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远建设高层人士大震动,影响投资人信心……
欧风建案成败,系于飞扬建设支持与否?
豪远建设人事案,传暗黑阴谋论,陈子文是否能扛起重任?
之后几天的时间,豪远建设撤换总经理的风波越演越烈,各种谣言及揣测不断,媒体也大肆报导,而站在风口浪尖的万森麒却始终没有出面,任由外头风言风语。
商若薇越看越着急,她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被革职,但她很清楚,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肯定非常大,他在这个位子上的努力,她一直都看在眼里,当努力不但得不到收获还被倒打一耙,受到的冲击可是加倍的。
她虽想找到他,帮助他尽快走出困境,然而没有人找得到万森麒,记者也都追到万家门口了,让一向低调的她也十分困扰。
或许她其实知道如何去找万森麒,只是心里一直不想往那个方向去想,可事已至此,不说她计较那些很没意义,只要她想找到人,似乎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来到了程莉莉工作的律师事务所。
由于万森麒已不再是总经理,程莉莉虽然还是负责豪远建设的案子,却也不想再天天上门报到了,所以商若薇要找到她也不算太难的事。
可想而知的,程莉莉一见到商若薇便是一阵冷笑,接着若有所思地道:“你终于来了。”
“我要见他。”商若薇沉着地道。
“你这个当老婆的都不知道他在哪了,我又怎么知道他在哪里?”程莉莉刻意装傻。
“我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我知道你一定找得到他。”否则程莉莉就不会一副等着她来的样子。
“为什么我要带你去找他?别忘了,我们的立场是敌对的。”现在是自己占上风,程莉莉便将架子端得高高的,想挫一挫对方的锐气。
商若薇在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冷静,令她觉得很不舒服,仿佛这阵子自己的精心设计都是白忙一场似的,对方连一点都没被影响。
“因为我猜得到现在他的情况,我觉得……”想不到,商若薇淡淡的一句话就消了她的气焰。“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在这时候见他。”
程莉莉沉默了,商若薇说的没错,万森麒此时消沉至极,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她努力了很久,万森麒却仍对她视若无睹,颓废度日。
即使很不想承认,但或许商若薇的刺激与鼓励会是唯一的解药。
“等我一下。”她转身进入办公室,交代了一点事情后,拎着包包与外套又走了出来。“走吧,坐我的车。”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坐上了程莉莉的车,一路上,她们都是沉默的。
开了一小段路后,程莉莉沉不住气了。她知道此次一去,就会分出个胜负结果,万森麒最后会不会属于她,她不知道,但她很明白商若薇在万森麒的心里,某种程度上终究是无可取代的。
“我是一个很自负的人,想要的就会用尽方法得到手。”说出这些话,表面上像在呛声,事实上程莉莉只是在增加自己的信心。“其实我在好几年前就知道森麒这个人了,我非常欣赏他,可想不到在我还来不及进一步认识他之前,他居然就结婚了。”
商若薇静静听着,因为程莉莉很清楚地在叙述她这阵子的心境转变,强调她的决心,而她该趁机通盘了解对方的心态,再来做下一步打算。
身为一个律师,能不为对方刺激的言语所动是很重要的。
程莉莉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带着追忆的心情,语气却仍是强硬地继续说着,“当年我只是个菜鸟律师,你却已小有名气。我知道对手是你之后,便教然决然地出国进修了两年,因为我要比你更好,无论是专业上还是外表。
「所以,这次欧风建案的事,也是我自己向事务所争取的。”车子在一栋大楼的停车场停下,程莉莉正视着商若薇。“我故意接近他,制造和他很亲密的形象,而你和他的婚姻关系果然受到影响了。”
而她接下来的爆料更让商若薇心惊。
“你们结婚纪念日那天,我是故意要求他请我吃饭、送我礼物的!但我能这么轻易成功,也是因为森麒他根本忘了那天就是你们的结婚纪念日,我才能这么轻易的糊弄过关,我要陈子文不准提醒他,陈子文果然很配合。”
终于,她有点得胜的感觉了,示威似的看,向商若薇。“因为这件事,你就与他冷战,这代表着你们的感情根本不稳固,一点点刺激都禁不起!而且,森麒不只一次说过,我很像你,这不就代表我随时可以取代你?”
