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钱少伦在外头花天酒地好几天,才又回到钱府,一进院落,就看到一幅奇景。
霍敏儿拿着算盘,钱牧廷手上也拿着个小算盘,亦步亦趋的紧紧跟着。
在他身后的两名奴才探头一看,其中一人马上回答,“从上回少女乃女乃当街教训常大娘,护卫小小少爷后,小小少爷就常跟着她进进出出的。”
“是吗?”
“是,而且小小少爷虽然仍不开口说话,但会主动帮忙。”
他更讶异。怎么可能甘闷葫芦会主动想帮忙!
奴才又说,小小少爷先是帮忙写些帐本,帮出兴趣后,又想学打算盘,少女乃女乃便教他,小小少爷非常用功,再加上个性沉稳,没多少日子,算盘已经打得有模有样。
“所以,府里上下就常见霍敏儿像母鸡带小鸡一样的带着他?”
“是,而且,少女乃女乃还教小小少爷凡事都得精打细算,吃的、用的……”
奴才还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但他已经没在听了。
母鸡和小鸡己停下步伐的站在他对面亭台,但两人都没注意到他。
他看到霍敏儿从钱袋里拿出几绽碎银子。
“这是你的工资,你帮我很多忙,所以可以领钱去买你喜欢的东西。”
耳力极好的他将她的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他更看到小侄子一张小脸兴奋得红通通的,虽然仍没说话,但脸上的灿烂笑容可是他在大哥嫂嫂发生意外过后,头一次在侄子脸上看到的。
霍敏儿那双灵慧动人的明眸同样有着魅惑的动人笑意——
动人?她动人?真诡异,是他这几天看了太多浓妆艳抹的女人才会觉得她纯净的脸庞特别吸引他吗?他的心口怦怦跳又是什么鬼意思?
他困惑的伸手抚着心跳紊乱的胸口,浓眉揪得更紧。难道是男人劣根性在作祟?要不,这几天,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她义正词严教训他的模样,他的嘴角就会莫名的往上勾起?
“……少女乃女乃跟小小少爷相处,都是少女乃女乃说得多,小小少爷用眼神示意,这段日子的相处下来,两人的默契可非外人能懂,”身边的奴才仍然滔滔不绝,“前些天,老爷、夫人看了也啧啧称奇,大力赞美少女乃女乃。”
的确有好本事!他不得不佩服她,能与娃子交心,也有勇气挑衅他,不像寻常女子的消极接受,还想以一己之力改造钱府?
若不是他有正事要办,还真该会会她!
“我到织机房去,任何人都不得来打扰。”
“是。”奴才有些失望。少女乃女乃做的事,他还有好多没说完呢!
不过,就在钱少伦转身往织机房走去时,霍敏儿却不经意的看到他挺拔的身影。
他回来了!她看着钱牧廷,“你叔叔回来了,我去找他说些事儿,你先回房去休息,或去读些书。”
他点点头,开心的往自己住的西院而去。
霍敏儿则在思索了一会儿后,才跟在钱少伦身后走去。
见他竟进到织机房,她不禁诧异,又见两名奴才守在门口,她蹙眉,正要走进去——
“少女乃女乃,少爷交代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但我想应该不包括少女乃女乃吧。”
另一名奴仆跟先闭口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突然明白,点点头,不再阻拦。
因为老爷跟夫人也有交代,只要少爷有回来,一定要让他跟少女乃女乃说上话,夫妻俩在店铺吵起来一事,他们也知道,但两人总是要和好,若没机会相处怎么行,而且钱家的香火传承总不能只靠牧廷一人,要多几个才有保障!
霍敏儿推门而入,钱少伦正坐在织机前,准备上工。
看到她,他眉头微拧。怎么,他这少主人开始人微言轻,没人理了吗?还是这个有魄力的女当家硬是要进门?不管如何,他觉得自己该申明一点。
“我可不是回来拿钱的。”他挑起浓眉,看着似乎比以前更美的霍敏儿。
“我知道,爹跟娘三天前相偕到南方去参加喜宴,顺道在那儿玩一个月,他们交代我,一旦你回来,一定要跟你说这件事。”
他嘲讽一笑,“交代你?这席话是说给我听的,要我多留时间在家,不过,你肯定没跟爹娘说,我一连多日没回来,是因为家里有了一名会训诫我的贤妻吧!”
“我是没有,反正,有没有多一名训诫你的贤妻,你的日子过得并无不同。”
他咬牙,“你!你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那当然,因为我不是那些会送往迎来的莺莺燕燕。”
再跟她说下去,他会不会气到吐血身亡?“那现在我要做事,你可以走了。”
她没走,而是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决定问一个很白痴的问题,“你愿意织仙之彩布的动机是什么?”
