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骇俗。
秦波深的脑中只浮现这四个字,猛摇着头,能让他的头皮瞬间发麻的女人恐怕只有唐釉雪了。
不简单、不简单呀……
“你真的是桃面画师唐釉雪?”他扯着嘴角问道。
彬者他根本找错人?大名鼎鼎的第一画师不该是这德性……他瞥见她无辜的笑颜,大手挝着胸口,多希望方才那句话是幻觉。
可惜,胸口的痛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实。
“唉,秦公子真是的,我不是唐釉雪,谁才是唐釉雪啊!”唐釉雪一副公子无理取闹的样子,“要我证明身份吗?”
他尚未回过神,说不出话,只能瞪着她捻来毛笔,自信满满地说着话。
“嗯,送你一张画像让你鉴定如何?”
“画像?”
她凑近他,小手揪住他的衣襟,眯起漂亮的眼眸,仔细地瞧着他的容颜,不时发出赞叹。
狭长的双眸像是耀眼的夜明珠,离挺的鼻梁突出刚毅的性子,而薄榜适中的唇此刻抿起,虽然僵硬,但无损好看的唇形……他的五官绝伦,丰神俊美,高大的身子更是衬托出他翩然俊雅的气质,就像她幻想中的清俊男子。
长得真俊!
他们的距离只有咫尺——她身上的香气充斥在他的鼻间,温热的呼吸喷吹在他的脸上,秦波深顿时全身燥热,心脏犹如要炸开,活像个刚接触的年轻小憋子般紧张、不安。
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他对上她明亮的眼眸,眼底闪过一抹无奈。
她似乎不明白自己的举动带给他多大的震撼,像个纯真的孩子笑吟吟,而柔软的小手还不断搓揉他的脸颊,将他当成泥巴随意玩弄。
“唐……”他欲开口阻止她的骚扰,岂料她却先收手。
“好啦,我知道了。”她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看着桌上的画纸,拿着毛笔的手开始挥舞。
她神情异常认真,专注在画纸上,全身散发一股沉静之美,夺去他所有的注意。
秦波深眯起眼,不由得被她的模样吸引,觉得此刻的她耀眼迷人,犹如一只小鹿闯进他的心房,到处乱窜。
怦怦怦……小鹿胡乱冲撞,让他的心跳失了控制。大手不由自主的模上胸口,他皱起眉,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感觉。
“啦啦!”唐釉雪沉醉在画画中,心情愉悦地哼起歌。
他猛然甩头,急忙回过神。天啊,他竟然会因为一位姑娘失魂?这现象太诡异了。
他瞪着她完美的侧脸,深吸口气。一定是她太奇怪,他才会出现怪异的情绪反应。
别想太多!他的心早就遗留在另外一名女子身上,不可能会为其他姑娘心动。
“你到底在画什么?”
唐釉雪不语,继续手边的动作。
他好奇,凑上前去瞧,只见她在画纸上勾勒出轮廓,笔触看似草率,但十分有劲道,慢慢地一个人像浮现。
“这是我?”他越看越眼熟,讶异出声。
“看不出来吗?”她停下笔,挑眉问道。
秦波深立刻拿起画纸,他对画中的人物再熟悉不过。才一下子,她就勾勒出他的模样,不仅画得一模一样……仿佛是照镜子,活灵活现。
他的胸口一热,对她的才能感到佩服,深知只有她才能完整画出他思念的人儿。
“现在愿意听我说完交易内容吗?”她偏头,满意他惊愕的神情。
“好,我也很好奇你想拿我的身体做什么。”他扬起嘴角。
她开心不已,急忙拿着秘女书,随意翻开几页,“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这本书,内容实在太有趣了!怎么有这么多怪异的姿势?”
他轻咳几声,“是、是啊!”
她大方谈论男女之间的闺房乐趣,若他表现出惊慌,不是显得他没男子气慨吗?思及此,他用力点头。
“然后呢?”他的语气正经。
“看书竟然也会让人心跳加速、脸颊发烫,这真是件神奇的事情。”她一边说,一边模着红热的脸,不由得害羞起来,“总之,我太佩服这画者了!”
