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杰咧开一抹阴森又危险的笑容,看得张君黛胆战心惊。
他这笑有什么特殊涵义吗?要不然她怎会心底突然发毛?
“上来。”他下了另一道指令。
“上去哪里?”张君黛被他的邪笑弄得思绪混乱。
“你怎么会问这种傻问题?除了上来我身上,你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上去吗?”他的话既露骨又,教张君黛的脸蓦地烧了起来,她也在瞬间明白他笑容之下的涵义。
虽然尴尬又羞愧,但她还是顺从地爬到他身上去,谁教她要拿人钱财,当然要舍弃自己的自尊、丢掉自己的不好意思,百依百顺的配合客人的喜好才行,这才算是有职业道德啊。
不过张开双腿跨骑在他身上,这种不雅的姿势还是让她有种视线不知该往哪里摆的困窘,只能将视线牢牢地盯在墙壁的画上,偏偏那画上画的又是一幅极其暧昧的男女交欢图,教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你都是这么服务你的客人吗?还是对我例外?”厉杰好笑的看着她的窘状。
“怎么说?”张君黛不解地问道。
“因为如果不是对我有意见,那你为什么从头到尾都不看我?好像我见不得人、看了会伤害你尊贵的眼似的。”为了逼她看他,他使了激将法。
“我没有这个意思。”要是厉杰见不得人,那天下的男人恐怕没有几个见得了人了。
张君黛被他的话一激果然立刻移转她的目光,与他富含侵略性的瞳眸对上。
他的眼睛散发出一种撼动人心的魔力,就像是突然刮起的一阵风暴,将她一圈又一圈的团团围住,使她逐渐沉沦在他深邃的眸子里,几乎忘了她的决心。
不过沉沦的似乎不只有张君黛一个,厉杰也被她那一双迷人的眼睛所迷惑,差点将他的计划忘得干干净净。
他在干什么?不过一个小女生就能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吗?他对女人的自制力真的薄弱到这种地步了吗?
看来他得赶快找个女人发泄一下他储存过多的精力,免得这么禁不起挑逗,又重蹈跟上一回同样的错误,让事情越变越混乱、复杂,完全悖离自己的原意。
“如果你不是因为对我有意见而故意降低你的“服务品质”,那就拿出你高超的技巧来满足我、伺候我,不要让我觉得你大小眼,特别“亏待”我,毕竟我花的钱并不比别人少,理所当然也该享有相同的服务品质才是。”厉杰不动声色的暗自收歛被她搅乱的心神,再度用言语激她。
“当然。”他冷淡嘲讽的话就像尖锐的针一般,将她猛地刺醒。“只是我不晓得该怎么做,你才会觉得我没有特别“亏待”你?”
她气自己又迷失在他深邃幽亮的双泓中,也气他说话总是这么不留余地的连亏带损,所以她的声调忍不住斑扬起来,一反之前羞赧、柔顺的低姿态。
“最好的证明方式当然就是用行动表示罗,你一向聪颖,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不必我多加解释吧?”厉杰无视于她情绪的波动,眉眼间净是暧昧。
“我想我应该明白。”张君黛硬是把自己的怒气给咽下去,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快点使出你魅惑男人的本事,让我看看你有多行。”他将她纤细的脖颈压向他的脸,令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至最近,近得连他脸上有几个毛细孔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种亲昵的姿态让张君黛在瞬间将心中的怒气驱赶得一干二净,眼中只看得见他俊美的容颜。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就像万马奔腾般纷乱、急促,让她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她想要立刻逃离这个房间,不去面对这么诡谲、让人不知所措的氛围,只可惜她哪里也不能去,而且还必须像个荡妇似的挑逗他,以符合他的要求。
她非常努力的回想夜总会里头那些姊妹们是如何勾引男人的,至少她可以依样画葫芦、有样学样,偏偏心情过于紧张、情绪过于紧绷,导致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得硬着头皮自己模索。
张君黛徐徐地将子谠准他的唇瓣,用她的舌尖细细描绘他的唇型,上上下下的,像在品尝上等美食般的慢条斯理。
虽然她的动作青涩稚女敕,但她独特芳郁的甜美却溢满他的口鼻,教厉杰一阵意乱情迷,几乎要耗尽所有的意志力才能强压下胸中急窜的欲念,不为所动的面对她的情色诱惑。
他不断在心中为自己加油打气,期许自己能坐怀不乱,偏偏今天他的贺尔蒙就像跟他作对似的,在他下月复拼命鼓噪喧嚣,致使他的欲火有一触即发的危机。
她对他的影响力怕是远超过他所能预估的,再不鸣金收兵,恐怕他就要兵败如山倒了,而这是他所不乐见的,因此他决定直接跳到下一个步骤执行。
于是他心一横,硬是往她柔女敕的唇瓣咬了下去,鲜红色的血立刻染红两人的口舌,而张君黛也因剧痛而弹坐起来。
“你为什么咬我?”她震惊地问道。
他发什么神经啊,她好不容易才进入状况,稍稍抓到一点挑逗男人的诀窍,他竟莫名其妙地开口咬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我咬你是因为我对你的服务相当不满意,我只是想藉此表达我的不满之意罢了。”厉杰邪佞的舌忝了舌忝唇上的血,模样看来既邪恶又狰狞,让张君黛感觉彷佛看到恶魔现身一般。
“你在床笫间都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你的不满吗?”张君黛被他这种野蛮的作法彻底惹毛。
不满他可以开口跟她说,需要使出以牙齿咬人这么激烈的方式吗?
