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兴在与姑姑团聚后没多久,就一个人跑出房,经由仆人的指引,在书房内找到闻人玄羲的身影。
他对他行礼之后,非常认真诚恳的说:“对不起,我不该将你推入河里,要怎么惩罚我都不要紧,我都会接受的。”
闻人玄羲颇讶异的瞧着他,发现他的态度明显改变,不再对他有敌意,是诚心诚意地在道歉。
对于这小家伙的恶作剧,其实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当然也不会惩罚他,但他真的很想知道小家伙对他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干脆就趁这个机会好好问个明白。
“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咱们就当作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
“什么问题?”
“你之前是讨厌我的吧?为什么?”
季初兴尴尬的脸色微红,个知道到底该不该老实回答。
“这里只有咱们俩,我答应你,除了我以外,其它人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他挣扎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决定坦白,“因为我怕……怕姑姑会被你抢走。”
闻人玄羲顿时恍然大悟。他们姑侄俩相依为命,而且季初兴还小,对姑姑的依赖当然不低,也难怪会如此紧张,怕自己唯一的依靠就这么没了。
淡淡一笑,他轻拍小家伙的脑袋安抚,“你放心,姑姑永远是你的姑姑,没有人抢得走的。”
“真的?你……不抢吗?”
“我为何要抢?她所重视的人,我也会爱屋及乌的一样重视,把她和你分开,只会害她痛苦难过,而我是绝不愿意如此伤害她。”
他当然是将他们俩一同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她的责任也就是他的责任,他扛得心甘情愿,没有任何怨言。
有了他的承诺,季初兴心中的不安终于能够放下,大大松了口气,扬起有些羞涩的笑意,对他的好感也如泉水一样不断的狂涌而出,再也停不下来了。
他现在可是对他崇拜得很,好想快点长大,变成同样厉害的男人,能够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
既然闻人白萦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告诉了季清音,闻人玄羲不想承认自己是闻府的主子都不行,因此在她的心中,他便由“玄公子”变成了“闻公子”。
虽然他的手下已经将那帮绑架季初兴的地痞流氓抓住,但还不知道他们幕后的真正主使者到底是谁,季清音若是带侄子回到原本的小屋,恐怕还是有危险,所以他顺势要他们姑侄俩暂时在闻府住下,这样安全些。
季清音知道他又在拐个弯对她好了,面对他的好意,再加上十小姐以及秦管事也在一旁推波助澜,盛情难却之下,她只好点头答应。
幸好侄子对闻公子的反感已经消失了,她虽然不知道他们一大一小到底在书房内说了些什么,但能有这样的好结果,她是很开心的。
她想,闻公子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必须主动有所回报才是,虽然她所能做的并不多,与他对她的恩情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但她还是要做。
“闻公子。”
季清音鼓起勇气,终于在穿廊上拦住他行走的脚步,有些紧张、有些羞涩,态度却很坚定。
闻人玄羲没想到她会主动来找他,原本淡然的眸子一亮,期待着不知她想与他说些什么,“有事?”
“我想做些家常小菜感谢闻公子这些日子以来的帮助,不过这几日看你似乎很忙?”
“不会。”闻人玄羲马上回答,就算他这几日的确常出门处理事情,且还没完全解决,他也要说自己不忙。
被抓住的那些地痞流氓已经供出幕后主使者是田大寿,原来他在被郦水县县令警告后,表面上是收敛了,私底下却非常不甘心,才会转由暗地里对付季清音。
现在田大寿已经被抓住,以教唆绑架之名被关在县衙大牢,为免郦水县县令徇私护短,他这几日都亲自去县衙“坐镇”,要县令好好的定下田大寿的罪。
“那么我想在明日煮一桌小宴席,能请闻公子赏光吗?”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问着,“只是一些搬不上台面的简单菜肴,代表我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意,还请闻公子别……”
“好。”他已经等不及她把话说完,赶紧答应下来,就像是怕她会反悔一样。
“呃?”季清音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给她答案,紧接着,她倒是开心的漾起笑意,“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明日的晚膳由我来准备。”
“嗯。”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他明显的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快了,甚至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希望明晚能够快快到来。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闻人白萦的耳里,当天晚上她火速带着季初兴杀入闻人玄羲的房内,就怕这个窍只开了一半的五皇兄会白白浪费大好机会。
“五皇兄,人家季师傅都主动向你示好了,你一定也要有所回应才是!”
闻人玄羲正有此意,打算趁机送个礼给季清音,但还拿不定主意,既然十妹来了,他正好问问她是否有好意见,“不知她喜欢什么,你们姑娘家大概都喜欢些什么东西?”
