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到台北的第二天,亦筑即与德利共进午餐,刚见面时德利不太说话,起初亦筑以为他的沉默是对自己的拆伙表示无言的抗议,但是经过仔细的观察,亦筑知晓是自己多心了,德利似乎是为了别的事而心烦。
当亦筑告诉他自己要去巴哈马时,德利立刻说道:“当然,我不反对……”
“真的?”亦筑觉得相当难以置信,德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好说话了?她还以为自己会被他臭骂一顿呢!
“虽然这会使我失去一个好妹妹与好伙伴,但我并不想成为你的绊脚石,我自己能找到工作的,你不用担心,以前不是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去做吗?”
“是的,你的钢琴弹得那么好,一定能顺利找到好工作,只是我们长久合作了那么多年,我现在突然向你说我要去巴哈马,我心里感到很愧疚……”德利表现得愈不自私,亦筑的内心就愈感到歉疚。
“你不要挂意我,我们又不是连体婴,总有一天还是会拆伙的。”德利想要以轻松的玩笑冲淡这沉闷的气氛。
“谢谢你的谅解,听了你的话,我觉得宽慰许多。”
“希望你到巴哈马后会更有名气,亦筑,你是个有实力的歌手。”德利的脸上露出祝福的笑容。“而且巴哈马的风光明媚,你可以尽情地享受。”
听他这么说,亦筑总算释怀了。“可惜我到巴哈马是要去工作,不是观光游玩,而且到了一个陌生的新环境,一定会把我的积蓄花光。我可能会花许多时间在工作赚钱上,不过,只要一有空,我一定会好好地浏览巴哈马的风情和景致。”
这时,德利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突然沉下脸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孟克雷一毛钱也没给你,就那么轻易地撵你走?”
瞬间,亦筑因愤怒而涨红了脸,“德利,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会被金钱收买的人,我的离开与孟克雷毫不相干,他连我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呢!安排我离去的是他母亲,她说得很委婉,希望我从此销声匿迹,所以我就答应她的请求,决定到巴哈马去。”
“哦!原来如此,孟克雷做不到的事,就由他母亲来完成,真是母子连心啊!”德利难掩他讥讽的神色。“你确定孟克雷真的不知道你要离开?”
“当然,我答应他母亲绝不告诉他我的行踪。”亦筑相当笃定。
“而你就这么相信?搞不好这件事是孟克雷伙同他母亲设计你的,你不要太天真啊!”
“他母亲是个温柔慈祥的女人,这点我信得过。”
德利以戏谑的眼光看着她,讪笑道:“你该不是喜欢上孟克雷了吧?所以一直帮他们说话,嗯?”
亦筑的脸上霎时窘得红通通的。“当然不是,我有自知之明,你不该拿这件事来开玩笑的,德利。”她嘴巴虽是这样说,但她艳红的脸颊其实有一半是为了“孟克雷”三个字而红的。
“对不起,亦筑,把我刚才的话忘了吧!”德利歉然地按住她的肩头。“如果他到巴哈马找你麻烦的话,马上告诉我,我立刻飞去巴哈马,帮你赶走他。”
“谢谢你。”亦筑心不在焉地回答,心想,德利真是不了解孟克雷的为人,如果孟克雷真心要找到她的话,一定会尽一切的力量,排除万难,而且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可以赶走他。
但有个疑问是——孟克雷会去找她吗?
第二天。
德利送亦筑到中正机场,临行前,他在她耳旁私语:“不用担心,我会让孟克雷慌张一下。”
“你在说什么——”亦筑话才问了一半。
德利匆匆的把她推进了出境室,催促道:“快走,要不然你就要送飞机走了。”
亦筑不得已,只好跟着拥挤的人群往前走,但是脸上仍带着错愕,频频回首,只是德利已消失了。
飞机上,亦筑倚着机舱的玻璃窗,睁着大眼,茫然地眺望窗外一片片飞过的云朵,心里一迳挂心着德利刚才那番诡异的话,及他的未来;德利的天性嗜赌,常常抛开工作到私人赌场,不眠不休地赌,亦筑希望他不会因此而荒废了事业……
到了巴哈马机场,当亦筑正准备出海关时,听到扩音机中传来自己的名字,同时她远远瞧见一位戴着宽大遮阳帽、身着花衬衫、白长裤的男士,正频频向她招手,亦筑慢慢的朝他走过去。
“你是桑亦筑小姐吗?我是欧卡饭店的司机,欢迎你到巴哈马来。”那男人黝黑的脸上堆满笑容,“我帮你提行李。”
亦筑尾随着他走到阳光下,蔚蓝的天空、新鲜的空气……与台湾真是大异其趣,在亦筑的眼底,周遭撒满热情阳光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她尚来不及细心观赏四周的景色,司机已发动引擎,朝欧卡饭店飞驶而去。
“我听经理说,你是从台湾来的,旅途愉快吗?”