“当然不是。”他意味深长的瞅着她笑。
“那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她悻悻然地道。
唇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让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伸舌舌忝舐,嘴里充斥的净是浓浓的血腥味。
“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他饶富兴味地把问题丢回给她。
“我怎么知道?”难道他以为每个人都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要不然谁猜得透他古里古怪的行径。真不知道她怎会爱上这样阴晴不定的怪男人?
“那你未免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我!?”她真是越说越胡涂,好像嘴唇被他咬破是她咎由自取的。
“就是你!”厉杰冷蔑一笑。“如果你有自知之明的话,就不会笨得问我这个问题。”
“好,就算是我愚蠢,能否请厉大帮主提点一、二?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毕竟要判一个人死刑之前,总要告诉他罪状是什么,要不然真会死不瞑目。”每一个字都像从张君黛的牙缝里硬挤出来似的。
“你真想知道?”他还在故弄玄虚。
“是。”她非常肯定。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让你清楚自己的无知。”厉杰漆黑的眼眸里漾满嘲弄。“我之所以只这么对你,是因为其他人从来没有让我不满过,在她们的“服务”下,我总是能享受到至高无上的,你说,我需要这么对她们吗?我奖赏她们都来不及了,更别说要惩罚她们。”他虽然讲得头头是道,却是连篇的违心之论。
因为和他上过床的女人或许挑逗男人的技巧均很高超,也可以满足他的与生理需求,但却没有一个人像她这样,不必使出浑身解数,就能轻而易举的撩起他的欲火及年少轻狂时才会有的冲动。
即使他一直试图用“太久没有和女人上床”当作藉口,来安慰自己对她如此缺乏自制力的事实,但扪心自问,他真的不得不承认她是特别的,她让他怦然心动、让他情不自禁、让他心荡神驰,而这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
“我想我只能以缺乏经验当作解释,虽然你可能不会相信。”张君黛闷声说道。
都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爱他了,可是在听到他跟别的女人之间曾有过的亲密关系时,她还是忍不住醋劲大发。
那份酸涩与失落充塞在她胸臆间,就好像要将她的心撕扯开来般教她难受。
但她知道她实在不该有这样的情绪,因为这是不对的,他的事对她来说应该早就不具任何意义,对她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一点伤害。
“我当然不会相信。”厉杰的回答非常直截了当。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才能让你相信我没有说谎。”她耸了耸肩,表情既无辜又无奈。
他就是要怀疑她、就是非要对她百般刁难不可,所以即使她理直气壮、言之有理,在他恶意的污蔑攻讦下,最后还是会被扭曲、丑化成别的涵义,因此就算她真的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都不免会有一种徒劳无功、浪费唇舌之慨,倒不如随他想、随他说,信不信皆由他了,谁教她已经一筹莫展。
“你当然可以证明你没有说谎。”
“我是想证明,无奈你对我的“服务”似乎颇有意见,我看除非由你主动,否则只好由别人来证明我的清白了,或许你可以问问别人我是不是处女、我是不是第一次!”张君黛无计可施的提出她的下下策。
“你不要痴心妄想!”厉杰闻言怒不可遏,立刻反手攫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瞪视着她。“既然我买下你的初夜,就不会让你再把脑筋动到别人身上去。”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失去童真吗?所以他一不要,她立刻就想找别人代替。
“你抓痛我了,放开我!”张君黛使尽全力要扯下他的手,偏偏他手劲很大,令她连半分都移动不了。
“我偏不放!”彷佛要惩罚她似的,厉杰不但不松手,反而更使劲地箍住她那小巧的下巴,几乎要将它捏碎。
“你真是莫名其妙!我不接你这笔生意了,请你放开我,我要回去。”痛楚让张君黛的怒焰狂飙。
“你以为你可以说不接就不接吗?那你未免太看不起我厉杰了。”他凌厉的瞳眸扫过她勃然大怒的面容,那冷冽的目光就像北极雪般霎时冻结她熊熊燃烧的怒火,她的背脊不由得发起寒来。
他的这一面是她从未见到过的,因为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加上他根本毋须动怒就足以降服一大票人,所以她虽然对他那不怒则已、一怒骇人的惊人事迹耳闻许久,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但今时今日“有幸”得见他发火的模样,她才真正了解到没有机会见识到他的怒气是何其幸运的一件事。
听说在他屈指可数的几次大发雷霆中,扫了几百个与他作对的帮派堂口,还弄垮了好几十家工程公司,造成的人员伤亡不计其数,财物损失则高达上亿元,因此他才会有“冷面无情”的称号,黑白两道也才对他如此敬畏。
不过张君黛虽然被他这迥然不同的面貌吓坏了,却仍顽强的和他杠上。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被你逼疯了。”
“我想怎么样?很简单!”厉杰声音很冰冷。“如果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你。”
“你的神经是不是有问题啊?明明是你自己不要我的,却又要死霸着我不放。”她即使痛得打颤,态度还是十分强硬的对着他吼叫。
“我有说过我不要吗?”他诘问她。
“没有吗?你不是说你对我的服务不满?”唇瓣上阵阵的刺痛及濡湿不断地提醒她他曾经说过的话。
“没错!我是对你的服务不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要你。如果我不要你,我又如何得知你是不是处女呢?”厉杰逼视她的眼。
“你真无聊耶。”张君黛不屑地嗤道。
“你说对了,我是很无聊,而你正是我无聊时的消遣工具。”
“请你放尊重点,我并不认为我是你无聊时的消遣工具。”他竟敢物化她,他到底懂不懂敬人者人恒敬之的道理啊?