“当然是赠我的红粉知己,不成吗?她是翠花楼里的清倌唐颖。”
果然!她心里有个主意,刚好公婆都不在府内,也许能执行。她再问:“当然行,但我想看看,行吗?毕竟我已插手店铺生意,也略懂各式布匹,但对钱家最自豪的仙之彩布却一无所知。”
“行,反正我也不担心你学,不,应该说,你要看得懂,我就跟你姓!”他坏坏的笑,摆明瞧不起她。
但她也不以为他有跟她姓的机会,光两台织机就几乎占据了房子的全部空间,而这织机是钱家祖先为了特殊织法而改制的,相当难操作,必须手脚并用,这手拉杆、那手抓线,上上下下的织线来回,脚还得踩板子,她看得眼花撩乱,都要昏头了。
然而,平常吊儿郎当的人,坐在织机前,专注的神情还真吸引人,不过,才织没多久,那小小一块布料实在还看不出什么图样来,他竟然就喊着要休息,还指挥起她,“帮我槌槌背。”
“你不过做了半个时辰。”但她还是认命的帮他槌。
“这玩意儿是前面慢、后面愈来愈快,你不懂的。对了,看得懂吗?”他一挑浓眉,贼兮兮的回头看着她。
她顺势收手,“看不懂,但是还想钻研钻研,所以明儿会再过来看,行吗?”
他莞尔一笑,“当然行,虽然钱家绣法传子不传媳妇,但要学这玩意儿,没一年、两年是绝对学不来的。”
她当然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意思是她最后也是看不懂,“那我出去忙了。”
他看着她离开织房,摇摇头,继续忙手上的事儿,只想着,唐颖收到这匹布,会不会开心到以身相许?
“呼!终于完成了。”
钱少伦一连忙了好几天,忙到今日终于完成那幅以富贵牡丹为图的仙之彩布,他细心的将它卷起包好,以束线系好,放到一旁的长桌上,呵欠连连后,先行回房睡。
时值中午,没见到霍敏儿,他倒不奇怪,事实上,这几天,他因上织机而日夜颠倒,大都睡白天,晚上则由她孤枕独眠。
反正女人要真的想那翻云覆雨的事,就会自己找机会,这是他多年来的经验,而他的亲亲娘子都没有在白天在床上等他,他也不会主动捐躯!
他躺上了床,呼呼大睡。
殊不知,在他梦周公之时,霍敏儿走进织机房,打开那匹布,她眼睛顿时一亮。
这块布料富丽典雅,巧夺天工,真的美极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看不出钱少伦的织工如此精妙绝伦,回想他坐在织机前的神态,那双漂亮眼眸不若平常的邪魅放肆,反而有一股说不出、难以形容的深锐精光,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真的不信他会有那样的眼神,感觉上,像是另一个人!
她抱起那匹布,走出织房,老帐房跟两名伙计已在外头等着,但每个人脸上都见忐忑,老帐房上前直言,“少女乃女乃,你真的不担心少爷他——”
“我一肩担起,你去送吧。”
“是。”
老帐房跟一名伙计接过那匹布,即先行离开。
她转往书房,不意外的看到钱牧廷仍在,再看到他为她抄写的欠债名单。
“我跟帐房要到外面去收款,这几日都会很忙,你在家三餐可得正常吃,有时候,也可以主动的去陪爷爷、女乃女乃——”
瞧他眼眸一黯,她明白的改口,“没关系,现在做不到,我们就慢慢来,我有空一定陪你,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有时候,不能什么都不做,只等着别人来爱自己,你也要学会付出,明白吗?”
他点点头,但心里嘀咕,爷爷、女乃女乃出游一个月回来,也只是找他说说话、模模他的头,再也没理过他,他为什么要对他们付出?
“少女乃女乃,少爷醒了,还往织机房去了。”丫鬟被交代要注意到寝室小睡的钱少伦,这会儿她奔来口气急促的在门外报告,可见多紧张!
“我知道了。”她拍拍他的手,立即转身出去。
她快步走到织机房前,就看到两名奴仆脸色紧张,她朝他们摇摇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不会有事的——”
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房内传来暴怒吼声,“来人!来人!”
她深吸口气,硬着头皮,挤出笑脸走进去。
“我的布为何不翼而飞?来人!来——”
他怒气冲冲的话还没吼完,就见霍敏儿浅笑着推门而入,欠身一福,“相公。”
看她那张俏脸笑得像狐狸,还破天荒的喊他“相公”,他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我的布呢?”