脑子原本一片混乱的商若薇,听她说了这么多之后,突然清醒过来,轻轻地摇了摇头。“你这么说,我反而明白了。”
她迎视着程莉莉,目光炯炯有神,几乎给对方无形的压力。“如果我这么容易取代,为什么你还要带我来这里?”
程莉莉的脸色微变,而商若薇不再像以前那般默默挨打,反而拿出她在法庭上的律师本色,用最少的话做最有效的攻击。
“况且,若你对自己真的那么有自信,何必模仿我呢?”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你有没有想过,他若因为你像我而让你取代了我,那他爱的究竟是你,还是我?”
说完,她便下了车,一马当先地朝电梯走去,不管后头几乎是被摄在当场的程莉莉。
商若薇淡淡的几句话就重重打倒了程莉莉,程莉莉此时觉得自己好像当庭输了辩论一样,仿佛不管她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商若薇,也得不到万森麒。
但她已经费尽这么多心机,都离成功只有一步了,要她现在放弃,她怎么能甘心?于是,在上楼的前一刻,程莉莉十分刻意地提醒——
“忘了告诉你,万森麒待的地方,是我的房子。”
商若薇一进屋子,就先为屋内污浊的空气以及昏暗的光线皱了皱眉。
打亮了灯,映入眼帘的画面令商若薇一颗心顿时狠狠地揪了起来,差点就要为此落泪了。
万森麒真的在这里,但他却像滩烂泥似的瘫在沙发上,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满脸的胡碴,脸色暗沉疲惫,双眼无神,看起来应该好几天没洗澡了。
桌上是几个空了的酒瓶,还有一个烟灰缸插满了烟蒂。在她的印象中,从来没看过他翩酒及抽烟,更别提他过去总是衣冠楚楚,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有如流浪汉一样?!
万森麒会自暴自弃至此,表示他遭受的打击不是旁人所能想象的。
想想也是,先是和老婆大吵一架,后来又觉得老婆背叛自己去替敌手打官司,最后居然连事业上都无预警地毁了,取代他的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一连串的打击,任谁都没办法轻易接受。
唯一可庆幸的是,这间屋子很空,只有基本家具,却没有任何装饰品,代表程莉莉不可能住在这个地方,或许是她暂时借或租给万森麒的。
难怪,也难怪程莉莉会愿意带她来,万森麒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他的人生大概就毁了,这是所有爱他的女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商若薇上前一步,让自己进入他的视线之中,却发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虽然是醒着的,整个人却失魂落魄的。
“陈子文背叛了他,在他背后做了很多手脚,在他确定被革职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劝也劝不了他。”程莉莉的语气终于没那么盛气凌人了,因为事实摆在眼前,她不是那个能让万森麒振作的女人。“他连抱着酒瓶叫的都是你的名字,你……试看看能不能让他清醒吧。”
商若薇心疼地看着眼前遍体鳞伤的男人,她抚了抚他的脸又轻声唤了他的名字,但万森麒却始终没有反应,仍是双眼木然地直视着地板。
看着一个男人从意气风发到自我放弃,这是很令人鼻酸的事,程莉莉在一旁看,几乎眼眶都要红了,商若薇却是深深吸了口气,凛起了表情。
“洗手间在哪里?”
问明了方向,商若薇在程莉莉诧异的目光下,走向了洗手间,没半晌便端了盆水出来。
然后,她没有向那烂泥般的男人多啰唆一个字,一盆水就这么往他脸上一泼,哗啦的声响过后,时间仿佛静止了好几秒。
终于,万森麒像是清醒了,他深深皱着眉,微微抬起了头,用极为沙哑的声音道:“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你不想见我?我才不想见你呢!”商若薇心头突然燃起一把火,他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然后还说得像是别人的错似的?
这根本就是任性!如果再放任他这样下去,他不仅仅会毁掉自己,还会拖垮他身边的所有人。
心疼化成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所以商若薇心一横,决定采取最激烈的手段,他听不进劝,就骂醒他!
