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女士?”众女子瞠大了眼,但很快又推起笑脸。
“既然是金女士,我们当然要知难而退了。”
“说得也是,只有金女士有资格拥有最好的一切。”
“欸,那可不,应该说能陪伴金女士才是最大的荣誉。”
不愧是熟悉上流社会阶级高低的女人,个个马上见风转舵的奉承起金佩茹,毕竟得罪她就代表得罪了上流社会,那可是会被踢出贵妇名媛聚会名单的。
金佩茹一派雍容华贵,脸上的微笑就像算准好最美的角度,分毫不差的挂着。
“你们真是太会说话了,我这个老太婆哪比得上你们几位正值青春年华的美人?”金佩茹含笑道:“我只能倚老卖老罢了。”
“金女士看起来可一点都不老,您若不说的话,人家还以为咱们都是姊妹呢。”
“是啊是啊,说不定别人还会以为我们是姊姊耶。”
“谁敢说金女士老,那肯定是眼睛有问题了。”
“咯咯咯,你们真是太会说话了,把我这老太婆逗得真开心。”金佩茹举起手掩嘴轻笑,享受被吹捧的感觉,接着将视线移向眼前出众挺拔的年轻人。
“怀谷,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陪我这老太婆呢?”
奚怀谷的视线瞟了眼在一旁低垂着头的华思思,还来不及开口,金佩茹已经敏锐的发现他的视线所在。
她冷笑一声,突然伸出手在鼻子前方挥了挥,说道:“哟,真奇怪,这边的空气好像特别不好,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没清乾净?”她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了华思思。
“对啊,我早就这样觉得了,应该是有某个低贱的垃圾污染了空气吧。”
“好臭啊,真让人想吐。”
“跟这种东西处在一室,真是让人不舒服极了。”
一旁的女人们意会到金佩茹意有所指的嘲弄,也一齐不屑的斜睨着华思思,更开口跟着附和。
此时,华思思的脸色越发苍白,双手紧攒着裙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着。
“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几天没洗澡了,所以有点味道。”奚怀谷突然开口,英俊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在大家错愕的表情中,举步朝同样惊讶地张着唇的华思思走去。
豹思思怔怔的看着他,直到被他握住了手,还感觉恍如梦中。
“怀谷?你、你是在开玩笑吧?真有意思,呵呵呵。”金佩茹的笑容僵了僵,差点要自唇畔隐去,很勉强地维持了住,乾笑了几声。
“跟我熟识的人都知道,我没什么幽默感。”奚怀谷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唇,“很抱歉,为了避免引起大家的不快,我想我应该先回家洗个澡才对。”
不等其他同样瞠目结舌的女人们开口,奚怀谷便牵着华思思离开会场。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冷眼看着她们羞辱她却丝毫不觉有快感,那是因为他该死的一点都不喜欢别人欺负她,而他却必须压抑真实的感觉袖手旁观,只为了报复。
“这样、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华思思可以感受到他掌心的灼热,心脏卜通卜通的跳着,却不是因为必须小跑步才跟得上他脚步的关系。
察觉她跟不太上,奚怀谷放缓脚步,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好过。”爽快。
偷偷观察着他的侧脸,华思思的情绪一时还无法平复。
她怎么都没想到,奚怀谷竟会为了她“得罪”金佩茹?这跟过去他总是冷眼看着别人羞辱她的情况简直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为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得罪长霖金控总裁夫人金佩茹,就等于得罪了整个上流社会吗?
豹思思百思不解,又偷偷觑了他一眼,心中有困惑、窃喜,还有更多的担心——担心他因这件事情引来后患。
“看够了吗?”他虽然直视着前方,却没有忽略她不断飘过来的惊异打量目光。
豹思思赶紧收回视线,被抓到的羞窘让她红了脸颊。
“想说什么就说吧。”他不喜欢她总是把话闷在心中,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豹思思抿抿唇,好半晌才轻声道:“谢谢你。”
“谢我”他没料到会听到这三个字。
“刚刚若不是你替我解围,我想她们应该会说出更难听的话来。”这些自以为身分高尚的女人,其实比任何人都来得更恶毒、更残酷。
她的话让他反而觉得有种罪恶感在胸臆蔓延,“如果不是我用条件交换,逼你成为我的情妇,而且带你出席宴会广为宣传,还默许他们对你的羞辱,今天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凡事都有因有果,我很清楚。”若真要说的话,源头是她父亲,若不是他父亲枉顾朋友道义,背叛了奚伯伯,他也不会这样恨她。
“所以你不怪我?”他的声音沙哑,低沉了下来。
豹思思垂下头,没有回答,只因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责怪是没有,但却有怨,怨天怨地、怨命运、怨他对她除了恨,没有一丝丝情愫。
“算了,不讲这些。”他不想破坏好心情,突然问:“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
豹思思望了他一眼,虽感纳闷,还是乖乖回答,“麻辣火锅。”
“是这样啊。”嗯,至少他们有共通点,这让他的唇角不由得扬了扬。
豹思思点点头,眸底闪过一抹柔和的光芒。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吃麻辣锅。”他兴奋的道。
“嗯。”她轻轻颔首。
“你太瘦了,得吃多一点。”奚怀谷瞥了她一眼,大脚踩下油门,加快车速。
她从没想过可以跟他这样轻松的交谈,自从他像个复仇天使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就未曾这样“温和”的跟她讲过话。
她突然很期盼时光可以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前进。
豹思思将目光望向窗外,突然觉得她心中原本乌云密布的世界,稍稍透出了微光,不再只有黑暗。想着,若是他能够一直这样“反常”的对她,就算要她现在马上死去,她也觉得没什么遗憾了。
唉,真可悲啊豹思思,经过了那些难堪跟羞辱,竟然还是这样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对她稍微和颜悦色,她就开心的想向他摇尾。
真是犯贱啊。
他们来到一间满是古色古香装潢的麻辣火锅店,由于隐身在民生社区的小巷弄间,没有招牌、没有店面,由外头望去,就像寻常住家一般,不了解还真不得其门而入。
豹思思跟在奚怀谷身后,看他敲了敲漆成黑色的木门。
“叩——叩叩——叩叩——叩叩——”
懊像暗号似的?