他笑出声,挑起眉,“需要我拍掌助兴吗?”她一副激昂的模样,犹如将此画者当成心目中的偶像。
“当然。”她立刻激动拍掌,“我多希望我的画也可以达到这种效果!他是我仿效的对象。”
京城第一画师竟对婬书画者深感佩服?这话传出去会令多少人吓到心疾暴毙啊?
“秦公子,我也想尝试画这种画。”她说完,拉住他的手,“可是清姨不让我接近男人,根本没办法取材嘛,若想完成图,只有你能帮我了。”
秦波深对她的想法逐渐了解大概,忐忑不安地说:“你是想要我当你取材的对象?要我提供身体让你研究男人?”
她瞬眼,笑逐颜开,“哇,真聪明,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看来她也不需要迂回好几圈嘛!
秦波深的头瞬间发晕,脑袋一度空白。这是一个姑娘该说的话吗?他叹气,确认她非常人!
“拿我的身体换你的画,会不会太牺牲了?”他喃喃自语,双手不由自主护着胸膛,俊颜阴沉。
“这条件很困难吗?”唐釉雪急着凑上前,盯着他为难的表情,不解地问道。
她只是想完成图,恰懊他出现,才会提出这要求……
“好吧!”她一副扼腕的样子,握着拳头。
“你又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害怕她又会冒出乱七八糟的话——他的心很难负荷啊!
“只要上半身,下半身……没关系。”她认真地说,瞧见他惊骇的眼神以及铁青的脸色后,默默地闭上嘴。
怎么?他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
她突然瞪大眼,兴冲冲地开口:“还是你连下半身都想贡献给我?”
秦波深一手抚额,无奈地申吟出声,“拜托别用这么无邪的眼神逼我献身好不好?”
他是男人,而她是美得像仙子的女人,就算心不动,但身体可就难控制啦……
要命!他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误入陷阱的小白兔,正一步步被伪装天真的大野狼吃下肚?
“到底愿不愿意答应?”她不懂他的挣扎,急着问。
“你……那我问你,下半身怎么解决?”
“嗯……我看秘女书里面也没有画得很清楚,很多都是男女黏在一起的画。”
里头那些男女交缠的图,关于都是几笔带过,所以她也可以这么画嘛!
“咳、咳。”这话听起来真令人害羞。秦波深大手拍着胸口,差点被口水呛到,“既然这样,你就凭着自己的想像,还有秘女书的男体画就行了,何必要我呢?”
“不行。我想把人体的线条精准的表现出来,画馆没半个男子,我连男子的身形都很模糊,这样要怎么画好图?”
他叹气,想了一下又问:“你应该不会要我摆出那些奇怪的……咳,奇怪的姿势吧?”光想,他的耳根子都发红了。
唐釉雪终究是个姑娘,听到这话,脑中浮现教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脸颊顿时暴红。
“这个、这个不用啦,我没有这么大胆。”她猛摇头,语气结巴。
他挑眉。没这么大胆?呵,她不大胆,还有谁大胆?
不过瞧她羞怯的模样,害他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深吸口气,企图压下鼓噪的心跳。
“如果只是让你看上半身,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他喃喃自语。山贼嘛,时常袒胸露背……没什么大不了,“好,这场交易成交。”
“真的?你让我取材,我也会用心帮你画画。”她高兴地拍掌,而后好奇地问:“那你想画什么呢?”
“一个女人。”
“女人?什么样的女人?”
他垂首,掩饰伤痛的情绪,低哑的嗓音显得冷清,“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无法对着唐釉雪说出那女人的事情……怎么回事?他不就是为了“她”才来的吗?
也许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向外人道出那段悲惨的爱情吧!
“也好。”唐釉雪没有看出他的不对劲,烦恼地说:“那我们要在哪里作画?
可不能在这里,万一被清姨发现就完了。”
“深山如何?”
