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出皎洁月色的圆月蓦地被一片乌云遮住,紧接着,宏亮的哭声划破了静谧的夜晚。
“生了!生了!”
面对窗户,看着窗外的男子回过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床边,凝视刚产下孩子的绝美妇人。
“爵爷,是个男孩呢!”妇人脸色苍白,虚弱的开口,浑身流露出柔软的母性光辉。
“亲爱的,辛苦你了。”
妇人噙着笑容,用满是爱怜的眼光看着襁褓中的孩子,随后叹口气,“爵爷,真的没办法吗?三十年……这期限实在太短了。”
面色苍白的俊美男子握着妻子的手,感叹的说:“这是家族子孙的命运,能不能活下去……是他的命。”
“真的不能破除吗?”
“在百年前,从那个诅咒开始,世世代代都得受到诅咒的折磨,谁都不能逃过啊!”
夫妻俩忧心相望,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虔诚的希望他们的孩子能够顺利在三十岁那年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继而活下去。
※※※
午夜,空无一人的长廊上,清楚的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与推动推车的声音。
明明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听着那不断在空荡的长廊上回荡的声音,彷佛不只有她一个人。
寒毛悄悄的竖起,回应她心里的恐惧,脑海不由自主的浮现各种关于医院的灵异现象。
刘恩禔愈想愈觉得心里发毛,却不断的说服自己,没来由发冷的原因是夜里的空调开得太强了,至于不像只有她一人的杂沓脚步声,是自己走得太急了。
哪一次在半夜值班不是这样呢?
她用力吞了口口水,逼自己稳定心情,停止胡思乱想,顺道默念佛号,替自己壮胆子。
终于,她来到位于十楼的特殊病房,也在这个时候才突然想到,她似乎制造太多声音了。
幸好这个楼层只有这一房病人,否则一定会被她制造出来的声音吵得不得安宁。
她吐了吐舌头,正准备走进病房时,却听到里头传出痛苦的申吟声,连忙打住思绪,冲了进去。
“先生,你还好吗?”刘恩禔急急上前查看躺在病床上的男子,随即怔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住在十楼特殊病房的会是个……外国男子。
他有两道深褐色的浓眉,长睫浓密如扇,鼻挺唇薄,五官模样带着点东方味,十分英俊。
可惜那张俊脸如雪一般的苍白,毫无血色的薄唇一开一合,吐出气音──
“血……血……”
水?!
听到男子痛苦的沉吟,刘恩禔回过神来,急急倒了杯水,然后将杯缘抵着他的薄唇,柔声的说:“水来了,水来了……”
因为是突如其来由急诊室调到特殊病房,她对于要照顾的病人一无所知。
不!正确来说,住进布圣医院特殊病房的病人的资料是保密的,病历表上没有名字,只有简单叙述入院的原因和身体状况。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刘恩禔依旧善尽身为白衣天使的职责。
费烈奇极度虚弱,却在模模糊糊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耳边回绕着女子温柔的声音,顿时感觉好一点,但是乾渴的喉咙与体内不断涌上来的剧烈渴望让他躁怒,伸手打掉抵着唇瓣的杯子。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白开水!
杯子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壮烈牺牲了。
“啊……”刘恩禔轻呼一声。
在布圣医院当了五年护士,她遇过的病人不知凡几,摔杯子的状况算是小CASE,立刻蹲子,捡拾地上的碎玻璃。
“血……血……”
再次听到他吐出的气音,她不禁皱起眉头。
她……听错了吗?他说的是“血”?不是“水”?
难道他哪里受伤了?
他彷佛很难受,两道褐色的浓眉紧蹙,费劲的喘息让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宽阔的额头泌出汗水。
“先生,你哪里不舒服?”
刘恩禔拿出手帕,替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
突然,他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睁开眼,看着她。
她大吃一惊,对上男人的双眼的瞬间,有如跌进深邃的蓝海中。
“先生……”她露出迷惑的神情,愈看愈觉得他的反应古怪。“我是这里的护士,请你放开我的手,帮你量血压和体温,好吗?”
