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雷以为自己这回完蛋了,就算不被刺死,也会被划上几刀。而他希望不是对准他的脸,天晓得他还要靠他这张脸到处招摇撞骗,破相不得。
男子手上的尖刀才刚出手,就被一只抬得高高的腿踢掉,连闪光的时间都没有。
“你想对我的委托人做什么?”长腿的主人,维持着相同优美的姿势,对着愣在原地的杀手冷声问道。
杀手愣住,众人也愣住,葛雷更是愣到不会说话。
她的腿……真长!简直长到可以去报名参加世界韵律体操大赛,再配上她一脸欲致人于死地的表情,铁定得第一名。
“臭婊子!”显然杀手也这么想,随便丢下一句骂人的话就想开溜,不料却惹毛了红发美女。
“站住,不准跑!”杀手前脚才开溜,贺丝缕后脚就追上去,和对方大玩捉迷藏游戏。
“丝缕,车要开了!”葛雷站在原地喊他的保镳,奢望能唤回她意气风发的背影,不过显然无效。
唉,不追上去也不行了……
他咳声叹气,才刚放下手,车门紧跟着闭阖。他连忙跳下车,追他的保镳去也。
老戏码。又是凶手在前面跑,他的保镳在后面追,他永远殿后。
打从退休以来就没有如此操过的葛雷,这回又是毫无例外的跑、跑、跑,而且难度要比上次追小偷的时候高上许多,因为地铁站里到处都是人潮。
“不许跑!”对于这情况,贺丝缕也感到很头痛,但还是决心要追上杀手。
杀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频频诅咒。不过幸好他对地铁站很熟,知道哪里有出口。只要一找到出口,立刻就能摆月兑后面臭娘儿们的纠缠。
“想跑?没那么容易!”看穿杀手意图,贺丝缕冷哼。在奔跑的同时,从腰际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刀对准杀手。
这刀看起来挺眼熟的,好像是刚才对准他的那一把……她该不会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丢过去吧
梆雷就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贺丝缕,把原先对准他的刀,用最刺激的方式还给杀手。沿途飞越了好几个人的头顶,引发了好几声尖叫,最后安稳的停留在离杀手最近的一根柱子上,吓出杀手一身冷汗。
“刀还你了。”
随后赶到的贺丝缕,站在杀手的背后冷冷的发声,可怜的杀手只得转过身来。
“谢……谢。”杀手的声音明显的颤抖,至今他都还想不透她是怎么办到的,居然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准确射中目标。
柏丝缕懒得理杀手谦卑的道谢,她要另一项正义。
“道歉,痞子。”她高傲的看着杀手。
“啊?”杀手一脸茫然。
“你刚刚逃跑之前,说了什么?”见杀手故意装傻,她的语气更冷了。
“臭、臭婊子。”杀手颤声答。
“对,臭婊子。”她眼露凶光。“我要你把刚才说过的话吞回去。”
“可、可是……”可是他没有说错啊!
杀手死不肯认错。
柏丝缕二话不说,从柱子上拔起尖刀,抵住杀手的喉咙。
“你道不道歉?”握紧刀柄的力道说明她可不是在开玩笑,识相的话最好马上行动。
一旁的民众见状尖叫,甚至已经有人跑去找警察,看得葛雷十分头痛。
这下可好了,原本该保护他的保镳一下子沦为持刀威胁人的恶徒,他该怎么收拾这个残局?
“丝缕……”他觉得他们应该赶紧走开才是上策。
“道歉!”她才不管旁边的人怎么惊慌呢,她只求公道。
“丝缕……”
“马上道歉!”她这一生中,最恨这个字眼。眼前这个痞子要是敢不道歉的话,她非要他下地狱不可。
“我……”杀手还在迟疑。
“道歉!”
“对不起!”
“丝缕”
“干么?”
懊几个不同的声音纠缠在一起,最后由贺丝缕夺冠。
“警察来了。”葛雷提醒她远处正传来尖锐的哨音。
“所以?”
“所以我们最好赶快跑,以免人赃俱获。”更何况现场惫有不少证人,每个人都非常乐意站出来作证。
柏丝缕看看现场,发现他说得有理,大家的眼光都不怎么友善。
“好吧,刀还你。”她把刀丢给一脸衰相的杀手。
“我们快走!”然后又拉起葛雷的手,跑向地铁的出口,和下阶梯的警察擦身而过。
“凶手在哪里?”警察气喘吁吁的问群众。
“在那里!”大伙儿的手一致指向楼梯的方向。
“可恶!”
于是警察又回头追葛雷和贺丝缕,但哪还看得见人影,他们早溜了。
“哈哈哈!”逃过追缉的葛雷,觉得很荒谬,当场笑倒在马德里的大街上。
“你笑什么?”贺丝缕柳眉微蹙的看着笑不可支的葛雷,他那种笑法真像疯子。
梆雷抱着肚子摇头。她大概不知自己的威力有多大,才认识她不到几天,他就已经跑遍整个马德里。等这次的事结束以后,他就能改行去当长跑选手了。
他越想越好笑,等他笑够了,才直起身,擦掉眼角的眼泪说——
“没事。”但还是忍俊不禁。“我只是想笑。”
“看得出来。”她讽刺的看着他,不晓得他为何发笑。
他当然要笑了。任何人在经历这些事以后都有权利发笑,不过他怀疑这只是开胃菜而已,精彩的还在后面。
“看来敌人觉得我们的日子过得太惬意,开始给我们压力了。”葛雷双手枕在脑后,漫不经心的说道。
“一点也没错。”她也这么想。
“马德里已经不再安全。”葛雷说。
“同意。”贺丝缕点头,从背包中拿出旅游资料。
“我们只好开始旅行。”葛雷又说。
“我没有意见。”她耸肩。“反正我的工作就是盯紧你,你想去哪里,我奉陪到底就是。”
“我最喜欢听你这句话,宝贝,让我感觉到自己像王子一样。”什么都可以得到。
“你不就是王子吗?”她随口反问他一句,却意外惹来沉默。
她放下手中的资料,悄悄看了他一眼。她不是很了解他和王室之间的关系,但猜想他既然贵为王室资产管理人,总该跟王室有些渊源才对。
“我不是王子。”他忽地说。
她耸肩。
“但我的确是王室的一份子。”他又彷佛怕她瞧不起他似地急急补上一句。
柏丝缕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摊开手中的旅游资料,低声问。
“你打算去哪里?”她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似地只专注于眼前的旅游资料,这点让他很感激。
“安达鲁西亚省。”他亦配合她的话题。
“安达鲁西亚……”她忙着翻阅手上的资料。“干么一定要去哪里?”