“还好,不过很累。”亦筑以一口流利的英语简洁地回答他,她望着后视镜中的司机,只见他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一脸善意的笑容,使亦筑的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笑意。
“听说你是以歌手的身分被邀请的,是不是?”司机以巧妙的技术在漫天灰尘的道路上急驶。
“是的,我是来你们的饭店驻唱。”看到两旁不知名的热带树,提供了穿着鲜艳衣裳的行人凉爽的树荫,令亦筑深感兴趣。
“我想你一定能跟经理合作愉快。”司机笑着说。“他那个人极受大家欢迎,尤其更能博得女性的欢心。”
“听起来倒像个可怕的人。”亦筑喃喃低语。
司机闻言,低声轻笑,“不!经理是个非常好的人,你今后有什么问题的话,尽可以找他帮忙。”
“我希望永远不要发生问题。”
“到了。”司机突然向左边大大地摇着手叫道。
在长满各种树木的中间,有着一座崭新、耀眼的白色建筑物,而争奇斗艳的花坛、绿色的草坪,把这座建筑物烘托得更美轮美奂。
亦筑赞叹地欣赏了一会儿,便推开双重玻璃门,走进豪华的大厅。
一名身材壮硕的金发男子马上笑盈盈地迎向前,伸出手与亦筑打招呼。
“你一定就是桑亦筑小姐吧!我是宜安.哈孟特,欢迎你到欧卡饭店来。”
“谢谢你。”亦筑礼貌性的与他握手。“能脚踏实地真好,方才在机上昏沉沉的,好难受!”
“你的精神看起来很好啊!”宜安.哈孟特和气地说:“孟妈妈说你长得很漂亮,但我觉得光用“漂亮”不足以形容你。”
“谢谢,你过奖了!”亦筑谦虚地笑着,然后低头望向自己仍被对方握住的右手。“呃……我的手……”
“对不起!”宜安赶紧松开手,“我太热衷于说话,竟然忘了放手,走!我带你去看你的住所。”
宜安一边介绍饭店的设备,一边带着她走到一幢白色的房子前。“我们就住在饭店后面的房子,为了使个人的私生活不受干扰,我们替每个歌手准备一间自己的宿舍。对了,你一星期唱五天,星期六、日休息,不过如果你愿意加唱的话,我们会多付你薪水。”他不厌其烦地解说细节。
“你就是这家饭店的经理吗?”亦筑好奇地问。
“我是这里的经理兼老板。”
“哦!”亦筑吃惊地打量眼前这位没有任何矫饰、和蔼可亲而且不摆架子的男人,他既然是欧卡饭店的老板,应该是相当富裕的,但他似乎没有一般富贾的铜臭味。
“实际上是股东而已,因为有一半的股份是孟妈妈的,当初她与我父亲合伙开了这家饭店。”
“咦……”亦筑讶异地瞪大圆眸。
“孟妈妈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吗?”
亦筑困惑地摇摇头,随即佯装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哈孟特先生,这家饭店与孟克雷有关吗?”
