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有个朋友,我也帮她考过这类的考试。”他缓缓说,表情未变。
但她就是觉得他说起这个朋友的时候,口气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寻常。“你那个朋友……是女孩子?”
“是女孩子,后来变成了我太太。”他看着她,还是那种杀伤力很强大的眼神。
许蔚蓝顿时觉得眼睛又有些剌痛,她揉揉眼睛,“你结过婚了?”
害她刚才还以为上帝真的听到她的祈祷,赐予她这么优的一个男人!结果他竟然结婚了,害她有点失望。
“是啊,”他微笑,“今天还是我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那……”那他怎么会在这里,不跟太太一起过?
汪云桓的表情还是那副很淡然的样子,“她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她为什么要走?”月兑口问完,许蔚蓝有想掐死自己的冲动。管什么闲事啊?
“她生病,去治病,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治好。”
“汪二哥,这就是你不对了。”她撇嘴,“太太生病,你没陪在她身边,她心里多难受啊?”
“嗯,是我不对,对不起。”他从善如流。
看到他那么温和,许蔚蓝反而觉得自己的指责有些可笑,她根本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胡乱说一通。她尴尬一笑,“干嘛跟我说对不起,你应该和她讲才对。”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静默着没说话。
气氛……好像有点怪啊!许蔚蓝拔了根草叼在嘴里,想说什么却不知怎么开口。
“那个……”
“妳喜欢吃西红柿鱼吗?”他忽然问。
西红柿鱼?她眼皮一跳。汪二哥有点怪吶,怎会忽然从婚姻这么神圣的话题跳去食物?感觉好像从卧室直奔厨房喔!她为自己心里不伦不类的比喻汗颜。
“还好吧。”
“那三杯鸡呢?”
“也还好。”汪二哥干嘛用那种很诚恳的眼神看着她?
“那妳跟我来。”
汪云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在一旁等她。
去哪里?许蔚蓝心里疑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表现得很奇怪的汪二哥,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跟着站起来,在他身后沉默地走。
他把她带回汪家,整个汪家静悄悄的。
“我爸妈赶去台北了,我四弟妹这段时间生产,他们留在那边照顾。”他走进厨房,很熟练地打开冰箱开始做菜,一边还和她解释。
“汪小四有孩子了?儿子还是女儿?”
汪小四是她的初恋情人呢,不过两人分手的理由她记不太得了,她自从一年前动过那场脑部手术后,很多记忆都有些模模糊糊的。
“儿子。”他回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她坐在餐桌偷偷欣赏他做菜的背影,长得帅的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占有视觉优势!
唔,她有点罪恶感,毕竟她现在觊觎的是别人的老公。
“妳尝尝看。”汪云桓将菜摆上桌,解下围裙后,递了双筷子给她。
请她吃?她有些受宠若惊,努力回想,很肯定自己出家门时没有踩到狗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好运气。她只能被动地接过筷子,结果却因为心跳太快,手抖了下,筷子掉到地上。
“我给妳换一双。”他伸手接过,目光停了下,看着她的手腕。
她手腕上有一只银质镯子,镯上却突兀地挂着一枚钻石戒指。
他眼神变得奇怪,动作也像有些不受控制,竟然一把抓过她的手,轻轻抚弄几下那镯子上的戒指,他不是收起来了?怎么会……
许蔚蓝被吓到,连忙缩回手。
“抱歉。”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手缓缓缩了回去,表示歉意。
“没……没事!”想不到汪二哥不仅眼神的杀伤力强大,手指的杀伤力也很强大,她觉得脸颊有些热了,心跳比刚才更快!
他又另外拿了双筷子给她,她接过来,这回用力握住了,筷子很顺利地没有掉下去。
她先是尝了一块鱼肉,眼里就放出光来。
“还疼吗?”他忽然问,却不是问她对于菜的评价。
她不解地抬头,愣了下,看到他望着她的头,明白过来他问的是她手术的事。“不疼不疼,早就没事了。”
她干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汪二哥这么奇怪,奇怪得好惹人遐想。不过她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离他远一点,他让她的心跳很不受控制。
如果他未婚没有老婆,她倒是可以肖想一下,既然已经是别人的所有物,自己就不能再觊觎!
“汪二哥,你的手艺不错嘛!”她夸奖起食物。
“是吗?妳喜欢就好。”他露出笑容。
他简单一句话,她又心跳加速了,不行不行!她指着菜,“你怎么不吃?”
汪云桓坐了下来,却是吃的时间少,看她吃的时间多。许蔚蓝如坐针毡,她很想跟汪二哥说,虽然不确定他太太什么时候会回来,可是这样盯着别的女人瞧,也是很不好的!
尽避两家还满熟的,可她跟他不是很熟,对不对?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她原本想表示一下礼貌,至少洗个碗,可是这么和汪二哥待下去,肯定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她借口要回家看书,连忙起身告辞。
汪云桓送她到大门口。
“不用送了啦!汪二哥,就这么一点距离,我自己走就好了。”她赶他回去,还顺手带上大门。
门一阖上,她一颗心乱跳到不行,呼吸也有些乱,连忙靠在一边的墙上调整。
墙壁在地上投出阴影,汪家的大门又慢慢地开了条缝,透出些光来。
许蔚蓝听到门边传来幽幽的叹息,“蔚蓝!”
她吓得差点跳起来!
许蔚蓝这段时间有些心神恍惚。那个已婚的汪二哥,把她的生活给搅乱了,偏偏周遭的人好像对这种现象都视而不见。
喂喂,难道大家都不知道汪二哥已经结婚了吗?
