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他说完,程昊便“啪”地合上电话。这人好坏参半,亦真亦假,除了一副臭皮囊,真不知有什么好,说来说去,都是丁萌天真烂漫,妄想飞上枝头攀帅哥。
不知听谁说过,每一个成熟女人都因为男人萌生过可怕的念头——渴望回到母系社会,身藏木棍,看中那个敲晕那个,再抢回家生米煮成熟饭。
天真得真恐怖。尤其是条件普通却又不甘心普通的女人,所以注定要被伤害。丁萌也是这样,爱做梦,还是白日梦,破碎是迟早的事。
正胡想着,前面的车子驶进围村路口,没有朝她家的方向,反而一直绕着村边的路向后山驶去。
程昊愕然。半晌,那车停在他第二次碰见丁萌的山脚下!难道她要跑到山上?这可有点危险吧。他连忙叫司机停车,递钞付账,匆匆拾级而上。
山梯边杂草丛生,隐约见到丁萌不时拍打着旁边低垂的树叶,无精打采朝前走着。他略略放下心来,没有立即追上前去,只是远远跟着。
就这样一前一后跟了一阵子。山梯边的松树、玉兰、桉树仿佛知晓些什么,悄无声息地张扬着枝丫,既掩护着他,也戏弄着他。程昊左右一望,突然想起当日丁萌就在这里冒死采花,不禁担忧,视线紧紧攫住她的背影,丝毫不敢松懈。
远处突然传来雷鸣,天色越显阴沉。半晌,开始飘落毛毛细雨。
丁萌顿足,昂着脸睁大眼睛久久不动。叶尖上的雨水缓缓凝结成珠,滑跌在发梢,再沿着脸颊悄悄地钻进她脖子。她抬手轻抹,五指全湿,摊开来呆看,似乎无法分清楚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我只是自个儿想象而已,从来没有强求回报,却绝不希望在猛一刹那,一切属于美好的片段被彻底撕毁……这是很残忍的,很残忍的。其实男人与女人,不一定要相知相恋,因为有些角色,本来就是用来幻想和珍藏的……如同我16岁暗恋的英语老师;中学时代把我奉作童话姑娘的男生;大学时代戏谑说对我至死不渝的男生;网络上说过爱我的现在不再爱的男人;还有所有在我生命里给予过关怀爱意的过客……应展啊应展,其实你也只是这么的一个过客而已……却要我忍受如此屈辱……”
卑未说完,眼中泪水潸然滑下。徐徐秋风,把落寞弥散四周,和着“沙沙”不停的声响,越显寂寞凄凉。
程昊闪躲在不远处的弯路,听得十分清楚,咽间微微堵塞,很想冲上前去把她拥进怀里温柔怜惜,细说她就是那个令他奉作童话姑娘的女人……
然而,谨慎的性格可以令他精明,却不可兼得冲劲,现在关怀,怎么也有点形迹可疑——
毛毛雨最有耐性,丁萌绿色的T恤渐渐湿了,黏糊糊地沾在身上,她呆着脸浑然不觉地在雨中行走,颇有点放纵自残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