送礼又不是随便送送就行的,要是选得不好,可是会出现反效果,不得不谨慎行事。
“我喜欢的季师傅又不一定会喜欢,问我不准。”闻人白萦将一旁的季初兴拉过来,得意的抬起下巴,“问他吧,他现在可是咱们这一国的。”
季清音一答应住下来,年纪相仿的两个小家伙很自然便玩在一块,两个孩子都想帮自己的亲人牵姻缘线,自然是一起动脑筋想办法在一旁推波助澜。
在经过绑架事件之后,季初兴已经成长不少,明白不能等他长大之后再来保护姑姑。姑姑真正需要的是能立即保护她、呵护她的丈夫,而闻大哥当然是他心目中的第一姑丈人选!
这下子闻人玄羲及闻人白萦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希望他真的清楚自家姑姑喜欢什么、又不喜欢什么,好给他们一些建议。
季初兴偏头想了一会儿,灵光一闪,想到一样东西,“啊,就是那个——”
隔日一早,季清音就兴高采烈的出门采买去。
她事先向秦知权探问过闻人玄羲的口味,心中有些底之后才去买食材,秦知权还特地拨了两名侍卫陪她出门,不但能帮她提东西,还能确保她的安全。
等买完食材后,她便开始在厨房内忙碌,她的手艺都是在这四年内练出来的,虽然称不上有多好,至少还算上得了台面,不会太没面子。
她一边煮菜,脸上的笑意也不曾消失过,全心全意准备出一桌的菜,里头满载着她最真挚的情意。
就见圆桌上摆满了六菜一汤,六道菜里有一道是鸡肉、一道是鱼肉,其它就是新鲜时蔬,闻人玄羲不爱重口味的食物,因此她的调理手法就以清淡为主,尽可能保留蔬菜最新鲜的滋味。
晚膳时间一到,闻人玄羲兄妹与季清音姑侄便齐聚在偏厅内,闻人白萦及季初兴见总共有四个位子,马上抢坐在紧邻的两个位子上,就是要闻人玄羲他们俩也相邻的坐着。
季清音轻蹙眉头,低斥道:“初兴,你怎能如此没规……”
“不碍事,咱们坐下吧。”闻人玄羲毫不在意他们那没大没小的态度,在剩下的两个位子中,挑靠近十妹的那一边坐下。
只剩最后一个位子,季清音当然没得挑,一边紧靠着她的侄子,另一边就是闻人玄羲。
大家开始动筷之后,她忙着帮侄子布菜,倒是忽略了自己,闻人玄羲见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而帮她夹菜,还将一只大鸡腿放进她的碗里。既然她忙着照顾别人,那就由他来照顾她吧。
等季清音回头终于要开始用饭时,才赫然惊见自己的碗里已经被菜肴堆成一座小山了,错愕的一愣,“咦?”
是谁帮她夹的菜?她瞧向身旁,闻人玄羲非常镇定的淡淡解释。
“你最近瘦了,多吃一些。”
“啊?喔……”她脸一热,有些娇羞的低下头,开始吃着他对她的好意,胸中满是甜甜的滋味。
他都帮她夹菜了,她要是没一些回应,似乎不太对,所以换她夹了一大块的鱼肉放入他的碗里,“这鱼很新鲜,所以我用清蒸的,你……可以试一试。”
闻人玄羲一顿,没料到她也会帮他夹菜,耳根出现可疑的红迹,却还是淡淡的应道:“嗯。”
“真是好,怎么就没人帮我夹菜呢?”闻人白萦刻意带笑揶揄着。
“等你没手没脚再来抱怨。”他睨了她一眼,警告她别来乱。
她笑得可乐了,难得能够见到五皇兄害臊,她怎能放过,当然是要趁机好好调侃一番呀。
然而才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季初兴就狼吞虎咽的将他的饭菜全都吃完,放下碗筷就冲出偏厅,“我吃饱了!”
“呃?”季清音瞧着侄子冲出去的背影。他非得吃这么急不可吗?
紧接着闻人白萦也放下碗筷,对她甜甜一笑,“感谢招待,季师傅的手艺很不错哦。”
话说完后,她也溜出偏厅了,顿时偏厅内就只剩一对孤男寡女,场面反倒有些尴尬起来。
没想到闻人玄羲也跟着放下碗筷,害得季清音忍不住月兑口而出,“连你也要说吃饱了?”
她的手艺真有这么差吗?大家跑的跑、闪的闪,桌上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吃,留她一个人是要如何善后?
