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礼拜天的时候,高温三十五度,晒得人皮肤发烫。才回来两个多礼拜,萧旭维已经黝黑了不少,体格也结实许多,比起之前白皙精瘦的书生模样,秋月更喜欢他现在充满活力的运动员外表。
看展当天,她穿了件小可爱,外头罩着白色短衫,是淡蓝色的短裙,还化了果妆,穿上低跟凉鞋——原本是想穿高跟的,又怕自己穿不习惯扭到脚,最后还是决定穿低跟的就好。
扁是为了化出自然透明又水女敕的妆,她还待地搬救兵,请精于化妆的大学同学来教她,不敢自己乱搞,深怕砸锅。只是没想到看似自然的果妆,其实也是层层化妆品堆叠出来的,没她想像的简单,不过效果惊人,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肌肤竟能散发出水女敕的感觉。
丙不其然,萧旭维来接她时吃了一惊。她平时就常穿短裙在他面前晃,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她今天待地化了妆,眼睛比平时大了几分,水汪汪的,皮肤又女敕又亮,双颊还泛着自然的红晕,嘴唇粉女敕得像婴儿,还戴了副星形耳环,一看就是精心打扮……
“怎么样,好看吗?”她的脸颊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慎重了?
“嗯。”他颔首,她打扮起一很俏丽,像个小淑女,既陌生又熟悉,有种邻家女孩长大的感觉,只是虽然好看,却让他有些不安,先前还想着自己多心了,现在又觉得自己太粗心。
只是怎么处理她对自己的感情,他一时还没想法,到底她也没有言语上的表示或告白,他若贸然提出来,只怕弄得两个人都尴尬万分。
见萧旭维一副说不出话的模样,秋月有些高兴但也有些忐忑,高兴的是自己也能以美貌让他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忐忑的是他惊讶过后的沉思,好像在思考什么严肃的事情。
“旭维啊,”简母插了话进来。“你回来这么久,都还没跟你好好说话。”
“简妈好。”萧旭维礼貌地点头。
“他们赶着要出门,你不要凑热闹。”简父在里头喊了一声。
简母假装没听见,继续道:“你们去玩耍小心安全——”
“妈。”秋月使个眼色,要她不要唠叨。“我们不是去玩,是去看展览。”
“还不是一样……”
“旭哥,我们走吧。”秋月拉了拉他的手臂。
萧旭维朝简母点个头。“我会小心安全。”
“还是你懂事,骑车小心。”简母高兴道。
一到外头,邻居也来凑热闹。“去约会喔?”
“不是啦。”秋月不好意思地解释。“出去一下而已。”她戴上安全帽,戳了下萧旭维的背,示意他快走。
“去哪里?”隔壁的大婶又问。
萧旭维发动机车,还没回答,简母已经高声道:“他们去民宿帮忙啦,帮阿明的忙。”
“去民宿哪会穿这么漂亮。”大婶取笑。
秋月跨坐上机车,低声道:“好了,快走。”
简母在后头喊:“你要侧坐啦!裙子穿那么短,腿开开能看喔?”
萧旭维才要说话,秋月抢先道:“机车不能侧坐,我里面有穿安全裤啦。”她猛拍他的背。“快走、快走!”