“你说孟妈妈的儿子?当然没有任何关系!克雷才不会对这么小的产业感兴趣呢!般不好他根本不知道他母亲有投资这家饭店。”
亦筑松了一口气,看来钰扬的女乃女乃遵守了她的诺言。
宜安.哈孟特站在被椰子树包围的白色平房前,开了门,然后把钥匙交给亦筑,脸上挂着微笑。“桑小姐,今后半年这儿就是你的家,我会吩咐司机把你的行李拿进房间,让你可以开始整理行李;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先吃个午饭,小睡一下,再整理行李。”
“我在飞机上已经吃过午餐。”
宜安了解地点头,转过头喊道:“比尼,把行李搬进来。”他让开一点位置,让司机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搬进屋子。
亦筑满怀兴致地望着这间小巧凉爽的房间,空间虽然不大,但样样俱全,厨房、起居室、浴室都有,这点是最让亦筑满意的。
“啊!这里真不错,房间采光很明亮舒适,坪数虽不大,但设计得相当棒,让人觉得一点都不狭窄,谢谢你安排那么好的房间给我。”
比尼放妥行李出去后,宜安.哈孟特的蓝眼就一直盯着亦筑。
“桑亦筑……非常美丽的名字,是你的本名吗?”
“是的,我的本名。”亦筑微笑地说。
“亦筑……”宜安的唇角现出一抹别具用心的笑意。“我是不是可以直呼你亦筑?”
亦筑大方地点头。“当然可以。”
“你也叫我宜安好了。你一路劳累了,所以请你先歇一会儿,晚饭时间再到夜总会一起用餐。”说罢,宜安向亦筑道别,然后走出门外。
宜安离开后,亦筑关上门,放松身子,把身体深深埋入柔软的床上,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三天前,她仍徜徉在英国乡间,现在却在天涯的另一方……
当她再度张开眼睛时,周围已一片黑暗,窗外星光点点,不知从何处传来人们的笑声、车子辗过石道的声音、椰子树沙沙作响的声音……
亦筑躺在黑暗中,静静聆听每一道细微的声响,好让自己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躺了半晌,她起身走到窗边,拉起窗帘,把室内的灯打亮,然后到浴室冲了个澡。
洗过澡后,亦筑换上一件淡绿色的洋装,走向夜总会。
亦筑一推开夜总会的门,宜安立刻神采飞扬地迎向她。“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好,想必睡得不错吧!”
“是的,睡得很好,可是肚子已经在闹空城计了。”
“我想也是,现在都快九点。”说着,宜安拉起她的手,“现在我带你去吃点东西,顺便见见三位工作上的伙伴。”
他们穿梭在座席间,宜安引领亦筑到有三个男人边吃边谈笑的桌子前。
“亦筑,这位是喜剧演员布兰多,这位是乐队伴奏彼得,而这位是男歌手汤尼,跟你一样在夜总会驻唱。”
三名年轻的男子均对亦筑投以好奇的眼光,其中有一位开了口。
“宜安忘了告诉你,我是吉他手兼歌手。”汤尼挑起眉毛说道。
亦筑报以微笑,谦虚地说:“以后我们合作的机会很多,如果我唱得不好的话,请多包涵。”
彼得撇了一下嘴角。“在你还没来之前,汤尼就已知道自己的歌艺不好,放心,你绝对唱得比他好。对了,我忘了说一句话——欢迎你来。”
汤尼嘀咕了几句,迳自啜饮着咖啡。
彼得轻轻地拍着汤尼的肩膀。“你虽然不似桑小姐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又有一双粟色的大眼睛,但我还是衷心为你加油,别泄气!”
亦筑听到他那毫不含蓄的赞美,不自觉地露出甜美的笑容,慧黠地笑道:“我的眼睛是黑色的。”
彼得定晴望了一下亦筑的眼睛。“对不起,一定是灯光的关系,不然就是我的眼睛该给医生检查了。”
晚餐就在说说笑笑中结束了,等他们三人离席后,宜安才对亦筑说明夜总会的情形。
“欧卡饭店的游乐设施很多,包括潜水、钓鱼、打球等,从这里走大概五分钟的路程,有一处很美的海岸,来欧卡饭店的人一定要到那里一游才不虚此行;晚上,餐厅的酒吧内设有迪斯可舞厅。总之,虽然住宿饭店的客人需要支付昂贵的价钱,但也从这儿换取到相当程度的享乐,至于你的行动是绝对自由的,不过最好先告知秘书你的去处。还有,到海边时要注意安全。”
“我会好好记住的。”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爱的运动?”
