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年来日复日,长公主已经长到了十九岁。
经过这些年的斗智斗勇,颜凤稚和阮佑山竟是势均力敌,谁也没有扳倒谁,反而是你来我往、你追我打,颜凤稚没有成功的赶走阮佑山,阮佑山也没有把颜凤稚教成大家闺秀,颜凤临也没有坐享渔翁之利。
但对于颜凤稚来说,这些年也不是那么糟糕,起码她有了心上人,有了愿意呵护她一生的男人。
这个男人叫杜伟泽,是大理寺少卿的么子,她与他相识在十七岁,如此算来,已有两年的时光了。
两人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却书信来往得很密切,每每接到杜伟泽托人带来的情信,颜凤稚就觉得心花朵朵开,连跟阮佑山斗志的心思都没了,只是整日托着信傻兮兮的发呆,动不动就痴痴的笑起来,不过她这种行为,引起了阮佑山强烈的反感。
“请集中。”阮佑山伸手敲了敲她眼前的桌子,“殿下。”
“喔……”颜凤稚漫不经心的点头,难得没有跟阮佑山顶嘴。
“拿出来。”阮佑山将宽厚的手掌摊在她面前,“你方才瞧的东西。”
“什么?”颜凤稚抬眸,目光慵懒,略带妖娆。
“信。”阮佑山目光一闪。
“阮少傅又糊涂了不是?本公主的眼前只有书,哪有什么信?”颜凤稚一笑,随手合了书,抬手掩去了一个呵欠。
这些年,她已经从一个任性骄纵的公主,变成了表面妩媚娇柔,内心还是任性骄纵的公主,果然,这些年的斗智斗勇还是有用的,虽然满月复诗书是做不到了,但两面三刀也是个技术不是?
“不糊涂。”阮佑山拦住起身的颜凤稚。
“阮少傅,休息的时辰到了,本公主要去如厕,你也要跟着?”
“不跟着。”阮佑山纹丝不动,“把信交出来。”
“难道你说的信,是本公主要用的草纸吗?”颜凤稚佯装惊愕。
“这要问你。”
“你是少傅,有问题自然也是要问你的呀。”
阮佑山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自知说不过颜凤稚,但在坚持力这方面,他比她强很多,于是他索性就堵在颜凤稚眼前,她左一步,他就左一步,她右一步,他就右一步。
颜凤稚匀了匀气,而后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信来,扬手扔到了阮佑山的脸上,她的力气用得极大,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要看便给你看。”
阮佑山接住从脸上滑下来的信,捏在指间看了看,旋即道:“这是草纸?”
颜凤稚环着胸,索性又坐了回去,“公主嘛,用的草纸自然也比你用的好。”
“我以为你用的是帕子。”
“皇兄一直提倡节省开支,用帕子多浪费。”
“可以洗。”阮佑山还是捏着信,“用过之后。”
“阮少傅,你脏不脏呀你。”颜凤稚鄙视他。
“没收了。”阮佑山将信收进了怀里,然后侧步让开,“去吧。”
“干嘛去?”颜凤稚一时没反应过来。
“如厕。”阮佑山颔首。
“草纸不是被你拿去了嘛。”她阴阳怪气。
“帕子。”阮佑山慢慢悠悠,“殿下有。”
好吧,这一局颜凤稚输了。
颜凤稚倏地站起来,趾高气扬的推开阮佑山走出去,不服气的哼唧,“是啊,本公主有帕子,哪里像你,没有草纸都用瓦片!”
