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对自己的女圭女圭脸有些在意。“你眼光不好,我二十四了。”
“那么……二十四岁的小姐,你现在是在藉机搭讪吗?”
一般女生听到帅哥这么说,不是被看穿心意而恼羞成怒,就是红着脸说不出话来,可是刘三小姐从十五、六岁起就被一堆人求婚,再肉麻、大胆的话她都听过,这位先生的话吓不倒她啦。
重要的是,她对他没兴趣,而且男人光有外表的皮相或甜言蜜语,是无法打动她的。
“如果这是你的经验之谈,那么很遗憾的,你可能要失望了。”她比出三根手指。“三小时,你只要三小时带着我就行了,再多我也不要。”
祁勋丰皱着眉,“为什么是三小时?”
刘福叹了口气,“因为三小时后,我还要赶回去重做蛋糕。”
真的让人傻眼了,这是什么烂答案?做蛋糕为什么是三小时后才做?这么急的话,她为什么不是现在赶回去?难不成她做蛋糕还得看良辰吉时才能开工?
祁勋丰又蹙起眉头了,这女的真的怪怪的。
乌漆抹黑的,远远才有一盏路灯,更诡异的是,四下还有虫鸣唧唧声
谁来告诉他,这里到底是哪里?为什么前一个小时他还在都会区,就只因为差点撞到这个名叫刘福的女生,且将她带上车,现在他就莫名其妙被带来这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祁勋丰受不了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情况,火气有点冒上来了。
“奇怪?带错路了吗?”刘福也纳闷的自言自语。
祁勋丰一听,只能闷着气,现在对这少根筋的女人发火也没用,认不得路是他自己的问题,怪不得别人。
他倒车想开回方才的岔路路口,心想也许另一条路才是正确的,但或许是心浮气躁,他倒车时油门踩得太急,一个不小心车子后轮竟掉入有高度落差的水田。
车子震了好大一下,刘福尖叫一声,下一刻居然是猛拍驾驶座上男人的胸口。“别怕别怕,有我在你不用怕。”和她有交集的男人真的都得出点事才行吗?不是说她是福星?
根本是骗人的!
祁勋丰看了她一眼,自己明明吓得声音都在发抖了,她还想安慰谁?虽然看在他眼里这样很可笑,但在危急的时候还能想到别人,这女人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取。
“我没事,你坐好,我试着把车子开上去。”他换档踩油门,可除了引擎声和轮胎不断空转溅起一堆泥水外,车子半点爬上来的迹象也没有。
努力了一会儿,他不耐烦地低咒一声,“完蛋了!”就算现在要找人帮忙,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都已经快十点了,他人还没到庆功宴会场,手机又该死的没电,此时又气又饿,真不知道今天是招谁惹谁?
听到隔壁的座位传来月复鸣声,刘福打开十二寸的蛋糕盒,用刀切了一块蛋糕放在纸盘递给他。“生气要有力气,骂人要有力气,走路回去也要有力气……在没别的选择下,请将就吧。”
祁勋丰看了她一眼,未伸手拿。“里头有放草莓吗?”
咦?他是草莓控,非草莓不欢?“没有,如果你非要有草莓不可,很遗憾的,里头连夹层都没有草莓酱。”
他这才伸手拿了过来。“我最讨厌草莓了。你不吃?”
“我晚餐吃过了,而且我每天做蛋糕、每天试吃,早腻了。”最重要的是,这个蛋糕……咳,她没勇气吃。
祁勋丰用叉子挖了一口,内层的海绵蛋糕滋味绵密清爽,不是蜂蜜蛋糕却有蜂蜜的香气,女乃油也有着舒爽的口感,入口即化、不甜不腻,吃得出新鲜。夹层的果酱有着淡淡兰姆酒香和……百香果吗?总之是很特殊的甜味,不是常见的葡萄、草莓,却很搭。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口。“这蛋糕还不坏。”
刘福笑咪咪的,一双眼也亮晶晶,他第一块还没吃完,她又很快切好了第二块。“那就多吃一点吧。”
“那个鲜女乃油……味道不错。”言下之意就是要刮多一点。
刘福一下就意会,无须言传,在蛋糕上又刮给他满满的鲜女乃油,这才将盘子递给他。
她最喜欢看别人吃着她蛋糕时露出的幸福表情了,这会让她觉得再怎么辛苦都是值得的。
平常时候,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她的店面太小,只有两张桌子,提供的小蛋糕每天也只有限量三十份,很多客人即使是买小蛋糕,也都只是匆匆买了就走,少有在店里享用的。
她当初的想法是,自己才从美国回来,只有一个人,又是新开的店,也不知道市场反应如何、蛋糕卖不卖得出去,因为租店的钱还是老爸出的,所以半年前她承租店面时,只敢找小小的一间。
谁知道,她的营业额从第一个月的惨澹,第二个月便略有起色,然后就一路倒吃甘蔗。到了第四个月,她忙不过来了,已必须要请两个工读生帮忙,且加买大冰箱来应付订单的数量。
因为当初租的店面真的太小,后来她才又承租对街的房子,一边当厨房,一边当店面。
到了第三块蛋糕,祁勋丰是真的有点饱了,他一向不爱甜食,一次吃三块已是破纪录。
血糖一升高,他情绪也平稳了些。“你的蛋糕是客人订的吗?”