她的眼睛一亮,“深山?”
“我住在深山里,不用怕被人打扰,你可以尽情作画。不过那里很偏远,山路又崎岖,去的话肯定会受苦,你不怕吗?”
“不怕不怕。”她摇头,暗想:太好了!老早就想流浪天涯,却苦无机会逃出画馆,现在老天爷派来秦波深,不就是要完成我的心愿吗?
“对了,你的武功好不好?轻功呢?”她得问清楚他的武功底子,免得被清姨发现跑不了。
他微笑,“你以为我是怎么闯进来的?”
“对喔!”她伸手敲着脑袋,“那好,咱们走吧!”
唐釉雪急忙收拾包袱,又找张纸随意写下几句向清姨交代之后,立刻拉住他的衣袖,笑嘻嘻地说:“走,逃亡去。”
她还真的什么都不怕!懊说她单纯抑或大胆?他又好气又好笑,被一脸兴奋的她拖着走。
“小声点。”
“是。”她吐一吐舌头,压低音量。
秦波深一手搂住她的腰,施展轻功将她带离地面跃上屋檐,脚步轻盈地踏在砖瓦上,来去自如。
“哇,原来这就是轻功。”他们居然一瞬间就爬上屋檐,还可以飞檐走壁,简直太厉害了!
微风吹乱她的长发,小脸掩饰不住惊喜,唐釉雪低头看着底下的画馆,小手不禁搂紧他的腰,深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
脸颊贴入他的胸膛,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怦哆、怦哆……抬起脸,瞧见他俊朗的容颜,她顿时看痴了。
柔和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在她看来,异常耀眼。
糟糕,她的心跳又失控了。
这是为什么呢?她皱起眉,第一次因为一个男人感到困扰。
***
夏日艳阳炙热,但在深山中因有大片树林遮住阳光,没有想像中热。
秦波深走着崎岖的山路,不时停下来,转头看着身后蹦嘣跳跳的女子,眉头紧皱。
唐釉雪笑得很开心,即便连续三日都走在蜿蜒陡峭的山路上,依然没有失去笑容,甚至精力旺盛的跑跳,欣赏沿路的风景。
照理而言,眼前这画面应该是赏心悦目……唉!秦波深盯着跑到面前的女子,俊颜写满无奈。
她依旧穿着雪白绸缎衣衫,衬托出她清透的肌肤以及清灵的气质……可惜一头披散的长发减去大半神秘感,而原本该系在腰间的带子松垮垮的垂在腰上,因裙摆过长,拖曳在地上沾满泥土……
总之,本来该是在天上自在飞翔的仙子,如今像被老天爷踹入凡间,变得凄惨落魄。
“刚才我不是帮你整理好仪容了,为什么又变成这样?”惨不忍睹、惨不忍睹!秦波深努力压下怒火,咬牙迸出话。
为了他们之间的交易,他带着她逃出画馆,几天下来,他发现了一个事实——
她不是因为专心在画画上才弄脏仪容,而是她无时无刻都在毁掉自己的形象!
可恨的是,依照她所言,她并非故意……
“咦?怎么又变这样了?”唐釉雪低头看着自己松垮垮的衣衫,一脸无辜地说。
她天生好动,而且性子率真洒月兑,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仪容装扮,更不认为自己的天生貌美有什么值得羡慕。
当翠儿老是嚷着气质气质,要她有姑娘家的模样,她都会感到无奈。
对她来说,活得自在最重要,有必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吗?
