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用过早膳之后,金秀外依照计划外出,独留于观贞在府里。
然而临行之前,他依依不舍走不开。
“快去啦。”她没好气地推着他,但力道却是软绵绵的。都怪昨晚这家伙太不知节制,害她今天寸步难行。
“我把并奇留下以防万一。”他沉着脸说。
他好怕,好怕重蹈覆辙,好怕一个不小心,她又消失不见。他不想再尝到失去她的滋味。
“你把并奇留下,反倒会引起她的疑心,有所防备。”她正色道。
她相信清瑶昨晚肯定辗转难眠,不管能不能确定她的身分,清瑶一定会想办法除去她,而那个女人最擅长的手法就是借刀杀人。
这一次,她会加倍防备。
“直接把她抓起来不就好了?”虽然他想配合她的计划,但又担心意外,而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安她一个罪名,或是找个名义嫁祸,真的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不,我要用正当手段让她伏法。”她很坚持。“况且,今非昔比,我就不信我无法拿下她。”
同样都是女人,她会防身术,她就不信清瑶也会。
最重要的是,她要听到她一句道歉。
“好吧,那妳自己要小心。”
“去吧,我也得赶紧到兽圈,解开小秀的铁镣。”
“嗯。”
于观贞送着他出了大门,他还特地向傅总管介绍她,至少要让人知道府里多了一个她,要是听到什么骚动,才知道怎么应对。
暗总管一瞧见她,就觉得与她相当投缘,尤其是她那浑然天成的端庄气质和沉静气势,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和尊敬。
送走金秀外,于观贞礼貌性地朝傅总管颔首,便走到兽圈。
“小秀。”她喊着。
她不着急,站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她感到安心。
而她预计再晚一点,就到无忧阁找清瑶。
但就在她等待小秀的当头,后头冷不防地传来声响。“于姑娘?”
她微扬眉,回头笑得万分甜美。“清瑶,好久不见。”啧!她还没去找她,她倒是先找来了。
仔细打量她,脸色有点苍白,眼底浮现黑影,彷佛睡得极不安稳,或者是根本没有入睡。
清瑶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却硬是抿紧唇,讥笑道:“不用叫得那么亲热,妳瞒得过爷儿,瞒不过我。”
于观贞不禁垂眼低笑。也对,二度穿越的事,谁能信?
秀外信,是因为他爱她,他太熟悉她举手抬足间的习惯,可以分辨出她,但清瑶不行……又或者该说,她不愿相信。
正欲开口,小秀已经飞步奔来,前脚踩在栅栏上,不断地发出狺叫声。
于观贞模着牠的头,不断地安抚着牠,再勾笑看向清瑶,缓声问:“妳为什么要害死我?”
她抚着凶猛的豹,一边笑问的神情,教清瑶吓得倒退一步,不过立刻握紧拳头稳住心神,反驳道:“瞧,妳根本就不是我家小姐,每个人都知道也亲眼所见,我在金老夫人面前为我家小姐一再求情,小姐的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清瑶,我问的是,妳为什么要对我下砒石?”
她瞬间顿住,瞠目结舌的,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那晚……我要离开,妳为什么要阻止我?”于观贞面无表情地说着。
像是老天帮忙似的,天空忽然爆开震耳欲聋的雷声,天色暗了下来,阴冷的风阵阵吹拂着。
“妳……”
“为什么妳要在我的茶里下毒?”她缓步走向她。
看清瑶的反应,于观贞就知道,自己的揣测没有错。
卫大夫诊过脉,发现她所附身的戴银儿的体内有毒,加上后来发生的事,她认为当初戴银儿根本就是被清瑶毒杀,但她一直无法理解,清瑶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不可能……不可能……”清瑶吓得猛往后退。
“为什么?我明明待妳不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于观贞一步步逼近她,不疾不徐地制造压力。
她说过,她要代替青天审案,虽说秀外尚未带来官差,来不及看她亲口认罪,但事已至此,她当然要问个水落石出。
“妳……”清瑶一退再退,吓得跌倒在地,不住地在地上爬着。
于观贞大步向前,一脚踩住她的罗裙。“说呀,为什么?”
“因为妳太懦弱、太荒唐,居然打算在成亲之夜和那个没出息的西门恭私奔,妳不要荣华富贵,也不该一并毁了我!”清瑶怒声吼着。
她怔住,好半晌,轻声道:“所以那晚……妳让秀外发现我走向后门,就只为顾及妳的荣华富贵?”
蹦唐的到底是谁?
原来推动这出悲剧的人,全都是她!
如果那晚戴银儿和西门恭走了,根本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但就因为她的自私贪婪,竟害戴银儿困在金府这座牢笼里,甚至到最后还毒杀了她!