“不是。”瞧她那大受打击的表情,他微抿着唇,忍住笑意,“我有一样东西要拿过来,你等我一会儿。”
闻人玄羲起身后,偏厅内就只剩季清音一个人了,她放下碗筷,看着满桌子没动多少的菜,忍不住一叹,感到颇没成就感的。
“不知他想拿什么东西来……”她独自一人喃喃自语,也早已没了胃口。
没过多久,闻人玄羲去而复返,一听到他进偏厅的声音,季清音即刻回过头,好奇他会带来什么东西。
“你回……呃?”
看到他怀里所抱的东西,她讶异的睁大眼,不敢相信,只因他所带来的东西居然是……她典当掉的那一把桐木琴!
她绝不会认错的,那木质的纹理、颜色,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世上绝不可能有另一把一模一样的琴。
闻人玄羲将琴递到季清音面前,“如此好的琴,若是没有赏识珍惜它的人,放着蒙尘,未免可惜。”
初兴说她自从没了琴之后,偶尔会落寞的叹气,因为那把琴跟了她许多年,是她非常珍惜的东西,非到不得已绝不会月兑手。
小家伙不清楚琴为什么会不见,所以本来只是建议他可以另寻一把好琴送她,然而他知道她把琴拿去典当了,干脆去当铺将原本的琴买回,直接送原琴给她。
季清音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再拥有这把琴,讶异的瞧着他,“你怎么……”
他怎会知道她的琴到哪里去了,甚至还费心赎回来,给了她如此大的惊喜?
“琴不该随便送的,但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送琴’给你,只送你一个人。”他还是拉不下脸说肉麻的情话,所以只能拐个弯表白了。
送琴,其实就是“送情”呀,他愿意将自己的情意全都交付给她,只要她肯收下、肯珍惜,就像她爱惜这把琴一样,认真对待,将他放入心里。
闻人玄羲等她将琴收下,却迟迟没等到她有所动作,反倒见她迅速红了眼眶,泪水紧接着一滴滴的滑落,吓得他心慌意乱。
他赶紧将琴搁在一旁的椅子上,紧张的问:“你不喜欢?不开心?”
“不……不是……”她想笑,却还是不断的落泪,想控制都控制不了,“我已经……有许久没收过如此贵重的礼物……有些感慨……”
他对她太好了,却好到让她害怕,在她早已习惯一个人坚强面对生活后,突然出现一个他,强力介入她的生活,用他的方式保护她、照顾她,这只会让她原本坚强的心开始动摇,会忍不住想要依赖他,又开始变得软弱。
如果将来哪一日她失去了他对她的好,她又会变得孤独一人,又得重新面对由软弱变坚强的辛苦日子,所以他对她越好,她就越害怕,怕这样的幸福不会长久,她终究会被打回原形,一切重新回到原点。
她的心很矛盾,不知该不该回应他的情意,左右都为难……
“别哭了……别哭……”
闻人玄羲心疼的替她抹去泪水,却怎么抹都抹不完,她掉越多泪,他的心也越拧,真恼自己不懂得如何安抚女人,才会面临此刻手足无措的窘境。
他只能依着自己的本能,俯吻上她水润的红唇,既是渴望她,也是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的心里不再有任何感伤,用他自己来安慰她。
季清音睁大眼,泪水的确是停了,人却陷入极大的震惊中,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趁机……轻薄她?
她慌得赶紧往后一退,却重心不稳的从椅子上往后倒,眼看就要跌得四脚朝天了,“啊——”
“小心!”闻人玄羲眼捷手快的马上将她捞入自己怀里,没让她真的摔下去。
她满脸通红的惊魂未定,手忙脚乱的从他怀里挣扎站起,已经羞得不敢再直视他了,“我……我告辞了!”
“季姑娘?”
季清音马上冲出偏厅,完全没给闻人玄羲挽留的机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像逃命般的快速离去,心一沉,顿觉非常不妙。
完蛋,他肯定搞砸了!
“我的天……五皇兄你的顺序错了错了错了啦,难怪季师傅会被你给吓跑!”
书房内,闻人白萦受不了的拼命跺脚,简直比正主儿还气闷。哪有人告白都还没成功就先轻簿人家的,难怪季清音会慌得直接逃走!