如果需要,她必须请值班的医生过来看看他的状况。
费烈奇凝望着她,内心激荡,鼻子因为急促的呼吸而歙张。
她的肌肤散发出诱人的香甜,他彷佛可以感觉到鲜甜温热的血液在她的体内奔腾、流动。
毫无疑问的,那味道挑起他血液里非人性的渴望,身体因为兴奋而悄悄的变化,四颗犬牙渐渐的拉长,再拉长……
天大的诱惑就在嘴边,此刻的他已然失去该有的人性,被体内唤起的兽性掌控、左右着,情不自禁的张开嘴,咬住她白女敕的手腕。
当他锐利的牙齿穿透她的肌肤时,刘恩禔痛得申吟出声,“唔……痛……你怎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作梦吗?这个病人在对她做什么?
他的薄唇紧贴着她的手腕,用力吸吮,细女敕的肌肤传来酥酥麻麻却又热痛的奇怪感觉。
“唔……请你……放开……”
她痛得瑟缩着、颤抖着,努力想推开他,却因为太过震惊,以及被他牢牢咬住,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费烈奇可以感觉到她的身体散发出的讯息,但是一嚐到她血液里热情甜美的滋味,清楚的感受她的脉动,便像渴了好几天的旅人,藉由尖牙咬破的伤口,兴奋的吸吮着。
当浓烈的腥甜气味藉着吮饮的动作而盈满他的口腔时,他感到一阵恶心,却无法不继续。
就是这个味道……
她甘甜的滋味像是最具疗效的麻药,平抚折磨着他身体的痛楚。
费烈奇张开蓝眸,凝视着她,发现她正微蹙眉头,紧抿唇瓣,发出痛吟,一张粉脸泛着醉人的红晕,当下心湖被她撩拨得悸动不已。
或许是痛楚渐渐淡去的激动在胸口沸腾,也可能是其他无以名状的情绪,让他在心中嘶吼。
虽然只是一种出于直觉的认定,但是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
刘恩禔觉得有些晕眩,却无法抵抗他的掠夺,思绪逐渐变得模糊。
她到底遇上什么怪物?她幽幽的想着。
感觉愈来愈冷,她的力气一点一滴被榨乾。
她……是不是死定了?
“呜……呜呜……呜呜呜……”
在睡梦中,刘恩禔被不断在耳边萦绕的压抑啜泣声吵得不得安宁。
她皱起眉头,低声嘟囔,“好吵……”
她好累,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光,连说话也显得费力。
一听到她的声音,与她同寝室的方咏真激动得又哭又笑,“天啊!恩恩,你醒了,呜……你终于醒了……呜……”
实在弄不懂好友兼室友兼同事这时在上演什么戏码,刘恩禔被她吵得头痛欲裂,有气无力的开口,“小真,你够了喔!洒狗血的偶像剧看太多了是不是?”
“厚,你很没良心耶!”方咏真顿了下,然后大声抗议,“你知不知道我连值了三天夜班,累得差点爬不进这个门,却强打起精神,一直待在你身边照顾你?”
“我……怎么了?”刘恩禔不解的问。
“你……”方咏真不可思议的眨眼再眨眼,“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怎么了?”刘恩禔几乎要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可怕的事,一颗心提得老高。
“三天前,你在值夜班时,昏倒在十楼的特殊病房外。”
听到她说的时间,刘恩禔微微愣住,“三……三天前?”
“是的,你睡了整整三天。”方咏真伸出三根手指,凑到她的眼前,特别强调。
刘恩禔紧皱眉头,试着回想发生了什么事,却徒劳无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虽然对昏倒在十楼特殊病房外的事没有半点印象,但是脑中残存着可怕的印象。
那晚似乎发生了一件让她感到极恐惧的事,但……是什么事?
她想不起来,却依稀记得有一股说不出的寒意透进肌肤毛细孔,教她冷得直打哆嗦。
她……不会是遇见阿飘了吧?或者那可怕的感觉仅是恶梦?