“这句话该问我吗?”他叹气。
“你也和翠儿一样,以为我要装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她小心翼翼地问,期盼听到他的答案。
这几天和他相处之后,她发现他温柔又亲切,而且是唯一不会因她的长相而讨好她的人。
她喜欢这样的他。
可是如果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要她变成有礼贤慧的姑娘,她恐怕会对他失望,一颗芳心也许会受伤。
“大家闺秀?”秦波深扬眉,伸出大手揉乱她的发丝,“装成大家闺秀有什么好处?拘束这么多,一点也不有趣。”
“那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只是希望你把衣服穿好,跟大家闺秀有什么关系?”他一边说,一边替她整理衣衫,“平常你在画馆,怎么穿顶多只有丫头看到,但这里可是外头,一路上这么多人……”
想起其他男子对她露出惊艳的目光,他的眼神瞬间阴沉。
“总之,在外头得把衣服穿好。”他的情绪烦躁,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她的男人缘而生气。
当他发现她常常衣衫不整就出现在众人面前,意识到男人们对她投射色咪咪的眼神,就不自觉想将她护在怀里,杜绝那些男人的坏念头,双手更是主动替她拉拢衣服……
第一次察觉自己的行为和心态时,他觉得荒谬,可当这情形三天两头上演,他的手竟然默默爬到她的身上,自动做起善后。
他……一个威风凛凛的山贼头子,居然沦落到帮姑娘整理妆容?
这、这传出去,他还能当老大吗?肯定被小弟唾弃,被对手笑死!
“原来是怕我被占便宜啊!”唐釉雪一听,立刻眉开眼笑,心房暖呼呼。
他果然是好人!
“对,所以把衣服穿好。”他心情恶劣,替她重新系好腰上的带子,“现在可不比在画馆,没有丫头在身边伺候,随时都要自己照顾自己,懂吗?”
她虽然画工了得,但十分迷糊,且性子单纯、率真,难怪画馆的人如此保护她。
她啊,可是绝色怪人,不好好看紧,绝对会到处闯祸。
“是。”她先是乖乖点头,随即又笑出声,“波深,你现在的样子好像帮我上课的老夫子喔!”
“老夫子?”
“对啊,他总是模着胡子,瞪大眼睛对着我说教,喊着:唐釉雪!不可以这么说话,坐姿端正,仪容整理好!”她假装模着胡子,模样夫子碎碎念的样子。
秦波深的额面青筋暴跳,嘴角抽搐。老夫子和他?
“你说教的样子跟夫子一模一样。”她没注意他的俊颜铁青、双手颤抖,不时四处张望风景,还哼起歌,模样天真无邪。
秦波深一手抚额,深吸口气,说不出半句话。他可是人称风流倜傥的俊帅山寨大王秦波深!为什么一碰上唐釉雪,竟变成只会啰唆的老头子?这转变未免太大,大到他欲哭无泪。
他的处境变得好可悲。
如果想恢复形象,他必须立刻撒手,对她的一切视若无睹,可……他发现自己实在无法不管她!
上一刻才提醒自己别像个娘时时刻刻盯着她,下一刻手就无法控制的伸过去,默默当起娘。
这是什么怪异的现象?他暗自哀号,哀悼自己崩塌的形象。
“呵,那你肯定觉得有亲切感罗?”他苦笑。
“嗯!”
他瞪大眼。唐釉雪点头?竟然真的点头!?
他气得心好痛,用力甩头。
别暴怒、别计较,干嘛和孩子生气?他在心底不断劝自己,马上转头继续走着崎岖的山路。
“接下来的路途要特别小心,有许多陷阱,别误踩了。”
“陷阱?”唐釉雪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嗯!”
这里是波浪寨的势力范围,为了方便抢路过的肥羊,还有不让敌对的山贼跑来捣乱,他才会设下陷阱。
“快看。”他随手拾起地上的石子,往旁边的石阶一扔,地面立刻凹陷,露出泥沼。
“哇,好厉害!”她惊呼,不禁拍掌。
“别顾着拍手,注意脚下。”他叮咛。
“是……啊。”
这声尖叫让秦波深猛地转身,却不见她的身影,“唐釉雪?你去哪里了?”
为什么才一瞬间就消失了?她到底跌到哪里去啦?
“在、在上面。”
什么?他抬起头,眼前的景象令俊颜一怔,“你……”
树干上有一个网子,唐釉雪被困在网时动弹不得。记得没错,那是他用来戏弄敌人所做的陷阱,岂料,没抓到敌人,反而抓到一个不懂险恶的姑娘!
