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脸色铁青,愤恨地指着她,“好,你不说是吧?你不说,就给本王在这里跪到你想说为止。”说完,甩开衣袍转身就走。
被染成熊猫模样的大白狮,咧着嘴朝她做了一个示威的表情,也雄纠纠、气昂昂的扭走了。
容小满孤零零的跪在原地,看上去十分委屈。
三哥,有些话不是我不说,而是我真的没法说呀……
带着一肚子怒气回到自己房里的东方珞,在坐定之后,胸口仍旧起伏不定。
苞在他后面的大白狮见主人情绪不佳,便乖巧的在一个软垫上不吭不响的趴了下来。
东方珞一见牠就来气。明明就威风凛凛的一只狮子,竟被人染成这副可笑的模样!
他索性收回视线,思绪也不禁飘到三年前—
由于母后的缘故,他和两个哥哥自幼就被当成不祥的化身,惨遭父皇的非人对待。
大哥东方曜和二哥东方赫为了保护他,在他七岁时就把他偷偷送去凤凰山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在凤凰山的日子单调而无聊,在众人的保护下,他平安度过平淡而又漫长的童年以及少年时期。
直到小满的出现……
那时的小满只有十五岁,浓眉大眼、聪明伶俐,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把他最喜欢吃的小逼瓜给吃个精光,虽然他低调的避到凤凰山过日子,可是身边的下人对他的敬畏并未减少,他们谨守着他两位兄长的交代尽心尽力的伺候他。
所以对这个胆大包天的贼儿,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顿,就这样,他逼她签下卖身契,让她成为自己的奴才,每天供自己欺负折腾。
小丫头非常有趣,那些日子里,经常带给他欢声笑语。随着两人接触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发现自己的一颗心也被她给吸引了。
绑来他才得知,原来小满是个大夫,三岁起便跟着她师父学习医术,之所以会来凤凰山,是为了寻找几味草药,不料途中遇劫,才在丢了盘缠的情况下,偷吃了他的小逼瓜。
相处的日子里,小满经常气得他暴跳如雷,搞得他经常威胁她,寻到机会一定要狠狠揍她一顿。
可嘴里骂得凶,心底却又疼得紧。
慢慢的,他发现自己喜欢上那个丫头,还私下把母后生前给他的一把玉梳送给小满。
说起那把玉梳可是有些来历的。
他母后以前是布尔曼族的公主,出嫁时,他外婆就把那个象征着富贵和幸运的玉梳给他母后当嫁妆。
因为他是母后膝下最小的儿子,所以母后格外不放心他。
有一天,语重心长的把那玉梳交给他,说这玉梳的意义非同小可,谁得了它,将来就能富贵幸运一生一世。
由于大哥东方曜生下来就被当成太子栽培,将来注定与皇位牵扯不清。
二哥东方赫从小就精明,将来也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只有他,没什么心眼又非常直率,母后怕他以后吃亏,便把玉梳交给他,让他时刻带在身上以保平安,还说,以后若是遇到喜欢的姑娘,就把玉梳送给对方当定情信物,因为玉梳可以让夫妻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
当他慢慢体悟自己的感情时,便把玉梳送给了小满,只不过送的时候,他并没有把这玉梳的来历讲给她听。
小满也是个粗线条的姑娘,接了他送的玉梳,竟傻里傻气的问他,无缘无故送她一把梳子干么?
他气到不行,也没回答她,转身就走了。
结果没过几天就出了事。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的天气非常不好,下着大雨,早上的时候小满就说要外出采药,结果到了傍晚才回来。
人是回来了,却搞得浑身狼狈,随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只怀孕的母狮子。
也不知道它受到什么野兽的袭击,被小满带回来时满身是血,几乎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他问她究竟发生什么事,小满告诉他,她采药回来时就看到这只母狮子浑身是伤的躺在地上,她心下不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车子把它给运了回来,为了运回牠,她的草药都掉到凤凰山的山底了。
他听到这里,先是关心她有没有受伤,突然就想到自己之前送她的那把王梳。
小满表情一怔,浑身上下一模,脸色就变了,期期艾艾的说:“那玉梳有可能在我救这只母狮子的时候,不小心也掉到山底了。”
他当即就怒了,也不管小满的解释,劈头就把她狠狠骂了一顿。
一向坚强的小满第一次被他骂哭,见他气得脸色铁青,还向他跪下认错。
可盛怒中的他哪管这么多,那玉梳并不是一把普通的梳子,那是母后留给他,将来送给媳妇的信物。
他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送给她,可她居然随意搞丢了,这让他怎么忍受得了?