“妳是衔着金汤匙出世的,怎会懂得我的痛苦?我想要往上爬,就得借助妳,只有妳得宠,我这个陪嫁丫鬟才能在金府呼风唤雨,可想不到妳竟然选择私奔,我能不阻止妳吗?!可悲的是,妳连无忧阁的小妾都斗不过,妳甚至受不了这种生活,想放弃金府的富贵逃走……”
“妳根本没有吃过苦,从小到大,过着衣食无虞的生活,却不知惜福,只想要情人……如果不是出身富贵人家,妳还有余裕去想情人吗?像妳这种人,还活着做什么?!”
她从小就被卖进戴府,以为跟着戴银儿进了金府大门,她会有好日子过,谁知道那位大小姐一心想跟情人私奔!
一旦戴银儿离开金府,她要怎么活?难道要她伺候着不再具有金府少夫人头衔的她,颠沛流离的度日?与其如此,她宁可赌一把,毒死戴银儿,再求姑爷留下她这个陪嫁丫鬟。
于观贞弯腰就赏给她一耳光。“我该不该活,轮不到妳作主!”
她不能忍受正牌的戴银儿竟是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原因而被毒死!
“是妳逼我的!如果妳乖乖地待在金府里,我又怎会这么做?”
“我待妳不薄,妳居然……”她气恼不已,直替戴银儿叫屈。
“妳哪里待我不薄了?妳不开心时就骂我,开心时就要我冒险带恭少爷跟妳相会……妳把首饰赏给了其他通房丫鬟,却什么都没给我……”
于观贞突然顿住。“难不成……就连下砒石毒害丫鬟们的也是妳?”
“对,是我!妳命大,没喝到茶,否则妳早该在那当头死去的!”砒石可以入药,在金府里,金老夫人的养生药帖里就有,她和金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常在厨房里闻聊,让她有机会偷出砒石。
她将砒石留在身边,就为不急之需,第一次用来毒杀戴银儿,却没想到她竟死而复生,第二次故技重施,没想到一票丫鬟跟着用膳,茶水里的毒被冲淡了,加上她没喝到茶,让她的计划功亏一篑!
于观贞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妳打算杀我再嫁祸容婧,就如三年前,妳让金老夫人狠足了心赶我出府,再将一切嫁祸给容婧……妳居然一开始就要我的命!”
“对!只要妳不在,爷儿就会重用我,所以……我能杀妳一次,就能再杀两次、三次!”清瑶失心疯般地将她推开,拔声吼着,“你还在那边做什么?!”
被推倒在地的于观贞抬眼,惊见林里有人影接近,仔细一瞧,竟是焦一。
于观贞抿着唇,实在忍无可忍。
事到如今,清瑶还是不知悔改,真以为她可以永远逍遥法外吗?!
正恼着,却瞥见焦一身后还有一票人,她不禁暗叫不妙。
“原来妳的心这么狠毒……”焦一怪笑地走上前,看着清瑶再缓缓地看向于观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妳是戴银儿还是于观贞?算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妳是金秀外的女人。”
他一把扑向她,于观贞想要防备,但他却动作飞快地揪住她的发,拖着她走。
“住手……”她咬牙忍痛。
“我怎能住手?我还等妳帮我得到大笔银两。”焦一怪笑着,似有些疯癫。
“清瑶!”她吼着,“妳自以为聪明,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妳有把柄在别人手中,又怎能高枕无忧?”
清瑶冷冷地看着她。“爷儿会相信我的。”
“妳!”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她现在该怎么办?如果只有清瑶和焦一,也许她还有办法逃出生天,可是焦一后头还有一票人……可恶,老天就非得这么整她不可?!
正恼着,突然听到一道苍老的嗓音,“住手!你们到底是在做什么?”
焦一动作一顿,随即一把将她扯起,痛得她龇牙咧嘴。
“金女乃女乃,好久不见。”他低笑着。
金老夫人看着他,却认不出他是谁,还是身旁的傅总管提点,才认出他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清瑶,妳这是在做什么?”
清瑶见状,低声道:“除去她,我给加倍赏金。”
于观贞瞪着她,不敢相信她竟泯灭人性至此。
想也想想的,她以手肘往焦一的胸口一协撞,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拉过他的手,借力将他抛摔出去。
清瑶看得目瞪口呆,就连身后一票人都傻眼。
“快走!女乃女乃、傅总管,快走!”于观贞大喊的同时,已经撩起裙襬往前跑,不断地催促着,“秀外去找官差了,很快就回来,你们先走!”