先是母亲,去希腊度那个天知道是第五次还是第六次蜜月就算了,竟然还将她公寓的钥匙交给汪二哥,他正好说上台北有事,一脸抱歉地过来叨扰。
拜托,他大哥、三弟和四弟都在台北,为什么一定要来打扰她?夏天这么热,她很喜欢在家衣衫不整地走来走去,他来了,她的乐趣被这么毫不留情地剥夺了啊!
而且,她喜欢一边洗澡一边唱歌,虽然唱得不怎么动听,但总好过单调地听水流的声音吧?结果他一来,这项乐趣自然也被剥夺了。
还有就是骆语秋那个死女人,她不就是跟她诉一下苦嘛,不同情就算了,竟然还说活该?甚至还挤眉弄眼地暗示她其实可以尝试勾引一下汪二哥?
“毕竟他那么帅,妳又不吃亏。”
“有没有搞错?他是结过婚的,有妇之夫,我才没兴趣!”她明明有跟语秋提过这点。
“妳哪里是没兴趣?明明很在意这点好不好?”骆语秋吐她槽,“妳都强调七、八遍了,喜欢就上,管那么多做什么!”
脸色严肃得根本不像在开玩笑。
这什么朋友?竟然鼓励她去当第三者?许蔚蓝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交友不慎。
当然,汪二哥绝对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房客,至少比起别的男人,他还算爱干净,自己的东西也收拾得妥妥贴贴,绝不麻烦到她。
下班回来,想到家里那个明明无所事事却不知赖在她这里干什么的男人,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那个男人侧躺在沙发上睡觉。
因为沙发不够大,他的长腿垂在地板上,手边还放着笔记本电脑。听汪小四提起过,汪二哥是做软件设计的,工作很自由,收入也很优渥。
这样一个男人啊……
许蔚蓝偷偷蹲了下来,细细看他完美的侧面——长得引人嫉妒就算了,头脑还这么聪明,虽然听说性格不是很好,但总体而言,还算一个很优质的对象,是吧?
后面那个问句,她也不知道在问谁。
不过,他结婚了,这是个致命的缺点。她严肃认真地想,思绪却又乱跳,开始猜测,他太太是怎样的人……
也许和他一样,长得很好看,尤其那双眼睛,就像他的一样,如墨玉一般漆黑深邃,光是凝神看着就让人沉醉……
咦?等等!他怎么张开眼睛了?
许蔚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他却像没有睡醒一般,神色迷迷糊糊的,看清是她,微微翘起唇角,长臂一伸,拉近她。
“蔚蓝,妳回来了?”
她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汪二哥好看的面孔在眼前不停放大,越放越大……
啪!脑袋里有根弦断了。
她被吻了。
事后,因为汪二哥没有说抱歉,她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好把那个吻当成意外处理。
不然她还能期待什么?
说也奇怪,她以前和汪二哥很不熟不是吗?怎么最近老是注意他?尤其自从他侵入她的私人地盘后,她更像惊弓之鸟一样。
她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速度可以这么快!
呃,等等,她在想什么?
半夜不知怎的突然醒来,许蔚蓝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一直被几天前那个突然的吻困扰着。啊!再这么下去,她的脑袋会爆炸的!
她起身,决定为自己倒一杯牛女乃助眠。
从厨房出来,她看到阳台的躺椅上躺着一个人。
不是吧!都半夜三、四点了,汪二哥还没有睡?
她走过去。
他躺在躺椅上,这回还好,他没有睡着,眼神清醒地看着天空,身上是一贯的白T恤和牛仔裤,脸色宁静。
今晚的夜色很好,满天星斗,一轮圆月。
他在想什么?许蔚蓝偷偷地揣测——同住这段时间以来,她都快变成小偷了,老是做些偷偷模模的事。
偷看他,偷偷揣测他的想法,偷吻……嗯,被他偷吻,虽然只是意外。
这种时候,要不要上去问一下呢?他只是今晚睡不着,还是每天晚上都赖在这里,然后白天在家睡觉?
“咳咳!”没等她想出答案,她被牛女乃呛到了。
汪云桓回过头来,摘下耳朵里的耳机。
原来他在听歌啊,难怪没有察觉她的靠近。
“妳怎么还不睡?”他先开口问了。
咦,这话该她问吧?“我、我忽然醒了,所以起来倒杯牛女乃。”
“我吵到妳了?”
“没有没有。”她摆手,被他专注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呢?怎么不睡?”
他嘴角牵出微笑,“夜色很好,我在听歌。”
咦?许蔚蓝诧异是这种答案,好像跟问题不是很有关联,而且,不知道汪二哥有没有察觉,他口气有那么一点点落寞……
许蔚蓝克制自己别去想这个和她无关的问题。“什么歌?”
他望着她,“妳要听吗?”
可以吗?她用眼神询问,看到他取下其中一只耳机递给她,她只好从客厅迈到阳台,坐在躺椅旁的小凳子上。
两人挨得很近,轻易就能感觉他身上散发的热力。她还穿着睡衣。
她拿起耳机放入耳朵里,女歌手的声音带点淡淡的哀愁。
“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我们有多少时间能浪费,电话再甜美,传真再安慰,也不足以应付不能拥抱你的遥远……”
原来汪二哥在思念他的太太啊。
许蔚蓝脸色平静,心里却泛起酸涩的疼,想不到汪二哥是这么痴情的人。
可惜啊可惜!
她失神地看着无垠的夜空,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没有察觉到身边那个男人,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侧影,也近乎失神。
后来,她睡着,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抱起她,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回床上。
她甚至梦到有人指尖温柔地帮她理顺了头发,欸,好罪恶,那个人可是有太太的汪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