她心中才狐疑的想着,奚怀谷已主动解释道:“这老板脾气古怪,没暗号他还不想开门接客。”
“这样会赚钱吗?”她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她因困惑侧头的模样可爱极了,跟往后他们决裂争吵时的愤恨显得十分不同,让他忍不住抬起手抚过她白皙的脸庞。
他的碰触让她身体一热,烫红了脸颊。
满意的看着她羞赧的娇态,他不明白自己以往怎狠得下心肠伤害这样单纯脆弱的她?
“奚先生,请进。”大门打开,接待人员马上认出了奚怀谷。
奚怀谷点点头,随即朝华思思道:“你等一下可以亲自问问他。”
他再自然也不过的握住了她的手,在接待人员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一走进店里,才发现生意不是普通的好,一间间隔间小巧却装潢精美,地方不大却刚好够用,保障了每组客人用餐的隐私。
豹思思好奇的欣赏着周遭,发现不起眼的角落都摆设着雅致的古董,让整个屋内洋溢着低调奢华感,即使她不是专家,也看得出那些古董价值不妻。
看来,这间店不只能赚钱,还赚得挺多的。
“怀谷,你来啦?”
奚怀谷跟华思思才刚被带进VIP房,一道醇厚的嗓音随即扬起。
“绍华。”奚怀谷朝蔚绍华笑了笑。
“你这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来?”蔚绍华的目光瞟向了站在奚怀谷身后的纤细身影。
“因为有人想吃,所以就来了。”奚怀谷淡淡的道。
“有人?”蔚绍华挑眉,目光更是不避讳的直视着华思思,“请问这位美丽的女士是……”
“她姓华。”奚怀谷坐了下来,语气平常。
豹?蔚绍华暗忖了下,马上意会到为何这个女人总是一副畏缩胆怯的模样,看样子,这位华小姐正是害惨了奚家的罪人之女华思思。
“你好,我是蔚绍华,怀谷的好朋友。”他对华思思第一眼的印象很好,感觉她是个单纯可爱的女人,气质清秀月兑俗,跟怀谷其实很区配,若不说,没人会知道他们的关系竟是建立在“复仇”之上。
“我是华思思。”蔚绍华以礼相待,让她松了口气。
“怎么不坐呢?我店里的椅子应该没有钉子外露才对。”蔚绍华打趣着,试图让华思思放轻松。
豹思思尴尬的扯扯唇,看了眼奚怀谷。
奚怀谷楞了楞,这才想起自己以往并不允许她跟自己同桌共餐,她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吃饱后捡菜尾。
“你再不坐下,我看这位大老板真的要以为自己店里的椅子有问题,等等就要叫人全部都换新了。”奚怀谷拉开了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豹思思这才缓缓坐下,朝蔚绍华浅笑道:“这椅子很舒服,一点问题都没有。”
“哈哈哈,怀谷,你的女伴还真可爱,怎么藏这么久才带来给我看?”蔚绍华赞赏地看着华思思,让华思思不好意思的低垂下脸——这个动作让奚怀谷有点吃味。
“她是我的情妇,你知道的。”他淡淡的道,让气氛霎时尴尬起来。
豹思思的脸因为难堪霎时烫红,眼眶浮现热气。她就知道,那么恨她的奚怀谷绝对不可能突然原谅她,还对她那么宽容的。
“怀谷,你过来一下。”蔚绍华起身,朝他努努下巴。
“不用了,我肚子很饿,要聊改天再聊吧。”奚怀谷不动如山,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这家伙——”蔚绍华懊恼的瞪了眼奚怀谷,叹口气,看向仿佛恨不得就地消失的华思思,试图缓和气氛道:“这家伙从以前就阴阳怪气的,你别理他,等等就好好吃他一顿,我会算他贵一点替你出气。”
“谢谢。”华思思感激的朝他硬挤出一抹笑,但那笑却让人看了更加心疼。
“没事,我去叫他们上锅。”蔚绍华安慰的扯扯唇,又狠狠瞪了好友一眼,转身走出去。
一等蔚绍华离开,华思思就迅速站起身,退到一旁的角落去。
“你干么?”他没好气的看着离他远远的她。
“我不该忘记我的身分,对不起,是我造次了。”她咬紧下唇,努力压抑住心头难受的痛楚,平静道。
“我叫你过来坐。”他承认自己方才是故意的,那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她跟别的男人说笑,才故意伤害她。
“这是命令吗?”她忍住哽咽问。
“随便你怎么想,过来坐下。”他懊恼的道。
豹思思沉默的走上前,坐回原来的座位,但脸上又恢复木然神色,就像是个傀儡女圭女圭似的。
“该死!”奚怀谷低咒了声,倏地起身走了出去,留下华思思独自垂泪。
看来这一切都是计谋,先让她开心,再将她推落谷底,这是一种新的折磨方式吧?
她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