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某个被人讨厌的男人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反倒靠得更近,脸上是狡黠的笑,“这是我的书房。”言下之意就是,我的地方我作主,靠得再近你也管不着。
这样一退一进,两人间就形成了一种危险的姿势,尤其他还一手控制住桌角,分明是把自己圈在了怀里。
“文公子,请你自重。”
贪婪的看着眼前的娇颜,文少然叹息,说出口的话却无赖得很:“我不自重又如何?”
向幼蓝哽住,一时无语。
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无赖?眼看他越靠越近,熟悉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削薄的唇就在自己脸颊边,脑海中猛然想起无数个翻云覆雨的夜里,就是这张唇说出无数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脸上倏然通红一片。
瞧着眼前佳人脸颊通红的模样,文少然低低地笑,想起她在自己身下娇喘的模样,只觉得身体猛地僵硬,已经有了最直接的反应。
这样的距离已经在危险的范围内,向幼蓝一颗心越发慌乱,双手推拒着眼前的男人÷如果你再靠近,我立刻就走,绝不再来。”
久久地对峙着,文少然墨黑的眼眸眨也不眨看着她,终于挫败的叹口气,“好。”
说完就转身走到自己的位置,好像刚才暧昧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
看他离开,才觉得身体已经瘫软无力,向幼蓝扶着桌子坐下,拿起毛笔的手犹自在颤抖。
百份金刚经,说起来简单,哥真正写起来,又要诚心、又要工整,哪里是一时半刻能写完的。
加上向幼蓝这些日子疲累交加,每日来文府都战战兢兢的,本就歇息得不好,刚刚的惊吓让她紧绷的神经一下紧张到极点,这会儿瞧他不再过来,心里只觉得一阵从未有过的放松,精神已经有些恍惚。
文少然写完手上的几份,转身的时候,就瞧见半个时辰前还义正言辞的向夫人,已经趴在桌上进入睡梦中,这样的情景对他来说一点不陌生,三年前的向幼蓝就是这样,只要过了时辰必然沉沉的昏睡,倒是没想到她多年后还能保有这样的习惯。
书房左手边有帘幕挡着,里面放着一张简单的床榻,正是文少然读书时疲惫休息的地方。
放轻脚步走到她面前,轻手轻脚抱起那个瘦弱的身体,文少然看着近在咫尺的秀丽脸颊一阵感慨,她瘦多了,身体轻得像是一片羽毛,眼睛下一片黑,想起老太医说她忧思过甚的话:心里惆怅得很。放她躺在床榻之上,文少然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她的身边,凝视着眼前的人,目光温柔。
2她一定很困扰吧,不然怎么会烦闷成这样?2自己生平第一次像个无赖缠着一个人,说不定她不感动,还会失望透顶,可是,就像是景泽说的,他根本就放不开这个女人,除了纠缠别无他法。
拿起她纤瘦的手指一阵打量,文少然吻上那指尖,好似在亲吻心爱姑娘的脸颊,极尽温柔。
这一夜,床榻上的人难得一夜好眠,坐在床边的人也是心思愉悦,满月复缝襁。
向幼蓝迷蒙中醒来的时候,眼前的帘幕遮挡了刺目的光亮,让她以为还在梦中。
透过帘幕,恍惚看见外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奋笔疾书,这样的情景让她觉得熟悉,好似回到最初,身子佣懒的躺下去,不由得娇声低喃一句:“少然,几时了?”
听得这一声娇叹,帘幕外的文少然浑身僵硬,一股浓烈的欣喜涌上心头。
转身冲进来,他急切的握住了向幼蓝的手,“你刚刚叫我什么?”
“少……”神智乍然回笼,向幼蓝看着近在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佣懒的目光慢慢恢复冷静,最后终于平淡无波,“文公子,这是哪里?烦劳你让开,我要起身。”
期待过后是骤然的失望,文少然退后一步,“这还是书房。”
听他这样说,才想起自己贪睡的坏毛病,不由得暗自恼恨,明明是来帮忙的,怎么就这样昏睡过去。
说来也怪,近些日子她一直歇息的不好,入睡困难,起来的也早,不然也不至于被太医诊断忧思过甚,可昨晚,她几乎像是回到多年前的无忧无虑一样,只是觉得身边有一个人,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好眠。
习惯真是一个太过可怕的东西,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不能彻底遗忘。
听到书房有了动静,有低眉顺目的侍女来伺候,进得门来,明明是暧昧的景象,但侍女对刚从床榻上起来的向幼蓝却好似看不到,镇定自若的模样让她自叹弗如。
如果搁在三年前,她因为惫懒没有完成老夫人交给的任务,醒来后定然百般懊恼,小心认错,可现在不同,她只是一个前来帮忙的人,所以看着文少然脸上的疲惫,还有自己写的区区十几张字毫无愧色,只是面无异色地数清楚所有的金刚经,不但不少,还多了几张。
丞相府下人众多,一大早从男人的书房走出去,她的名声就别想要了,想到这,干脆就赖了一会儿。
等到有人来叫用膳的时候才整整妆容,若无其事的推开门,“既然事情做完了,我就走了。”
“好。”文少然回答的痛快,“对了,觉非要留在这里玩几日,你自己走就可以了。”
“为什么?”猛地转身,向幼蓝疾言厉色,“我要和觉非一起走。”
“向夫人,觉非很喜欢这儿,我母亲也喜欢他,难道你忍心分开饱们,让他们相处几日就这么难吗?”