暗总管闻言,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拉着老主子跑。
然而金老夫人年事已高,根本就跑不动,偏偏身后的追兵已经追至,担心这些人真会为了钱而痛下杀手,她只能停下脚步,心想能挡多久就挡多久。
必头,面对数个高大的男人,她虽然心生恐惧,但仍然勇敢地挡住去路,趁他们出手,眼捷手快地朝对方弱点踹去,一见空隙,逮住便是一记抛摔,然而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再加上对方已经亮出刀子,她只能不断地往后退,眼见刀子要从身上挥下,她听到极轻的脚步踩在落叶上的声响,侧眼望去,一抹身影飞扑过来,替她挡下一刀--
“小秀!”定睛一瞧,摔落在地的竟是小秀,刀子就插在牠的月复部上,汨汨地淌出血来。
小秀尽避身受一刀,仍是目光森冷地朝人狺咆着。
“小秀,我们走,快!”瞪着插在牠月复部的刀子,她赶紧从上方轻压住。
小秀置若罔闻,眸子噙着杀气,鼻孔喷着气。
看见如此巨大的豹子,有人当场吓软了腿,有人吓得倒退几步。然而焦一只是盯着牠身上不断淌落的鲜血,哼笑了声,抢过别人的刀,手持双刀,向前一步,就朝小秀的头一砍--
小秀利落地咬住刀子,焦一立刻挥动另一把刀子,直入小秀的咽喉,霎时腥腻鲜血喷出,他高喊着,“给老子咬!不过是头受伤的豹子,有什么好怕的?”
一票人闻言,纷纷向前,小秀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露出尖锐的獠牙。
“小秀!”于观贞只能紧抱着牠,想要保护牠,但牠却一个反身,将她护在身下。“小秀!”
被压在底下,于观贞感觉到小秀的颤动,她抬眼睇着牠,牠的眼眨也不眨,那嘴像在笑,彷佛牠早知道自己已经无计可施,只能这么护着她。
“小秀……不要……”看见血水染红小秀漂亮的毛发,于观贞放声哭喊着。
“爷儿,就在那边,就在那边!”
同一时刻,传来傅总管高喊的声音,接着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而头一个飞冲过来的是并奇,之后将她自小秀身下拉出,拥入怀里的,是她熟悉的男人。
“观贞,妳没事吧。”金秀外吓出一身冷汗,紧紧地搂着她。
“我没事,可是小秀……”她扁着嘴,回头看着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小秀。
金秀外看向不远处,官差已将一票人逮住,包括清瑶。垂眼,他看着小秀,不舍地轻抚着牠的头,却见牠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两人。
“小秀……”于观贞不舍地趴伏在牠身上。“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金秀外握着小秀的前脚,才发现原来牠是挣月兑了铁链赶来救她。“小秀,你做得真好,谢谢你……”
谁料得到当年他为了恶作剧而买回来的小豹,竟在最紧要关头,救了他最爱的女人,为此,他不舍,却也万分感谢。
在所有的事告一段落之后,金府主屋大厅上,已经三年未正视对方的两边,各持一方而坐。
如今会一同出现,除了因为今晚的骚动外,更因为于观贞的存在。
厅堂上鸦雀无声。
金老夫人垂眼不语,而金秀外则双手环胸地看着厅外。
于观贞见状,不由得低声道:“秀外,说话呀,你不介绍我吗?”
他闭了闭眼,没头没尾地说:“不管谁反对,我都一定要娶她。”
金老夫人微抬眼,彷佛对他的说法并不意外。
反倒是于观贞毫不客气地朝他的后脑勺巴下去。“你在说什么鬼话?对女乃女乃说话可以用这种态度吗?!你这个不肖子孙!”
金老夫人惊诧地瞪大眼。
“不然妳要我怎么说,妳救了她,她当然要……”
于观贞再巴下去,凶巴巴地道:“什么她?她是谁?她是最疼你的女乃女乃,你今天居然这么混蛋,真让我心寒耶!”
“就算女乃女乃曾经做了什么,也都是为了金府的门风,真正的罪人并不是她,她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希望发生什么憾事,而你一点都不长进,没有安慰女乃女乃内心的愧疚不打紧,还像个娃儿般执拗,你丢不丢脸?!”
“我……”
“闭嘴,道歉!”
“……是要我闭嘴还是要我道歉?”他闷声问着。
“道歉!”
金秀外深吸口气,抬眼看着女乃女乃,突然惊觉老人家苍老许多,发都白了,双颊都凹陷了,身形看起来消瘦许多……他怔住,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直到现在才发现,眼眶不禁发热着。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屈膝一跪。“女乃女乃,对不起……”
金老夫人隐忍的泪水滑落,忙拭泪又急着拉起他。“没事、没事……女乃女乃没怪你,女乃女乃也很自责当初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绝……女乃女乃不是存心要害死银儿的,女乃女乃真的很内疚……”
“女乃女乃……”金秀外紧搂着她,突然发现她变得好瘦小,忍不住自我厌恶着。观贞骂的对,他一点都不成熟,竟漠视了女乃女乃长达三年。
于观贞很满意地点头,很庆幸可以化解他们祖孙之间的心结。
只是她……到底能不能留下呢?