“我告诉你,你就算是要离婚,也要起来和我谈清楚!”
这句话不仅程莉莉听得讶异不己,连万森麒的双目也随之微张,他将自己的身体由沙发上撑起来,苦涩地自嘲道:“连你也不要我了吗?好啊,谈就谈,你想要什么,通通给你。”
“你能给我什么?现在的你,给得起我什么吗?”商若薇言语如刃,她是爱得深了,才会对他的自我放弃如此生气,否则谁管他堕落到什么地步。
“是啊,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家庭、事业、未来……我确实给不起你什么……”被她一奚落,他更是自我否定到了极点。
“那么,等你给得起的时候再来跟我谈。”她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面镜子,立在他面前。“我告诉你,我的男人不会这么轻易的倒下去,失去了什么,就会凭自己的力量将它讨回来!但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修边幅、垂头丧气,不等于是在讽刺我眼光差?”
万森麒看到了镜,中的自己,虽然只是从肩膀到头顶小小的画面,也够让他心惊了。
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几乎都不认识自己了。在别人眼里,他看起来就是这种丧家之犬的样子吗?每个人都在可怜他、嘲笑他吗?
原本都要消失殆尽的羞耻心及自尊心,在这一刻又熊熊的燃起,他觉得以这种形象出现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简直是最大的耻辱。
见他的神情有些改变了,商若薇心里松了口气,话语从极度的尖锐转向平和理智。
“从飞扬建设想委托我到赖姓住户隐瞒部分实情来找我,最后陈子文背叛你,这些事串连起来,一看就知道是个阴谋,你这么聪明,应该想得到吧?”
万森麒的目光露出思索之色,他被陈子文背叛后只觉心灰意冷,直到现在被她当头棒喝,才开始去想整件事背后的意义。
很显然的,商若薇的激将法奏效了。程莉莉望着这对夫妻的目光很是复杂,她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根本就是个局外人,她自以为已经介入这对夫妻婚姻关系中的核心位置,但事实上好像从来都没有打进去过。
万森麒愿意思考,愿意反省,她今天就不算白来了。
然而除了唤醒他的自尊,更重要的是,她希望他能再一次正视两人的关系,一起努力一次。她长叹了口气,把话题带到自己心中最矛盾也最痛苦的地方。
“你们豪远建设如何威胁住户,所有的证据我已搜集了七七八八,以我平时的脾气,这个案子我会不理那什么利益回避的事管到底!但你知道吗,我却违反了对自己职业的信念,违反了该有的正义感,拒绝了赖先生的妥托,这是为什么?全都是为了你!”现在的情况这么糟糕,两人的关系却降到了冰点,她已经学着先有所行动,做出了让步,他呢?他还要逃避多久?
全都是为了你!这句话重重的敲在万森麒的心上,逼得他不得不抬起头,正视她抛过来的问题。
越说,商若薇越觉得自己委屈,“我不希望我们夫妻之间的伤痕再扩大下去,所以我宁可破坏自己的原则,即使在公司里黑掉,我也不在乎了。但你呢?在我们的婚姻濒临破碎之际,你做了什么来挽救?”
她指着程莉莉,“你当初让她轻易的进入我们的生活,弄得天翻地覆,然后你一走了之,变成全是我的错。万森麒,这未免太自私了!”
万森麒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无法反驳她的任何一句指控。确实,在这段感情上,他很自私、很贪心,将自己的感受摆在最前面,自以为也能控制别人的感受,就是这样的自以为是,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你被陈子文捅了一刀,好,那我们就另起炉灶,你还年轻,多得是东山再起的机会,甚至如果你想沉潜一阵子,我养你也没问题。但你却选择逃避这一切,把事情丢给我承受,自己摆烂……你自己想想,你欠我的可多了!离婚还算是便宜你了,你根本连和我谈判的资格都没有!”