不过很显然的,厉杰并不懂这个道理,因为他的语气毫无置喙的余地。
“你是,而你也必须是!”
最后他如是说。
张君黛感觉自己像是被软禁了。
自那日之后,已经十天了,她只能待在夜总会的VIP室中,哪里也不能去。
每天见到的人除了为她送饭菜的李姐外,她什么人也见不到,当然也包括他。
她始终弄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觉得再继续待在这个有形的牢笼里,她迟早会发疯的,偏偏她对自己的处境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一天中午,当李云送饭来给她吃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李姐,厉杰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要放我出去?”
“没有耶。”李云摇了摇头。
“再不出去,我一定会发疯的。”张君黛有些激动。
但李云也只能同情的劝慰她:“你先别急,我相信等过一阵子他气消了,一定会放你出去的。”
“他根本就是个神经病、变态,谁清楚他什么时候气会消?”张君黛直言不讳的抨击厉杰莫名其妙的行径。
李云却被她的大放厥词吓得连忙将食指放在唇边低声制止她:“小声一点,要是被人听到,把话传到帮主那儿就糟了。”
“这个鬼地方不会有人来的,谁会听到我说的话?就算听到又怎么样,情况再糟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原本这间VIP室是这家夜总会里头最高级、最宽敞、最舒适、最安静的一个房间了,和前头舞池、酒吧的喧嚣情况比起来,它显得与世隔绝,不过现在倒觉得死气沉沉,非常像一个牢笼。
“你别放弃希望,会有办法的。”李云还是只能说一些无济于事的劝慰之词。
“李姐,我为什么这么倒霉,下海卖身碰到的第一个客人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陷入这种窘境中动弹不得了。”她只能怨自己运气不佳、出师不利。
“君黛,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害你的。”由于客人是李云接洽的,张君黛的话不免让她感到十分自责与内疚,都是她害的。
“李姐,不怪你,这不关你的事。”因为失言,现在反倒变成她在安慰李云了。
“可是要不是我没事先弄清楚客人是谁,你根本不会被关在这里,都是我害的。”李云激动得泪眼汪汪。
“李姐,别这样!我真的不怪你。”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张君黛虽觉得啼笑皆非,却也为她的真诚关怀感动不已。
唉!在这边哭的人应该是她吧,偏偏她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就算你事先知道客人是他,结果可能还是一样,所以你就别难过,也别自责了。真的!这件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当然更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再伤心下去,连我都想掉眼泪了。”她只好以言语恫吓,希望能止住她泛滥的泪水。
“可是……”她还是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
“别可是了,李姐。”
“可是我还是觉得如果事先知道客人是他,你就可以预先做好准备,不会惹他生气。”李云一直觉得她会被关在这里,是因为她伺候不周、惹他生气的缘故。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厉大帮主的脾气是众所皆知的古怪,能预先做好什么准备?再说,他根本就是冲着我来的,所以我怎么做都是错的!”她气他老耍着她玩。
“君黛,快别这么说。”李云还是害怕隔墙有耳。
“OK,我不说了。”张君黛也不想再惹得李云忧心忡忡、戒慎恐惧的,索性闭上嘴,不再逞口舌之快。
“那你快把饭吃了,待会睡个午觉,别再胡思乱想。”
“是。”张君黛拿起汤匙舀了一口饭吃,却仍不忘调侃自己:“看来我真是厉风帮里最好命的人,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简直就跟个公主一样。”
想来真是讽刺!当初他就是因为看不惯她在厉风帮里毫无建树的寄生虫生活而要赶走她,没想到如今强迫她继续过这种生活的人竟然也是他,他一定没料到自己做的居然是这么前后矛盾的事情吧?
这些日子来和他的交锋、说过的话是这六年来最多的,情绪的起伏也是她这六年来最大的,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所以她不能再被他牵着鼻子走,否则她永远就只能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任他摆布、随他左右,就像现在困在这里动弹不得一样。
她不能被动的让他继续耍着她玩,充当他无聊时的消遣工具,她必须扭转情势,营杂谠自己有利的局面,而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找不到藉口困住她。
张君黛知道她下一步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