他微笑着往前骑去,还听到简母在后头喊:“哎呦,难看啦——”
骑了一段距离后,萧旭维停了下来,秋月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也没多说,走到卖衣服的摊位前,买了一件轻薄的白色风衣给她。
“遮着。”原本是想让她上楼拿外套,但看到邻居的大婶阿姨们开始聚集过来,临时又改变主意。
秋月愣了一秒才了然,旋即高兴地把外套围在腰间。“谢谢,我会好好珍惜的。”
他笑出来,敲了下她的安全帽。“一件风衣珍惜什么?”他坐上机车,等她也上来后便往前骑去。
秋月不敢抱他的腰,只是拉着他腰间的衣服,但她看到盖在腿上的风衣,不禁窃笑起来。没想到旭哥会买衣服给她,看起来今天的作战计划很顺利。
惫是大学同学说的对,改造是整体的,只是换条短裙有屁用,还是得讲求整体造型。
丙然一番打扮下来,旭哥终于发现她的变化,只是现在才刚起步,到达终点还很漫长,不能操之过急,得一步一步来,要从朋友变成恋人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俗话的说:呷紧弄破碗,要引以为戒。
到了展览馆,秋月热门熟路地带他参观。她自己喜欢画图,对艺术也颇有研究,当个小小解说员还是有资格的。
“现代艺术强调的是原创性跟创意,跟我们一般欣赏古典绘画跟艺术不一样,比如杜像的‘喷泉’,就是一个小便器,物体本身的存在就是艺术,月兑离了实用的目的,所以你不能用‘这什么,三岁小阿也会做’的角度去看,那就没意思。”
她领着他走到一条花布走廊。“这是林明宏的特色,用我们阿嬷那个年代的花布作素材。“
艳丽的花朵与绚烂的红将两人围了起来,萧旭维有趣地看着四周的红花图案,一边听她解说,他很少接触现代艺术,觉得很新奇。
“他还跟Will合作秀展,把花布打在Will的图案和建筑物的外观上。”
萧旭维点头。“有印象。”
秋月有条理地为他解说每一个展览品,让他再次赞叹隔行如隔山,艺术他是一窍不通的,但令他诧异的是,秋月竟能这么精明干练地担任解说员,跟平常糊涂傻妞的个性迥然不同。
“没想到你解说员还有模有样的。”他褒奖地说。
她满脸笑意,喜不自禁。“我大学的时候当过短期的解说员,还穿过旗袍跟套装,可惜你没看到,不然你可能会为我神魂颠倒。”她猖狂地说着。
“你还挺有自信的嘛。”他故意扫她一眼。
秋月晓得他在调侃,顺着他的话语,故作委屈道:“你干么这样?好像我长得很丑一样。”
他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再多讲一点林明宏的作品。”他刻意转了话题。
今天,秋月的举动让两人的关系开始浮动,渗进了一点暧昧、一些幽微的情愫,但他还没决定是不是要顺势改变两人的关系。
谈过一次恋爱后,他发现要维持一段感情,必须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了,而他还不想这么快决定。既然现阶段不想改变,就不愿给她错觉。
秋月没察觉他一番心思,尽责地为他解说。“好,虽然花布让他一炮而红,不过争议也随之而来……”
秋月带他走过一个有一个的房间,萧旭维兴致盎然地听着,不知不觉已经在展览馆里待了一个多小时,看她不停扭脚,似乎是脚酸了,他提议去喝点东西。
“看你要吃什么,我请客。”
“好啊,我今天好辛苦。”她一副求安慰的表情。
他笑着拍拍她的头以资奖励。“辛苦了。”
她立刻转怨为喜,乘胜追击。“礼尚往来,下次换你当解说员。”两人往门口走。
他好笑道:“解说什么,医疗器材还是人体构造?你如果想听可以到诊所来。”
她哈哈笑。当然不是真叫他当解说员,而是希望他带她出来,不管是看电影、看展览或逛夜市,什么都行。
“不然你请我看电影。”她在心里窃笑,觉得自己的奸计就要得逞,谁晓得还没答话,忽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熟悉人影,她大惊,反射地闪到柱子后。
萧旭维诧异地望着她鬼鬼祟祟的行动。“你干什么?”
“有妖气。”她下意识地把风衣罩在头上,遮住自己的脸。
“什么妖气?”他好笑地说。
“有一个认识的人也在这里,我不想被看到。”
萧旭维望了眼四周。“谁?”
“你别乱看引来注意。”她弯着身。“我们先躲起来。”她急急往旁走。
他好笑地把她拉起来。“你这样鬼鬼祟祟的更引人注意,到底在躲谁?”
她偷偷往左前方看去,发现那个黑色身影不见时,放松地吐了口大气。
“我们快走。”她拉着他急匆匆地离开展览馆,还不时找障碍物隐蔽行踪,深怕被发现。
萧旭维觉得她的行径反而更引人注意。“你到底在躲谁?”
“一个很麻烦的人。”到了外面,她才放松地吐口气。
他皱了下眉。“你惹了什么麻烦?”