丢下这么一句,她扶了扶重重的公主冠,召唤了几个嬷嬷、丫头,一溜烟儿的不知去哪里了。
“瓦片?”阮佑山一蹙眉,片刻后,脸才黑了下来。
“云嬷嬷,去拿些个瓦片来,统统送到阮少傅那里去!”小筑外,传来颜凤稚的声音。
她回头挑衅的看了阮佑山一眼,而后拽着贴身的侍婢说了几句,旋即嘻嘻的笑了起来,阮佑山听着这明显的戏弄,忍不住窘得脸红。
◎◎◎
再见面的时候,已是傍晚,颜凤稚在宫里疯玩了许久,恰在御花园遇了颜凤临,被他训斥了一番,又灰溜溜的回到了弄玉小筑。
彼时阮佑山正在看兵法,一见颜凤稚,规矩的站起身,撩袍跪地行了礼,而后也没等颜凤稚说话,就兀自站起身,复而拿起兵书,坐下去看了。
颜凤稚一眯眼,因为被皇兄训斥而一肚子气,也没心思去保持甚么仪态了,大步走过去,一掌拍上他的桌子。
“信呢?看够了就给我吧!”
“什么信?”阮佑山头都没抬。
“晌午你拿去的呀。”颜凤稚探手,四指向上勾了勾,“本宫主念你打了这么多年光棍,可怜巴巴的也没见过什么世面,才大方的将信借与你瞧瞧而已,阮少傅不会不想还了吧?留着人家的信,你好恶心呀。”
“信,微臣用了。”阮佑山放下书,“瓦片不够。”
“什么瓦片?”颜凤稚蹙着秀眉问,片刻后顿悟,“你该不会用它……”
“殿下机敏。”阮佑山点头。
“好你个鬼面使臣!居然用本公主的信来……”颜凤稚咬牙,五指收拢,揪起了桌上铺着的蓝绸罩子,磨牙霍霍,“太恶心了,太恶心了!你这个东夷酸丁,本公主忍你不是一时半刻了!”
她抄起案上的书,狠狠的向阮佑山砸去,可对方轻巧的起身闪过,旋身转到一边,端着手中的书继续看。
“不许躲!”颜凤稚喝令。
阮佑山难得听话,登时也就不躲了。
颜凤稚掷过去的书砸到了阮佑山的胸口,可谁知这怪物的胸口竟似铜做的,书本一砸上去,就倏地被弹起来,反方向的朝颜凤稚飞过去,颜凤稚闪躲不及,被砸了个正着,顿时捂着脑门惊呼了一声。
“请小心。”阮佑山看她一眼,不紧不慢道,“殿下。”
“你……你居然敢伤本公主的凤体?好大的狗胆啊你。”
“是凤头。”阮佑山看了看她捂着额头的手,“殿下。”
颜凤稚被气得话都不会说了,只是颤抖的伸手指着阮佑山,“你……”
“仔细身体。”阮佑山一撩眼,伸手将书放下,前几步走过去,“公主勿动气。”
我能不生气嘛我,因为你这个天煞的酸丁,本公主早晚都要被气死!
阮佑山伸手,等了半天颜凤稚也不搭理他,只好收手,默默的站了一会儿,终是缓缓的蹲了下去,然后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扒拉开颜凤稚的手,扒着她的头查看她的额角。
颜凤稚怎么肯,扳着他的手威胁,“你装什么好人?快放手,要不本公主治你一个轻薄公主罪,听到没有,你这酸丁,放手!”
“如此娇气。”阮佑山蹙眉,“一本书而已。”
“你知道书角有多硬吗?再说了,宣纸都能刺人手了。”
“小伤。”阮佑山松手,站起身,踱回到桌后准备继续看书了。
“小伤就不是伤了?本公主金枝玉叶,一丁点都不能伤。”
颜凤稚费劲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模了模自己额头上擦破了皮的那一点,疼得“嘶”了一声,而后伸手指了指阮佑山,“我这就告诉皇兄去,然后把你这酸丁遣回东夷老窝去。”
“多谢公主。”阮佑山端起了兵书。
啊,气死我了!颜凤稚一跺脚,扭头走了。
当晚颜凤稚去勤政殿的时候,因为颜凤临正在忙于国事,将她挡在了外面。
翌日清晨再去找的时候,才得知颜凤临去了皇后那里,而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皇后的承干宫去了,然而这一次,她还是被挡在了外面,原因是颜凤临和皇后陆无双大吵了一架,看那架势,此刻去找皇兄绝对是会被无辜殃及的。
自打有了陆无双后,颜凤临对自己的看管就少了,同样,溺爱也少了些,再加上他已经从那个刚登基的少年皇帝,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君王,为人沉稳了很多,也严肃了很多,不像当年,随和又好脾气,她说什么是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皇兄有了喜欢的女人后就变得沉郁了呢?情爱不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就像她和杜伟泽,就向来不吵架的。
颜凤稚甩了甩头,决定不去多想皇兄的感情生活,当务之急是把阮佑山赶走。
她从承干宫回寝宫永宁宫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对策,然而在她刚刚有了头绪的时候,贴身宫婢乐巧便满脸兴奋的拦下了她,“长公主,有好事啦!”
