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寒煦搂在怀中的冯妍芯,头一回有了被忽略的感觉,这两个男人,仿佛当她不存在似的谈论起计划来了,未免也太瞧不起人。
她用力拉开他的手,小嘴总算可以恢复它应有的功能,只见她柳眉一皱,朱唇方启,却让寒煦硬生生的打断。
“芯儿,时候也不早了,我要上铺子去巡视,你要随我一块去吗?”
“巡视?可我只是——”绣娘二字还未说出口,就看见冯冠颖刚毅的俊容。
不成,她可不能在二哥面前露了馅,若让冯冠颖知道她不是来学刺绣,而是来当个低下的绣娘,以后肯定会被禁足的。
“只是什么?”逮着她的语病,寒煦冷不防笑问。
美眸横扫他一眼。
算你走运,我二哥在,不同你计较。
接到她无声的讯息,他的俊眸微露笑意。
你尽避计较呀,我可没有阻止你。
两人隔空眉目传情,看在冯冠颖眼里,只觉得是情人间暧昧举动,他轻哼了声,袖子一甩,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闲杂人等一离开,冯妍芯眉头紧皱,粉拳不断的落在他身上。
“寒煦,你这下可把我害惨了。”她的清白全毁于一旦。
一把握住她白皙的柔荑,他的俊脸缓缓凑近她的脸,望着她黑白分明的水漾瞳眸,温柔一笑,眸底尽是柔情。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愿意对你负责。”
“怎么算似乎都是我吃亏。”不但成了他的绣娘,这下还赔上她的后半辈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低头吻住她娇艳的红唇,舌尖轻轻描绘着她诱人的唇瓣,属于她的甜美气息尽纳入他嘴里,她的娇美、她的柔软,全都让他爱不释手。
谁说她吃亏?她可是得到了他完整的一颗心啦!
潇湘绣坊以传奇性的方式崛起,却也以传奇性的方式在短短几日迅速倒闭,瞬间成为众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真是太神奇了!我原本还挺看好潇湘绣坊的,想说总算有个不怕死的要来和月牙庄竞争,没想到这么不中用,一下就嗝屁了,真没搞头。”
“还说呢!听说这这个柳老板,和朝廷命官有那么一丁点交情,胡尚书是他的靠山,谁敢不买账?偏偏冯记布庄主敢不做他的生意,让他无布可用,有那本无敌绣谱有什么屁用?难不成要将那些花样绣在上吗?”众人讪笑。
“还有啦,好不容易才攀上个罗贵妃,居然给人家一批劣质品,让胡尚书颜面无光,气得当场下令赏柳老板三十大板,还要他赔偿损失,那可不是一大笔数目啊!这潇湘绣坊不倒成吗?”
乡野村民的交谈,总是粗鄙却又真实,冯妍芯忍不住掩唇窃笑,望着身旁一派悠哉的俊雅男子,这招借刀杀人的方式果然使得好,不需见血,效果相同。
“阁下借刀杀人的功夫着实了得,令小女子甘拜下风。”她拱手作揖,娇媚的面容上,有着盈盈笑意。
“好说好说,姑娘言重了。”他莞尔一笑,老神在在的回敬道。
转眼间,来到月牙庄就满一个月了,她连那位绣娘的人影也没见着,任务自然是失败了,再加上爹娘那儿催得紧,今日她就得起程回冯府,一想到无法完成心愿,她心里多少有些落寞。
“寒煦,我来到月牙庄一个月了。”她转头凝视着他。
“我知道,我会替你践行。”他说得云淡风清,仿佛事不关已。
听听,这是什么话、再怎么说,他也算是她未过门的丈夫,未婚妻就要离开了,他至少也该表现出离情依依的样子,怎么样也不该是这般轻描淡写。
“践行倒不必,只是……”她水灵的黑眸骨碌碌的转动着,绝美丽容上有着一抹诡异的神情。
有杀气!