见他一脸凝重,她忙道:“你别误会,不是违法的事,只是有个人我不想遇到。”
他深思地瞅着她,看她不像撒谎,才道:“不能讲?”
她苦笑。“我讲没两句就会被你盘问出来,所以最好的办法都是都不讲。”
见她一脸为难,蓦地想到上次她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是与王蔷有关,他揣测或许是同一件事,遂道:“好吧,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她露出笑靥。“我们去吃东西吧!”她想顺势勾住他的胳膊,又不敢逾矩,万一他不高兴怎么办……想伸手又不敢伸,天人交战。
“怎么不走?”他抬眉问。
“喔,好。”她扼腕地捏了下手臂。胆小表,你这胆小表,以前不是很大胆的吗?扑上去都不在乎,现在却什么都不敢,照这龟速,什么时候才能追到?秋月落在一步之后,左手举了又放,拿不定主意。
“干么走在后面?”萧旭维突然转头。
她惊吓地抓了下脸。“没有,脸有一点痒。”
他停下脚步。“被蚊子叮吗?”
“大概吧。”为求逼真,她赶紧又抓了两下。
“我看看。”他低头审视她的左脸,却只瞧见她自己抓的红痕,没发现叮包。
“还痒吗?”
两人的距离谈不上近,但他专注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地红了脸,秋月感觉别扭,神情便不自在。萧旭维自然没遗漏她的表情,为免气氛变得暧昧,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应该没事。”他后退一步。“走吧。”
他一退开,秋月便觉得呼吸顺畅许多,牵起笑容跟在他身边。
萧旭维问她想吃什么,她立刻道:“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为了这次约会,她特地上网收集资讯,吃食当然也包括在里头。
经过一家茶行时,她还顺口介绍了起来。“这家茶庄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创立于1936年,从招牌、柜台到茶桶都已经有百年历史,现在的茶行主人是第四代……”
萧旭维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忍不住问道:“你也做过茶庄解说员吗?还是导游?”
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啦,前几天查的。”
他先是一愣,接着,感觉心里有块地方被撞了一下。她是为了这次约会特意去查的,还硬生生地背下来,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心里却仍是挣扎。要进入一段新关系,需要调整的事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
“你该不会还背了其他店的资料吧?”但他不自觉地放柔声音。
秋月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挺起胸膛,自信道:“我还背了很多其他的,考试都没这么认真。”
本来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花了很多心思,但后来又想自己是要追他,默默付出他怎么会知道,喜欢还是要适时地让对方明白才行。她怕被拒绝,无法当面表白,也不敢露骨地碰他,其他地方自然要做得明显一点,不然他怎么会明白她的心意。
萧旭维抬起手模模她的头,称赞道:“还真有心。”
她高兴道:“当然啦,反正我都背了,我再跟你介绍另一家百年肉圆店。”
他笑出声。“好。”她根本就是想献宝嘛。
秋月立刻又介绍别家店,萧旭维专心地听着,偶尔说上几句话。
他明白她的心思,但既然一时难下决心,也不需急着做选择,还是过阵子再说吧!
自那天起,萧旭维与秋月偶尔会约会出去走走,或是看个电影。感情的事急不来,他也就放着暂时不想,并非想拖着,而是回来的时间还短,他与秋月虽然处得不错,但一个人长大了个性总会变,还是相处一阵才好评估。
他想过了三个月再来考虑这件事,没想到一个月后,就有个等不及的人跳了出来。
这天晚上十点多,他疲累地从诊所出来,却意外瞧见正在等他的张元禧。
“我想跟你讲几句话。”
正要锁门的萧旭维挑了下眉。两人根本不熟,张元禧怎么会突然来找他?蓦地他想到两人唯一的交集,难道是为了秋月?他把钥匙放入口袋,说道:“进来吧。”
他再次推门而入,张元禧跟着走了进去。
“坐。”萧旭维在椅上坐下,“哪里不舒服?”