“因为那里有全西班牙最美丽的风景。”他解释。“安达鲁西亚保留了最多的西班牙传统风俗民情,不信的话,你随便去问一个西班牙人,他都会这么告诉你,可不是我吹牛。”
梆雷这么愤怒是有原因的,她的眼神摆明了不信。
脾气冲动、火爆又多疑,除了那张脸外,这个女人全身上下简直没有让人喜欢的地方。
不消说,他又生起闷气,而贺丝缕也不在乎。事实上,她对手上的资料比较感兴趣。
旅游资料上提到,位于西班牙南部的安达鲁西亚省,气候炎热,风光秀丽,是整个西班牙最迷人的地区。尤其是遍布于乡间的白屋白村,放眼望去一片雪白,是西班牙其他地区都看不到的人间美景。
既是人间美景,那就去吧!反正这个世界已经剩下不到几片净土,不去就太可惜了。
“就去安达鲁西亚。”贺丝缕合上手中的旅游资料,表情坚毅的决定道。
而一旁的葛雷不知道是否该跟她说声谢谢,天晓得他才是她的雇主。
唉,本末倒置。
梆雷没多久随即发现,本末倒置的不只是态度问题,还有他们对于交通工具上的意见。
“我觉得自己开车不错,反正不赶时间,可以边走边玩。”一大清早就被叫起来的葛雷,带着浓浓的睡意跟他的保镳讲道理。前者正精力旺盛的拟定接下来的旅游计划,他却在打呵欠。
“不行。”她想也不想的否决。“对方一定早记下你的车牌号码,更何况你那辆红色的跑车也太醒目,不适合拿来当成交通工具。”
“那怎么办?”呵,好无聊啊!他还没睡饱,就拿这个话题来烦他。
“我想想看……”贺丝缕定下神来寻求最好的解决方式。
“租车好了。”他一面打呵欠,一面提供意见。“既然我的车开不得,那就租车,花不了多少钱的。”
说到钱,贺丝缕才想到他们原本说好的旅行方式,还有他那张欠扁的脸,居然敢在她用心思考的时候打呵欠。
“不,我们搭巴士。”她决定好好痛扁葛雷。
梆雷果然被扁得不会说话,呆得像木偶。
“巴、巴士?”他像看怪物似地看着贺丝缕。
“对。”她点头。
“但、但是为什么?”他被这名词吓得口吃。“上次在地铁站被袭击还不够吗?这次又搭巴士,你不怕会再被袭击一次……”
“不会的,葛雷。”贺丝缕轻轻松松就挥掉他的疑虑。“有了前一次的经历,我猜对方大概会以为我们怕了,不敢再搭乘大众运输工具,而把焦点转移到比如说:出租车上面。而且搭巴士还有个好处,我们若是看到哪一个站的风景合我们的意,随时可以下车参观。既省钱又省事,反正你也说了;不赶时间。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来趟快乐旅行。”
嗯嗯嗯,她说得合情合理,不点头答应还真有点说不过去,但是——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葛雷?”
他少爷还没开口,她居然就先拿话堵他。
“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地铁事件,就能引发你内心的恐惧。”她故意叹口气。“唉,算了。”她耸肩。“既然你这么害怕,我们就另想办法好了。”
他只不过不想和人挤成一团,就被说成懦弱怕事的胆小表,他不争这口气怎么行!
“谁说我怕了?”葛雷很不服气的反瞪她一眼。“搭巴士就搭巴士,我倒要看它有什么能耐?”
就因为葛雷这一句话,他们踏上了旅程,走进巴士站。由马德里出发的巴士很多,大多数的巴士公司都由私人公司经营,激烈竞争的结果,造就了收费标准不一,品质参差不齐的窘况。
在众多的巴士公司中,贺丝缕挑中了最便宜的一家。他们的目的地是塞维亚,安达鲁西亚省的省贬,被称为最有女人味的城市。
梆雷不明就里的跟着贺丝缕上车,说穿了他根本是个生活白痴。别人怎么安排,他就怎么追随,管她挑的是哪一辆巴士。
只不过,当巴士开驶一段时间他才发现,他这个习惯真的要改一改。
“借过,我要去上厕所。”他请靠坐在走道边的贺丝缕让路,让他去如厕。
“不用去了,这辆巴士上没有厕所。”她动也不动的赖在座位上,悠闲的态度令人发指。
“抱歉,我没听清楚。”他扬高音调问她。“你是在告诉我,我们搭上一辆没有厕所的巴士,是不是这个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她边看旅游指南边点头。“我买的是最便宜的座位,当然就没有厕所,你恐怕得等到了休息站,才能解决你的生理问题。”
败好,他居然坐上了一辆没有厕所的巴士。而这该死的臭娘儿们却连事先警告他都不肯,难怪她在上车前勤跑厕所,原来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