不管不顾的骂了她一顿后,他气得回自己房里了。
当怒气渐渐消下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一早,他便命人把小满叫来,可下人却对他说,前一晚小满被他狠骂一顿后,就哭着说要去救回母狮那里找那把玉梳,可是等了一晚上,她也没回来。
听到这里,他当场脸色就变了,也顾不得换件衣裳,急忙的赶往凤凰山顶去。
当他一口气跑到山顶时,就见悬崖边掉落一只鞋,仔细一瞧,不就是小满之前一直穿着的绣花鞋再往山底一瞧,他心凉了半截,恐慌的想着,小满肯定是半夜看不清路,再加上天雨路滑,一个不小心就滑下山底去了。
他急到不行,感觉就像天塌下来一样,脑门一热就要跳下去找她,还是跟来的家丁死命把他给扯了回来。
那一段时间,他就像丢了魂,几乎天天派人去山底下寻找小满。
可派出去几十次,回来的人都告诉他,山底下根本没有人,而小满也没再回去过。
有家丁说,山底下有野狼,别是小满失足落山后,被野狼给吃了吧。
因为这句话,他焦急不已的亲自下山寻找,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他不知道小满到底是死是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就守在那种着小逼瓜的菜园里等,期待哪一天容小满能再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一等就是三年。
事后,兄长东方曜终于掌握大权,登基为帝,他也被兄长从凤凰山接回京城,封为王爷。
可是,他怎么也无法忘记小满,心里想的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年过去了,小满没再出现过。
如果不是上次在京城西郊别院里听戏,阿宝无故走失,被他闻出了“瞬间软骨散”的味道,恐怕到现在,他都还在等着奇迹出现。
然而,当他看到那丫头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兴奋过后,是滔天的怒气。
他气她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去凤凰山找他?
他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不告而别,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回思绪,东方珞看着角落里趴在软垫上睡得正香的大白狮。阿宝就是当年小满救下的那只母狮的孩子。
虽然那母狮成功的产下一只狮崽,最后还是失去了性命。
他将阿宝当成是自己的儿子细心饲养,三年过去,那只狮崽己经变成今天的雄狮。
只是那被染成熊猫眼的眼眶,让他一看就咬牙切齿一遍。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半个时辰前,薛管家来报,小满自他走了之后就没敢动过,一直乖乖跪在那领罚呢。
东方珞叹了口气,晚饭也没吃,直奔大牢,两个牢头见王爷来了,正要下跪请安,他摆摆手便急匆匆往里面走。
必着小满的那间牢房果然非常安静。再一瞧,他差点又气晕过去。
半个时辰前薛管家还说她乖巧跪着呢,才一眨眼的工夫,小东西居然就朝天的睡着了。
他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很想一脚把她踹醒,可瞧着她小脸睡得红扑扑,还打着轻鼾,心头不禁一软。
命人轻手轻脚的打开牢房,他小心走进去,一把将那小人儿抱进怀里。
容小满因换了个姿势似乎有些不舒服,在他怀里拱了拱,咕哝了两声,紧接着,又睡了过去。
从睡梦中醒来后,容小满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铺上。
一个长相伶俐的丫头见她醒了,便笑嘻嘻的走过来,替她递上洗脸水,“容姑娘,妳醒啦?”
容小满打量了下四周,讷讷道:“我不是被王爷关在牢房里罚跪吗?”
那丫头捂嘴一笑,“你昨晚在牢里睡着了,王爷看不过去,就把你抱到这间西厢房休息了。”
闻言,她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三哥还是疼我的。”说着,她利落的起身,洗了把脸,又捂着肚喊饿,和那个名叫冬儿的丫头要了些吃的。
没过半个时辰,有人来传话,说让她醒了后就去王爷房里见他。
嘴里还塞着半颗馒头的容小满得了令,就被家丁傍领到东方珞的房里去了。
东方珞一向习惯早起,在院里舞了一会长剑,出了一身汗又泡了个热水澡,用完早膳就派人去打听那丫头睡醒了没。
当下人回报说容小满已经醒了正在用早膳时,他又郁闷了。这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到极点,随即命人把她给叫到跟前。
已经十八岁的小满,与三年前相比,娇美漂亮了许多,本来他可以看着她像花儿慢慢绽放的,都是这丫头搞什么不告而别,害他提心吊胆三年,害他错失三年美好的时光。
见她乖巧的走进来向自己请安,东方珞因为想到往事又绷着脸,高高坐在紫檀大椅上,哼了一声,“你还有脸来见我?”
容小满心想,不是你招我来的吗?你不招我,我还不来呢。
不过她可不敢直接和三哥呛声,三年前她就知道他的脾气非常不好,看来三年的时间,没让他收敛,恢复王爷的身分,三哥的脾气比起从前,更加糟糕了。
她嘿嘿笑了两声,“我知道三哥你疼我,肯定舍不得真的把我往大牢里关,你是典型的刀子子诠腐心,哪会真生我气呢?”
东方珞很想问她,她这种自信究竟是哪来的?
他是真的很生她的气,绝非虚假。
可话到唇边,终究被他硬生生咽下。这丫头从以前就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他犯不着跟她呕气。
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他吹了了起口哨,片刻工夫,阿宝踩着肥大的四只爪子轰隆隆跑了进来。
在经过容小满身边时,还用非常不友善的眼神瞅了她一眼。
原本它那一眼应该极具威胁性,可当容小满看到它那两轮搞笑的黑眼圈时,还是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扑哧一声就掀唇了出来。
她这一笑,不但大白狮怒了,就连大白狮的主人也怒了。
东方珞用力拍了桌子一记,吓得她一坐在地毯上,她拍拍胸口,忍不住抱怨,“三哥,你下次拍桌子时能提前说一声吗?害我吓了一跳。”
他不怒反笑,起身走到她面前,用鞋尖轻轻踹了她的一脚,“瞧见没,阿宝被你给弄成大熊猫,这模样搞笑不搞笑?”
她点了点头,而后又拚命摇头,然后乖乖跪好,做出一副小媳妇状,“三哥,我错了,你罚我吧。”
“嗯,本王正有此意,本王也不多罚你,你自己去院里领三十个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