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啦,既然你决定要生下他,那就该给他一个圆满的家庭吧?又不是不可能,为了孩子总该试试吧?”安若亚又道:“走,我陪你去告诉他,顺便帮你讨个公道。”
“不要啦,我根本没想过要用孩子威胁什么,况且,又还没确定,一切还是等我看过医生再说吧。”华思思低头看了看手掌覆住的月复部,唇角忍不住轻扬了起来。
容若亚无奈的看着好友摇头。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只能希望这个孩子是福星,不要再让好友遭受更多的磨难。
她真的怀孕了。
豹思思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踏在浮云上面一样,一切都很不真实。
六周了,医生这样告诉她,要她两个星期后再去照超音波,到时说不定可以听到心跳。
想象一个生命悄悄在她肚子中成长,让华思思不禁赞叹造物主的神奇,这样小的子宫竟可以塞进一个几千公斤的小婴儿……
即使才怀孕不久,她已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她跟奚怀谷的孩子会是像他多些,还是像她多些?
可以确定的是,不管像谁、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会爱着这个宝宝。
就不知,奚怀谷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轻抚着肚子,边想边往奚家大门走去,可才走没几步,却被一双手臂给强行话制住,硬是拖着她往后拉。
“谁?放开我,救……”华思思惊惶不己,正准备大叫时,一只手又朝她而来,捂住了她的嘴。
“嘘,是我,不要大声嚷喽。”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让她霎时怔楞了住,停止挣扎。
发现她动作,原本捂住她的手才缓缓放了下来。
“爸?你怎么会在这?这些日子你都跑哪去了?”华思思看着父亲,一身破旧的衣裤,满脸胡碴,看得出日子过得不是很好。
“唉,说来话长,其实爸一直都有在关心你的状况,只是不敢来找你。小思,是爸对不起你。”华守义举起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爸……”见父亲难过,华思思心头也不禁撑紧,眼眶跟着泛红,“我没有怪你,只是很担心你。”看来,前阵子的无声电话跟门铃应该都是他做的。
“我的乖女儿,爸就知道你孝顺,都是爸不好,才害你被奚怀谷那个畜牲给糟蹋。”华守义老泪纵横。
“爸,别哭,他不像你讲的那样,他、他对我很好。”华思思手足无措的解释。
“对你好?”华守义突然止住了泪水,看着女儿的黑眸闪过抹异样的光芒,“小思,他可是为了报复我,逼你以身抵债,当他的……情妇,这样还叫对你好?”
“爸,始终是我们华家对不起叶家。”华思思淡淡道,好像在提醒父亲,他们并没有资格怪奚怀谷。
“没错,爸就是要来提醒你,奚怀谷恨我恨到骨子里了,怎么可能真心对你?傻孩子,妳太天真了。”华守义摇摇头。
豹思思抿紧了唇,没有吭声。
“孩子,在这世上只有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你胳膊可不能往外弯。”华守义突然口气严厉的道。
“爸?”华思思皱皱眉,感觉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闻言,华守义的眼神飘忽,嚅嗫着唇道:“什、什么闯祸?你怎么这样说你爸?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华家。”
所以真的又做了什么吗?华思思有种不安的感觉,“难道、难道你又去害别人了?”
“小思!在你心目中,你爸真的这么糟糕吗?”华守义佯怒道。
豹思思歉然的垂眉敛目,轻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知道错就好。”华守义拍拍女儿的肩膀,眸中闪过抹狡诈道:“不过……爸有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华思思抬睡看着父亲,心头越发上心志。
“你不是说奚怀谷最近对你很好?”他的唇畔挂上了抹奸佞的笑,哪还有之前自责的泣涕。
“那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她突然觉得阳光好刺眼,就像父亲的那抹笑一样。
“我要你帮我偷他的笔电。”
“笔电?你要他笔电干么?”
“傻瓜,他的笔电里一定有很多他公司的机密文件,我可以拿给他的敌对公司卖钱。”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之前对奚家犯下的错就算以命抵命都无法偿还,怎么现在还要我做出这种事?”华思思简直快气昏了。
“我对奚家做了什么?是他爸自己要自杀的,怎么可以怪到我头上?”
“若不是你先欺骗叶伯伯、背叛他,害他生意失败进而破产,他怎么会自杀?”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有这种颠倒是非的父亲?
“那是他自己愚蠢,跟我无关。”华守义理直气壮道。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华思思一脸不可置信。
“够了!你到底是不是爸的女儿?我也是为了要让我们华家东山再起才会这么做啊。”华守义喝斥道。
“不要再说是为了华家!你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着想,不惜伤害所有人。”华思思忍不住低吼。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华思思只觉脸上传来一阵热辣辣的痛楚,让她的泪水一滴滴涌出眼眶。
“小思,爸爸不是有意的,爸爸是急了。”华守义跟着淌泪,哀求道:“你听爸爸说,爸爸在外头欠了一债,如果不能还清的话就会没命的。”
“爸,你欠的债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比起脸颊的辣痛,华思思的心更痛。
“你听我说,就这一次,你只要帮我这一次就好,等我度过难关,我一定会好好做人,你也不忍心看爸被债主追杀对吧,你帮帮我好吗?爸求妳了。”华守义拉着女儿的手央求。
豹思思泪流满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无理的要求。
此时,彭婶跟戴妍婷的话在脑海交替响起——
“姓华的没有一个是好人。”
“你不要跟你爸一样又害了他。”
斑挂在蓝天上的太阳赤焰焰的兜头射下光线,华思思眼前突然一黑,就跟她的世界一样,又陷入了黑暗的地狱之中。
“思思、思思?”
