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地窗外的天空被一片澄橘的颜色给渲染得迷离又梦幻。
秋天是她最喜欢的季节,以往,每年的秋天她都会放下工作,飞到最爱的日本或是加拿大赏枫度假,但从今年起,她已经没了这份兴致,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喜欢秋天这个季节了。
再也……不会喜欢秋天了。
就像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一样,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关小姐,新娘礼服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吗?”婚纱公司的新秘小姐走过来询问。
“新娘礼服……”站在拱形白色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天空,再看看玻璃窗中倒映的身影,她身上正穿着一袭从米兰空运过来、价值不菲的手工订制白纱礼服。“没问题了。”
有多少人梦想着能穿上如此精致漂亮的礼服,举行一个豪华世纪婚礼,但她却对自己身上的新娘礼服厌恶无比,对即将在七天后举行的世纪婚礼更是感到讽刺和嫌恶。
她一点都不想穿上这套礼服,她厌恶得想要逃离这场遍礼,但为了挽救已经濒临破产的公司、挽救父亲的事业,她却不能逃,她得步入礼堂,嫁给贾方硕那个年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老头子。
因为只有贾方硕肯对关家伸出援手,拿出三亿资金挽救关家岌岌可危的建设公司,让公司积欠银行的债务能够还清,让正在进行的案子可以继续进行下去,让关阳企业的员工得以支领已经被积欠半年的薪水,并让关阳企业偿还金额庞大的欠税,因此她必须接受贾方硕的资助条件,嫁给他当妻子。
贾方硕虽然已经六十好几,但他的风流帐却落落长,曾经离过三次婚,私生活十分糜烂,这几年虽然维持单身,却养过无数酒店小姐当情妇。
精明的贾方硕玩归玩,却从没把那些酒店小姐当作再婚的对象,而育有五个婚生子女的贾方硕,就连第三任太太所生的最小女儿,年纪都比她大上三岁,而她现在却得嫁给他当第四任妻子……
这场遍礼实在是个大笑话!
所以当一个月前这场遍礼的消息曝光后,她立即成了众人的笑柄,成为所有媒体的追踪焦点,变成大家茶余饭后讨论的热门八卦。
大家都在等着看她愿意为钱牺牲到什么程度,甚至有谈话性节目还大胆的讨论她跟一个头发花白、秃头肥肚的老男人上床会是什么感觉?
贬是什么感觉呢?
必雁菲根本不敢想像,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的她,看不出一丁点即将嫁入豪门的喜悦。
她的内心苦涩万分,已经整整一个月吃不下也睡不好的她,现在觉得头重脚轻、头昏脑胀,身体非常不舒服。
如果可以,她宁可死去,但一旦她选择用死一了百了,只会让父亲掉入更可怕的深渊,让父亲失去挽回事业的机会。
所以,她不会笨得选择去死。
她会咬牙承受下这一切。
“礼服没问题的话,麻烦请关小姐移驾化妆间,我们要试妆。”
“不用麻烦了,婚礼的妆怎么化我都没意见……”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身心俱疲的她只想赶快回家。
“可是不试妆的话——”
“抱歉,关小姐,楼下有位客人找你,他说是你的朋友。”从楼下走上来一位婚纱公司的门市小姐,打断两人的对话。
“……是谁?”关家经济发生困难后,所有亲朋好友都避之唯恐不及,而她唯一的好友目前人在国外,她想不出有谁会特地跑来这里找她?
“是一位姓阎——”
“是我。”阎修宸一身昂贵深色西装,充满贵族气息的出现在楼梯口。
他那锐利深邃的眸子,紧盯着一脸苍白凄怨地站在落地窗前的关雁菲。
她美极了,比当年还要美上几百倍,更吸引他的目光。
阎修宸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抨剧烈跳着。
“……宸?”他的出现太过意外也太过突然,关雁菲不敢相信的低叫,脸色瞬间更加惨白,穿着银白色高跟鞋的她不由得晃了一下,险些站不住脚。
及时扶住了白色窗框,她纤瘦的身子还是微微晃着,胸口一时间喘不过气来,让她好难受。
“你看起来糟透了,脸色苍白得像鬼,身材瘦得像洗衣板,你这样子根本一点都不像新娘。”阎修宸见情况不对,迅速迈开脚步来到她的面前,伸手扶住她细致的腰肢,对她的惨况感到愤怒。
“你懂什么?我……我的事不用你来批判,我脸色不好是因为忙着筹备婚礼没时间休息,我身材瘦是为了穿上这套价值不菲的礼服刻意瘦身,我的事只有我自己知道,请你……离开。”
她捂着彷佛压着大石头的胸口,用力喘着气,她逼自己要坚强的面对阎修宸,不要让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扫地,不要让她深爱过的男人用鄙夷的目光看她。
“你跟我走,我就会离开。”他突然强势的抱起已经快要晕过去的她。
“你——”她惊慌地瞪着他。
“婚礼取消了。”他大步走往楼梯口,无视错愕得瞪凸眼睛的新秘小姐和门市小姐,抱着一脸惊愕的她走下楼。
“婚、婚礼不可能取消……”她连作梦都不敢这么想。“你放我下来!我不能让婚礼取消,真的取消了,我父亲他、他……”她父亲会走投无路。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气得抡拳捶打他的胸口,双腿不断踢动,把脚上的银色高跟鞋都给踢掉了。
“你等着看,我阎修宸不可能有办不到的事。”他要让这场遍礼取消,就没人敢胆大妄为的举行。
阎修宸抱着不断挣扎、脸色惊慌惨白,额头不断冒着冷汗的她走出婚纱公司。
他带着她迅速坐上一辆银灰色进口高级房车,朝路的尽头急驰而去。
一片漆黑将她团团围绕。
必雁菲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在黑暗中奔跑,可是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她害怕的喊着想求救,但喉咙紧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救我……救我……”
“谁……来救救我……”
“关雁菲,醒醒!快醒过来!”阎修宸坐在床畔,将不断挥舞着双手,嘴里喊着救命的关雁菲抱在怀里,他拧着眉头,低头看着她那苍白雪颜。“关雁菲,你在作恶梦,那些都不是真实的,你快醒来!”
