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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情妇不能追 第一章

作者:布叮类别:言情小说

盛夏的清晨,阳光透过如血的凤凰花,洒在暖芒孤儿院微微潮湿的青石板路上,投射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光斑,晨风中,隐约听到清脆婉转的鸟鸣,一并送来沁人心脾的花香。

这一天的暖芒孤儿院热闹非凡,所有来参加同远集团爱心捐赠仪式的媒体,纷纷把镜头对准站在孤儿院院长旁边的男人,同远集团总裁,敬志远。

镜头里的敬志远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他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搭配着浅蓝色的条纹领结,看上去既不失身分又不显刻板老派。

周遭的女记者已经忍不住拜倒在他英气的外表之下,窃窃私语的八卦也多了起来,可是交流后可交换的情报却寥寥无几。

敬志远从不接受媒体采访,更不像其他小开、总裁那样和女明星闹绯闻,除了知道他是大财阀集团的总裁外,其他一无所知,对媒体人来说,敬志远实在是个神秘的男人。

同远集团的总部一直在美国,自从去年被敬志远接手集团后,就把总部移到了台北,不仅如此,刚刚回到台湾,就大手笔地做公益慈善事业,把大小孤儿院捐赠了一个遍,轰动了整个宝岛,所以同远集团被评为本年度最具有公益企业之一,实在是实至名归。

这一举措,大大吸引来大批新闻媒体对敬志远的关注和好奇,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

主持人在台上宣布捐赠仪式正式开始,本以为敬志远会代表同远集团上台发言,毕竟这一次他可是捐了几百万给这所小小的孤儿院,可是敬总裁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低调地转身离去,独自一人向孤儿院后方走去。

有记者想上前采访,却被保镖拦住,“总裁不接受采访,也希望各位媒体记者不要打扰他和孩子们的交流。”

他们也只能低声感慨,这年头实在少见这么低调又有爱心的总裁。

并没有走远的敬志远在听到记者对自己的评价时,背对着他们微微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很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低调倒也罢了,至于爱心嘛……难道捐献几百万就算有爱心了吗?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具备那种“高贵”的品格。

所谓爱心,大多有同情怜悯之意,可是身为商人来说,若是有了那个心思,在商场上早晚会输得一败涂地。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爱心”、“怜悯”这一类的词,然而有的小女孩天生就喜欢同情弱者,哪怕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才是最可怜的人,却还能为了死去的流浪猫伤心得哭个不停,那才是真正的“爱心”吧!

记忆正是因为触景生情才会被想起,同样也是盛夏的时候,蝉虫在树梢叫个不停,他那一年已经十三岁了,暑假刚刚开始,父亲没有给他安排大量的课程,而是带他到了台北,下了飞机就来到一所孤儿院里。

“阿远,我要收养一个孩子。”

虽然还是少年,敬志远已经懂得了许多,更明白,如果父亲收养一个孩子,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有可能不再是唯一的继承人,甚至他会被夺去本就为数不多的父爱,那对他来说是最大的威胁,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发生。

“我不同意。”

敬月柏看着儿子绷紧的小脸,冷酷的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他也不是个心软的人,可是在一些在意的人面前,所谓的原则根本溃不成军。

“她只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女孩,父母因为车祸罹难,没有亲人愿意抚养她,所以被送进了孤儿院。”

顺着父亲的目光,敬志远看到树荫下,蹲着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女孩,她扎着两个东扭西歪的朝天辫,小脸苍白得像张纸,好像随便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似的。

她正盯着不远处的一群孩子,可能因害怕而眼角噙满了泪花,却强忍着不让它滑落脸庞,她既没有出声阻止他们,也不肯离开半步。

那种不符合年纪的哀伤,一下子让敬志远充满了好奇,他不动声色地静静观察着,远处那群小孩子看起来比她开朗许多,根本不像被弃养,也没有有半分孤儿的心态,也许是年幼的他们根本体会不到什么是失去家庭的痛苦,他们正兴高采烈地折磨着一只脏兮兮、病恹恹的小花猫。

年幼的孩子,未成形的价值观,让他们对好奇的事物从不手下留情。

盛夏的午后,孤儿院的后花园里没有一个老师,小花猫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地申吟着,敬月柏接了个电话就没了人影,只有他在看着她,而那个女孩却一直眼睛不眨地看着小花猫。

直到孩子们对死去的小花猫没了兴趣,一哄而散,她才流下泪,拔腿跑到小花猫的尸体旁,小心翼翼地抱着牠的尸体,泪如雨下。

她哭起来的样子实在难看极了,红鼻头,肿眼睛,鼻涕横流,小脸是脏兮兮的,她都快成一只小花猫了。

无论是她泫然欲泣,还是痛哭流涕的样子,他都没由来地厌恶到极点,只要一想到这个女孩即将被父亲领养,他就更加不想看到她。

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她哭起来没有声音,似乎沉浸在属于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她并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敬志远不懂她到底为什么哭,只是为了一只小花猫?眼泪果然是不值钱的,为了不相干的人或物,流下的泪只会遭受鄙夷。

“妳叫什么名字?”