“我很喜欢潜水,但在台湾很难找到适合的水域潜水,所以我的潜水技术差强人意。”
“如果你要潜水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你千万别一个人跑去潜水,潜水时会发生什么意外是很难料想得到的,我可不希望我夜总会的歌手遭到什么危险,嗯?”宜安的脸上掠过一抹紧张。
“我会留心的。”亦筑并没有发觉他的紧张,只是觉得他可能对每个人都很亲切且关心。
宜安.哈孟特实在是个冷静而予人好感的男人,他的相貌端正、热心有礼,是值得信赖的人,亦筑忍不住拿他跟孟克雷比较一番,发觉两人是完全不同的典型,但是宜安这种典型才是理想的结婚对象。奇怪的是,她虽明白这点,却无法对宜安产生男女间的情愫,看来她完全是对孟克雷着魔了。唉!
宜安送亦筑回到住所,离开前对她说道:“好好休息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明天早上十点前,能看见你穿上演唱时的服装试唱一下,我对我所雇用的歌手向来要求极严,一切都要先亲眼监定过,包括衣服在内。”
“我知道了。”亦筑走进房内,向他轻声道了晚安,然后关上房门。
沐浴在温馨晨曦中的欧卡饭店,充满了美丽动人的异国情调,繁茂的热带花坛,在朝阳中益见璀璨,强烈的花香诱引蝶儿翩然醉舞,望见绿草如茵的草坪,令人有种想赤脚飞奔的冲动……
亦筑自个儿到四处散步,等她回房换好登台的礼服,到演唱的地方见饭店经理宜安时,她已对新的环境有了初步的了解了。
而宜安正坐在窗旁等候着她。
排练开始,亦筑握着麦克风,尽情地唱着她熟悉的英文歌曲,她很庆幸彼得与她之间有良好的默契,使她能顺利地一展歌喉。
宜安频频颔首表示满意,一曲终了后,宜安带着调皮的笑容说道:“我必须写给孟妈妈一封感谢函,因为她为我找来了一名优秀的歌手。”说罢,他大胆地在亦筑的鼻尖上吻了一下。
“今晚首次登台,紧不紧张?”
亦筑深吸了一口气。“很紧张。”其实她是没料到他会突然作出那么亲密的动作,看来她得赶快习惯外国人的肢体语言,他们把亲吻和拥抱视为社交的一部分。
“放轻松一点,你的歌龄有多长了?”
“我从十八岁开始演唱,虽然已经唱了那么多年的歌,可是每回上舞台,我都像第一次那么紧张。”
“你唱得很好,相信观众一定会喜欢你的。”宜安拍拍她的肩。
“那是当然!”彼得十指使劲地敲打琴键,“汤尼那小子不知有多么嫉妒呢!”
“不会吧!汤尼有他自己的歌唱技巧与风格,与亦筑根本不相冲突,况且,他拥有广大的女性歌迷。”宜安就事论事。
当天晚上,亦筑坐立不安地在后台等待上台演唱,她的身体僵直,苍白的脸上只剩嘴唇还有一点血色。
宜安用手环着她的肩膀,温柔地道:“放松你的心情,亦筑。”
“是的,老板。”亦筑由衷地感谢他的体贴,回以一记明媚的笑靥。
她深深觉得宜安是个成功的上司,从厨房的师傅,以至于夜总会的演唱者,所有的工作人员无不为他卖力工作,他虽具威严,却能以亲切的糖衣巧妙地包裹起来,尤其他随时面带笑容,显得一团和气,更是难得。亦筑心想,宜安具有毫不逊于孟克雷的吸引力,而这股吸引力与孟克雷截然不同。
当晚的演唱极为成功,博得了许多热烈的掌声,当亦筑款款步下舞台时,宜安朝她展开双手,露出喜悦的笑容,在她的颊上亲了一下。
“唱得太完美了!臂众的反应非常好。”话一说完,宜安就开了一瓶香槟,以示庆贺。
随着时光悄悄溜过,转眼间亦筑到巴哈马已过了四个星期,亦筑的生活渐渐稳定下来,同时她也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变成了欧卡饭店的一员。
亦筑本来没有早起的习惯,但来到此地后,她一天起得比一天早,为的是要独享那安静的清晨海边;没有人迹的海边,那份美是难以言喻的,唯有用心灵去体会,方能感受。
每次亦筑踽鹾箐徉在海边,心中总会油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她望着海天一色,倾听那不绝于耳的海涛声,它彷佛在诉说着天地间的奥秘……
这些天来,用过早餐后,亦筑常会陪宜安到附近的小村落走动,宜安是为了饭店的餐食,而亲自到贩卖场去检验货色,他对虾、蟹等海鲜的新鲜度非常关心。
而亦筑打从来巴哈马后,添置了不少新装,其中有许多是宜安所出的意见。
宜安说道:“要成为一个成功的歌手,舞台上的服装固然不可忽视,但在舞台下,也应保持漂亮的打扮,以防客人出其不意地出现。”
与宜安接触较深后,亦筑对他那种细微的观察力与敏锐的监赏力,由衷地感到佩服。
有一次,亦筑无意间与彼得聊了起来,她好奇地问:“宜安经常都是那么细心吗?”