他不动声色的等待她的下文,冯妍芯莲步轻移,顺手探向他腰间的香囊,不等他的同意,径自将那只香囊取下,反复研究着上头的金银绣线,瞧这手工精细,起花恰到好处,运用套针不露针迹,让那朵金荷更显得栩栩如生。
“这香囊你才刚换上的吧?”她扬起甜美笑容,缓缓开口。
“原先那只旧了,我扔了。”一见她沉思的表情,他心里早已有了谱。
“这绣工,若我没错认的话,是出自于那位绣娘之手吧?”她笑得更加灿烂,眸上却跳动着一丝火光。
杀气更甚,他直觉的退了一大步,面对眼前如此杀气腾腾的冯妍芯,他可不想和她迎头对上。
“你的确很喜欢那位绣娘。”
“闲话少说,你先前和我说那位绣娘早已离开月牙庄,为何在你身上我还会见到她的绣品?”她秀眉微蹙,俏脸上有着不悦。
“这是她先前留下来的。”继续打太极,带过。
想用同样的招数对付她,门都没有!明知道她很想和那位绣娘切磋一番,他却三翻两次的阻挠,难不成那位绣娘真那么见不得光,看一眼都会受伤吗?
手中紧握着那只香囊,冯妍芯抿着唇,一个男人身上总是带着姑娘家绣的香囊,说他和那位绣娘毫无瓜葛,鬼才会相信他的话。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脑中闪过一连串想法,只见她眉头皱得更紧,小脸上有着浓浓的哀愁,令人心疼。
“你明白了什么?”
冯妍芯深吸一口气,小手颤巍巍的指着他,用着那双氤氲小眸注视着他。
“我真没想到你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我真替她抱不平。”她忿忿不平的怒道。
“且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有听没有懂?
“还装蒜!抛弃糟糠发妻,然后另结新欢,甚至将她赶出庄,寒煦,没想到你的心思竟是如此歹毒,我真是错看你了!”未了,她还不忘拿起手绢轻拭眼角。
看着她唱作俱佳的神情,他不禁打从心底佩服起她来,外传冯府千金是大家闺秀典范,具备女子该有的品德,更是男人心中的理想贤妻,没想到实则是个心眼比谁都多的美人。
“芯儿,你的演技很好,可惜我早已识破你的计谋了,赶紧将眼泪鼻涕擦一擦,莫让外人笑话了。”他抢过她手中的手绢,作势要替她拭去那眼角压根不存的泪水。
闻言,她轻哼了声,爱上一个比她还精明的人,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偏偏她对那位神秘绣娘的身份,还是好奇得不得了啊!
“你当真不告诉我,你和那位绣娘的关系吗?”
他薄唇微勾,早该知道她嘴上不说,心里头却在意得很,虽然他很想和她坦承一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一切圆满结束,他会告诉她的。
“你在吃醋吗?”他不答反问。
只见她面颊绯红,娇羞之情更加迷人,那双翦水秋眸欲语还休,白皙诱人的脸蛋上,尽是醉人风采。
他下月复蓦地一紧,喉头微微干涩,这女人总能随时随地挑起他潜在,若不是碍于她还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绝对不会压抑自己的,彻彻底底的要了她。
“谁吃你的醋了?”她一个转身,一股热气真往脑门冲,让她脸颊红似火,媚态诱人。
所谓红颜祸水,他这下真有深刻体会,其他男人的目光往她身上投射而来,其中不乏有猥琐的眼神,他俊眸微眯,顺手捡起花圃里的小石子,运功使劲,将那颗小石子弹向对方的眼睛。
只听见一声惨叫响遍全城,那倒霉的受害者,发狂似的捂着眼,在原地兜着圈。
“那是怎么回事?”冯妍芯眨着水眸,纳闷的看着眼前的奇景。
“没什么,大概是他的眼睛生了刺吧!”他信口胡诌。
“别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说你和那位绣娘究竟是什么关系?”