闻人玄羲已经很烦闷了,被十妹这样一吵,他更是心浮气躁,“别在这个节骨眼烦我。”
他知道自己的确冲动了,但那时的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满脑子只想亲近她、安慰她,将自己的情意倾付给她,像是着了魔似的吻住她的唇,贪求着她的美好,满足了自己渴求她的。
结果就这么一冲动,马上搞砸一切,她慌得直接躲回房里,连琴都没拿,最后还是他命知权将琴送到她房里,还警告知权,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看到那把琴被退回来。
最后琴果然没被退回,但季清音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他完全问不出口……
正苦恼之际,他放在桌上的一个深褐色小木盒突然震动起来,由弱渐强,他眸光一凝,即刻将眼神转移到木盒上。
“咦?是什么东西在动?”闻人白萦听到了声响,好奇的也往桌上一探究竟。
闻人玄羲赶紧将盒盖打开,放在里头的是太子遗留下来的那块透绿玉佩,玉佩前后都被他用朱砂写下咒文,此刻咒文正散发着亮红色光芒,明灭不定,玉佩也不断的震动着。
可终于有动静了!
他拿起玉佩,即刻冲出书房,看起来十分紧急,“知权!”
“爷,怎么啦?”在房外待命的秦知权纳闷的问。
“动作快!”
秦知权神色一凛,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即刻转身召集人手,“知道了。”
闻人白萦不明所以的追出房,大声嚷道:“五皇兄,发生什么事?”
“大皇兄有消息了,而且正面临危险!”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脸去见闻公子了。
季清音看着桌上的琴,又苦恼、又叹气、又害羞,重复不断,想到秦知权送琴来时所说的话,她更是羞得都想找个地洞躲起来了——
“季师傅,咱们爷的‘琴’,你要是真的退了,咱们爷可就要伤心了。”
她当然明白秦管事在暗示些什么,她不想伤闻公子的情意,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这一份感情。
他对她太好,她真的会怕,就怕这样的幸福很快就会消逝,既然如此,那她宁愿一开始就没有尝过幸福甜蜜的滋味,这样她就不会受伤了。
想要,却又不敢要,这正是她此刻矛盾纠结之处,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姑姑、姑姑,不好了,不好了!”
季初兴突然在此时闯入她的房里,还连声说着不好,季清音从独自凝思中回过神来,轻蹙眉头的瞪着侄子,“姑姑哪里不好?把话说清楚些。”
“是闻大哥、闻大哥啦!”季初兴一脸的担忧,“闻大哥身上沾了好多血,好可怕!”
她心一惊,抓住侄子的肩膀,情绪忍不住激动起来,“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快说清楚一些!”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瞧见闻大哥一身是血的从外头回来。”
他刚才经过前院,就见不少人神色凝重的簇拥着闻大哥从外头回来,而闻大哥身上都是鲜血,红得吓人,他看到后就赶紧跑来报讯了。
季清音担心不已,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已经管不了自己在闻府只是个客人,不该干预太多事,舍下侄子即刻冲出房,往闻人玄羲所住的院落冲过去。
他满身是血?他受伤了吗?为什么会受伤?有没有性命危险?
她冲进闻人玄羲的院落,恰好见到丫鬟将一盆染血的水盆端出,触目惊心,一看到那深红的血色,她不禁一阵晕眩,几乎要昏过去。
他千万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闻公子!”
季清音仿佛失去理智,焦急的直接闯入他的房内,将所有规矩礼数全都抛到一旁去,只想赶紧确认他是否安好。
就见他脸色苍白的坐在桌旁,意识还很清楚,整个左袖染了不少鲜血,正有一名大夫在帮他包扎左臂上的伤口,看起来虽然有些可怕,却没有侄子所说的那么糟糕。
闻人玄羲讶异的瞧向她,“季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我……”
她脚一软,整个人瞬间跪坐在地,有种差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才知道原来自己刚才一直屏着呼吸,心惊胆跳,甚至全身发冷,就怕他真有个万一。
“季姑娘?”顾不得自己才包扎到一半的伤口,他赶紧来到她面前,蹲,面露担忧,“你怎么了?”
“你的伤……”她马上拉住他臂上才缠到一半的布条,就怕松掉,双手还微微颤抖着,“别动、别动……”
“是呀,我伤口才处理到一半,你就这样跑掉,是想找我麻烦吗?”大夫没好气的跟着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布条,继续未完的包扎。
季清音将他上上下下都看过一遍,确认他只有手臂受伤,其它地力都没事,才敢松下一口气,语气有些哽咽,“你……怎么会受伤了?”
“只是出去办个事,出了点小意外,血看似流了不少,但其实只是皮肉小伤,你别紧张也别担心。”
他带着手下去解救陷入危险中的太子,不慎手臂受了伤,幸好太子顺利救回,现在已经由知权安置在府内的另一个院落,暂时休息。
太子还活着,却迟迟没有回到京里,原来是太子出了意外之后便失去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直到刚才他带人出现相救,太子受到刺激,才终于恢复记忆,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真的?你不是在哄我?”