彼得思索了一会儿,才以慎重的口吻说:“他虽是一个做任何事都不含糊的人,但与其说他很细心,还不如说他喜欢你。”
亦筑一脸的震惊。“我承认宜安待我很好,但我可从来没想过他会喜欢我。”
彼得低声吹了一声口哨,打趣道:“那我们的经理就可怜罗!”
亦筑不以为意地笑了。她与彼得之间存在着一种亦兄亦友的特殊情谊,彼得在英国有个相爱极深的女友,他会固定每星期写三封长信给她,聊慰相思之苦,虽然他的工作环境中难免会有与女性接触的机会,但他绝不与她们做进一步交往。
彼得说:“我希望赶快存够钱,回英国与安娜结婚,这是我生平最大的心愿,其他的女性在我的感觉上都是绝缘体,不来电。”
彼得对亦筑可说是无可不谈,亦筑十分庆幸自己能在异地结交到一个如此投契、知心的朋友。
而经过彼得的提醒后,亦筑对宜安的态度做了一番深刻的观察,发现彼得所言不假,宜安的确喜欢自己,可是亦筑却不愿承认这种喜欢带有何种特殊的意义,而只是将之视为是宜安对自己所雇用歌手的善意照顾。亦筑宁愿让自己相信,他对她的态度与其他人无异,一样是充满亲切与诚恳。
在还没来巴哈马之前,亦筑已下定决心,绝不再轻易涉及感情问题,而只期望这座岛屿上热情的阳光与优闲的环境,能化解在这之前她与孟氏父子牵扯时所带来的内心阴霾。
期间,孟母捎来了一封信,亦筑从信中获知,钰扬在她不告而别后的几日里,陷入了一阵子低潮,后来心情又逐渐恢复开朗,现在已专心研读课业,她在信中还提到钰扬和小真的感情发展,钰扬现在虽然和小真每见必吵、每吵必闹,但仍一直和她保持交往,可见他对小真并不是完全不喜欢……
孟母一直没有提到孟克雷的反应,只轻描淡写地谈及克雷已回到美国。
看完孟母的信,亦筑的心头放下了一颗石头。一切都结束了,现在自己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赶紧把孟克雷的身影从她心中抹去,彻底忘掉自己所有与他有关的点点滴滴……
大约又过了四个星期。
这天,亦筑应宜安的请求,在他为一名经常光顾夜总会、且妩媚动人的女孩所举办的生日舞会上,高唱一曲生日快乐歌。
亦筑唱罢,宜安邀她跳了几支慢舞,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宜安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让亦筑不禁提高警觉来。
舞会结束后,亦筑与宜安散步回她的宿舍。当宜安向她道晚安时,不经她的同意,就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个轻吻,亦筑惊慌地推开了他,快步走进了宿舍。
宜安的吻是不是含有特殊的涵义?
那虽只是个蜻蜓点水式的轻吻,亦筑却觉得自己整个思忻摧佛被翻搅了般,使她整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她多么希望与宜安的关系,永远停留在单纯的友情领域,虽然他没有做出令亦筑敏感到要回答“不”的具体行为,但亦筑已隐约感觉到了某种潜伏在他们之间的危险情事。
在漫漫的长夜中,亦筑的脑袋中一迳地思索着,该如何向宜安表达自己对他除了友情外,不掺杂其他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