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瑄连忙喊冤。“我哪有挑剔啊?就是因为他太好,这些年来我一直要他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快去交其他更好的女朋友,可是……感情的事哪能说断就断……”唉,早知道她那时就不该和沈毅祥老是混在一起,今天才会连魂都收不回来。
说起丁沛瑄和沈毅祥认识的过程,得从丁沛瑄大学刚毕业时说起,当时她先进了一间广告公司上班,不久后公司里来了个长相斯文的男工读生,一问之下才发现他是她的同系学弟呢!
丁沛瑄原本就是热情又好相处的个性,遇到学弟更是能帮的地方都尽量帮他,下班后还很够义气地带他去吃顿好的。她请了沈毅祥一顿宵夜,沈毅祥就买来电影票说一定要回请她,她也没设防地欣然答应。
就这样,两人开开心心相约假日看电影,之后更一起疯单眼相机到郊外拍照,听说哪里有美食,也会约了一块儿杀过去尝鲜。如果她在工作上受了委屈,也习惯拉他去喝酒听她吐苦水;发生了什么好事,更是第一个想告诉对方……
因为抱持着沈毅祥小她四岁的想法,她一直觉得两人只是好哥儿们的关系,没想到沈毅祥那厢已经悄悄起了变化,根本不是把她当学姊,而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女人!
后来,他郑重地向沛瑄告白,他从来就不想当她的哥儿们,而是想当她的男朋友,当时她很讶异,但在他的强烈追求下,她终于同意交往,两人历经分合数次。
迎曦想开导她。“大四岁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一点都不在乎,你又何必自寻烦恼?”
沛瑄直摇头。“没这么简单,我以前也曾经很乐观地以为只要我们两人够相爱,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可是这一年来他在公司颇受重用,甚至还列为储备主管来栽培,他很开心地开始跟我一起计划未来,常说几年后就要结婚,两人可以一起存结婚基金……”
沛瑄表情好迷惑,完全失去一贯的爽朗。
“我听了却莫名地心慌,越来越害怕。迎曦,我可以大声地说我爱他,但根本没有把握自己是不是可以当一个好老婆。我不知道个性散漫的我是否适合婚姻,还有,年纪也许现在看不是问题,可是等我到了四十岁,那时候的他才三十六岁,正是男人最充满成熟魅力的年龄,可我呢?
“我只能空叹年华不再,那时候,我一定会患得患失,因为对自己越来越没自信,一定会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还深爱着我,也许连他身边漂亮的女助理我都会提防,甚至动不动就吃醋。”
这心结已困扰她许久,沛瑄有气无力地说:“越想我就越怕,我不想当一个疑神疑鬼的女人,我好怕许多年以后他会后悔,认为这一生最大的错误就是和我结婚,然后,原本深深相爱的两个人就会开始不断彼此伤害、不断争吵,那真的好悲哀。”
迎曦叹息。“奇怪,你平时嘻嘻哈哈、超级乐天的,为何一提到和他的未来就比谁都悲观?”
她想——正是因为沛瑄太爱沈毅祥,才会胡思乱想,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
“不只这些,我跟他之间的问题还很多。”沛瑄神情黯然。“我爸妈绝对不可能接受我嫁给一个小我四岁的男人,这是我家最大的禁忌!我们家的亲戚中就有两个阿姨是嫁给年纪小的丈夫,结果两个先后都离婚了,而且夫妻都撕破脸,阿姨口口声声痛骂自己的丈夫毫无担当,一遇到挫折就只会逃避。我妈耳提面命跟我说过好多次,说以后我要嫁什么样的男人她都不管,就是不可以找一个年纪小的、现在居然……唉……”
迎曦不禁皱眉。“这是两回事吧?你阿姨的人生又不是你的,哪能混为一谈。”
她在心底为好友叹息着,幸福怎么这么难啊?每个人好像都有自己一萝筐的问题。
迎曦还想再说什么,沛瑄已一把拉起她。“好啦,知道你关心我,不过改天再继续谈吧,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公司了。”
两人结帐离开,幸好公司离餐厅很近,过三个红绿灯就到了,走在骑楼上,沛瑄突然推推她,低笑着说:“喂,不得了了,你手机里的猛男活生生地蹦出来了!”
迎曦不经心地应着。“你别再闹了。”
她正专心地看着一旁的橱窗,那件上衣好美喔,是她喜欢的淡紫色,裙子也很有型,下班后应该来这儿试穿看看……
“是真的,猛男还在看你耶,不过,是有穿衣服的猛男喔,跟你手机里的不太一样。”
迎曦总算转过头。“你少无聊——”剩下的话卡在喉间,她已经看到正前方伫立的人了!
啊啊啊,见鬼啦!
怎……怎么可能?
杜洛崴?!
杜洛崴微挑浓眉,兴味盎然地看着那个嘴里可以塞下一颗卤蛋的人。
她在惊讶什么?这里是台北,她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曼谷一别后,两人此生永不再见吧?
嘿……她今天打扮得可真漂亮,非常亮眼,让他有想吹口哨的冲动。
夏迎曦所属的“星汇娱乐”风气很自由,崇尚自由创意,没有一般公司的严谨,所以员工的穿着总是五彩缤纷,个人风格强烈。如今已经是冬天了,寒风起兮,她身穿酒红色的短版外套,内搭素面长T,再加上薄呢质料的膝上短裙,一双美腿包裹在黑色透肤丝袜和深棕色长靴内,波浪长发随意垂在肩头。
她挽着一只深蓝色的MiuMiu包包,十分亮丽,手腕配戴着CHARRIOL的女用手表和同系列手炼,显得简洁而时尚,她拥有一六六公分的高挑身材,比例完美,直筒长靴让她的长腿看起来更加匀称纤细。
杜洛崴的黑阵溢满激赏,她真是个漂亮女人,自信且迷人。酒红色的外套和深蓝色包包都是很醒目的色彩,却被她完美地搭配在一起,非但不突兀,反而彰显出她的从容优雅,就像是巴黎街头的女孩,举手投足间尽是不做作的风情。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迎曦第一个反应是匆匆地对沛瑄丢下一句。“你先进办公室,帮我请一个小时的假。”
说完,也不管沛瑄的反应是什么,她转头就往反方向疾走,速度之快简直像是要参加竞走。
她急着逃走,却听到背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夏迎曦!”