想到出神,她一时之间弄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恩恩,你没事吧?”方咏真担心的问。
她缓缓回过神来,秀眉愈蹙愈紧,语气充满不确定,“我……应该没事吧……”
看她那副模样,方咏真忍不住碎碎念,“我看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好了,那晚在急诊室值班的沈医生帮你做了检查,说你只是血压太低、贫血,醒来后多补充维生素B12就OK啦!”
刘恩禔更加疑惑,她从小到大是出了名的健康宝宝,别说贫血,连别人得了流行感冒,也很少被传染,现在居然被检查出血压太低、贫血?这会不会太扯了?
“有人会因为贫血昏倒而睡了整整三天吗?”
“呃……可能是长期累积劳累造成的,才会让你用力的、狠狠的、无所顾忌的睡到饱。”
这是什么理论?
刘恩禔扬了扬嘴角,感觉一堆疑惑在脑中打转,整个人迷乱得连思绪都混乱。
似乎已经习惯她醒来后的这副恍神模样,方咏真接着问:“有胃口想吃东西吗?冰箱里有猪肝,我煮一碗猪肝汤帮你补血兼暖胃,好吗?”
打住快要纠结成一团的思绪,好友的提议让她感到温暖,慢慢的坐起身,“小真,谢谢你。”
“咱们是麻吉耶!说什么谢?”很豪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方咏真贼贼的补充说明,“不如等你的身体好一点,请我吃『哈根大使』的冰淇淋。”
刘恩禔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还真是不客气啊!”
“好说、好说。”方咏真夸张的朝她拱手作揖,然后才笑着说:“给我五分钟,你等等,尽完身为好友的义务,我要和阿庆出去约会。”
也不等刘恩禔回应,她又笑又跳的离开房间,进厨房煮汤。
刘恩禔啼笑皆非的看着好友兴奋的模样,然后下床。
除了回忆起那天的情景让她有些不舒服外,她的身体没感到其他不适,连睡三天,让她有种手脚快生锈的感觉,最好赶快起床活动一下。
一打定主意,她伸个懒腰,却因为手腕不小心撞到床头柜而痛得轻抽一口气。
“噢!笨蛋。”她骂自己的粗心,低头查看手腕,竟发现上头有个……齿印。
齿印?!
刘恩禔心一凛,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揉了揉眼睛,凑近手腕,仔细的看着,烙印在上头的齿印呈现淡淡的粉红色,显而易见是属于人类的。
顿时,她的思绪再次陷入混乱、迷茫当中。
昏倒在十楼的特殊病房外那一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可怕的感觉究竟是不是她的梦?
※※※
布圣医院,十楼特殊病房里。
“爵爷,您吩咐的事都办好了。”
“嗯。”费烈奇潇洒率性的在文件上签名后,抬起头,看着眼前满头银发、穿着三件式西装的老管家卢克夫,“那件事真的没问题吗?”
因为身体不适,他的心情不佳,苍白的俊脸蒙上一层森寒。
卢克夫已经习惯主人自从发病后变得阴郁的个性,徐徐回答,“只要您确认是她,事情立即就可以进行。”
“需要多久时间?”
发病后,费烈奇常常虚弱、疼痛得没办法工作,无计可施之下,只好搭飞机来台湾,住进家族创立的医院,好好休养。
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找到他的“解药”!
想起那个长相无敌可爱的白衣天使,以及她让他虚弱的身体多了些许元气,费烈奇心里便充斥着想见她的渴望。
他需要她!
他需要更多……
“院长承诺,在爵爷处理完公事,回到古堡前,会事先将人安排进古堡熟悉环境。”
心一定,他明亮无比的蓝眸宛如阳光下的大海,闪动着充满希望的耀眼光芒。
只要她来到身边,那么这大半年来带给他的痛苦折磨就跟着结束……
卢克夫看着陷入沉思的主人,忍不住提醒,“这一次,爵爷千万、千万不能心软。”
“确认是她,这种事就不会发生!”费烈奇笃定的开口。
他想活,想活就不会心软!
