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王爷、贺喜王爷,韵姨娘有了身孕。”房匀萝将兰韵的手放回床上,确定她怀孕之后,立刻说道。
这是喜事,但在昨夜两情缠绵缱绻之后,她此刻的心情竟有妒、有苦,三从四德也无法约束她的心。
有了身孕?一抹喜色立刻飞上兰韵的眉梢。
齐尔伦脸上的神色却是丝毫未变,彷佛那是意料中的事。
“王爷,韵姨娘呕吐的症状是正常的,她并无大碍,臣妾先行告退。”房匀萝一福身后,立刻出了兰韵的房。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妒来自爱。
“秋月,服侍韵姨娘好好休息,同时把行李整理好,明天起程回太原郡王府。韵姨娘怀了身孕,不适合再待在营中。”
“是,王爷。”
要回太原郡王府了,她再也见不到颜大夫了。秋月失落的想着。
兰韵见齐尔伦交代完话,没对她说一句体己的话就要离去,她连忙唤住他:
“王爷,我有了身孕,你不高兴吗?”
齐尔伦回头看着她,一脸漠然,“这是喜事。”除了这个事实,他没有多余的感觉。
“秋月,你先退下。”
“是,韵姨娘。”
待秋月带上门,兰韵起了身,缓步挨到齐尔伦身上,忧怨的问道:“王爷昨夜在王妃那里过夜?”
“没错。”
“王爷不怕王妃有了你的子嗣?”
“我决定让王妃生下我的子嗣。”
他在说些什么?那她今生岂不永远只是个妾!
“王爷,你曾答应过我,说王妃若是早逝或是犯了七出之条,你会休了她,而我若有了你的子嗣,你便会立我为妃。”这些话她记忆犹新,他却已改变主意要让房匀萝生下他的子嗣。
“本王是说过,但那些事都没发生。况且,本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尽避安分做你的妾即可。”
他毋需兰韵来提醒自己这些他曾说过的话,他已为这番话挣扎过,他目前要房匀萝的心没有人能改变。
兰韵自然无法接受他说的话,但无所谓,她有计谋在进行中,忍下目前这一口气,她将海阔天空。
她勉为其难的道:“王妃贤淑,自然不可能犯下七出之条,我愿与王妃共同服侍王爷。”
“注意身体,好好休息。”齐尔伦转身出房。
在回太原的路上,齐尔伦与房匀萝从出营区便共乘一骑,夜夜同眠,一路上谈情说爱、游山玩水。
兰韵沿路害喜害得厉害,她都自顾不暇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你侬我侬而无可奈何。
几日后,他们回到了那片树林。齐尔伦在命众人休息后,便立刻想带着房匀萝到石洞摘取五彩迷蝶。
“萝儿,本王这就与你去石洞。”
“王爷记得?”
“当然记得。”
房匀萝倩笑出声,滢滢水眸中闪烁着“道揶揄的光芒,“那王爷一定也记得在洞中窘态毕露罗!”
“我今天要雪耻,我要与你在洞中翻云覆雨。”他故意在她耳边咬牙切齿的说着,还轻啮咬她的耳垂。
两人正要策马离去时,一群骑着马的大汉由树林四周向他们包围过来。
齐尔伦见状立刻向艾立比了个手势,艾立收到讯息立刻要三个女人上马车,他则守在车外。
这条路是驿道,战时尚有流寇流窜,甚至据山为王;战后已是太平盛世,加上他太原郡王威震八方,已无盗匪敢如此猖獗。
这群人就算人多势众,他齐尔伦也不放在眼里。
那群大汉愈来愈接近,直到将他们团团围住,齐尔伦认出了来人。
“图达!”他虽穿唐朝百姓的服装,齐尔伦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你不待在大漠,跑来中原做什么?”
齐尔伦得到情报,说突厥王病危,而突厥王无子,若他临时驾崩,这王位将会引起一番争夺。
兰韵掀开车帘,一见是图达差点昏厥。
她明明跟他说好等回到太原郡王府再动手的,她会帮他掳走房匀萝,齐尔伦也可藉地缘之利杀退图达,没想到他竟在这树林里动手。难道他看破了她的诡计?