从抱她上车后,她就晕倒在他的怀里,因此他在将她带回住处安置后,立即打电话找医师来帮她看诊。
医师诊断她可能是压力大、情绪不稳,而且又有些睡眠不足、营养不良的现象,导致身体虚弱,才会突然晕厥过去。
她大致上并无大碍,只要压力解除,好好调养身体,很快就会恢复健康。
送走医师后,阎修宸一脸凝重的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躺在大床上的虚弱人儿。
他如果够狠的话,就应该在她最虚弱、最不堪一击的时候重挫她,让她一败涂地!
但他却狠不下心。
他说服自己,他想要的不是看她立即败倒,而是要慢慢的折磨她,让她尝尝被凌迟的滋味。
对!这才是他的目的,所以他不会在这时候痛击她。
他要做的是让她恢复健康,让她用最好的状态来面对他即将展开的报复计划,他要看她在拥有一丝希望之后,再受到打击的悲惨模样。
这才是他要的!
“……谁?谁在叫我?”隐约听见一道熟悉嗓音叫着她的名字,关雁菲强撑着冲出黑暗,终于找到一丝光线,她努力朝那光源奔跑,依稀看见远端站着一个高大身影。“谁……谁能来救救我?”
她很努力的跑到那男人面前,双手抓住男人的衣襟,顿时冷汗涔涔的惊醒——
一睁开眼,惊慌的美目就对上眼前放大的阳刚冷峻脸庞。
“关雁菲,你终于醒了。”阎修宸见她终于醒来,眼眸闪过一丝情绪,心头的大石瞬间落下。
“你……阎修宸?你怎么会在这里?”几秒钟的茫然后换上惊愕,接着是一脸恍然。“这是哪里?你、你可恶的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记起了晕倒前的一切,当时就是他强势的抱着她从婚纱公司离开,还擅自宣布婚礼取消了。
遍礼绝对不能取消,但他的所作所为却可能让贾方硕决定取消婚礼,也一并取消他对关家的金援。
一想到贾方硕可能取消婚约,她就慌了,害怕的无视自己身子骨有多虚弱,急着推开他跳下床去。
但在脚丫子踩上地板时,却双腿一软的往前倒去。
阎修宸心一惊,反应灵敏的起身抓住她,手臂圈住她的腰肢,将她固定在自己的怀里。
“你是想摔死吗?”
“我……这样怎么可能摔得死。”她双腿发软的瘫在他的怀里,但却不敢依靠他,勉强撑着自己站稳,想挣月兑他的箝制。“放开我,我就要结婚了,跟你单独在一起会被说闲话,我得马上离开这里。”
他的气息太过逼人,他的怀抱太过令人心动,但他曾经是被她抛弃的男人,是被关家扫地出门的人,他对她一定怀恨在心,她可以感受到他想报复的企图,因为他那双眼正透着一丝恨意的看着她。
他恨她,他一定想践踏她的尊严,所以她非逃离这里不可,绝对不能在他面前示弱。
“对!这样是摔不死你,但可能摔花你美丽的脸蛋,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如果摔花了,还有任何男人会要你吗?”尽避她很用力的试图挣月兑,但他硬是不放手。“省省力气吧,在我还没把话说完之前,我不会放你走。”
“我们有什么话好说的?”他是想取笑她吗?关雁菲身子一僵,脸色像白纸般苍白,看起来像是随时又会晕倒的样子。
“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说,比如贾方硕是否真能拿出资金帮助关阳?比如你嫁给贾方硕后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这一个月来,他将贾方硕调查得非常仔细。
贾方硕多年来都是奢华过日,不但要给前妻们赡养费,还得砸钱养情妇,家产早已经被他挥霍殆尽,现在的身价大不如前,虽然他或许还能拿得出三亿,但拿出三亿的背后却藏着想一箭双雕的阴谋——
虽然贾方硕在国内的事业经营得还算稳固,但他在国外投资的事业却已经连续好几年赔钱,也就是说贾方硕表面上风光,但实际上根本连自身都难保了,将来怎么可能保得住必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心惊的转身,惊愕地对上他犀利的注视目光,有一瞬间,她迷失在他深邃的眸子里,但一想到他对关家怀恨在心,她立即逼自己清醒。
“意思很简单明了,贾方硕是个骗子。”他捧起她的惨白雪颜,冷冷勾唇露出一抹冷笑。
“这……怎么可能?”她不相信,这一定是他想破坏关家接受资金援助的伎俩,他想亲眼看关阳企业倒闭才肯甘心。“贾家的事业经营得那么好,贾氏集团的财产高达数十亿——”
“那是在贾方硕没有把家产挥霍殆尽之前。”她就那么想嫁给那个老头子,还替他说话?!“看在我们曾经有过一段情的分上,我警告你最好别愚蠢的嫁给贾方硕那糟老头,否则等你嫁过去才发现贾方硕债台高筑的事实,到时候才要后悔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