急切的叫唤声在耳边响起,华思思搧了搧长睫,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我怎么了?”华思思茫然的望向身旁一双盈满焦虑担忧的黑色瞳仁。
“你昏倒在路边,是彭婶发现后扶你回家的。”奚怀谷解释。
“我昏倒了?”华思思一凛,手不自觉往肚子探去,好险没什么不对劲。
“嗯,我一收到消息马上就赶回来,幸好你醒了。”奚怀谷低柔的噪音让华思思听了眼眶一红,差点忍不住落泪。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见她神色有异,他忧心仲仲,眉头紧撑。
她赶紧摇头,挤出抹虚弱的笑道:“没事,我这只是贫血,你不用担心。”
“不行,还是去看一下医生我才放心。”奚怀谷坚持。
“不要!”
她慌乱拒绝的模样让奚怀谷不由得困惑。“为什么?”
“呃,我真的没事,而且我现在只想躺着休息一下,不想再动来动去了。”华思思眼珠子一转,随口说了个理由。
奚怀谷考虑半晌才缓缓点头,“好吧,不过如果你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们马上去医院,懂吗?”
“知道了。”华思思轻吁口气,双手始终轻放在肚子上,好像这样就可以安抚月复中的孩子似的。
“以后你要去哪里都要告诉我,我若没空,会叫司机接送。”奚怀谷不放心的道。
“不用了,我也很少出门,顶多只是跟若亚聚聚。”华思思连忙反对。
“照我说的做,别让我担心。”奚怀谷坚持。
豹思思怔怔的看着奚怀谷,而后豆大的泪水突然如断线珍珠般滑落脸庞。
“思思?”奚怀谷的心猛地一揪,伸手拭去她的泪水,神色严肃的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很不舒服?我们马上去医院。”
豹思思拉住奚怀谷的衣袖,摇摇头,哽咽道:“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值得你如此对待。”
“傻瓜。”他在她身边坐下,弯起手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再来一次,怎么会不值得?
“如果我爸他……”在看到奚怀谷骤地冷硬的神色时,她住了嘴。
“你身体不适就先睡一下,我还有点工作要做,先去书房忙了。”奚怀谷好像没听到她刚刚讲的话似的,轻轻扯唇,站起了身。
“你永远不会原谅我爸,对吗?”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她忍不住问。
那背影有瞬间的僵硬,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有抹让华思思都不忍再看的悲哀与憎恶,“我们可以不要谈他吗?”
“他是我爸,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华思思像在说给他听,也像在说给自己听。
奚怀谷的下颗紧了紧,他没有再答腔,直接转身离开。
一等奚怀谷消失,华思思再也无法压抑的将脸埋入枕头低泣着。
其实她也知道那是白问的,连她都无法接受父亲的阴险狡诈,又怎能奢望受害者原谅?
一边是血缘至亲,一边是深爱的男人,她谁都不想伤害,唯一的方式就是离开了。
但是轻抚着尚未凸起的小肮,华思思在心中悲叹着,孩子,妈妈对不起你,要让你当个单亲的孩子了……
奚怀谷很烦恼。
看着华思思好不容易才丰腴些的脸,最近不知为何又开始消瘦苍白起来,让他很不安。
那双晶亮的瞳眸也像泛了一层雾似的,总是灰蒙蒙的,让他无法将她的情绪瞧个真切,而每当他想多了解她的想法时,她却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摇头说没在想什么,就连他尝试跟她讨论她父亲时,反而是她避开不谈了。
“唉。”奚怀谷不自觉的逸出轻叹。
“怎么又开始叹气了?前阵子不是跟她和好了?”蔚绍华打趣的看着他。
“别提了,我真的不懂女人在想什么。”奚怀谷自嘲的苦笑。
“所以孔子才会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蔚绍华感慨。
“你好像心有戚戚焉?”奚怀谷胜了眼好友。
蔚绍华耸耸肩,不置可否,将话题拉回奚怀谷身上,“别说你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你又搞懂自己在想什么了吗?”
“上次你已经问过了。”奚怀谷淡淡的道:“我的答案还是不知道。”
“人家说当居者迷,旁观者清,你要是不爱她的话,就犯不着在乎她想什么了,而且你还眼巴巴的跑来外带我的麻辣锅,想要回去讨好她,你还能说不爱她吗?”蔚绍华很佩服自己这么会分析别人的事情,但自己那堆烂帐……还是算了。
“我跟她之间的问题若只牵扯到情爱,那要解决就简单多了。”奚怀谷眉问染上抹凝重,“她开始怪里怪气的那一天,我跟她曾为了她爸的事情有点不愉快。”
“这个症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看你对她的感情有没有比仇恨还深了。”蔚绍华安慰的拍了拍奚怀谷的肩膀。
他轻叹口气,黑眸微微黯了下来。
“你说什么?你要我帮你什么?”容若亚错愕的看着华思思,有点怀疑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所以好友的脑袋才会烧坏了。
“你也知道我平常是个宅女,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帮我……”华思思一脸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