张元禧皱眉。“我不是来看病。”
他浅笑。“我知道,开个玩笑。”
张元禧没笑,不过扯了下嘴角。“我只讲几句话。”他仍是站着,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萧旭维颔首,示意他可以说了。
张元禧不喜欢他的态度,拧眉道:“你对秋月有什么打算?”他今天约秋月去看电影,乘机又告白了一次,结果又被拒绝,他一时气愤难消,才会来找萧旭维。
“打算?”
他冲口道:“你不要装蒜,秋月喜欢你。”
萧旭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略带紧张的神情。“你喜欢秋月?”
他脸色微红,没否认也没承认,继续吐出准备好的话题,“你如果不喜欢她就快点讲清楚,让她死心。”
“我——”
“不要拖拖拉拉的,是个男人就快点解决,有肩膀一点。”他火道。
“你——”
不等他反应,张元禧风风火火地又走出去,萧旭维忍不住笑出声。好歹也等人把话说完,这样毛毛躁躁地跑来自说自话算什么。
他摇头起身,放下铁门,重新落锁。
必来已经一个多月,从起初的不适应,到如今站在烈阳下已不再感到刺痒,肤色黝黑不少,体重也略微上升,与朋友们自一开始的生分,到现在没了隔阂,变化几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除了秋月。
一起长大的朋友最后留在身边,还可称为朋友的通常很少,异性更是少之又少。尤其男女间还有青春期的尴尬变化,即使小时候玩在一起,通常国、高中后也日渐疏远。
撇开秋月,他还有几个青梅竹马,与他只差一、两岁,但国小五、六年级后就慢慢形同陌路,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好像自然而然就这样了。
他与秋月之间比较奇特,他们差了六岁,当他面临尴尬的青春期时,她还只是八、九岁的小阿,对他而言她不是女生,只是无性别的孩童。
彬许因为年龄的差距,他对她一直没什么性别界限,她是个很乐天的小阿,有点迷糊,不时出点小状况,受伤时会抱着他哭,爱笑也爱撒娇。
当她国小毕业,他已经北上求学。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慢慢淡去,就像他与其他人一样。
但她却写信给他,后来用E-mail,甚至跟他MSN。他知道她喜欢他,但他一直觉得这不过是少女幻想,没放在心上,可每次回来她总来找他,从尴尬、陌生开始,好不容易要熟络了,他又要走了。
他甚至刻意问过她有没有喜欢的男生,有没有人追她,要不要去交男朋友,她总会怔怔地望着他,欲言又止。她不像小时候那样嚷着喜欢他,而是把感情藏在明亮的眸子里。
然后有一天,她不再写E-mail给他,他也没多想甚至没问。这几年回来,她仍旧会来找他,但他总是来匆匆去匆匆,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自从搬回来之后,她常来找他,起初他没想太多,反正他们住得近,她一直都很黏他,他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直到那次去看展览,她特意精心打扮,还背了一堆店家的背景资料,他才开始注意到她的心思。
其实她一向不善于隐藏心思,即使长大了依然如此。
如果他一直没离家,他想他们两人很难发展,毕竟他一直把她当小妹妹。很多事黏得太紧,靠得太近,除非有催化剂,否则不会产生变化,只会循着常态前进。
但他离开了十一年,虽然前几年回来得还算频繁,但之后因为忙于课业、实习,一年只回来两、三次,近两年却是连春节也没回来。
再次见面,不管生理还算心理,她都长大了,他不可能再把她当作小女生,不变的是两人依然处得来。母亲总说他们两人投缘,大概是吧,人与人相处实在很难套上公式。