爱上一个太聪慧的女孩果然是给自己找麻烦,他大掌极自然的搂着她的纤腰,毫不避讳外人的注目。
“你呀,明明吃醋还不承认。我和那位绣娘之间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既没有对她始乱终弃,更没有喜新厌旧,应该说,根本没那个旧人。”他难得替自己辩驳,如果他再不解释,怕这小女人又不知道要给他安什么罪名。
被人拆穿心事,她涨红了脸,她才不想当他的面承认她是在吃醋。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合理。”她凉凉的驳回。
“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
卑未尽,眼角蓦地闪过一抹不寻常的的光亮,寒煦用力扣住她的腰,一个利落的转身,一道剑气自他脸庞呼啸而过,削落他一缕发。
莫名被搂着转圈的冯妍芯,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只见他神情凛然,目光冷酷的望向远方。
“发生什么事了?”他的态度不若方才惬意,让她起了疑心。
爱煦收回目光,俊容上扬起熟悉的笑容,搂着她走回月牙庄。
“没什么,刚才有一颗小石子飞来,我怕伤了你。”他淡然带过。
“你的反应也太过激烈了,我没那么脆弱的。”她轻柔一笑,不过是颗小石子,也值得他这样大惊小敝的?
“我是怕伤着了你这白雪女敕肌肤,到时若让你二哥拿刀找我算账,我岂不是太倒霉了?”他揶揄道。
“好啊你,原来是怕惹毛二哥,回去我肯定找他替我出气。”她作势恫吓他,却引来他的讪笑。
看着她如花的笑靥,他目光微微一沉,方才若他没看错,攻击他们的东西,压根不是什么小石子,而是一支镖,只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芯儿,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留在庄里,哪里都别去,知道吗?”回到月牙庄大门前,他倏地开口。
“有什么事急着要处理的?”不是说好今日无事,要陪着她闲逛的吗?
“稍早陈管事要我到铺子里看一批绣品,我不小心就给忘了,若是你家的人来接你,就别等我,先回府吧!”他笑着交代。
尽避她心里头有些失落,不过正事要紧,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庄之主,很多事都得要他处理,总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而误了要事。
“无妨,我自从个儿会打理自己的,你去忙吧!”她温柔一笑,拎着裙摆,缓缓走进庄里。
看着那道娉婷身影,他笑容一敛,为了让她不被牵进来,他得先解决某些事,好确保她安全无虞。
思及此,他一个转身,动作敏捷的一跃而去。
“好难得,你居然会来找我。”
气势磅礴的华丽厅堂里,一名身着华服的俊美男子,极为慵懒的坐在上位,狭长美眸直盯着眼前难得来访的男人。
“若非有要事相求,寒某也极不愿来麻烦王爷。”寒煦拱手作揖,俊脸上有着从容笑意。
月牙庄能迅速崛起,最大的功臣莫过于眼前的男人,当年若不是有他的鼎力相劝,他的复仇之中或许还是遥遥无期。
骆竟阳薄唇微勾,这可有意思,当年得知他的悲惨遭遇后,他二话不说便出资让他成立了月牙庄,纯粹是因为日子过得太无趣,想找些乐子来玩玩,岂料这寒煦的能耐十足,根本不需要他帮忙,害他玩兴大减。
“说吧!能让你开口求本王,必定是了不得的大事。”他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
“王爷应该知道近日潇湘绣坊陆续关门一事。”
闻言,骆竟阳轻哼了声,不过是对付一个小小的平民老百姓,只消他一声令下,就能轻易的取下他的项上人头,又何需挖空心思,只是让那些店铺关门大吉,偏偏这寒煦就是死脑筋,死也不愿意来求他。
“这不就是你的计谋吗?莫非你突然善心大发,要本王出手挽救?”若真是如此,他定会先让月牙庄关门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