听主人这么一说,卢克夫终于露出宽心的笑容。
“天啊!恩禔,居然是你耶!”
刘恩禔才刚享用完方咏真为她煮的爱心猪肝汤,正准备换衣服到外头散散步,便听到好友兴奋的声音。
不疾不徐的走向洗碗槽,洗净空碗和汤匙,她好奇的问:“你不是要和阿庆约会吗?又回来做什么?”
“小筠打电话给我,你被选中照顾『特殊』病患,院长要见你,马上!”方咏真兴奋的说出刚刚出炉、热呼呼的消息。
“什么意思?”刘恩禔不解的瞥了她一眼。她为何会露出彷佛中了乐透头彩的夸张表情?
眼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方咏真撇了撇嘴角,“刘恩禔,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照顾『特殊』病患的意思!”
根据可靠消息来源指出,这次要照顾的“特殊”病患不是别人,正是被列为世界百大首富的黄金单身汉,也就是掌管德固拉家族企业的长子费烈奇爵爷。
不像方咏真那般兴奋,刘恩禔维持一贯淡然的态度,“我知道照顾『特殊』病患的意思,但……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听说德固拉家族的成员个个是英国的传奇人物,商界、影界、体坛、文坛、艺坛的名人,皆有德固拉家的人。
若真遇上病痛,而正巧人在台湾,便有可能入住自家医院,这就是让布圣医院的医护人员疯狂的原因。
只是在刘恩禔的想法里,一直认为在医院里,身为专业的医护人员,必须抱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为病患服务,就算对方很“特殊”,也不会影响她的坚持与专业。
“厚,刘恩禔,你真的……”
不让她有机会发难,刘恩禔擦乾手,拎着背包,边往外冲边说:“院长找我,我出门罗!你和阿庆好好玩,拜拜!”
迅速摆月兑好友,她一出门,望着手腕上那淡得几不可见的齿印,立刻又陷入沉思。
住的地方与医院仅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她绞尽脑汁,努力的思索齿印与那夜发生的事,却还是没得到答案。
她懊恼的叹气,走进院长办公室,看见院长朝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那笑容感觉有些诡异,彷佛有感激、有盘算、有巴结……发觉自己不自觉的剖析起院长的笑容,刘恩禔甩了甩头,把奇怪的想法甩掉。
可能是昏睡了三天,起来后,她觉得脑袋变得有些迟钝,甚至不时冒出奇怪的想法。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她极力甩开奇怪的念头,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些,这才开口,“院长,你好,请问……”
院长抬起手,打断她客套的寒暄,开门见山的说:“不用这么拘谨,来,这是到英国的机票和一百万的现金支票,你到机场后,会有人接你过去。”
她不禁愣住,心中有不少疑问。
院长紧接着说下去,“看护兼贴身女佣的工作很辛苦,等爵爷的身体康复后,医院会再给你五百万的尾款。若爵爷的病超过一年未痊癒,会重新立约,看护金额追加五百万。当然,大家都希望爵爷尽快康复,这但书只是让你安心。”
刘恩禔眨眼再眨眼,如果不是碍于礼仪,她很想掏掏耳朵,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照顾病人本来就不是一件好差事,但那笔看护费会不会太可观了啊?
“院长……为什么是我?”
医院里有比她更资深专业的学姊、前辈,同期的护士中也有人表现比她优秀、出色,她不懂,被外人视为肥缺的好康差事怎么会落到她身上?
“你知道布圣医院的创立者是谁吗?”