“齐大元帅,我来跟你一对一决斗。”兰韵的方式不是英雄所为,他姑且听之,绝对不会用,他要用他自己的方法。
“跟我决斗?我乐意奉陪。”
沙场上两军对峙,几次错过单独决斗的机会,不要说图达想决斗,他也想试试突厥第一勇士的能耐。
“王爷,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你决斗?”房匀萝转头问着齐尔伦,并没被眼前的局势吓住。
“他们是突厥人,图达是突厥的第一勇士,你上马车去,保护好自己,如果我输了,你速速离去。”他不认为自己会输,而在这众人之中,他最担心她的安危,这么说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我要跟你在一起,就算你输了,我也能保护你。”她数了数人数,她的金针绝对够制伏这些人。
“那我岂不是又欠你“次救命之恩?万一你又不让我碰你,我岂不是每次都要点你的穴才能要你?”
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房匀萝睨了他一眼。
“齐大元帅,这场决斗我有条件。”图达说道。
“什么条件?”
“若我输了,任凭处置;若你输了,我要你的王妃还有兰韵。”
齐尔伦一听,棕眸一眯,嘴角微微牵动,“图达,你什么条件不好开,偏偏要我的女人?”
“谁教你的女人都是世间少有。你的王妃医术精湛,大漠里缺少良医;兰韵本是我族的第一美人,配我第一勇士刚好。”
齐尔伦摇头、歛眉冷笑道:“除非我死。”
“那就纳命来吧!”
一瞬间,两人皆从马上翻身落地,刀剑在顷刻间已过招了好几回。
众人屏息以待,也蠢蠢欲动;突厥的几个大汉、艾立、房匀萝,都等着随时准备出手护住自己的人。
刀光剑影交过几回后,齐尔伦的剑气已凌驾在图达的刀势之上,只见图达招招挡得辛苦,节节落败。
齐尔伦一顿足,飞越过图达上空,落地前右脚击中他的背,落地时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
图达方落败,突厥人中马上有一人大声喊道:“图达不配为第一勇士,不配继承王位。兄弟们,我们合力拿下齐尔伦的人头,你们若能拥我为王,我定不会亏待大家。”
他一喝,那群突厥人便鼓噪起来。
“兄弟们,我图达今日败在齐尔伦手下,愿意任凭他处置。齐尔伦父子不该为李世民所用,你们若拿下齐尔伦的人头之后,就速回大漠去,不要妄杀无辜又挑起战火。”
齐尔伦大笑了数声,那笑声自信又狂傲,压住了鼓噪的气氛。“图达不愧是第一勇士,恩怨分明。我齐尔伦愿为李世民所用,乃因李世民仁政施于天下,你们若要我的项上人头,尽避来取。”
原本开口喝的那人再喝一声,正要策马冲向齐尔伦时,却突然从马上摔了下来。
众人一见皆急急勒住缰绳,一时之间马嘶声响彻整座树林。
房匀萝走到众人面前,一排金针握在手上,从容不迫的道:“谁敢妄动,我这金针飞穴就封住他的经脉,让你们像他一样变成个活死人。”
金针飞穴!
纵然他们身处大漠,也知道这门功夫。再看看躺在地上的人,自然不敢再前进半步。
齐尔伦看着房匀萝,在此种危险情况之下,他眼中的精亮化为感激,柔情蜜意自然流泻。
“图达,突厥王病危,将会有一场争夺王位之战,我命一队人马与你返回突厥助你登基,但你必须永远效忠唐朝。”齐尔伦见他乃真英雄,意欲扶他登上王位,留下恩情让他永远敬重于他。
图达沉吟半晌。
众人此时识相的喝着:“图达、图达,你是我们的王,第一勇士万岁。”
“好吧!图达永远效忠唐朝、效忠王爷。”图达终于拱手作揖道。
齐尔伦命艾立将口谕带给周勋,众人立刻离去。
兰韵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就这么没了,这一路回到王府,只见齐尔伦与房匀萝更加的亲密难分。她实在忍无可忍,一路上处心积虑的想着其他计谋欲除掉房匀萝。
“韵姨娘,王妃命人送来安胎补神的药,你趁热喝下吧!”秋月将药端到兰韵面前。
房匀萝唯恐树林那一场有惊无险的经历吓坏兰韵,影响到月复中胎儿;也因齐尔伦对她的宠爱,让她对兰韵的失宠有些心软与心疼。
安胎药?她会这么好心?“我不要喝,如果她真的这么好心,就不该霸着王爷不放。”
“韵姨娘,王爷爱上哪儿去,不是王妃能左右的,这是王妃一片心意,你还是趁热喝下吧!”