向幼蓝无量口以对,他说的理由冠冕堂皇似乎没有拒绝的机会,可她凭什么要听文家人的,觉非是自己的孩子,与他们无关。
看她脸色几番变化,文少然走过来,放轻了声音安抚:“别这么害怕,他是你的孩子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可母亲有多么疼爱他,你也看到了,何况觉非真的喜欢在母亲身边,你忍耐几日,到时候我自然送他回去。”
“你不会骗我?”
癌视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女子,文少然垂下眼眸遮挡住眼中的诡诈,柔声安抚:“我怎么会骗你?”
如果向幼蓝不是被那声音迷惑,她肯定不会如此轻易的相信了这个男人,可听着他毫无破绽的言语,她很傻的决定再次相信这人一次。
所以等她独自回到家里,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惜为时已晚,她总不好立刻跑去要人。
于是,在没有向觉非的日子里,向府变得一片沉寂,向幼蓝心里挂念孩子,吃睡不安;而青玉也因为小主子不在身边,变得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向幼薇来到这边,听到觉非被留在文府,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片诡异。
就这么忍耐了五日,这其中文老夫人再没让人请她过去,文少然也丝毫没有把孩子送回来的打算,向幼蓝终于无奈的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终于一日傍晚,再次空等一天的向幼奠气不过,怒气冲冲的来到了文府,然后得邮老夫人带着觉非出外游玩的消息,等她再去文少然的书房找人算帐,里面那个言而无信的男人正悠哉喝茶。
不同于前几日的落魄,现在的文公子衣衫锦绣、神情悠然,就连墨黑长发都梳理的一丝不苟,不像是闲适在家,倒像是专门等待美人赴约的公子哥。
“文少然,你到底要做什么?”先是到门口胡闹,然后装出落魄样子让自己心有不忍,
惫有老夫人的热情,现在看来都是一个个的圈套,让她进得去出不来。
看她恼羞成怒的模样,文少然清浅一笺,“我能做什么,三年时间不见,你可比当初耐心多了,还记得那时无论面对什么事儿,你都不如小薇儿镇定,眼下却忍了这么多天才找来。”
怒火把她的理智燃烧殆尽,抓起书桌上的砚台狠狠摔在地上,听着那清脆的破碎声这才有些解恨,“算我蠢,到现在还被你骗得团团转!”
长叹一口气,文公子也是满脸的忧伤,“别说得这样绝情,无论如何,觉非都是我的孩子,你忍心把他带离我的身边?”
“你什么意思,觉非是我的,他只有我这个娘亲,没有爹爹!”
什么叫倒打一耙,她现在是清楚了,做错事的男人这会儿还能理直气壮,文少然的脸皮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你问过他的意思吗?如果他真的只需要你这个娘亲,那又何必流连在我母亲身边不舍得离开,孩子总是希望被人疼爱的。”
“有我就足够了!”
“难道你打算终身不嫁,守着觉非?”文少然的眼睛眯起来,这是他胁迫别人时一个习惯,透着危险的意味。
“那又如何?”被人骗过之后,她不认为自己还能用尽全力去爱上另外一个男人。
“向夫人,容我提醒你,觉非还是个孩子,他需要家人给他的无尽宠爱,何况,你如何解释他的生父是谁?”
眼眸犹如利刃落在文少然身上,向幼蓝冷笑,“觉非是个坚强的孩子,他不需要那些,就算我会嫁给别的人,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蓝儿,别说气话。”文少然危险的笑,慢慢靠近这个满身是刺的女子,幽幽说道:“你很清楚,与其为了觉非的身世,勉强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共度一生,倒不如试着回到我身边,再没有谁会比我更疼爱觉非。”
她清楚,当然清楚,不但知道没有别的男人更适合做觉非的父亲,却也清楚这一生更不会有别的男人,能给予她这样沉痛的伤害。
“你怵想!”向幼蓝咬紧双唇,故作坚强。“觉非是我的,和你无关!”
“哦?”邪肆一笑,文少然挑眉,“你现在还是如此确定吗?”
她不是文少然的对手,向幼蓝突然发现,自己在他的面前永远是被动的,比如当初的隐瞒,比如此刻的威胁,她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抓住了她最脆弱的弱点。
觉非,就是她坚强下去的全部希望!
她的声音在颤抖,眼眸中也是不安,看着她这样可怜兮兮的被自己堵在怀里,文少然心中骤然疼痛,这一生他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向幼蓝,可偏偏无论他如何做,总是第一个伤到这个女人,这个事实让他挫败,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蓝儿,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倔强的不去看他,向幼蓝眼圈慢慢温热起来,满月复委屈,“不可能!”
“那我给你两个选择,回到我身边,或者……失去觉非!”他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说出口的话却让向幼蓝愣在当场。
“你要夺走他?”
“不是夺走,是把我自己也送给你。”闻着鼻间熟悉的香气,文少然只觉得浑身涌动一股热气,眼前越来越清晰,就连她皱眉的样子都不肯放过。
“你不会得逞的,薇儿会帮助我。”近在咫尺的男人的气息让她不安,身体有些颤栗,却还强硬的坚持着。
“傻丫头,薇儿和景泽现在站在谁的那一边,你还看不清楚吗?他们也是愿意让你回到我身边的,别再说什么傻话,你欺骗了自己却骗不过别人,你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