“姑娘别担心,的确就如他所说的,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只要按时换药就能慢慢痊愈的。”大夫此时也帮他包扎好伤口,颇识相的收拾东西就离开,留给他们俩独处的空间。
闻人玄羲见她脸色苍白,好像因他的伤受到很大惊吓,想伸手将她拥入怀里,却又怕再度搞砸,只能忍下,“你……不恼我了?”
她肯定不知道,见她担心他,他内心有多么欣喜,甚至有种非常幼稚的想法,想在自己身上再多弄几道伤出来,只为了继续得到她的关注。
她会担心他,就表示她多多少少还是在意他的吧?要不然,她不会如此惊慌的闯入他房里。看她方才那六神无主的模样,明显被吓得不轻。
“我……我不曾恼过你……”季清音摇摇头,心有余悸的抓住他另一边没受伤的衣袖,下定决心坦白,“我只是怕……怕与你之间只有短暂的缘分,这样当两人分开之后,我会很难过,那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你的好……”
虽然他这一回只是轻伤,没有性命安危,却已经吓到她,也让她猛然惊醒,终于愿意正视自己对他的情感。
她不想失去他、不想与他分开,就算两人之间只有短暂的缘分,她还是舍不得放弃与他相处的每一个机会。
她想紧紧抓住彼此的缘分,不想再挣扎了,谁知道将来会变成怎样,与其害怕不知是否会出现的分离,她为什么不好好珍惜现在,与他一同多多制造一些美好的回忆?
“傻姑娘。”闻人玄羲又开心又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给她安心的承诺,“你放心,咱们俩之间的缘分绝不短,我一旦认定了你,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改变的。
他知道自己不易动情,但只要一动情,那就是生生世世的事,他相信自己肯定能够办到的。
“一辈子……真的吗?”季清音轻轻依偎在他怀里,感动的红了眼眶,真的没想到他会对她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当然是真的,清音,嫁给我。”闻人玄羲抓住她心防最脆弱的这一刻趁机表示心意,而且誓在必得,“让我可以正大光明的保护你、照顾你,成为你的依靠,往后你再遇到任何困难,不必一个人苦苦承担,我会一肩挑起你的所有重担,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愿意依赖我,我会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且再也不会有任何烦恼。”
他想宠她,极尽所能的宠她,只要她能给他机会,让他完全进驻她的心房,他绝对不会让她失望的。
季清音眼眶中的泪水越积越多,虽然感动,却还是有最后一丝迟疑,“我……条件并不好,还带着一个侄子……”
她早已有所觉悟,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想要找到好归宿,那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世上能包容自己妻子一过门就带个拖油瓶的男人并不多,这就是现实,所以她很早就告诉自己要看开,甚至下嫁人也不要紧。
她必须确认,他不会排斥她的侄子,因为她是绝不会抛下侄子不管的。
“我要的是你的人、你的心,与你有什么身家背景完全无关,不管你身旁有一个侄子,还是无数个侄子,只要是你重视的人,自我就同样重视。”
有了他这一句承诺,她最后的心防彻底崩解,再也没有顾忌,喜悦感动的泪水也跟着滑落,泪中带笑,完全敞开心胸接受他的情意。
她伸手回抱住他,与他紧紧相依,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他欣喜若狂,更是缩紧环住她的臂膀,脸上难得出现明显的笑意,想克制都克制不了。
终于能将日思夜想的人儿留在怀里了,这真的是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他的心雀跃得激烈跳动,涌出源源不绝的暖意,在这之前,他从未感受过像现在这般的狂喜,几乎要乐昏头了。
原来他的情感并不是真的淡薄,只是不曾遇到能完全勾出他情绪的人而已,一旦身边的人对了,深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意就会狂涌而出,彻底展现。
能遇到她,是命中注定,也是上天赐给他的幸运……
房内终于确定情意的两人紧紧相拥着,久久都舍不得放开彼此,沉浸在无边的喜悦当中,而房外两个偷看的小家伙也忍不住开心的笑着,终于可以跟着松下一口气。
其实他是故意夸大闻大哥的伤势,就是要让姑姑因此心慌意乱,赶紧过来关心闻大哥的状况,本以为两人的感情能有进展已是很好的结果,没想到闻大哥会趁机求亲,进展比他所想的还要更大。季初兴感到好欣慰。
闻人白萦这下子终于也满意了。难得五皇兄这一次动作如此之快,直接将人拐来当妻子,要是能早点这么做,不就好了!
她小大人的拍拍季初兴的肩膀,“做得不错。”
他得意的翘起嘴道:“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