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差点又失去小舞的恐惧深深笼董在君傲翊心头,啃蚀他的坚毅,他不敢再掉以轻心,铁爷爷和春雨一个老一个弱,遇上危险根本就是螳臂挡车,起不了作用,是以他把小舞他们三人以家青及家仆名义安置到身边方能安心。
当夜,让春雨及铁爷爷安顿好后,他将小舞带进他的帐篷,帐内中央放置了一个火盆,火盆内的柴火烧得哗剥作响,驱走深夜寒意。
他牵着她坐在床榻上,深邃眼眸凝望她美丽的脸庞,古铜色大掌轻贴向柔女敕白晳的颊畔,长长一喟,粗哑着声。“你一定受到很大的惊吓。”
“你所受到的惊吓比我还大,我真的吓坏你了。”小手轻贴在大掌上,女敕颊柔柔依偎磨蹭。
“这种心惊肉跳的滋味,我不想再尝到。”他痛苦地合上眼,额际青筋浮跳。
舞秋苦涩一笑,命运总爱作弄人,在最平顺安乐时,常会出其不意给人重重一击,她无法笃定告诉他不会再有下一次,仅能偎进他坚实的胸膛,以柔软娇躯稳定惶恐不安的心。
她不是笨蛋,猜得到今夜出现的三名盗匪应当不是真的盗匪,目的不是抢人财物,而是要取她性命来着,但是,为什么?
她不想问出心头疑问,不想让他知道她有所察觉而心烦意乱,她佯装无知,小手抚着他的背脊轻笑出声。
“笑什么?”君傲翊啄吻了下她的太阳穴,好奇问,她的冷静镇定出乎他意料之外,又或者可说,因为先前遭遇太多变故,已让她学会泰然处之,一有此认知,便教他心如刀割,不舍地再啄吻了下她。
“我在笑你的人该是暖呼呼,可你的铠甲却是冷冰冰、硬邦邦。”取笑的食指俏皮的点了下他的胸膛。
他皱眉,拉开两人的距离。“冻着你了?”
“有一点。”她微偏头,故意抱怨转移他的注意力。
君傲翊起身,准备褪下铠甲,舞秋跟着站起身,大胆的自告奋勇。“我来帮你。”自她决定不顾一切追到大漠来时,已抛下女子该有的矜持,她要顺应心意而为,爱她所爱。
“这身铠甲对你而言太沉了。”
“不打紧,你已对外头的人说我是你的妻子,身为武将的妻子,总要学会如何为丈夫穿月兑铠甲不是吗?只是今儿个是我头一回,恐怕会很笨拙,你可要多教教我。”她骗铁爷爷说她是傲哥哥的未婚妻已经够羞人了,没想到他会在带她回营地时,对手下宣称她苑舞秋是他君傲翊已过门的妻子,不让她无名无分跟着他,惹人非议。
众将领尽避讶异不已,但心想他向来绝无虚言,便接受他的说词,视她为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这样就够了,即使这辈子都无法被他爹娘接受,踏进君家大门成为他的妻子,可在她心里,已视他为她的天、她的夫。
她亲口认同是他的妻,比起赢得战功、得到圣上再珍贵的赏赐都要令他雀跃欢喜,他神情激动,眸光闪耀执起她的手,亲吻纤白的指关节。“好,我会教你,所有武将妻子该会的,我都会一一教你。”
舞秋眼波流转,笑得腼腆温柔,内心则紧张得犹如有一只蝶儿猛力拍翅振动,为他卸下铠甲是非常亲密的事,尽避卸下铠甲后他仍着中衣,尽避他们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她已多次见过他赤着上半身习武,可是现在的情况与当年不同,她的心底有了他,自然会再三犹豫,既想更靠近,又不好意思太过靠近。
但随即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过扭扭捏捏,既然已认定他,便随自己的心意去做吧!
她暗暗深吸了口气,克服满腔羞怯,微颤着手遵照他的指示,在他的协助下将沉重的铠甲一一卸下。
从头到尾炙烫的眼眸始终锁定她的一举一动,大掌坚定且温柔地引导她,在她终于替他将铠甲卸下后,他展臂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于她的唇上偷得一吻,笑得志得意满,奖励道:“做得很好,你果然很适合当武将的妻子。”
舞秋娇俏一笑,故意说反话。“倘若我不小心让铠甲砸中你的脚趾,你也会这么说?”
“当然,就算是砸中我的头,我还是会这般称赞你。”他宠溺的轻拧了下她的鼻尖,说得理所当然。
她噗哧一笑。“你这么说,我可真会拿铠甲砸你的头。”
他故意低身,好让她方便行动。“来吧,只要你开心,要砸几下也都不成问题。”
粉唇蹶了下,娇嗔的推他一记。“你现下是这么说,等我将你砸得头昏眼花,你就不敢这么说了。”
“你可以试试看。”他笑眯了眼,喜欢她的小小娇蛮,任性中带着璀璨光芒,明艳动人得教他移不开眼。
舞秋下巴微扬,轻哼了声。“偏不。”
其实她一直留意他有无受伤,在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之下,确定他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中大石。对于先前的打斗,她不想再提,也不想追究任何原因,她宁可什么都不晓得、不去猜,傻傻待在他身边,欢笑着,被爱着,也深爱着。
君傲翊故意闹她,健臂轻巧使劲将她搂得更近,俊挺的鼻尖带着诱惑轻碰纤白细颈。“你真的不想试上一试?”