她听到声音抽了抽鼻子,抬起小花脸,她的眼中全是没有流干的泪水,看不清眼前的人,听声音却是陌生的。

她不习惯和陌生人接触,正不知所措,却又听见他再一次问道:“再不说,我就把妳手中的死猫扔了。”

被冰冷的声音吓到,她感受到他的威胁,又抱紧了几分小花猫,哽咽地回答:“刘……刘紫苏……”

不仅人难看,连名字也难听,可是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没有说废话的习惯,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父亲想领养妳,但是我不喜欢妳,如果妳到了我家,我会折磨妳。”

“折磨……”八岁的刘紫苏对这个词还是陌生的。

敬志远有些不耐烦,话说得更加直白:“就像刚才那群孩子弄死妳手中的小花猫,可是我不会像他们一样……我会让妳生不如死。”

刘紫苏的眼泪更多了,遗传自母亲温婉的性格,从小就被教养成大家闺秀,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已经懂得许多礼节,哪怕是听到“生不如死”如此骇人的词汇,一想到怀里已经没了温度的小花猫,她就已经明白自己遭受到怎样的威胁。

哪怕是害怕的,哪怕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想收已经是不可能了,可是她仍然没有在陌生少年的面前失态,只是更加收紧双臂抱紧了小花猫,咬了咬下嘴唇,摇摇头,“不要……”

无力的求饶,根本撼动不了敬志远的决心,他蹲子,厌恶地皱紧了眉头,真是喜欢哭的女孩,她是需要同情的,可是他的生命里注定不会有这个词汇存在。

母亲生他时大量出血丧命,到了八岁他就被迫学习各种语言和知识,豪门的残酷和家族的压力全部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也是去年才知道,这多年来父亲为什么对他冷漠得好像他是别人家的孩子,原来当初联姻的父母根本不相爱,他只不过是传宗接代的产物。

残忍又冷酷地笑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现在他还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收养她,是父亲的私生女?还是这个孩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说过他不同意,就不会让她被父亲领养。

“可是,父亲要领养妳,我无力阻止,该怎么办呢?”微扬的声调里没有询问的意思,充满了威胁的语气。

刘紫苏怕极了,身子已经抖动成筛子,小小的她只顾着拚命流眼泪,想不出任何求饶的话,伸出一只小手一把抓住对面少年的胳膊,哽咽着,语不成句。

“我……我不……我不去……”

那只小手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在抓住他胳膊的那瞬间,他的心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似乎要飞起来、飘起来一样,在她颤抖的小手中没了方向。

近距离下,他看见刘紫苏长长的睫毛上全是泪花,眨呀眨的,扑簌簌地掉眼泪,无辜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可恶的人,居然能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女孩掉眼泪。

厌恶的情绪蔓延开来,他是厌恶她的,却没由来地开始厌恶起自己。

他没有拂去胳膊上的小手,说话的声音却更加冷酷:“记住我的话,我不喜欢妳,如果被领养到我们家,我会折磨妳。”

一直到敬月柏去世前,他躺在病床上也忘记不了当年刘紫苏哭泣的模样。

回光返照的时候,他开始回忆当年的情景,对坐在床边上看文件的敬志远说:“还记得吗?当年那个叫刘紫苏的女孩子,不管我如何劝说,怎么样也不肯跟我回家……”

他当然记得,那个被自己威胁的小女孩,在那一天默默地抱着桌脚坐在地上,无声地哭泣,无声地摇头,就是不肯被领养。

原来父亲没有忘记,原来他也不曾忘记一丝一毫……那年暑假在孤儿院的每一个情景都深深地牢记在他的脑海中。

甚至这么多年,他再也没有那样厌恶过一个人,哪怕是竞争激烈的对手,他都不吝啬笑容,唯独对她,那么的厌恶,厌恶得不肯忘记她的名字。

“是你做了什么吧?”

“是。”没有必要否认。

敬月柏已经开始处在在弥留之际了,他又回忆起了一些别的,“她是我此生最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我只是想替她妈妈照顾她……”

那一年敬月柏从美国回台湾后,就一直忙着集团上市的事,直到半年后空闲下来,他本想着不收养刘紫苏,也可以在暗中帮助她,然而孤儿院不是盈利机构,有许多都因无法维持生计而被迫关门。

再找到那所孤儿院时,刘紫苏已经不在那里了,孤儿院不仅关了门,连地皮也被地产开发商买下,所有孤儿被分送到其他孤儿院,甚至连数据都没有保留下来。

敬志远冷冷地笑了笑,“爸,对我这个亲生儿子,你都没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你确定能代替她母亲照顾她吗?”

敬月柏是肺癌末期,听见儿子的话,剧烈地咳嗽起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这一生错过了许多,也得到了惩罚,唯一遗憾的是……那个叫刘紫苏的女孩,你已经得到了所有,就替父亲完成最后一个心愿,找到她……找到她……”

“找到她”这三个字,是敬月柏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三个字。

父子俩虽然不亲密,但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血浓于水的感情还是有的,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不可能不悲伤,既然他得到了所有,就替老人家完成最后一个心愿,毕竟死者为大。

可是找到她,然后呢?父亲没告诉他怎么做,他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期待再见到那个刘紫苏的女孩。

不知道这些年过去,那个小不点还会不会哭鼻子?

敬志远独自一人沿着花径向前走,路上看到不少来孤儿院做义工的志愿者,周末的义工很多,对待孩子都十分细心体贴。

周围有孩子在嬉笑地躲闪,他们在玩捉迷藏,有孩子在喊:“彭姐姐,我在这哦!快来抓我……”

“哈哈……我在这里,这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