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把酒言欢中过得很快,眼看已过午夜,原本还算清醒的三个女人,在追加几瓶酒之后也都醉得差不多了,这才甘心打道回府。
尤颂恩有自己的护花使者来接她,即将当新娘的连奕霏却没有,不过之前信誓旦旦的于庆中说到做到,负责先送连奕霏到家,再将柴芮珉送回家。
之前芮珉的朋友是怎么说的?
她醉了话很多,会装可爱,还会选择性失忆……
他发现她们说得不够详尽,漏了很多,她还变得走路会跌倒、东西会看错、手眼不协调……危险得不得了,教他不能放心。
他没办法安心地看她一个人东拐西碰的上楼,说不定还没到家就跌了个头破血流,所以他只好送佛送到西,将她送进家门。
柴芮珉的住处大概只有十坪大,没有隔间、一套卫浴,所有东西一目了然,一套简易的流理台、一台小冰箱、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五斗柜,柜面上方摆了电视,床边有张矮几,和数个藤制的置物盒……
她所言不假,她的住处没有多余空间再养摩卡,不过地方虽小,她却很懂得收纳,房间打理得干净温馨,单身女子一人住罢刚好。
“谢谢你送我上来。我房间没椅子,可以坐床铺……”柴芮珉往屋里指,尽避醺醺然,但没忘记要招呼客人。“我倒水给你。”
“不用了……”于庆中话还没说完,灾难就已经酿成。
“怎么杯子会移来移去啊?”手眼不协调,倒了满桌子的水,柴芮珉还说着醉话。
“你别再倒,都溢出来了!”于庆中好笑地赶紧上前制止,以免灾情扩大。
“这就奇怪了,我茶壶才新买的耶,怎么就漏水了呢?”她还把错怪到茶壶上头了。
“你去坐着,这里我整理就好。”他先替她倒了杯水,扶她到床铺坐下,然后再回到流理台前,找了抹布擦干桌上和淌到地板的水。
柴芮珉小口啜饮,冰冰的水滑过喉咙,流进体内,一阵凉爽,舒缓了脑袋的沉重感,酒意稍退。她看着他收拾残局,屈起双腿,下巴靠在膝盖上,念着微笑欣赏起他来。
“欸,有没有人说你人很好?”她忽有所感地讲。
“有啊,很多人说。”于庆中瞥看她像孩子似的姿态,莞尔地回答。
柴芮珉一听,却又不太高兴地逸出叹息。
“那是因为你对任何人都很好吧?”
“人是互相的,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他快手快脚地擦拭完了,转过来面对她,漾开那种牲畜无害的温和笑容。
柴芮珉不由自主地嘟起嘴,垮下眉。
她希望他对她和其他人不同,而不是一视同仁的那种好,可现在听来,她不禁觉得心里那些异样感觉,是自己想太多想来的……
“那……每个女人都对你好,你也就来者不拒的照样回以相同的好吗?”她吊着一颗心质疑。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难想像他那些前女友是怎么来、怎么去的了!纵然是好人,但跟花心大萝卜的危险性还是差不多高的呀!
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那女朋友要怎么分辨自己在他心中是与众不同的?
如果换作是她,发现男朋友待别人和待女友都是一样的好,那也难免会心生质疑。
于庆中听出问题点了,他小心翼翼地坐到她旁边,位置关系,只稍微坐到床角一点点,她也没察觉,没打算挪。
“我们应该先讲清楚,你说的好和我说的好,是不是相同型态的好?”他连回答都小心翼翼。
“有分别吗?”她故意问。
“当然有啊,如果是带有男女感情的好,那就不能来者不拒,更不能个个都回应了。”他讲得缓慢,担心踩到她的地雷。喝醉酒的人要是卢起来,那可是没完没了。
“算你答得对。”柴芮珉撇撇嘴,幸好答案没让她失望。
呼……于庆中松了口气。可才静了一会儿,她又冷不防地丢个问题出来,他马上又进入戒备。
“那……你对我也算很好喽?”柴芮珉疑惑地问。
几次一起去遛狗、吃饭,他都很有绅士风范,像是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这些关问都是最基本的,不过这都不算太明显的好,但今天,一听她醉了,就赶紧跑来,还替她送朋友,这应该算好了吧?
