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制作并不想被向直海抓到任何小辫子,省得哪天得罪他时,喜欢调戏女人的小新闻上报,到时要怎么跟家中太座交代?
于是曹制作又亲昵地搭了搭向直海的肩,转头对元芮莲道:“小莲,这是经纪人向直海,他是我们演艺圈这几年来最火红的经纪人,演艺圈里有什么赚钱的生意都有他一份,他包山包海无所不能,每个人都要卖他人情跟面子,还不只是这样,他——”
“你太抬举我了,曹制作。”向直海拍了拍曹制作肩头不禁失笑,虽然这部偶像剧他有出资,但也不用捧他捧成这样吧?一定是曹制作刚刚吃元芮莲豆腐被他看见,担心他跟他太太打小报告才这样,真是老狐狸一尾。
“向经纪人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我赶着送货得走了。曹制作,Bye喽!向经纪人,Bye喽!下次再聊。”元芮莲朝向直海礼貌颔首,而后又向曹制作点头道别,她才不想管向直海有什么三头六臂,总之先开溜要紧。
没想到元芮莲才转身走没几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句子就在她身后响起——
“我跟元小姐不是第一次见面喔!”
元芮莲猛然转身,恶狠狠地瞪住那个咬着棒棒糖,笑得很不怀好意,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的向直海。他想说的,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件事吧?
“我跟元小姐有过一个相当美妙,而且十分香艳刺激的夜……”
元芮莲大步冲过来捂住向直海的嘴,向直海嘴里的棒棒糖被她的力道一震,又掉落在地上,不过元芮莲现在才没心情管那支棒棒糖怎么了。
香艳刺激的夜晚?向直海这痞子究竟想跟曹制作乱嚼什么舌根?要是曹制作真的以为她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又纠缠得她更狠怎么办?
元芮莲怒气冲天地把向直海一路拖到自己的轿车旁。
“向直海!我已经警告过你,不准对别人胡说八道了!”元芮莲指着向直海的鼻子吼道。
如果她曾经觉得关天驰是她人生的污点的话,向直海现在就是一个更大的污点!那晚她真不应该随便抓了向直海来用的,都怪她一时为他的男色所惑,又听信了他的谗言,瞧瞧她为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有答应你。”向直海凉凉地掏了掏耳朵,朝元芮莲扯唇笑了笑。
这朵小莲花的音量真是有够大,精神真好,跟她那天哭得那么心碎的表情比起来,他真喜欢她现在这个被他惹毛,活蹦乱跳的模样。
“我自己说的?你说那是我自己说的?!惫不都是因为你叫我去找个男人我才会——”元芮莲的怒气瞬间飙冲到最高点,向直海才该是那个万恶不赦的始作俑者。
“好了,你乖,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又害我掉了第二支棒棒糖。”向直海摆了摆手打断元芮莲的话,伸出食指比了比躺在地上不远处,壮烈成仁的棒棒糖。
苞她的清誉比起来,棒棒糖才是重点?!元芮莲觉得自己快要气坏了。
“棒棒糖才不是重点!算了,懒得跟你讲!”元芮莲解开车子防盗锁,把自己抛进驾驶座,用力关上车门,她以后都不要到任何跟演艺圈有关的地方送货,她要和这个姓向的大烂人老死不相往来,对!就这样!
元芮莲气呼呼地转动车钥匙,然后两眼发直地瞪着方向盘……不是吧?发不动?她又转了一次、两次……可恶!发不动就是发不动!她前几天已经在修车厂换过一些新零件,也顺便做过保养了,为什么她的爱车还选择在此时抛下她?难道她是被那间修车厂骗了吗?元芮莲重重地捶了方向盘一下。
向直海站在元芮莲的轿车旁,好笑地看着车窗内的她,小莲花的运气真的不太好,背到他都想很没同情心地放声大笑了。
向直海努力压下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笑声,轻敲了敲元芮莲的车窗。
“干么?”车窗很猛烈地被降下来,元芮莲瞪他。
“需要帮忙吗?”向直海略微弯身,伸出食指比了比元芮莲车内的方向盘。
他真的是有认识的中古车行可以来帮元芮莲拖车才问她的,可是元芮莲现在脸上懊恼的表情好好笑,刚才捶方向盘的那下又真够狠的……不行,他快笑出来了……
“哼!”元芮莲又恶狠狠地瞪了向直海一眼,白痴才会看不出来他想笑!向直海一定就是故意站在这里要看她出洋相的,就跟他刚才在曹制作旁边煽风点火一样,真是恶劣至极!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世界上居然会有这种女人落难,不仅不伸出援手,还在旁边看笑话的烂男人。
元芮莲低头从包包里翻出手机,还是叫拖吊车来拖吊好了。
倏地,手机萤幕在她与向直海的眼前,跳出了个电量过低的图示,画面一黑,关机!
在元芮莲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向直海极为无良的笑声就先跳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小莲,你家不是开香铺的吗?你平常都没在拜拜吗?哈哈哈……你怎么会这么背啊?”向直海笑到坑谙气了,元芮莲真的很倒霉,他从来没想过有人会衰到这种程度。
气、死、人、了!
元芮莲跳下车,一把甩上车门,用手机在向直海身上一阵没头没脑地乱砸。
“你这人嘴怎么这么坏?我家开不开香铺还是我有没有拜拜关你什么事?!可恶!神经病!没礼貌!讨厌鬼!嘴里不咬个东西就会死的混帐!”这个向直海怎么这么不讨喜?她才不管他是曹制作的朋友、是经纪人或是什么鬼的,她今逃诩要撕烂他!可恶!太过分了!元芮莲又是一阵狂捶猛打。
“哈哈哈哈哈!”向直海又笑得更夸张了,元芮莲骂人的力道就跟他记忆中一样有魄力,就连爪子都跟当年那个会拿油画刀正面攻击敌人的小女孩一样利,哈哈哈!饼了这么多年,她的EQ根本就一点都没长进嘛!