“我有注意脚下,可是没想到连大树也有机关,轻轻一碰,大网子就掉下来,我就莫名其妙飞上去了。”她怕他生气,赶紧解释,“不过这里的风景真好。”她的正经才一下子,马上嘻皮笑脸。
“是啊,是我的错。”他叹气,除了怪自己还能怪谁,“你别乱动,那网绳粗得很,小心受伤。”
她瞥见雪白手臂上的擦伤,立刻拉下衣袖藏好,沉默不语,不敢跟他说其实已经受伤了。
秦波深马上跃上树干,先将她抱住,接着拿出刀子割开缠在树干上的网子,一解开,随即抱她下来。
她像被抓上岸的鱼儿在网里挣扎,不断在地上滚动身子,玩得似乎……很开心?
“唐釉雪!不要乱动。”她身上的衣衫都沾上泥土,没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
“我觉得很有趣嘛!”从来没有误入陷阱,这种体验得难得耶!
他先是怔住,瞪着她天真的笑容,不禁跟着笑出声。唐釉雪是那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往好的方向去想的人,简直乐观过头了。
秦波深蹲下来,先救她离开网子,随即打量着她全身上下,“有没有受伤?”
她对上他明亮的眼眸。心虚地摇头,“没有。”
“知道吗?你很不会说谎。”大手抬起她的下颚,嘴角上扬。“快从实招来。”
他靠得好近,近得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她的脸颊瞬间绋红,连忙推开他。
“好啦,是有受伤。”他可是固执的人,若坚持和他斗下去,累的人是自己。
“哪里?”
唐釉雪拉高衣袖,露出手臂上一条条的红色痕迹,不在意地说:“擦伤而已,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擦伤而已?”秦波深瞪着雪白肌肤上的擦伤,眼神阴沉。若不是答应他的要求,她也不会跑来偏远的深山受苦。她合该像朵水莲洁白无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受伤又狼狈!
他觉得愧疚,皱紧眉头。
“别生气,我下次不敢了,会仔细听你的话。”看出他的自责,她的小手情不自禁抚上他的眉宇,轻声地说道。
他猛然握住她的手,无法忽视她碰触他时,胸坎下的心跳声。
“我不是因为你不听话生气,而是你受伤了。”他的语气僵硬,神色慌张。
懊死!他竟然又因她心慌意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波深是好人。”唐釉雪突然冒出这句话,开心地笑着。
眼底映入她绝美的笑容,心跳更是失控了……秦波深搞不懂心中的悸动,狼狈地低下头,低吼着:“上药。”
他拉过她的手,掏出衣袖里的药罐,帮她上药。
唐釉雪任他上药,凝视着他的容颜。他的口气凶狠,动作却温柔无比,形成极大的反差……也许就是这种反差让她的心跳不停为他失序。
此时,一声刺耳的笑传遍树林。
“哈哈哈,虎狼帮在此,还不赶快把银子留下,束手就擒!”
“虎狼帮是什么?”唐釉雪左顾右盼没见到人影,好奇地问。
“啧,这些臭小子连我的地盘也敢来。”秦波深冷哼一声,大喝:“出来,别像个偷儿躲在暗处!”
虽然山贼和小偷没什么两样啦,可至少他光明磊落,不像虎狼帮这群偷偷模模的小子老爱暗着来。
秦波深挑衅的话一出,原本埋伏在树林周遭的人群纷纷跳出来。
其中一名大汉怒喊:“胡说什么?你不想活啦!”
“哇,真多人。”唐釉雪没见过如此阵仗,语调拔高。
她又兴奋了。秦波深一脸无奈,赶紧将她拉到身后,“他们可是山贼。”
她一听,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反而兴致勃勃,“山贼?”
她从没遇过山贼耶!原来山贼都长这样,蓄满胡子、皮肤黝黑,身材又壮硕……
看起来好可怕。
“是,你别乱跑,乖乖跟在我身边。”
她张大眼眸,点头。
秦波深把视线移回虎狼帮众身上,“是你们不想活吧!”