还叫?他叫她做什么?不能假装没看到吗?
“夏迎曦!”
她真的很想装死,如果不是顾及路人的眼光,她几乎要月兑下高跟靴狂奔了,眼睛拼命瞄着路上的小黄,打算冲过去拦车——就算这种行为像落荒而逃一样,但她不管了。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逃,不过这都要怪杜洛崴,没事干么堵在公司楼下,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他不知道自己很不受欢迎吗?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夏迎曦!”
他又喊了一声,而且听脚步声就知道他追上来了,迎曦额头沁出香汗,越走越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小心!”幸好杜洛崴一个箭步奔上来扶住她,语气带着笑意地说:“干么一看到我就跑,你又没欠我钱,我是鬼吗?还是长得很恐怖?”
你比恶鬼还可怕!迎曦立刻推开他的手,不安地看着周遭,幸好,路上应该没有同时认识他们俩的人。
她充满敌意地瞪着他。“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不能来吗?”杜洛崴爽朗笑着,明明知道这丫头怕被人看见,他却坏心地故意站在显眼处。“法律有规定我不能出现在这条街上吗?而且,『星汇娱乐』里有很多我的好同事,像是柯副总、徐经理他们,我偶尔也想回来跟他们聚聚、聊聊天,不行吗?”
唉——真是失策!迎曦气得想打自己的头,她真笨哪,就算要一夜,也万万不该挑上旧同事,两人之间还有很多共同认识的人,一切都不能“船过水无痕”!喝酒果然是祸国殃民的坏事,下次打死她她也不敢再乱喝酒、发酒疯了。
她苦思如何月兑身。“既然你急着去找旧同事,那我先走了,我还要上班!”
“等一下。”杜洛崴偏又拦住她。
“还有什么事?”晶眸变得杀气腾腾,这恶棍真是阴魂不散。
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害她女敕白的脸颊飘来两朵红云,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老实说吧,你为何一看到我就想跑,你心虚吗?”
那邪佞的笑容害迎曦心跳蓦地失控,同一时间,脑中也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那一夜她的酩酊大醉,两人的激情翻滚、香汗淋漓、满身的吻痕……停!够了!
迎曦气呼呼地把脸撇开。“我才没有心虚。”
“呵呵,没有吗?”杜洛崴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眼神莫测高深,这小丫头真可爱,一慌脸蛋就会红,简直像是成熟的水蜜桃。
“既然没有,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能再看到我就想跑,这样会害我心里很受伤。”
受、伤?最好是啦!迎曦偷偷翻个白眼,这男人的脸皮比铜墙铁壁还厚,还敢睁眼说瞎话?
“你的头发乱了……”杜洛崴突然逼近她,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整理好,炯灿黑眸跳跃着狩猎的火花。
他每逼近一寸,迎曦就只好往后退,到最后背部都抵住骑楼的大廊柱了。
“不、不要再过来了!”Oh——她真气自己的语调为何发抖,气势也不够凶恶骇人,超弱的,难怪会被这恶棍看扁了。
杜洛崴却像是玩上瘾了,丝毫不肯给她一点空间,手指还卷起她的发尾,两人的脸庞几乎要贴上彼此,焚热的男性气息喷向她,缓慢而低沉地道:“回台北后,我一直想找你,我想问你——在曼谷,为何不告而别?”
迎曦脸上的红潮更加扩大,几乎要大喊不要再提曼谷的事了,但内心却又不争气地窃喜着,他说回台北后一直想找她,是真的吗?真的?他还想着她?她对他是有特殊意义的吗?
NONONO!她猛然回神,忙不迭地警告自己:夏迎曦,你别再犯傻了,难道忘了自己才狠狠摔了一大跤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只会甜言蜜语,天底下根本没有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都是骗鬼的,你可不准乱想,要保持理智!
杜洛崴的眸中渲染出更深的情愫,执起她的发尾送至唇边轻吻着。“这里不方便说话,晚上七点我来接你,一起去吃晚餐。”
说完,他突然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薄唇瞬间轻轻滑过那柔女敕如花的唇瓣。
OMG——他居然敢在这里吻她?!
迎曦脑子轰然一声,突然当机了,当她回过神想推开他之际,煽情的动作令她回想起在曼谷的那一夜,两人是那么的疯狂、汗水交缠、仿佛两人的身躯天生就应该合而为一……
当他的唇终于离开时,迎曦的脸蛋已经红到快烧起来了,头低到快贴住自己的胸口——不不不!她真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大胆,居然就在大马路边和一个男人吻到如痴如醉?她已经不敢细想旁边到底有没有熟人撞见他们了。
天啊,让她死了吧!
相较于她羞到头都抬不起来,好想挖个地洞躲进去,“肇事者”却笑得神采飞扬,活像一只终于偷到腥的猫,满洒飞扬地丢下一句。“别忘了,七点见!”
说完,男人很帅气地转身离去,留下膝盖还隐隐发抖的夏迎曦站在原地。
啊啊啊——她没脸走这条路回公司了,她不用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