她脸上的笑更灿烂了,“我从曾经买过仙之彩布的客人名单中,主动联系一名买主,他极乐意再购入,还出了个好价钱,此刻老帐房应该已经银货两讫,快回来了。”
“你、你是说,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月的布,被你转手卖了?!”他简直难以置信,差点气到口吃。
“嗯。”她点点头,要不然她天天关注他的进度做什么?
在得知一匹仙之彩布就能卖十万两,如今钱府又是在重要时刻,她自然要快狠准的交货收款!
他怔怔瞪着她那双坦然的清澈眸子,她竟然一点愧疚都没有?该死的!“你卖了,却连问都不问我一声?”
“现实考虑!钱家的情况仍然不好,你要在外做什么我管不着,但偶尔为这个家贡献一下,应该也不为过。”她试着跟他解释。
他咬咬牙,“你明知道那是我花好多天才完成的!”
“那就再花多少天去做,我保证这一次绝不再下手。”暂时。她在心里补上这两个字,真不成时,拿条鞭子鞭策他坐在织机前干活儿,她也做得出来!
他狠狠的瞪着她,明白她是不会将那匹布还给他了!那还啰唆什么?
“好!你够狠!你敢再拿走,我就把你的头摘下来当球踢!”他也火了,撂下狠话,赌气的又坐回织机前。
看着他冒火又手脚忙碌的背影,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风流种难过美人关,再累也要织一匹布出来,是吗?她摇摇头,转身走出去。
老帐房跟两名奴仆见到她全身而退,真的为她松了口气,他们就怕少爷怒气攻心,送一张休书给她!
“备马车,我们一起去收帐,还有一些新旧货色都备一些上车,看看能不能顺便做点生意。”
老帐房老眼一瞪,“今天?”
“就今天开始。”
她先行往前走,老帐房急急跟上去。
“少女乃女乃的脚步都不停歇的吗?”两名奴仆真的太佩服她了。
的确停不得啊!
这些日子霍敏儿即便坐在马事内,还得看帐本,一路上偕同老帐房拜访仍欠债的老客人,向他们福身致意,说明来意后,能要回一笔就是一笔。
人虽要为五斗米折腰,但人的天性也好面子,所谓豹死留皮、人死留名,真要陪笑请人掏钱,谈何容易?
所以,对她肯为钱家对人如此低声下气,钱家二老既心疼也愧疚,遂吩咐下去,给了她更大的权限,凡事少女乃女乃说了算。
但在家得到二老支持,在外可没那么顺利,是碰了不少壁。
水灵素雅的清秀美人上门讨钱,她虽脸皮够厚、态度够诚恳,近半个月来,收回不少陈年旧债,但若是要再谈一点生意,大多面露为难。
“实在是没欠,钱少女乃女乃,真没欠。”杜老爷摇头。
“但这时间已可以为秋季裁制些新衣,我们钱家的布匹好、价格也好。”
“钱少女乃女乃,我真的没欠、没欠!”
霍敏儿再三拜托,还是吃了闭门羹,她只能低头掩饰眸中的沮丧。转身出了杜家大门,却见门口停了两辆马车,几名伙计一连扛下三大箱布料,还捧着几匹上好的布。
“快快快!杜老爷等着选布制衣,这是好几万两的生意,别搞砸了。”
开口催促的是另一家织坊的刘掌柜,霍敏儿与他曾有一面之缘。
刘掌柜也看到她及她身后的钱家老帐房,他尴尬错身,快步走进杜家大门。
见状,老帐房可火了,“这刘掌柜真差劲!当年钱家织坊最风光的时候,老爷看他没客人,还介绍了不少客人给他,他的生意才能愈做愈大,如今却如此势利!”
“人情与银两一称重,便知孰轻孰重?不必生气。”
霍敏儿摇头,看来,她还是得先站站自己的能耐,也别高估人性。
在回钱府的路上,她也想到一个可行的法子,或许直接找来裁缝师傅,做些春秋新装穿在身上,靠自己来推销钱家的布料。
至于钱少伦那个冤家……
她苦笑,他真的很爱美人,为了讨美人欢心,竟然织了整整七天七夜,吃睡都在里面,就怕又被她半路拦劫!真是幼稚又可笑!然而,他这份爱美人的心思若是能移个几分在家里,多好?唉,这目前还只是奢望吧!
不过,见他对男一个女人如此用心,她心里虽有些异样却也说不上嫉妒。
毕竟两人并非有深厚的感情基础而成亲的,他在外的丰功伟业,她也清楚,要求他对她忠诚,不朝外发展,下辈子再看有没有可能。
马车辘辘的奔回钱府后,见老帐房已忍不住呵欠连连,她要他先去休息,她则转至书房,将收到的款项填进帐册内,却见到另一总管交上来的本子上,又出现钱少伦领了一万两的纪录!