“秀外,你要娶她,女乃女乃不反对。”金老夫人突道。
“真的?”
“女乃女乃想开了,你喜欢才最重要,身分地位反倒是其次,只不过……”
“怎么了?”
于观贞也竖起耳朵听着。
“她年纪这么大了,到底还能不能生?”
她瞬间脸一滑下数条黑线。搞清楚,不是她年纪大,而是这个年代的姑娘嫁得早,不能因此就嫌她年纪大呀,这样对她很不公平耶。
“可以,她一定生得出来。”
“只要生得出来就好……”
于观贞不禁叹气。该说金老夫人历经戴银儿的事后,放低了标准还是太看不起她……她会的又不只是生小阿而已。
惫是说,这个世界的女人一到二十八岁,就再也生不出来了?
必房后,她忍不住问金秀外。
他偏头想了下。“是很少听说姑娘家到了二十八岁还生得出来的……妳今年二十八了?”他很严肃地问着。
她想也没想地往他额头巴下去。
“金王八,二十八岁,正是女人最具醍醐味的年纪,你到底懂不懂呀?”年纪比他大又怎样?这又不是她决定的,谁要他年纪比她小?
今天一连被巴了好几下,金秀外不怒反而笑咧了嘴,一把将她抱起。“我懂,我昨天尝过了,今天还想再尝尝那道醍醐味。”
于观贞羞红脸。“你这色鬼。”
“哪里色?这是为了让女乃女乃早点抱曾孙。”
“你少给我挟天子以令诸候。”
“我哪有?”
“你……”她发出短促的低吟。
“嘘……”他粗嗄地阻止她说话。
入夜的桃花源,情人间的嘤咛爱语,羞红了窗外的桃花。
金府火速的举办了婚礼,让两人正式成了夫妻。
然而,眼看春天快要过了,于观贞的肚皮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开始疑惑,甚至担忧。
完了,她要是真的生不出来,该怎么办?
突然,她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如果她没记错,打从她来到这儿,月事一直没有来耶……该不是她用己身穿越,结果造成什么残疾吧。
她担忧不已,赶紧要丈夫找来卫子礼,确定自己能不能受孕。
岂料--
“我怀孕了?”
“是的。”卫子礼笑瞇眼。
金秀外开心得想要抱她转两圈,却被金老夫人严加禁止。
从此之后,于观贞享受着超级高档的贵妇礼遇,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直到孩子要出世的那一天。
她痛得哀叫连连,让在房外等待的金秀外怎么也坐不住,来回的团走,每当她痛呼一声,他的心就狠痛着。
当那嘹亮的婴孩哭声传来,金老夫人和金秀外才总算放下心来。
“恭喜金爷和老夫人,少夫人生是个壮丁。”稳婆赶紧抱着婴孩出来。
“壮丁……女乃女乃,妳当曾女乃女乃了。”金秀外笑得阖不拢嘴。
“啊……为什么还是好痛?”房内突然传来了于观贞的咆哮声。
金秀外和金老夫人担忧地在门外张望着,直到她的咒骂声爆开,紧接的是另一道嘹亮的婴孩哭声。
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再看向门内。“双生子?!”
生产完的于观贞爆累昏睡过去,等到她清醒过来,看着摆在床边的双生子,她才感动地滑下泪。为人母的喜悦,真是再痛都值得。
“宝贝,我把你生回来了,是你,对不对?”她逗着其中一个孩子。
“恐怕连小秀也回来了。”金秀外凉声说着。
“什么意思?”
“妳瞧。”他握起另一个孩子的左手,手腕上有一圈清晰可见的黑色胎记,像是被铐上铁镣。
于观贞见状,忍不住落泪。
“别哭,女乃女乃说坐月子时哭不得,很伤眼的。”他不断地拭着她的泪。
“秀外,谢谢你。”他的存在满了她的人生,让她尝到爱情和幸福的滋味。
“傻瓜,是我该谢谢妳,来到我的生命里。”
两人相视而笑,亲吻着对方,直到襁褓中的两个孩子,像是察觉自己被冷落,放声大哭着。
金秀外赶紧手忙脚乱地翻开襁褓,想查看是不是尿湿了,又急着抱起来哄,可哄停一个,另一个哭得更大声,忙得他满头大汗。
于观贞见状笑瞇了眼,眸底是感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