虽然颜凤稚一向骄纵,但对宫人却不错,不喜欢他们拘着礼。
“我能有什么好事?”颜凤稚沉着脸说。
“杜公子要进宫了!”乐巧满脸是笑,“长公主不高兴吗?”
“他要进宫?为什么?”颜凤稚的脸色果然缓和了很多,满眼惊喜。
“听说是镇远将军特意举荐了他,皇上准了折子,特意宣进宫来呢。”
“我以为他要从文的。”
“管他文还是从武,当了大官才能和长公主匹配呀。”
“臭丫头,油嘴滑舌的。”颜凤稚脸一红,嗔着瞪她一眼。
杜伟泽是三日后随着镇远将军一同进的宫,镇远将军许严启刚在西北立了大功,颜凤临设了宴犒劳他,顺带着也便宜了杜伟泽。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颜凤临喜笑颜开,但却怎么也没想到,皇兄会召她一同赴宴。
◎◎◎
宫宴之上,颜凤稚坐在颜凤临右手下,许严启坐在殿下右侧,杜伟泽坐在他旁边。
上次见面似乎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颜凤稚掩着唇,没声的打量了他几眼,发觉他发福了不少,不知道到底是胖了,还是壮了,总是少了几分当年意气风发的样子。
人嘛,总是要长大的,外貌不算什么,只要杜伟泽还是杜伟泽就好了,还是那个满月复诗书,写起诗来让她念不懂却能心儿乱跳的人。
席间他表现得有些死板,也失宜几次,颜凤稚以为他不舒服了,正担心着,就见他以不胜酒量,退席更衣为由去了后殿,临走前还对自己使了眼色。
颜凤稚不疑有他,等了片刻之后,也起身离席,与他在偏殿后的小花园里相见。
她一向以为情爱就该像戏文里写的那样,郎情妾意,却还尺度合宜,见了面就吟诗作对,谈尽风花雪月,虽然她肚子里的墨水有限,但她可以尽力的去配合。
所以两人见面的时候,颜凤稚立刻换成了莲花小步,体态也淑静了许多。
杜伟泽在八角凉亭里等着,一见她来,立刻迎了上来,似乎本想过来拉住她的手,但转念一想,却又是跪下来行了礼,“参见公主。”
颜凤稚连忙给他免了礼,羞涩的别开了目光,“现下只有你我,不用拘礼了。”
“好……稚儿妹妹。”杜伟泽站起来,握住她的手。
“嗯。”颜凤稚脸一红,轻轻别着头,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几乎一年未见,稚儿似乎清减了不少。”杜伟泽引着她在亭中坐下,两人靠得极近。
他拉着颜凤稚的双手,深情的看着她的侧脸,似乎是情动,“虽然明知如此不合礼数,被圣上发现必会责罚,但我还是……忍不住将你唤了出来。”
颜凤稚轻轻一笑,不敢多说,就怕说多了曝露性格。
杜伟泽又往她身边挪了挪,“不过你我两心相悦,圣上英明,应该不会刁难,所以……稚儿,我近日就会向圣上提亲,请求他把你指给我,只是我身分低微,总归是配不上你的,就怕圣上他……”
颜凤稚打断他,“不许妄自菲薄。”
杜伟泽一怔,轻轻扳过她的肩膀,“那稚儿你愿意吗?”
颜凤稚眨了眨眼,将目光挪到别处去,“山无棱……”下半句是什么来着?