他与秋月像亲人又像朋友,也会起争执,但没有隔夜仇,总是很快言归于好。
但他与庭竹不是这样,两人都很固执也坚持己见,虽然最后总会有一方妥协退让,但气氛总会僵硬一阵子之后才言归于好,小事还好,遇上大事就得折磨许久。
他与秋月也会有摩擦、妥协跟退让,无关原则的大部分是他退让,他让着她,可一旦他固执起来,她就会示软,瞎搅蛮缠、撒娇搞笑全都来,弄得他哭笑不得,然后两人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聊天过日子。
以前的他对男女相处没太多想法,但经过一次恋爱失败,将来若结婚,他宁可选择与秋月这样的相处模式,这也是他一时难以决定的原因,他喜欢秋月,也喜欢两人互动的方式,但要不要再往前发展?他希望慢慢来,水到渠成是最好的结果,若是不成,伤害也最小。
但现在有了变数,张元禧闯了进来,逼着他表态,他当然可以不理,但依张元禧的个性,大概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自己订了三个月的时间考虑,但现在张元禧跳出来,他或许得再重新想一想。
骑机车回家后,与父母聊了会儿才上楼洗澡,直到睡前,他仍未决定是否要与秋月步入新关系。虽然两人处的不错,但两家离得那么近,父母认识,他与阿明又是朋友,总觉得对阿明有点尴尬。
必上灯,他将烦杂的思绪推到一边。还是再观察一阵子,虽然他与秋月投缘,但友情转变成爱情,需要一点冲动及适当的时机。
想好后,他调整呼吸让思绪慢慢沉淀,从脚上的骨头开始默背……
周末时,秋月、罗品葳与王蔷母女一起到果园民宿帮忙兼玩乐,同行的还有萧旭维。
简明伦一大早开着休旅车接了众人后,便驱车往山上驶去。
昨天晚上一名员工家里有事,匆匆下山,另一个早上突然不舒服,发烧无力,疑似感冒帮不上忙,阿宏清晨打电话给简明伦,让他带秋月来帮忙。
秋月好康到处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拉了罗品葳、王蔷与萧旭维一起。若是平时,王蔷不会凑热闹,但最近心情不佳,才决定上山散心。
至于萧旭维则是阿宏约的。之前简明伦说要带萧旭维到果园民宿绕绕,后来一忙就忘了,早上阿宏打电话问他时,顺口说道:“你不是说阿维回来了,问他要不要顺道过来。”
恰巧诊所今天休息,萧旭维也想去看看两人合开的民宿,便跟着众人一起上山。
秋月抱着甜甜,握着她的小手打拍子,教她唱歌。“有一个女孩叫甜甜,从小生长在果园中,她有许多好朋友,香蕉苹果和凤梨,这里的水果最好吃,这里的人们最和善,好像一个大家庭,大家都爱小甜甜……”
萧旭维微笑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听她反复地唱着自己改编的歌曲,夹杂甜甜乱叫的声音。秋月的个性随和又爱闹,与她在一起很放松,什么都不需多想。
这阵子,他常想起她,想着两人适不适合,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张元禧的出现让他正视到她不可能一辈子在原地等他,如果他再不伸出手,说不定两人会因此错过……
彬许他该找一天与她好好谈谈,不管怎样他也该给些回应,付出是互相的,他不能一直没表示,对她也不公平。
“好了你们两个,让我头痛。”王蔷出声阻止两人再唱下去。
“妈妈心情不好。”秋月怜悯地说。
王蔷瞪她一眼。“喜欢自己生一个。”
罗品葳闭上眼,维持中立,不介入纷争。
“妈妈脾气好坏。”秋月扯好甜甜身上的无袖短衣,“我们自己玩。”
“妈妈。”甜甜拍着手,大眼睛眨啊眨的。
“等一下弄新鲜的香蕉泥给你吃。”她用手指帮她梳好一头卷发。
“巴巴……巴巴……”甜甜挥动小手臂。
“好,教你唱哥哥爸爸真伟大。”秋月正准备开唱,王蔷递来一句。“换一首。”
秋月瞄她一眼,见她面露凶光,立刻从善如流。“妹妹背着洋女圭女圭,走到花园来看花……”
萧旭维与简明伦无声轻笑。