刘恩禔点了点头,“知道。”
她所服务的布圣医院是一家特别的医院,创立者是远在英国的德固拉家族。
虽然大家对于“德固拉”这个姓氏颇有异议,不自觉把吸血鬼的代名词“德古拉”伯爵的想像加诸这之上,又因为德固拉世代承袭贵族封号,拥有古堡,关于德固拉家族是吸血鬼家族的谣言一直流传着。
有些人甚至坚信谣言是真的。
她始终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不会把给她工作的最大金主德固拉家族忘记。
院长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医院里有许多不错的人选,但是因为你拥有其他人没有的特质,外文能力不错,所以才会被选中。我希望你要抱着感恩、回报的心,帮助爵爷尽快恢复健康。”
听出院长语气中的期许,刘恩禔爽快的回应,“我知道了。”
院长微微惊愕,原以为这是个困难的任务,他得多费唇舌才能说服她离乡背井,到异国照顾一个陌生男子,没想到花了不到十分钟便解决,激动得差点流泪,感谢上帝让他如此顺利的完成任务。
“太好了!太好了!”
看着院长如释重负的激动模样,刘恩禔有些好奇,到异国照顾生病的爵爷不是肥缺吗?怎么院长反而怕她不答应?
思及此,她忍不住又甩了甩头。
脑中充斥着太多让她想不明白的事,实在没必要再去揣想院长的用意与反应。
思绪一定,她坚定的承诺,“既然是工作,我会努力做到最好,绝不会让院长失望。”
“好、好,那你赶快回去整理行李,有任何问题,我会随时与你联络。”
“是。”
刘恩禔退出院长办公室,手中握着院长给她的纸袋,感觉很不真实。
进院长办公室还不到十分钟,她的存款由六位数突飞猛进飙至七位数,这还不是最夸张的,令她也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然没有多加思考,就答应到离台湾好远的地方去工作。
不过对她来说,离乡背井应该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她自小父母离异,多年后,父母各自拥有新的对象,共组小家庭,她便成为多余的角色。
没多久她考上布圣医院,没时间自怨自艾,以上班方便为由,搬出家里。
这几年来,她一直适应得很好,她想,就算到异国工作,她也应该可以适应得很好吧?
回到住处,刘恩禔感到莫名的疲惫,躺在床上,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着。
“恩恩……恩恩……”
感觉有人叫她,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望了对方一眼,低声询问,“你回来了?几点了?”
看见她醒来,方咏真爬上她的床,捧着她的脸,“醒了没?我有事想问你。”
“怎么了?”她意兴阑珊,语气也跟着懒洋洋。
“你真的决定接下爵爷的私人看护工作?”消息传得很快,在和男友约会时,她得知这刚出炉的消息,吓得冷汗直冒。
不像她那般紧张兮兮,刘恩禔喃喃,“嗯,你不觉得这样挺好的?”
“好是好,但是哪有人像你这样,连考虑都不用考虑就答应?”方咏真在她的耳边喳呼。
睡意渐渐远离,刘恩禔没好气的说:“小真,你很善变耶!之前不是还很赞成,比我还兴奋吗?”
神色一凛,方咏真慎重的回答,“因为我愈想愈觉得不对劲。”
除了成为英俊爵爷的看护很让人兴奋外,相对的,关于德固拉家族的传闻再一次被提起。
想起同事们不断提起的可怕传闻,她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冷颤。
“有什么不对劲的?”刘恩禔提起精神,同时由包包里拿出院长给她的支票。“过几天麻烦你帮我把这张一百万的现金支票全数捐给儿福机构。”
低头看着那张面额一百万的现金支票,方咏真尖叫,“天哪!一百万!你不觉得这更奇怪了吗?”
就算德固拉家族富可敌国,可是一出手就是一百万会不会太大方了?
一定有问题!她的脑袋似乎自有意识,产生了更多令人发毛的想法。
“或许爵爷生病后脾气差了些,难搞了些。”刘恩禔完全不知道好友的担忧为何,接着又补充,“他很有钱。”
五年的护士生涯,她遇过不少难搞的病人,常笑称自己在长期的磨练下,已经练就一身定力,不管病人再怎么不讲理,都有办法搞定。
虽然某部分的有钱人总有某些自以为是的想法,但是如同院长所说的,她把这个有很多钱可赚的特殊任务当做报恩,且做好迎战的心理准备了。
瞠目结舌的看着好友,方咏真忍不住嚷嚷,“刘恩禔,我现在才发现你似乎少根筋耶!”