“是啊,我的工作厨房和店面就在巷子的两边,你开车来的时候,我正好要把完成后装盒的蛋糕拿到店面的冰箱放。”
“明天要给客人的?”
“嗯,好像是几个医院的同事要送给一名泌尿科的女医生。”刘福笑了,笑容中透着尴尬。
祁勋丰捕捉到了她笑容中的不自在。“艺术蛋糕和一般蛋糕有什么不同?”
“基本上没多大不同,只是装饰作法比较特别。一般而言,蛋糕能做的就是用各色鲜女乃油、水果、糖霜、巧克力就着原有的形状去做变化装饰,可艺术蛋糕则是重外在形状的神肖。例如我曾应客户要求做过一个盆栽蛋糕,远看它就真的是一盆松木盆栽;也曾做过仿大卫石膏像的纯白女乃油蛋糕,另外海绵宝宝、派大星等也都做过。”当然,也有过不少“特殊”的成品。
“那,方才我吃的那个蛋糕也是艺术蛋糕?”
“咳……基本上,是的。”来了,他果然要问了吗?
“它原来的形状是……”撞烂了的蛋糕,他要看出原来的形状有点困难。
“……具。”
“什么?”话像含在口中,谁知道她说什么?
深呼吸,一咬牙,刘福忍着不去感觉脸上的灼热。“**。男人的**,而且依客户要求,长度和直径都有加长、加粗。”她无须难为情,这是她的职业,把任何东西化为蛋糕,而且做得唯妙唯肖她要感到光荣,之前她也做过一对豪乳蛋糕啊……
“……”祁勋丰久久说不出话来。也就是说,他刚刚连嗑了三盘的“**艺术蛋糕”,还觉得好吃?
车内的两人一阵无语,静默得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接着这份安静被笑声取代,已分不清是谁先划破了这凝窒的尴尬氛围,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噗!炳哈哈……”
“我说刘小姐,今天遇上你,也算是上天给了我一份另类的庆祝方式。”朋友为他办的庆功宴还能有什么惊喜?不就是美人美酒?而他又不可能喝醉,有什么乐趣可言?
他推开车门下车,不确定自己有多久没这样大笑了,这种单纯的愉快对他来说已是奢侈。
“庆祝?”她也跟着下车。
“没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难不成要跟她说,他扳倒了自家叔叔,所以值得庆祝?他和她没有这么熟。“倒是你,三小时要过了,你要重做的蛋糕怎么办?”眼前他们只有靠双脚走到有人车的地方再做打算了,但这一走要多少时间?半个小时甚至更久?他也不知道。
“也还好。”明天晚上客人才会来拿,她一大早起来做还来得及。
刘福仰望着天上星斗……真讶异,居然看得到星星呢!
“你的脚可以走吗?”
“没事。”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好意思说“有事”?指错路让他们处于目前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状况的人是她,人家不臭骂她一顿算很有风度了。
比较庆幸的是这个男人没再出什么事,是倒霉了点,可起码没进医院。
两人并肩慢慢往回头路走,刘福的缓慢速度很快让祁勋丰察觉她其实受伤了。
他蓦地蹲子,“上来吧。”
“咦?”
“我知道你的脚受伤了,再撑下去,原本只是小伤也非弄成大伤不可。”
“不用了,我很重的。”
“放心,你真的很重的话,我不会打肿脸充胖子。”感觉她又犹豫了一下,才伏低身子双手攀在他肩上,待她趴好后他就背着她站了起来。
“很重吧?”
“还好,吃了三块特制蛋糕,是要有所表现。”
刘福笑了出来。这个人其实还不错,不像第一眼印象这么有距离感,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开着名车又一身贵公子气势,她原以为他是那种出了事就只会一直抱怨的人,没想到被她拖累成这样,他虽有点生气,却表现得很可靠,可以共患难。
忽然,天上有道微光划过引起她注意,她开心的大叫,“流星!有流星!”
“你有许愿吗?”
“有啊。”
“许了什么愿?”
她没什么心机的直觉回答,“希望某个『福星女』真的能变成福星,别再让追求她的人讨厌她了。”虽然早习惯被咒骂、被讨厌,可偶尔想起她还是会心酸。
她常看到流星,然而许的愿从没变过。
祁勋丰笑了。“听起来像什么神话故事。”
刘福叹了口气。“故事啊……挺『有血有泪』的,要听吗?”
“好啊,你说我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