当秋月快唱完所有的儿歌时,民宿终于到了。王蔷觉得今天不适合扮演慈母角色,她需要发泄精力,于是决定由她跟罗品葳去补两个员工的缺,简明伦先带着萧旭维去探望发烧的员工,她则带着甜甜到附近闲晃。
周末的游客不少,经过的阿嬷们热情地过来逗着甜甜,甜甜的可爱不怕生赢得许多赞美。
“这么年轻就生小阿。”
“不是,是我朋友的小阿,我今天充当保姆。”秋月指着右前方。“你们从这边走上去,就会看到果园,有芭乐、梨子可以采,另外一边有牧场……”其实民宿附近有标志指示方向,不过秋月觉得用介绍的比较有亲切感。
与阿公阿婆们说了一阵后,萧旭维朝她走来,见她抱孩子的姿势越来越低,说道:“我来抱吧。”她肩上还背着尿布女乃瓶,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轻。
“你先生喔?不错咧。“
秋月红着脸说道:“不是啦,朋友。”虽然暗爽在心,嘴上还是得澄清。
与阿嬷们又闲扯了几句,秋月借故还有事,拉着萧旭维离开。
“看到没?这些告示牌都是我写的,还有这些花花草草也是我画的。”她指着半面花墙。“我还拍了很多照片放到网路上宣传。”
萧旭维望着青葱的树木与远山,心情整个宁静下来。
民宿是欧式建筑,以蓝色为主的希腊风格。秋月领着他在附近走一圈,大略介绍。甜甜心情很好,一下说花、一下说树,秋月还教她认识水果。
萧旭维注视她生气勃勃的表情,因为怕晒黑,她戴了一顶米色草帽,蓝色条纹上衣与白色五分裤,脚下是深蓝色的帆布鞋,阳光穿透草帽,在她脸上洒下点点金光。
在车上时,她说自己匆忙间拿错帽子,草帽无法完全遮住阳光,他倒是觉得她很适合戴草帽,显得朝气蓬勃,圆边的帽子让她增添几分柔美。
她从袋子里拿出粉色帽子给甜甜戴上。“好可爱。”她拿出相机给他们两人各拍了一张,准备拿来当桌面。
他好笑的摇头,甜甜扭着身体,想下来走。
“到那边在下来。”萧旭维哄道,这边的草地有坡度,不适合习步。
选了一块平坦的草地,他将甜甜放下,让她自己学步走。比起两个月前,她又进步了一些,不过还是摇摇蔽晃的。
秋月心情愉快地坐在草地上,拍着双手示意甜甜走过来,一边对坐下的萧旭维说:“你跟宏哥他们打过招呼了吗?”
他颔首。“他在办checkin,我等一下再过去。”
秋月闲聊地说起住房的一些趣事,一边注意甜甜,只要她走远了就起身抱回来,萧旭维看着她拿出装水的女乃瓶递给甜甜。
“你倒挺会照顾她的。”
“当然,我可是训练有素。”她拿出药膏涂抹甜甜手臂上的小办肿。“明明都喷防蚊液了,怎么还会被叮到。”
“你最近跟张元禧怎么样了?”他不经意地问。
“啊?”秋月疑惑地抬脸。“怎么突然提到他?”
“他喜欢你。”
她瞠大眼,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会……”
他笑道:“你对他是什么想法?”
秋月的思绪飞快地转着。难道萧旭维吃醋了?她一阵暗喜……可是不对啊,为什么旭哥会突然吃醋,她跟张元禧没怎么样啊?要吃醋也要撞见她跟张元禧见面或是有什么亲昵举动。
莫非前几天她跟张元禧去看电影被他看到?不对啊,他那天明明在诊所……
“他是朋友。”秋月观察萧旭维的表情,很平静,没生气也没暴怒,更无吃味的样子。“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他前几天来找我。”
她张大嘴。“他……他找你干什么?”
“不……”甜甜把女乃瓶递给她。
秋月回过神,把女乃瓶放回袋子。
“他希望我表态。”
“表什么态?”她疑惑地问。
他好笑道:“都说这么明了你还不懂。”
赏他一个白眼,秋月拉着甜甜的手拍他的手臂。“打他,坏人。”
甜甜笑着露出四颗门牙,黑白分明的眸子眨啊眨的。
“啊……”她开心地又拍了一下。
萧旭维勾着嘴角,以掌心接住她打下的小手。
秋月转了下思绪,表态……张元禧知道她喜欢萧旭维……
“他去找你麻烦?”难道是萧旭维来跟她摊牌吗?