如此高额的看护费,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联想,除了看护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需求”?
刘恩禔却单纯的认为,那只是看护一个多金病患的代价?
“我又怎么了?”刘恩禔的模样可爱又无辜。
“你难道不怕德固拉家族真的是传说中的吸血鬼?”说到最后三个字,方咏真不忘压低音量。
“你真的相信世上有吸血鬼?”刘恩禔啼笑皆非,若真要比起来,她比较相信世上有阿飘、相信转世轮回。
“当然,要不然关于德固拉家族是吸血鬼家族的谣言,为什么一直流传着?”
“你都说是谣言了。”她轻笑,一直没把那个在医院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当真过。
不同于她轻松的态度,方咏真急了起来,“不行、不行,我得帮你准备一些驱逐吸血鬼的圣物,若他真的想吸你的血,多少可以挡挡,争取时间逃命。”顿了下,她接着又说:“还有,德固拉家族那座古堡有百年历史吧?关于古堡闹鬼的传说也不少,这下要准备的东西很多,短时间里,该用什么方法凑齐所有的东西呢?噢,对了,把讯息放上FB,那是最迅速……”
“方咏真,够了。”刘恩禔语气严肃的打断好友愈来愈夸张的话语,阻止她随时可能会做出来的无厘头行为。“现在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为好友的将来做准备的想法硬生生被截断,方咏真有些失望的瞥了她一眼,“什么事?”
“这张支票你一定要记得帮我捐出去哦!”
话题重新转回支票上头,她好奇地问:“你不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刘恩禔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也存了不少钱,够用了。虽然一百万不算多,但是捐给有需要的人,比放在我身边有意义。”
捐出去的一百万不算多,但是放在身边的几十万很多?方咏真苦笑,差点忘了她的好友有着不同于世俗的想法。
除了够用的金钱观外,她还有更异于常人的想法。
她常说,当护士后,看尽世间百态、人情冷暖,最大的体悟是,人不用活太久,只要活得充实快乐就不枉此生。
她会把钱捐出去,很像是她会做的事。
“捐哪?”
“哪里有需要就捐哪,你做主就好。”对于好友,刘恩禔采完全信任的方式,全权交由她处理。
“唉,好啦!我会将捐款收据寄给你。”如此被信任,方咏真很感动,却还是忍不住担心的问:“是说……你真的不怕被卖掉吗?”
其实她比较想用的词是“吃掉”,毕竟德固拉家族与古堡给人太多想像空间,刘恩禔被卖掉的机会不大。
没好气的瞥了好友一眼,刘恩禔搭着她的肩膀,慎重的说:“你就乖乖的继续在布圣医院当护士,注意院里有没有再传出任何奇怪的消息。当然,到那边后,处理好所有的杂事,我会上线,随时给你消息,OK?”
“一到当地,马上就传简讯报平安。”
“知道了。”不忍心辜负好友对她付出的关怀,刘恩禔承诺,随即想到,不知道古堡所在的位置会不会很偏僻?不知道手机收不收得到讯息?不知道有没有网路线可以让她上网?不知道……
她不敢说出心里的担忧,免得方咏真又哇哇大叫。
“恩恩,你要保重喔!”
“你也是。”强忍住想哭的冲动,刘恩禔露出一如往昔的灿烂笑容,心里却苦苦涩涩的。
这是她在台湾的最后一夜,在离开之前,竟然没有半点打电话告知父母的想法。
她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贸然打了电话,或许会破坏两方家庭的快乐日子。
对已离异的父母来说,她的问候可能会勾起他们分开之前的不好回忆,既然如此,默默的离开会比较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而她已经长大,不需要父母的呵护,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就在这一刻她明白了,这也是为何事情来得太快,快得令她措手不及,但她还是答应的原因。
不带给谁困扰、独来独往的潇洒是她的宿命……强压下愁绪,她乐观的告诉自己,她要勇敢的面对改变,过不同于现下的崭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