“哎呀,看来不露几招是不会怕喔!”虎狼帮的头目大吼几声,拔出刀,要兄弟们向前冲,“让他看看我们的厉害!”
“是……”所有兄弟从树丛狂奔出来。
蚌地,其中一名手下看清楚面前被视为待宰肥羊的秦波深的长相,急忙慌张出声:“老大,不能砍!”他猛然停下脚步,手臂一张,阻挡兄弟们送死。
“那站在前面的人又是谁?鬼喔。”七月半别吓人好吗?头目一脸不爽,一对上秦波深戏谑的眼眸,立刻心虚地别开眼,假装欣赏风景。
他娘的!一听说秦波深上京城不在山头,他立刻乐得心花怒放,打算要趁虚而入占领这山头,打败波浪寨,结果才刚出手就碰上秦波深!
夭寿喔,这什么孽缘啦?
“我记得,我们不是约定好互不侵犯对方的势力范围,为什么虎狼帮的人会在这里呢?”秦波深挑起眉,轻声问道。
波浪寨和虎狼帮一直是敌手,各自在这山头画出界线,他们目前所在之处可是波浪寨的地盘,虎狼帮不该出现。
“呃,我只是带着小弟来逛逛……”靠,有够窝囊!头目越想越不悦,瞧见手下恐惧的神情,简直火到极点。“我就是要来抢波浪寨的地盘,怎样?”
“老大!”手下们惊慌不已。
他们面对的人可是被称为“火爆阎罗”的秦波深耶!一生气,砍人是毫不手软,没在怕的。
“来都来了,总不能逃跑吧?太没面子了。”头目挺起胸膛,压下害怕,大声地说:“秦波深,从现在起,山贼的历史要改变啦,纳命来吧!”
“波深,你得罪这么多人啊?”一旁观看的唐釉雪小声地问,搞不清楚这群山贼为什么对他恨得牙痒痒。
“乖,在旁边看着,别乱跑。”秦波深伸手拍一拍她的脸颊,看向虎狼帮头目,“你确定要和我打?”
只要他们投降,他可是本性善良,不会大开杀戒的。
“当、当然。”头目的口一开,一道剑光当即射入他的眼睛,惊得他结巴。
怎么连拔剑也这么有气势?真气人。
“老大,咱们打不过他,不如利用他身后的姑娘?”一名手下来到他耳边说悄悄话。
头目也瞧见秦波深极力保护唐釉雪的样子。心想或许那位姑娘是重要人物,立刻点头,“好,我先去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带人去抓那丫头。”
雹狼帮开始分工合作,头目带着一大票人团堵秦波深,而那名手下则虎视眈眈盯着唐釉雪,等等机会出手。
“真烦!”秦波深不耐烦地说,优雅地挥舞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杀向人群。
他的剑法俐落,才一眨眼,立刻破了虎狼帮引以为傲的阵法,气得头目跳脚。
“快,想办法抓到那丫头!”头目怒喊,管不了什么策略,要手下全部攻向他们。
秦波深的武功厉害,没向下就击倒一半的人,可惜一人的力量有限,光是要二十名大汉的攻击已经不简单,更别提还要顾及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唐釉雪。
雹狼帮的人就是看准这点,趁他忙于击退敌人时,立刻抓住苞在身后的唐釉雪。
“秦波深!你别乱来,否则她就死定了。”头目把刀抵在唐釉雪的颈子上,大声嚷嚷。
秦波深骤然回头,瞧见此画面,怒火亦起。竟敢拿釉雪威胁他?
“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阎罗王吗?”他冷冷地说。
“废话少说,想救回这丫头就放下剑。”头目握紧刀柄,低头看向唐釉雪,顿时一愣。
唉哟,这姑娘是人是仙?太美了!他的魂都要被勾去了。
旁边的手下见状,赶紧出声提醒:“老大、老大。”
头目连忙回神,尴尬地别开眼,大喝一声:“咳,你快投降吧!”