见她脸色阴晴不定,他开口道:“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沉默以对。他是想叫她死心吧……
“简秋月。”
一个冷冽的声音让秋月原本沮丧的心情一下陷入惊恐,她猛地回头,看到一身黑西装的男人朝她走来,两人距离不过三、四步。
她反射地抱起甜甜开始跑,萧旭维惊讶地正要追过去,男人先一步拦下她。
“跑什么!”他拿下墨镜,犀利的眼睛盯着她。
秋月镇定心神没讲话,甜甜不高兴地在她怀里扭动,她安抚地拍拍小女孩的背。
“不会叫人了?”
叹口气,她说道:“学长,你放过我吧。”
“怎么回事?”萧旭维蹙起眉头,搂着秋月的肩。
他明显保护的态度让秋月心中一暖。
两个男人互相观灿谠方,西装男子沉声道:“放心,我不是来找麻烦,只是问几句话。”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秋月在萧旭维开口前率先道:“说就说吧。”她将甜甜交给他。“我跟学长说几句话,你照顾甜甜。”
萧旭维抱过甜甜,拧着眉看秋月垂头丧气地跟着男子往前走。
“啊哇……”甜甜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手臂拍着他的肩。
不远处,黑衣男子不知说了什么,秋月抬头试图辩解,从两人的肢体语言来看,秋月虽然想壮大气势,不过似乎节节败退,最后低头看着鞋尖。
萧旭维莫名地感到不悦,气她平时大剌剌的,闹起脾气也不输人,怎么现在却如缩头乌龟,腰骨都打不直。一个念头倏地闪过脑海——莫非在展览馆时,秋月躲的就是他?
而后秋月不知说了什么,黑衣男笑着敲了下她的头,萧旭维沉下脸,冷眼瞧着秋月模头,笑眯眯地对他示好。她倒是厉害,把用在他身上的讨好招数拿来哄人。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教萧旭维心头一震。他烦躁什么?难道他……他幡然领悟后,不由得苦笑一声。
怎么面对张元禧时不动如山,看到这黑衣男子与秋月的相处,却如此不淡定。
在他眼中,张元禧就像小阿子,没什么威胁性,秋月也不会对他这么小心翼翼。眼前的男人却不同,秋月会讨好他,就像讨好自己一样——
懊不容易把学长哄走后,秋月简直要虚月兑了。她心有余悸地走回来,却发现一张冷脸对着她。
“怎么了?”秋月询问。
萧旭维瞥她一眼。“他是被抓到什么把柄,这么低声下气?”
秋月语塞,冷汗直流。“没有,学长……气场太强大,我镇不住。”她伸手要抱甜甜,他却转身走开。“太阳大了,进屋吧。”
她拿起地上的袋子,侧背在肩,一头雾水地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气?”
他没说话,右手调整甜甜的帽子。
她什么时候又惹到他了?
“你学长找你做什么?”
要她怎么回答啊?秋月苦笑。“反正是让我为难的事。”
“不能说?”他瞟她一眼。
“你让我想想,我也很想找个人商量,可是……”她仰天长叹。“为什么他们要为难我呢?”
她转向萧旭维。“我是不是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他扬起嘴角,原本恼怒的神色被笑意取代。
“我就知道。”她懊恼地扯下草帽。“回去我就跟阿葳锻炼杀气。”
他笑道:“你啊……”
见他不生气了,秋月松口气,没来由地却想起他先前的话语,心情沉了下来。
旭哥真是要拒绝她的吗?
她悠悠地叹口气。
“怎么了?”
“没有。”她想问又不敢,像是搁在断头台上,害怕刀子不知何时会落下。
“我的胆子好像越来越小。”
萧旭维以为她在说学长的事,便道:“等一下你把来龙去脉告诉我……”
“可是……”
“挑能说的说吧。”他低头看着把口水抹到他身上的甜甜,随口问道:“跟她有关系吗?”
秋月瞠大眼。
“猜对了?”他挑眉。
她说是也对,说不是也对。
想起母亲说过没人知道甜甜的父亲是谁,他随口道:“莫非那男的是甜甜的爸爸?”
秋月惊吓得没留意右前方的指示牌,一头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