简直是狗改不了吃屎!天生风流种。花了七天七夜又织了仙之彩布送给红粉知己后就不见人影了,家里啥事都不帮也就算了,拿钱倒是很快!
霍敏儿一整天对人哈腰请求下来,累积的疲累在看到这笔帐后,压抑的种种情绪整个爆发了,她立即差人去唤来该名总管询问。
“呃——少爷说少女乃女乃拿走的仙之彩布少说也卖了好几万两银,他拿走一万两还算客气,我只是下人,虽然说少女乃女乃有交代,可也无法拒绝少爷。”老总管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她轻叹一声。也是,能对他恩威并施的只有公婆,但这一对很懂得过日子的公婆常常是一整天都见不到人,能怎么管呢?
“他拿了钱去哪里?”
“这——”
“说!”霍敏儿自嫁进钱家后,虽然大力整顿,但对下人们一向慈善,不过此刻面色一绷,还是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老总管也只能乖乖禀报,“所有来往的青楼女子,少爷是最疼翠花楼的清倌唐颖,每天总得去听她弹曲儿唱歌,少爷这次闭关织的那块布就是送给她的,还传言少爷要为她赎身,娶回来当小妾。”
“还有呢?”
“少爷这段日子不是在花楼就是在裴德大人的家,他虽然年近五十,但与少爷是忘年之交——”
“我知道。”她曾花了不少时间了解钱少伦的交友状况,裴德便是其中之一,他虽为朝廷的三品官员,但风评不佳,“这个时间,他还在裴大人那里?”
“呃——应该是,不过,再过一个时辰后,应该会往翠花楼去吧。”
是啊,一个时辰后,华灯初上,正是纵情享乐之时。
“去帮我准备一套衣服。”
她对他娶小妾没意见,但不能再让他予取予求、随意挥霍!
夜幕低垂,星月交辉。
霍敏儿一身男装的出现在京城花楼最密集的街道巷弄内,这里处处可见富丽堂皇的楼阁,一家家红灯笼高高挂。
夜如白昼,整条街上门庭若市,好不热闹,有歌声、嬉笑声,然而,她才刚瞧见了翠花楼的牌区,就有人嗲声靠过来,带着脂粉昧的绣帕就往她脸上调情的一拂,“哟~好俊的客官哪,快进来,春花、秋月,快过来啊,客人上门啦!”
她微皱鼻头,这看来是老鸨的中年女子,脸上的妆可真浓啊。
她随即被拉进翠花楼大门,里面更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空气中粉味、酒味、菜香交杂,男人们左拥右抱,莺鸶燕燕们依偎劝酒。
女扮男装的霍敏儿身形虽然纤细点,但俊秀非凡的脸孔可是很迷人的,两个姑娘眼睛一亮,一左一右的立即贴上前来,长长的唤一声,“客官~”
“我、我是钱大少邀来的客人。”霍敏儿差点被那声拉长的嗲声给吓到,但眼看她要被拉进另一间厢房内,她急急回神,刻意哑着声道。
“哟,原来是钱大少的客人,往这里来。”
老鸨笑得眼儿眯眯,一张血盆大口也开开阖阖的,亲切的勾着她的手臂就往二楼后方的上等厢房走去。
霍敏儿只得拾级而上,二楼一样是笑闹声不断,不同的是,多了一些嗯嗯啊啊的放浪声响,太羞人了,她的粉脸不由得涨红。
“我的好公子,到了!”
老鸨笑着将这间大厢房的门打开,一入内,就见红纱垂帘,大厅左右两旁有半开的门,往里望去,就可见到床铺,显然是让有需求的人闭门寻乐,而大厅里,一大桌近十多人,桌上满满的美酒佳肴,每个男人左右各有一美人相伴,她的丈夫也是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但比较引起霍敏儿注意的是一名抚琴吟唱的美人,雾鬓风鬟的她看来气质出众,与那些陪酒的姑娘们截然不同,一双明眸满是爱意的凝睇着钱少伦,光这痴然眼光,就足以让男人销魂,但显然此刻他无暇注意她!
霍敏儿直勾勾的看着钱少伦,他察觉她的视线,但一时之间,并未认出她来。
他先是以困惑的眼神盯着这张俊俏非凡又似曾相识的容颜,随即惊愕的瞪大眼,陡地起身,快步的朝她走去。
同一时间,在座的裴德与抚琴的唐颖迅速的交换一下目光。
老鸨笑咪咪的道:“钱大少,这是您邀来的客人——”
“对,『贵客』,我先私下接待一下!”他咬牙笑道。
他回头朝那几名酒肉朋友笑了笑,拉着她手臂,就往一旁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