粉颈酥胸,目光所及,她微湿衬衫下的浑圆若隐若现。
他怔怔地,突然屏住了呼吸,一双手也就此定格。
好一个惨烈,本该是色诱者却变成被诱人。
那一夜,春梦无边的是郭江权,心事无垠的是宫风幸。
那一晚的突发状况,教两人变得生疏有礼,这一点最最懊恼的莫过于郭江权,没想到“色诱”竟落得这般发乎情止乎礼的下场,教他如何抱得美人归?
只是他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开始借故慢跑避开了晚餐时间,而他回家时间也抓得刚刚好,来得及收拾善后,让她得以享用美味的晚餐还不用动上一根手指头料理、清洗。
然而,宫风幸却突然感觉有那么点空虚,毕竟这段时间,只要回家总是有他在,餐桌上两人也许谈得不是十分热络,但气氛也算融洽,因此突然让她一个人独自吃饭,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办?宫风幸决定更加卖力地工作,只有工作可以让她暂时放下这无解的烦恼,一通需要修改设计图的电话,让宫风幸忙得焦头烂额,室内设计最怕遇到三心两意又耳根子软的客户,偏偏这类客户总是有爱乱出主意的亲朋好友,因此一整个下午,她都在努力说服客户如何平衡各方意见作最后的结论。
好不容易定案,已经逼近下班时间,宫风幸的脖子早已经酸痛得无以复加,偏偏电话响了,是老板Peter柯从隆。
“Peter?什么事?”
“晚上有空吗?”Peter在电话彼端说道。
“需要加班吗?”她怀疑自己还有体力工作,今天真的太累了。
“不是,你需要加班吗?案子还没处理好?”
“不,没有,都处理好了,只是以为你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如果是,你会答应?”
“当然啊,你可是老板耶,不过,真的需要帮忙吗?”
“是需要,不过不是公事而是想找你一块吃顿饭。”
“为什么?有什么事需要商量?”怪了,Peter怎么突然约她吃饭?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吃饭?”他反问。
“也不是啦,只是有点意外。”
“是吗?那么以后常约就会习惯?”Peter在话筒彼端微笑说道。“那么我可要常打电话了。”
“这倒是不用啦。”
“那就约公司巷尾那家蒙古火锅店喽。”Peter说。
“唷,好啊。”
挂上电话,宫风幸突然想起淑美曾说过,Peter好像对她有兴趣。
是这样吗?所以约她吃晚饭?应该不是吧,铁定是自己想太多。
收拾包包时,骤然看见桌旁的便当盒时,她犹豫地想了想,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郭江权,告诉他不用准备晚餐?
算了,这个时间点说可能也来不及了,就当成明天的便当菜好了,况且两人避不见面好一段时间,打电话好像也有点怪。
心意已定,她和同事们道了再见,就走往约好的地点,一进门就看见Peter朝她扬手,没想到他来得比她早,该是挂了电话就出门了吧。
这家火锅店店如其名,陈设装潢充满着塞外情调,一张张大漠荒野的照片大幅陈列在墙面上,走入包厢,则可见干燥的皮草散置、一张张绣着奔驰大马的红色旗帜高挂,企图彰显豪迈的蒙古风味。
尽避就在办公室附近,宫风幸倒是第一次来,因此有点着迷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先点菜吧,工作人员等着呢。”Peter提醒着。
宫风幸尴尬地致了歉,随即点好了菜。
“就这么爱设计?”Peter轻笑说道。
“是很喜欢啊。”她终于把心思转回Peter身上。“怎么突然想来这吃饭?”
“也没什么,就只是没试过,刚好想来,就约了你,不过要约你还真是不容易。”
“哎,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中午你有爱心便当,晚上又老是加班。”
“哪有老板抱怨员工加班的。”
“你没必要这么拚命,真的忙不过来就跟我说,案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累坏了怎么办?”Peter说得一脸心疼。
宫风幸却丝毫没有察觉,开心地说:“没问题的,我做得很快乐啊。”
“是吗?那就好。”
此时服务生送来满桌的佳肴,都是地道的蒙古料理。
“哇,看起来好好吃唷。”
“是吗?那么就不要客气喽。”
“没问题。”宫风幸二话不说,随即开始吃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