杜伟泽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心花怒放。
眼前的女子轻轻的低着头,她的五官带着三分娇俏、七分妩媚,狭长的睫毛轻轻一抬,就生出一股内敛的媚态,尤是她颊上的那颗痣,点的极为巧妙,将她的妩媚发挥了十足十。
这个女人中的女人,不仅有着倾城之姿,还有这一人下,万人上的权力,与皇上和王爷的宠爱,这让他如何不心动?
杜伟泽缓缓的将脸凑过去,出其不意的吻上她的唇。
颜凤稚有些惊愕,惊得芳心乱跳,但还是没有推开他。
杜伟泽越来越动情,甚至过来用力的拥住了她,他的吻已经月兑离了轻柔的界限,变得混乱又炽热。
颜凤稚轻微挣扎了一下,“别这样……”
然而杜伟泽却充耳不闻,从她的唇吻到脸颊,再到锁骨,他的双手也变得不老实起来。
一切似乎超乎了颜凤稚的想象,心动的感觉散去,她变得有些恐慌,甚至是……厌恶,所以当他的手试图模上她的胸口时,她拦下他的手,“够了。”
杜伟泽反而按住了她的手,他没说什么浓情蜜意的话,似乎有些强制的势头。
正当颜凤稚考虑要不要喊人的时候,头顶上冷风嗖的一掠,紧接着杜伟泽惨叫了一声,远远的飞了出去。
身上的箝制瞬间没了,颜凤稚立刻站起来,后退了几步,然后只见阮佑山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放肆。”阮佑山背对她而站,负手看着杜伟泽,“治你轻薄之罪。”
“你是谁?宫闱之内,怎么敢随便动手!”杜伟泽跌坐在地上,大喊。
“怎么敢行下流之事?”阮佑山冷眼瞧着他,眼中戾气甚浓,“在宫闱之内。”
这时候,颜凤稚才反应过来,他打得可是自己的心上人呀!
她一惊,忙不叠的冲上去扶起了杜伟泽,然后走到阮佑山眼前,压低了声音,生怕杜伟泽看到自己的失态:“你什么意思?什么下流啊,我们两情相悦的,你跟着搀和什么!”
“他轻薄你。”阮佑山拧眉。
“他是不是轻薄我,也是我自己说了算,再说你算什么,凭什么管本公主?”
“跟我回去。”阮佑山没接话,转而拉住她的手,扭头就要走。
“放手,你这就是在轻薄我。”她低低的说。
“公主,公主……”杜伟泽似乎觉得阮佑山来头不小,屁滚尿流的爬起来后也不敢上去拦人,毕竟在皇宫内和公主私会就是不应该,若是激怒了皇帝,岂不是坏了他的大事?于是他便在原地站着,满脸的惊慌。
颜凤稚挣扎不过阮佑山,便回头看了眼杜伟泽,瞧他没过来,便又扭过去气呼呼的甩阮佑山的手。
“放手啊你这酸丁!”
“混蛋,你再这样我喊人了啊。”
“你还不放手?不放手我就咬你呀!”
挣扎了一路,颜凤稚也累了,索性垂头丧气的被他拽回了弄玉小筑。
阮佑山始终不发一语,将她丢回正殿里后就在她面前一站,门神一样,话也不说,就是死气沉沉的看着她。
颜凤稚的火气都被他磨没了,又因为方才杜伟泽的行为而有些心惊,也就懒得再和阮佑山吵嘴了,毕竟他也算给自己解了围。
“乐巧,给我倒杯茶来。”她抚着额,道。
不一会儿有宫人来给她送上了茶,却不是乐巧,她这才想起乐巧和云嬷嬷都还在宫宴上,等她“更衣”回来。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单手撑在桌上,扶着自己因为过分华丽的头冠而沉重的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轻笑着询问阮佑山:“被你拉回来的人是我,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还气?”