于庆中不确定自己该怎么答,实际上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并不够,也没机会对她“很好”,如果有合适的关系,他对待她的方式自然是更不一样。但他如果否认,现在正有着醉意的她应该会生气,然后把他一脚踢出门吧?
不行不行,他可是亲眼见识过她的呛辣劲儿,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嗯。”于庆中点点头。
“那是哪种好?”酒精作用,少了顾忌,她坦直地问。她是确定喜欢他的了,不想再捉模他的心思,否则要是对一个对自己压根儿没意思的人一头热,那岂不是太划不来了?
她刚刚前面问了那么多,现在又用这种一翻两瞪眼的问法,令于庆中难以招架,怔愕得不需她踹,就自己先掉下床了。
“你干么?啊……”柴芮珉也被他突来的大动作吓一跳,赶紧弯身要扶他,结果她屈腿太久,脚麻了,自己也跌下床,还雪上加霜的往他身上压。
“你还好吧?”于庆中护住她,她家的地板不是地毯或木板,跌下来还是会疼的。
“没事……”她在他怀里撑臂起身,两人视线相对,愕然发现这姿势有多亲密、距离有多暧昧。
他们目光胶着,一时之间都愣住了,彼此的气息漫入鼻间,像有魔力的咒语,迷住了彼此。
于庆中在她星星般蕴藏光芒的美丽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她娇软香馥的胴体就这么贴靠在他身上,她的呼息有股甜甜的气味和淡淡的酒气,那张曾令他想入非非的嘴唇就距离他几公分不到,她的一切,无一不在蛊惑着他的意志力……
他不是柳下惠,也不是六根清净的出家和尚,面对欣赏的女人,怎可能坐怀不乱?
他从来没有如此被一个异性吸引过,从来没有这么悸动且冲动过,所以在她回过神离开他怀抱之前,他不再拘束自己,什么君子、什么绅士,在此时此刻,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大掌扣住她后脑,他一个侧身,对调位置,什么也没再多说地吻住了她。
出乎意料的吻,令柴芮珉因酒意而不太灵光的脑袋更是严重当机了,她先是睁圆了眼睛,没想到向来温温的他会突然有这样的冲动。
可……她不就是希望他也喜欢她吗?能令他失控亲吻,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了……思及此,她放松了心情,在他温柔似水的吮吻下,迷醉地合上了眼帘,悸动地感受着和喜爱的男人唇舌交缠的亲昵与美妙。
她的回应,对还存有几分忐忑的于庆中而言,无疑是最大鼓舞。
她没有拒绝他的吻,甚至柔顺地接受了他,这是否意味着,她是喜欢他的?
应该是吧?
不,—定是的!
否则像芮珉这样有个性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让不喜欢的男人,这样亲密的接触她?
于庆中情不自禁地将她吻得更深,舌头**她嘴里的每一寸,与她甜蜜的舌慵懒缠绵。
她的味道比他想像的还甜美,葡萄与酒精的滋味,他汲取品尝,愈吻愈是醺醺欲醉……
他们吻了不知多久,在于庆中觉得自己再吻下去,可能会无法收拾了,才脊恋不舍地拉开距离,可没想到她竟睡着了!
他愕然地怔看着她。接吻接到睡着?
“呵……”未几,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是因为本来就有点喝醉了,所以闭着眼接吻,一放松就不知不觉地睡了吧?
他将她抱上床、盖上被,怕她太热,又开了最小风速的电扇,坐在床畔,凝视着她酣甜的睡颜,一颗心感觉涨得满满的,却又轻盈得像飘在云端。
在今天之前,他就想要经常看见她,想要经常跟她聊天说笑……不,不聊天说笑也没关系,静静待在身边也好。
那样的想,是不由自主,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这样的感觉,就连对曾经交往的女朋友也从没有过。
他想,他对她或许不只是喜欢……他想爱她,更深刻地爱她。
或许,是在初见面的那一次,她与插队男对峙,那股果敢的气势,强悍地攫住他目光,也直袭他心房,那时起,就有了这样的念头。
或许,是在得知她好心救了摩卡,为它筹措医药费,替它找去处,那份善良热心,令他觉得感动赞赏的时候。
也或许,是在和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句对话或每一个神态……
其实也无须追究是何时开始,总之,已经无庸置疑。
轻轻在她嫣红的唇上烙印一吻,于庆中找了张便条纸,留下四个字,才悄悄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