温热的气息暧昧轻吐在颈畔,教她发痒瑟缩了下肩头,漂亮的粉红色泽袭上全身,令她变得更加粉雕玉琢,她双手平贴在他厚实的胸膛,秀雅一哼。“你不要故意闹我。”
“没闹,我何时闹你来着?我再认真不过。”他故意轻咬了柔女敕的颈子一口,说得义正辞严。
“噢,你咬人!还说没闹我,你这就是在闹我。”舞秋惊呼了声,小手捂住遭他轻薄的颈子,双颊的红潮显得更加艳丽。
“不开心的话,你可以以牙还牙。”他坏坏地笑扬唇逗着她玩,很想知道她的脸颊可以因他变得多酡红。
“瞧你此刻的行径简直和无赖没两样,事情若传出去,你这神机营的掌号头官统领可就丢脸了。”她口是心非地指责他。
“你我是夫妻,此等闺房之乐旁人若听见,只会说我们夫妻感情甚笃,除了欣羡还是欣羡。”他一点也不在乎被旁人知道他有多疼爱她,她是他的心头肉、怀中宝,他只想不停的爱她、爱她再爱她。
舞秋愣了下,这一瞬间,她真希望自己真的就是他的妻子,她淡淡一笑,笑容里掺杂些许愁绪。
君傲翊明白她在想什么,将她的头按在胸膛上。“我说你是我的妻子,并不是随口说说。”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一想到茫茫未知的前程,便会不由自主感伤。”
“我一定会娶你为妻。”他语气坚定,有着不容他人摧毁的决心。
舞秋轻浅一笑。“我相信你。”
“不许你敷衍我,我是认真的。”他不快地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直视她如水般的双眸,她的想法逃不过他一双利眼。
舞秋定定看着他,心知骗不了他,悠悠一叹。“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也很希望能够与你结为夫妻,可命运总爱捉弄我,我很怕……”怕它会再狠狠回头刺我一刀。”
“就算天塌下来,我会替你扛,假若命运真刺你一刀,我也会替你挨。”
“我就怕你替我挨。”她不要他为她遭受伤害,不要。
“别怕,我身强体壮,挨上几刀不会有问题。”
“我就是不要,我不喜欢。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待在我身边就好。”柔细的话语带着强烈渴求。
“我当然会平平安安,可你也要开开心心待在我身边才行,有你就有我,总之你我永不分离。”他将她的手贴在心口上,让她感受其下为她癫狂的颤动。
她甜甜一笑附和他。“永不分离。”
君傲翊以吻为誓,擢获粉唇,吻得深情且浓烈,唇舌交缠濡沫以对。
舞秋像只猫儿嘤咛一声,臣服在他怀中。
烧得正旺的火光将两人痴痴缠缠的身影投映在帐蓬上,让经过的人都可以见到两人的浓情密意。
发生夜盗袭击君傲翊的家青事件后,当夜营地更加强巡逻,所有人皆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马虎,就怕明珠公主会受到惊扰。
亮晃晃的火盆及火把将驻扎之处照得犹如白天般明亮,就算有夜盗想偷袭,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明珠公主所住的帐蓬被包围在中心,众人严密把守固若金汤,而在帐蓬内该安歇的明珠公主则正大发脾气,将所有能掀能砸的东西砸毁得一干二净。
“妻子?!君傲翊尚未成亲,哪来的妻子?!”明珠公主声儿拔尖,发上的珠钗摇摇欲坠,如同她大受打击的心灵,已快自悬崖坠落。
打从她一得到消息就陷入半疯狂的状态,宁公公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无法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一定是大伙儿听错了,其实他带回来的不过是个不相关的野女人对不对?”尽避明知她与君傲翊不可能,明珠公主仍是派人留心君傲翊的一举一动,是以当他突然带一名女子回营地,且对人宣称是他的妻子时,她便收到消息,当下气得火冒三丈,若非宁公公及其他小太监、宫女拦着,她早冲到君傲翊的营帐兴师问罪。
“公主殿下,请您冷静点。”累得满身是汗的宁公公竭力安抚。
“冷静?都到这时候了,你这狗奴才竟然还要本公主冷静,好!若真要本公主冷静,就把那个野女人揪到本公主面前,本公主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野女人敢自认是君傲翊的妻子。”明珠公主推了宁公公一把,要他马上遵照她的旨意去办。
宁公公踉跄了下,面有难色,始终不敢说那个女人便是让明珠公主恨到骨子里的苑舞秋,他苦口婆心道:“公主,夜已深,君大人应已歇下,这……”
离京时,圣上曾对君傲翊言明,倘若明珠公主有不适宜的要求,他可以不予理会,是以公主这么晚派人要人,要的还是君傲翊的夫人,压根儿就不可能被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