“若薇,对不起,我……”万森麒的思绪一片混乱。
她的指控很直接、很残忍,却也很有效。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歉意,一时间却不知道如何表达,他甚至心惊地觉得自己现在只要说错一句话,她就会离他而去。
商若薇也没有给他说错话的机会,有许多夫妻之间的事,她不想在程莉莉面前一一说开。
“如果你还有点良知,对这一切还会不甘心,甚至还对我有一点点爱情的话,我希望是由你来主动找我谈。面对这样自甘堕落的你,我谈不下去。”
最后,在离去前,她留下了一句类似暗示又像是心死的话。
“最后我想告诉你,我最难过的不是你丢了豪远总经理的位子,也不是你不顾身体喝酒抽烟,而是你居然让我在另一个女人的家里找到你。”
商若薇并没有要求万森麒和她一起走,她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默然离去,留下了从头看到尾的程莉莉,以及沉思不语的万森麒。
结果很清楚了,程莉莉叹息着,她在他心里毕竟比不上商若薇。
这几天因为万森麒需要一个藏身之处,不让记者堵到,程莉莉就将自己未出租的一间小套房借给他。她是唯一可以自由进出的人,却也没办法和他多说一句话。
她几次试图和他沟通,想问问他如何解决现状,甚至是未来的规划,他却总是摇摇头不发一语,继续过着他的颜废生活,她几乎觉得这男人完蛋了。
所以即使非常不愿意让商若薇来到这里,程莉莉还是带她来了。可没想到商若薇只是软硬兼施的说了几句话,居然就让万森麒有了反应,而且似乎也激起了他这一阵子被低潮压制的自尊心。
这让程莉莉如何能接受?她就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得到这个男人了,结果事实证明她不过白忙一场,她布了这么久的局,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却始终没有进入他的心。
她真的要认了,当个输家吗?
程莉莉扪心自问,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横竖万森麒还在她这里,她便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道:“你若不想走,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她以温和的方式暗示他自己的情意。“我可以一直收留你,直到你想好下一步的那天。”
“莉莉,很抱歉。”沉吟了半晌,万森麒的回应却是正面拒绝了她。
“你对我说抱歉你抱歉的是哪一项?”心一酸,她几乎要为自己坎坷的情路落下眼泪。
“全部,包含我已经接受的帮助,还有我不能接受的那个部分。”毕竟她始终没有正面向他求爱,万森麒也不好将话说开来,让她难看。
但如今他必须拒绝她,因为他在爱情上从来没有接受她,他不能再伤害她更深,还有商若薇。“住在这里几天的租金,我会给你,我希望这和你心里的想法,不会扯在一起。”
她说的那些话,令他联想到刚才商若薇临走前说的话。
商若薇最在意的是在程莉莉的房子里找到他,虽然她现在看不到了,但他必须谨守分际,才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与程莉莉的关系,若再继续不清不楚下去,就未免太过分,太可耻了!
“我不在乎你的租金!这里让你住一辈子我都不在乎!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输在哪里?”他划清界线的举动让程莉莉觉得自己心碎了。“如果只是相遇太晚,我可以等的!”
“莉莉,不要那么傻,我的心里有人了,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这一次,他必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拒绝她,不能再给她有任何遐想的空间,否则反而是害了她。“你年轻美丽又事业有成,追求者肯定如过江之鲫,该对自己有自信些,你不是个输家,只是我们不适合。”
“我一直很有自信,你不也说我自信的样子和商若薇很像吗?”她好不容易将自己提升到和商若薇同一个等级,还是没用吗?那她的努力算什么?“我本来以为这是我接近你的一项利多,能让你多多注意我,没想到这反而是一项利空,你在我身上看到的,都是商若薇的影子……”
万森麒抓了下自己的乱发,这才明白自己的暧昧不清造成了她多大的误解。果然如商若薇所说,他不懂得分寸,放任程莉莉一再亲近,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你们有雷同的特质,但毕竟你是你,她是她,谁都不能取代谁。”他平心而论,何况在他心里,他爱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在这段期间,你有没有对我心动过?即使只有一点点?”她抱着最后的希望。
该是了断的时候了!万森麒定定地望着她,一点犹豫也没有地开口。“没有,我只能说抱歉。”
他站起身,向她大大的鞠了一个躬,接着便举步离去。
即使有些惋惜这段友情,但他明白自己有更重要的东西该去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