“他不是好东西。”阮佑山言简意赅。
“你又不了解,别这样下定论,再说,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情到深处……”
“我懂。”阮佑山截断她的话,“只是你们不是。”
“你这人说话真是让人讨厌,可惜本公主现在没力气和你吵……我们怎么就不是了?你懂什么是爱情吗?什么都不懂的老光棍还腆着脸瞎说。”颜凤稚嘟囔了一阵,却始终阖着眼,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等了片刻,见阮佑山没什么反应,正嘀咕着,就觉得头一轻,下意识的抬眼,便瞧见阮佑山正在着手拆自己的头冠。
这件事他以往倒是常做,因为她这满是珠翠的头冠不是一般的重,上面缀着的东珠总会敲到自己的脸,不过从阮佑山的角度来看,就是耽误她看书学习,容易分散精力。
颜凤稚没阻止,只是抚了抚鬓角。
阮佑山沉默着又熟练的将她的发钗一一卸下,而后又稳妥的取下了发冠,轻轻的放到一边。
颜凤稚觉得轻松了不少,呼吸似乎都顺畅了,“这个鬼东西真的是重得要人命,真要是腻烦了我就索性扔了它,再也不戴了。”
“不能丢。”阮佑山退几步,“祖宗的东西。”
“你总这样说,知识是祖宗的东西,礼仪是祖宗的东西,现在连这破烂货也是了。”她模了模自己光洁的鬓发,但总觉得抹了太多东西,不如刚沐浴过后柔顺,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抹了太多的东西,却不如当年那个肆意骄纵的自己。
阮佑山看着她,退了几步站着,抿唇不语。
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其实很奇怪,争吵的时候可以掀翻了皇宫的屋顶,但和平的时候,却又像两个认识多年的好友,可以就这样静静的待着很久,谁也不开口,当然,也很有可能他们没什么话可说,不过他们的和平不过是白驹过隙,刷的一下子就没有了。
因为在第二天,他们就又争执了起来,事情的起因不过是颜凤临的一个问题。
“稚儿,你昨晚提前离席去了何处?”
“不过是去偏殿休息了一下,喝酒喝得头疼。”颜凤稚随口说。
“朕遣人去了偏殿,却没找到你。”他缓缓的模了模下巴。
“哦,歇了会儿我又觉得闷,出去转了转,吹吹风。”颜凤稚依旧胡诌。
“那你是去偏殿后的小花园吹风了吧?”
“皇兄,你……”颜凤稚一惊,这才紧张起来。
“昨晚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颜凤临沉下了脸。
“是……”颜凤稚眼珠一转,旋即一笑,“还用问嘛,自然是阮少傅了。”
“阮少傅,是这样吗?”颜凤临自然知道她会这样说,所以宣她的时候也召来了阮佑山。
明显掌握了证据的颜凤临目光一划,转而看着阮佑山。
虽然看出来皇兄知道了些什么,但颜凤稚还是希望阮佑山给自己圆了这个谎,毕竟自己有人证,又死不承认,他也不能拿自己如何。
但是阮佑山这厮却……
“微臣昨晚早睡。”阮佑山面无表情的陈述。
“哦,既然阮卿早睡,那又是谁陪着稚儿呢?”颜凤临又看向颜凤稚。
颜凤稚只觉得脑袋发懵,一瞬间居然觉得窘迫起来,“我……”
她该如何解释?坦白自己和杜伟泽这些年的书信来往吗?皇兄会不会反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知廉耻,从而不许自己再和杜伟泽有联络?
满脑子乱糟糟的想法,颜凤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比之于她,颜凤临倒是先打破了沉默。
“你居然和杜伟泽有情……”颜凤稚眯眼,随即大掌一拍,“那为什么不早说!”
“对不起,我……”颜凤稚下意识的道歉,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
“你的婚事一直是朕所担忧的,如今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男人,那是再好不过了。”最重要的是,能尽快把这个妹妹嫁出去也是自己的一个心愿,好还他一个清静的世界。
思至此,颜凤临的表情柔和了很多,“另外,杜卿也是个人才。”
“皇兄你同意?”颜凤稚那张娇艳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如果你喜欢,朕自然会成全。”颜凤临微微扬眉。
颜凤临的大方成全令颜凤稚完全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