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人,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醒来的郑保松发现自个儿被关在一间厢房里,门窗从外头锁上,他无法出去也不知这是哪里,令他惊慌的敲打着房门同时喊叫着。
莫雨澄过来时,听见里头传来的叫声,连忙示意守在门外的一名家了开门。
“我要进去,你快把锁打开。”
“可侯爷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放他出来。”
“我没要放他,只是进去看看他。”
“这……没有侯爷吩咐,奴才不敢擅自开门,不如让奴才先去请示侯爷。”知她身分特别,家丁语气十分恭谨。
这处别苑里的下人,从侍卫、家丁、侍婢等,都经过特别挑选,全是闻人尹能信得过之人。
“老丁,不要紧,你把门打开,让夜夫人进去瞧瞧。”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那名家丁转身,看见闻人尹,连忙躬身唤道:“侯爷。”
闻人尹点点头。“快开门。”
“是。”家丁连忙取出钥匙,打开锁,推开房门让两人进去。
莫雨澄踏进厢房,一见到她,郑保松又惊又疑。
“雨澄,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莫雨澄面露难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一旁的闻人尹开口为他说明,“这里是乐平侯府的别苑,至于为何将你关起来,那是因为不想杀你,所以只好将你关起来。”
“你们怎么能如此目无法纪,随意杀人、关人,你们眼中没有王法吗?”郑保松怒斥。
闻人尹没反驳,反而颔首道:“嗯,那家伙确实常常无视王法,任性而为。”
莫雨澄则连忙温声安抚郑保松,“保松哥,你别急,我会想办法尽快让你离开这里。”
无缘无故被抓,让郑保松满心急怒,“雨澄,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为何要关着我?!”
她也不知夜离究竟在暗中进行何事,因此无法回答他,只好说:“保松哥,你暂且安心留在这里,我会尽快救你出去。”
听见她的话,闻人尹出声提醒,“嫂子,你可不能擅自放他离开,等事情成了,咱们自然会放他离去。他留在这儿很安全,但你若放他离开,他的生死我可就无法保证了。”
他俊雅的脸庞神情很和气,但莫雨澄却能听出他话里的警告意味。
“你们究竟想把保松哥关到何时?”她不满的质问。
闻人尹沉吟估算了下时间,“快则一、两个月,慢则三、四个月。你放心吧,他留在这儿,我会用好吃好喝的招待他,绝不会怠慢他。咱们出去吧。”
见她要走,郑保松着急的喊,“雨澄,你不能丢下我——”
无法放他出来,莫雨澄也是无奈又歉疚,“保松哥,你先在这儿委屈一阵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平安离开这里,回到都城。”
说完,她不忍再看郑保松,转身出去,闻人尹也跟着走出厢房,那名看守的家丁即刻将门上锁。
莫雨澄心情沉重的低着头举步要走回寝房,闻人尹跟上前去。
“嫂子,里面那人是谁?师兄为何要我将他押起来?”昨日夜离没多提郑保松的事,令他很好奇。
“他们郑家与我们莫家相邻,我跟保松哥从小一起长大,昨日他认出了我……”
“原来师兄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而没杀他呀。”闻人尹恍然大悟。
“侯爷,你跟夜离究竟在暗中进行着何事?”夜离不肯说,她只好问闻人尹。
他模模鼻子,“呃,这事师兄若没跟你提,我也不好说。”怕她再追问,他连忙告辞,“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见他要走,她突然想起某件事,她急忙叫住他,“侯爷请留步。”
“嫂子还有何吩咐?”
“夜离曾给我服下一颗毒药,他说解药在你这里。”
“毒药?我没给过他毒药呀,我只给过他补心补肝补肺补肾什么都补的大补丹,以及东毒西毒南毒北毒什么毒都能解的大解丸。”
她微愕问道:“那他说的毒药是怎么回事?”
思索了下,闻人尹询问:“你服下的药是甜的还是腥的?”
她回忆当日服药时的滋味,“似乎是甜的。”
“那应是我给他的补心补肝补肺补肾什么都补的大补丹。”
莫雨澄怔了怔,她服下的不是毒药,而是大补丹?!
“这大补丹服下后会令人神清气爽,你服下后不觉得精神旺盛、不会疲累吗?”
她细细回想,发觉服下药后,精神确实相较之前显得更好。
闻人尹一笑,“我看师兄必是拿大补丹来诓骗你说是毒药。”下一瞬,他不解的问:“不过他为何要这么做?”