“秋月,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你最近老是心向着王妃,小心我把你嫁给膳房的老魏。”
秋月一听,双腿登时跪了下来。“韵姨娘,我的心当然是向着你的。”她是被王府买断的,她的命运全操纵在王府手上。
王爷把她给了韵姨娘,韵姨娘自然有权决定她的一切。
“把这药倒了。”
“是。”秋月立刻起身端着药就要出去。
“等一等!”
一个诡计如电光石火般闪过,兰韵立刻唤住秋月。
秋月转身看着兰韵,“韵姨娘。”
“把药放下,你出府去帮我买个药。”
秋月放下了药,出声问道:“买什么药?”
“附耳过来。”
秋月听得浑身颤抖,“韵姨娘,千万不可以这么做!”
“听我的。如果我顺利当上王妃,我就把你许给颜岳,要是你把这事泄露出去,我就把你嫁给膳房的老魏。”
颜岳?老魏?秋月何其无奈。“我这就去买。”她一颗心紧揪着,不得不对兰韵言听计从。
“王爷、王爷!”秋月慌慌张张的跑进东翼,未经通报,直接敲着王爷、王妃寝室的门。
她没想到韵姨娘真的一口气把药喝下去,接着就疼得在床上打滚,血流了满床;不需要韵姨娘催她,她立刻往东翼跑。
房匀萝听到秋月那像救火般的声音,立刻挣月兑齐尔伦的怀抱,披衣起床开了房门。
“秋月,怎么了?”
“韵姨娘她、她……”秋月手脚微微发软。
“有什么话慢慢说。”
她喘了一口气后道:“启禀王爷、王妃,韵姨娘她……她流了好多血!”
秋月真的是紧张,一来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血,二来因为她心虚。
“秋月,你先回去,我和王爷马上到。”
“是。”
秋月回到西翼后,齐尔伦和房匀萝已经在兰韵的房里了,他们施展轻功迅速赶到。
兰韵频频发出凄厉痛苦的叫声,房匀萝先点住她的穴道再针灸,虽止了她的痛,孩子确已无力回天。
“王爷,孩子流掉了,臣妾无法保住。”
“你当然无法保住,这全是你害的。”兰韵哭喊着。
“韵姨娘,我真的尽力了。”
神医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王爷,我是喝了王妃送来的药才流产的,一定是王妃妒忌我先她怀有你的骨肉而下毒手。”
“韵姨娘!”房匀萝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齐尔伦也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王爷,今天王妃命锦绣送来安胎药,我一喝下去就肚子疼得厉害,血流不止。”
“不!我送的的确是安胎药。王爷……”房匀萝看向齐尔伦,只见他眸光似有两团火焰燃烧着。
“药真的是你送的?”齐尔伦冷言问道。
“我送的是安胎药,只会安胎不会……”
“住口!”齐尔伦喝阻了她的解释。
他一直不愿相信她的不愿争宠是因为她有颗妒忌的心,没想到她真让妒意蒙蔽了良心!
他如此宠她难道还不够?非得赶尽杀绝、一人独揽?
“王爷,你要替我主持公道,流掉的可是你的亲骨肉啊!”兰韵泣不成声。
“我送的真的是安胎药,王爷,难道你认为臣妾真会做这种事?”房匀萝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可齐尔伦该相信她的为人。
“我相信的是事实。”
“王爷!”
她以为他懂她,懂她的人、懂她的心,她以为他们是相爱的,不料一切却禁不起一场误会!
“来人啊!”
“在。”
两名侍卫立刻进入房内。
“将王妃立刻押入大牢,听候发落,把锦绣也一并关进大牢。”齐尔伦忍痛下着命令。
房匀萝猛摇着头,泪水滑了下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就算你不相信我,这也不关锦绣的事,你放了锦绣吧!”
“王爷,锦绣不能放,她们一定是同谋。”兰韵在一旁适时的加油添醋。锦绣绝不能放,她怕她会回长安搬救兵。
秋月在一旁愧疚得无以复加。
看到王妃和锦绣如此被设计陷害,她是否能许给颜岳已无所谓;她跟锦绣已成了好朋友,对王妃更是尊敬,但她却只能跟韵姨娘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只因她怕韵姨娘把她嫁给老魏。
她想起老魏那张又老又色的嘴脸,心里不禁直打哆嗦。
齐尔伦注视着房匀萝,他第一次见到她哭,那迷蒙水眸中的悲戚令人不忍卒睹,但她不该犯下这泯灭人性的罪行。
他转身背对着她命令道:“押下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