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不过一个时辰,她就得守活寡了?
她的夫婿龙君奕在新婚之夜,带着丫鬟私奔了!懊个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但却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为了疏解家困,她嫁来茶商龙昇行替家里茶山觅活路,龙家长男已有妻有子,爹爹不愿她作小,最后将她许配给二儿子龙君奕,结果拜完堂才逃家,是把她蒋舒月当作死人吗?这巴掌甩得她是又疼又恨!
珍珠色的鹅蛋小脸刷上几笔愤炽的晕红,如扇的睫毛下闪烁的怒意与她娇弱如花的面容极尽对比,她秀拳紧握,恨不得一拳揍到龙君奕脸上,只可惜她喜帕未掀,与新婚夫婿尚未谋面,就算日后偶遇,她都不能泄心头之恨。
包让她怒火中烧的是龙家老爷——她该改称为公公的人,正在门外与她亲爹争执这门以“利”为基础的联姻关系,该如何再作戏下去?
“我女儿不是来吃苦受罪的,是你百般保证龙家绝对会善待舒月,我才答应让她嫁过来,现在拜完堂人才跑,教我们连回头轿都坐不得,你说这事该怎么办?”蒋父气急败坏,要谢客了才找不到新郎官!若不是他贪心不足,年中多买了四座茶山,资金周转不来,他何必接受龙家开出的条件,用甫及笈的女儿换聘金救急呢?
“君奕一时冲动,过几天就回来了。再说,舒月拜过龙家祖先,已经是龙家媳妇,如果亲家有意悔婚,我也不是不能谅解,只是聘金得多退五成,还得设宴赔礼,替我们洗门风才交代得过去。”他订下这门亲事,就是为了蒋家茶山种出的生茶,如果全让龙昇行代理,龙家绝对能在三年内登上茶商首座,如今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肉掉进沟里呢?
制茶有天、地、人三利,缺一则茶香难成。蒋老眼光独到,收购的茶山居良位,终年云雾缭绕,四季舒爽宜人。清露足,日照够,雨水适中,土壤松软肥沃又消水容易,轻轻松松就占了天利、地利两点,而蒋家培养出的制茶师傅几十年老道经验,人利更非奇蹟,久久才得一次。
“你!”蒋父为之气结,却不得不咬牙忍下。女儿的聘金早就被他花得一毛不剩,全拿去还债了,连一成都还不出来!
“亲家,我知道你担心舒月受委屈,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会把舒月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头的。不然,我们另外再打合同?”龙父搭上蒋父肩膀,像多年兄弟好友寒暄致意,心里却是吊着水桶,七上八下。
“这种事怎么打合同?”不是坐实了他卖女儿的名声吗?此时此刻他已经够难受的了。新房内的女儿又是用何种眼光来看他这个做父亲的?
蒋舒月吁了一口气,不理会陪嫁丫鬟秋蝉的阻止,迳自取下红盖头。反正她嫁来龙家已是不幸,等丈夫掀跟她自己掀又有何差异?
“秋蝉,你帮我带话给公公跟爹爹,说我已嫁进龙家,生是龙家人,死是龙家魂,要爹爹别再为我牵挂了,公公若是守信之人,我在龙家不会委屈,若有任何不快,也是我的命。”苦情才是引两老愧疚的方法。
听得秋蝉原封不动地转告她的话,蒋舒月再按着眼角微微啜泣出声,满意地听见门外两老的赞声与不舍。
她决定嫁进龙家,什么情形都设想过一回了,就算今天龙君奕不逃家,他们两人也不可能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建筑在利益上的婚姻,能相敬如宾已是万幸。只是,没有想到龙二公子会在拜堂后离家,留她一人面对难堪。
可恶,想到就有气!蒋舒月揍了她精心缝制的枕头,几番顺气后才舒坦过来。总之,她不可能让蒋家茶业毁于一旦,但也不能过度委屈亏待了自己。既然已成了泼出去的水,就算没有龙君奕,她都得想办法在龙家好过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