秦波深眯起眼,如他所愿的放下剑,俊脸紧绷,语气阴冷,“有本来就对着我来,放了她。”
“哼!自身难保还想逞什么英雄。”头目提起刀,用力挥过去。
“波深小心!”唐釉雪看那把刀砍向秦波深,害怕地尖叫一声。
秦波深早料到他的动作,长腿一扫,趁他重心不稳时,迅速拉回唐釉雪。
“可恶!”头目也不是省油的灯,站稳脚步又攻去。
秦波深的脚步一旋,躲过直砍而下的刀,但此刻他才发现对方的目标是唐釉雪,赶紧推开她,格开落下的刀,闪过致死的攻击,可惜无法全身而退,快刀划过他的手臂。
一道血痕立马出现,他模着伤口,看着手指上的鲜血,冷哼一声。
“找死。”
头目也没想到会伤到秦波深,一脸惊愕地瞪着手中的刀,抖个不停。
他是想吓吓唐釉雪,好让她去绊住秦波深,没想到秦波深会为了保护她,宁可挡下这刀!
虽然只是小小一道伤口,可是按照秦波深记仇的个性,绝对不会放过他!
“老大好厉害。”那些手下不知道他复杂的情绪,还高兴地拍掌叫嚣。
头目吞吞口水,保持镇定,怕什么?他老早想干掉秦波深,现在可是大好机会!
吧脆一鼓作气做掉秦波深,圆他当山头老大的梦想吧!
“你才找死,看我的无敌刀法。”在手下的鼓舞下,头目振作精神,恢复方才嚣张的样子。
这时,一声咆哮传入他们的耳里。
“老大,我们来啦——”
所有人纷纷望向树林,见到一群汉子现身,虎狼帮的人脸色丕变。
“波浪寨的人过来了。”
雹狼帮的头目低咒一声。为了对付秦波深,他已经损失不少手下,如今波浪寨的人又出现,硬干下去只会对自己不利。
他朝手下怒吼:“撤。”
可恶,半点好处都没捞到,还得狼狈退场!这仇,他记下了!
雹狼帮的人立刻一哄而散,只留下秦波深和唐釉雪。
“为什么这么多人?”唐釉雪担心地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心隐隐刺痛,“痛不痛?”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秦波深模模手臂冒血的刀伤,耸了耸肩膀,不甚在意地说。
他不痛,可是她觉得痛啊!
“波深,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他是为了保护她才会受伤……这次换她来保护他。
“什么?”
她立刻挡在秦波深的面前,看着前方急奔过来的人马,喊道:“要杀要剐冲着我来!别伤害波深。”
他愣住,先是满脸讶异,随即笑出声。心头一热。这丫头这么担心他?
“釉雪,他们其实是……”
“老大?”单二一冲过来,看到一位姑娘满脸紧张,张开双臂护着秦波深,完全模不着头脑。
“你们老大离开了!你们也快点走。”唐釉雪以为他们也是虎狼帮的帮众,虽然害怕,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这位姑娘在说什么?我们老大站在后面,哪有离开?”单二皱眉,朝秦波深大喊:“老大,我们来迟了!”
秦波深敷衍地挥手,接着拉住唐釉雪,“釉雪……”
她抢先发出疑问:“他们为什么喊你老大?”
“老大就是老大,当然要喊老大。”
“单二,住嘴。”
“是。”单二立刻低下头,闭紧嘴巴。
“到底怎么回事?”唐釉雪急着问:“他们看起来跟刚才的山贼好像,可是为什么喊你老大?难道……”
秦波深的手指刮着脸颊,“咳,报歉,没有跟你表明身份。”他挑起唇,嘴角上扬,“我是波浪寨的头目,本职是山贼。”
山贼?
“你是山贼?”她的眼底出现讶异。
“是。”他点头,又说:“你是不是害怕了?后悔跟来了?”
唐釉雪偏着头,盯着他好久,逐渐露出甜美的笑容,“这……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