惫笑!向直海听起来竟然是如此愉快,于是元芮莲揍得更狠了。
向直海是吧?演艺圈火红的经纪人是吧?很好,她记住了,永生难忘!
优雅的车身外观,舒适的黑色内装,低调奢华的皮椅,卓越的汽车性能,与几近无声的空调……好车,真是部好车!只可惜不是她的。
元芮莲无奈地瞥了正在开车的向直海一眼,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坐在向直海这痞子的车上。
她原本以为可以跟场务小弟借电话,打给信用卡发卡银行提供的道路救援专线,请他们来拖吊车子,结果场务小弟忙到不见人,她又不想去找曹制作,正急得团团乱转,那个方才被她狂殴一顿的向直海就自作主张地帮她打电话了。
然后,她一看见向直海认识的中古车行老板开来的拖吊车就想喊救命了,拖吊车驾驶座旁边的座位堆满了杂物无法坐人,她唯一的选择是坐进去正被拖吊的,自己的轿车内……老天爷!那倾斜颠簸的感觉光是用想像的就可怕得让她想吐,即使是行驶在平面道路上就够恐怖了,更何况还要下山呢!
于是,当向直海说他也要下山,可以顺道载她一程的第二个选择出现时,她只犹豫了十秒就答应了。
没关系,就算旁边这个讨人厌的痞子说再多可恶的话都不打紧,元芮莲目不斜视,决心把向直海当空气。
“喏!你的。”向直海一边开车,一边好笑地睐了睐旁边如坐针毡的元芮莲,把某样物事放到她膝盖上。
元芮莲定睛一看,是那个她方才挂在车内后视镜上的,母亲为她做的香包……
呃?元芮莲不禁愣了愣,她刚才原本有想要先把香包拿下来的,后来转呀转地就忘记了,没想到向直海居然帮她拿下车了?他怎么知道她舍不得这个香包孤伶伶地留在车上一路被拖去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是妈妈唯一留下来给她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想拿这个?”元芮莲疑惑地问向直海。
“我又不是瞎子,拖吊车来的时候,我看见你眼光在这香包上溜了好几圈就知道你想拿了,只是没想到你神经那么大条,跟来拖车的中古车行老板讲几句话就忘了。”向直海笑着说道。
这人的性格真的很糟糕耶!明明做了件很贴心的事,偏偏硬要补念她一句神经大条才甘愿,元芮莲不禁暗自心想。
“……谢谢。”这两个字说得有点不情不愿。
“不客气,小莲花。”向直海伸手过来揉了揉元芮莲后颈,举止亲昵得十分理所当然,就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欸,干么装熟啊?元芮莲才正想把向直海的手拍开,随即后知后觉地想起……奇怪?为什么向直海老是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
仔细回想起来,在她与向直海初次见面的时候,向直海好像就知道她家开香铺了?而且他知道她叫小莲,还跟她说了句法文……
咦咦咦?元芮莲发誓她平常绝对没有这么笨的,都是因为向直海太会惹人生气,她的重点才会一直摆错地方。
“你……呃……向直海,我们以前见过面吗?”元芮莲问出口之后,才猛然惊觉自己这句话很蠢。这可恶的痞子一定会说——
“当然见过面啊,那么缠绵的吻你忘了?要不要帮你复习一下?”向直海笑得很坏,捉弄元芮莲显然已经成为他近来最大的乐趣。
啪!一个香包砸到向直海胸前。
斑!元芮莲猜对了,就知道这痞子说不出什么好话!她本来是想把香包丢到向直海脸上的,后来又想到他在开车,只好退而求其次丢别的地方。
然而,这真是失策,因为元芮莲要把香包捡回来的时候,就不小心看见他三颗扣子没扣的衬衫下,隐约露出的古铜色肌肉线条。
算了!她决定什么都不要问了,就算向直海知道她的名字跟她家开香铺,还会说法文又怎样?反正他们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她要离这个让她觉得自己很荒诞的男人远一点,那只是一个作戏的吻,别把它当一回事!
向直海好笑地望了旁边的元芮莲一眼,不知道小莲花又在气什么了?她闹别扭的脸好有趣,他真是看一百次都不嫌腻。
向直海一边好笑地想,一边缓缓地将车子开往平面道路,他们已经离开山区,再不久就会到目的地了。
“喂!小莲花,等等你的车会先拖去中古车行评估一下状况,如果车况很不妙的话,说不定直接报废比较好,你车上如果还有什么重要东西,到了车行记得先拿下来,别又忙忘了,报废场可不会帮你留着。”依他对车子的了解,小莲花的老车目前状况看起来真是凶多吉少,思及此,向直海忍不住提点元芮莲。
“报废?报废?!我的车子为什么要报废?!”元芮莲转头对着向直海惊叫。
“干么?怀疑啊?一九九四年或一九九五年出产的Corolla,都已经开了十六、七年还不够本啊?你大小姐就饶了它,让它寿终正寝去废铁回收爱地球吧!”向直海说得很轻松,白牙又很讨厌地在元芮莲眼前一闪。
“不行,我不能没有车。”她的委托人上官念潮再过几天就到台湾了,就算先别提她要接送上官念潮当个称职的地陪,香铺偶尔也需要送货,她怎么能够没有车开?
“与其花五万修你那部时不时会坏掉的老车,你倒不如花十几万去付头款,然后买一部新的。”向直海的口吻听起来凉凉的,很欠揍,但事实上,元芮莲明白这句话倒还真有几分中肯。
“我没有那么多预算。”元芮莲的眼光落在窗外,说得十分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