“少尹,你向我的娘子在说什么?”此时在寻找妻子的夜离正好朝两人走过来。
存着看好戏的心情,闻人尹说道:“我们在提你让嫂子服下的那颗毒药的事,但我记得我没给过你毒药啊。”说着,他悄悄朝莫雨澄眨眨眼,要她暂且装作不知。
听闻人尹一提,夜离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事先和他套好话,打量了眼莫雨澄,她一向不善隐藏心思,从她的神情看来,只怕已得知他让她服下的并非毒药。
但他神色仍镇定自若,一脸无辜的表示,“原来你给我的不是毒药,也许是当日你将药交给我时我听错了。”
“师兄一向耳聪目明,怎么会听错呢?”闻人尹不让他装傻。
“智者千虑也难免有一疏,何况毒药、解药只是一字之差。”
闻人尹想再开口说,他的大补丹药名一长串,不可能听错。但正要出声之际,瞟见夜离投来一道冷森森的眼神,他赶紧吞下到唇边的话,改口附和。
“也有可能是我一时说错,所以你才会听错。哎呀,我想到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急忙离开。好戏不看不会如何,但惹恼师兄,他可就麻烦了。
打发走了闻人尹,夜离关向莫雨澄,瞥见她神色不善的瞪着他。
“娘子,你怎么这样瞧着我?”
她挑眉冷笑。“毒药、解药你会分不清?”竟然一路骗她是毒药。
“为夫当初如果不这么做如何能留下娘子,说到底,我这么做也是用心良苦,难道娘子希望我喂你服下的真是毒药?”此时没闲杂人在,他也不再狡辩,亲昵的凑上前去,放低姿态好言好语的解释。
“我都分不清你究竟哪句是实话,哪句是谎言。”她沉下脸。得知不是毒药,她固然松口气,知他并非如此无情,可他一次又一次骗她,对她隐瞒的事太多,令她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对她说过真话。
“为夫对娘子是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他按着胸口对她表明心迹,绝口不提他究竟骗了她多少回的事,“当时你没对我痛下杀手,我很欣慰,想带你走,但我与你性命相搏,若我开口要你跟我走,你肯定不答应,一时别无他法,才会出此下策。”
“倘若那时我没有认出你呢?”她很想知道那样她的命运是否会不同。
“我依然会将你带来乐平侯府。等来到这里,我会以真面目与你相见。”她认出他,破坏了他原本的计划,但影响不大,也只是让整件事提前展开罢了。
“你究竟在筹划何事?”她定定注视着他,语气郑重的询问。
他收敛起笑容,脸上罕见的流露出一抹慎重,“你若得知这事,将无法月兑身,你考虑清楚了吗,真想知道?”
莫雨澄毫不犹豫的颔首。“我是你的妻子,我想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听见她亲口说出她是他的妻,他目露笑意,“好,我告诉你,不过听了之后,你可就没退路了。”
她正色再次颔首。
他慢条斯理轻吐出两个字,“弑君。”
“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此刻耳朵听到的真是那两个字。
“你没听错,我要弑君。”他慢悠悠的再重复一次。
“你要杀陛下?!”她满脸震愕,“你怎么能杀陛下?!”
“为何不能?”他那张绝魅的脸庞满是不以为然。
“他是一国之君!”这还要她提醒他吗?
夜离狂妄的嗤笑一声,“他死了就不是了,更何况当年我能将他扶上帝位,就能将他从龙椅上再拉下来。”
她为他胆大妄为的话感到胆战心惊。“夜离,你这么做是大逆不道,是诛连九族的重罪!”
“我不会给他机会诛我九族。”
“你不能这么做!”她不知他的自信从哪里来,而且这件事影响太巨大,她骇然的想劝阻他。
“牧隆瑞近年来暴虐多疑,设立暗卫、密探,监视朝臣,动辄诛杀大臣;苛征重赋,宠信佞臣,强征民夫修茸陵寝、广建行宫,早已惹得臣民怨怒,我再不收拾他,日耀皇朝会毁于他手上。”他数着牧隆瑞一大串的罪状。
夜离说得没错,陛下近年来确实很不得民心,可应该有其他手段能改善,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妄图以弑君的方式解决。“陛边守卫森严,想杀他没有那么容易,你不要以身犯险。”她试着劝他打消这骇人的意图。
纵使当年他扶助陛下登基有功,但如今的陛下已非当年的八皇子,现在手握重兵,掌握日耀臣民的生杀大权,她不能让他去犯险。
“娘子是在担心为夫的安危?”他面露自信一笑,“你放心,若没有周全的准备,我岂会轻举妄动,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一道圣旨。”
“什么圣旨?”
“此事娘子稍晚便知。”
她神色凝重的望着他,“你想杀陛下,莫非是想取而代之?”
夜离讽刺的冷哼道:“我若对皇位有兴趣,当初便会选择扶持一个年幼的皇子当成傀儡,然后再篡夺权位。”
“那么你可曾想过,陛下若死,朝廷无主,又将会再陷入动荡之中?”五年前那场夺位的内战死伤无数,受苦的总是百姓,她实在不忍见日耀皇朝再陷混乱无序之中。
“继位人选我早已选好,皇朝不会无主。”
“可陛下目前膝下无子,诸位兄弟又在五年前夺位中尽逝,还有谁能继位?”她质疑。
“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夜离胸有成竹,自负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