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金碧辉煌的寝殿内,一声又一声虚弱的咳嗽声在寂静的殿里响起,沉重浓厚的药味弥漫开来,为这冰冷冷的宫殿带来另外一丝晦暗的感觉。
穿着红青色衣衫的李扬端着一盅犹冒着白烟的汤药走了进来,眼睛发红,走到殿里那张雕刻着五爪飞龙的锦黄床榻前,恭敬地弯身将漆红的端盘递上。
“太子,皇上该用药了。”
锦黄床榻旁,跪坐着一位穿着锦黄莽袍的少年,太子曜玄靖俊秀的脸上带着一丝悲伤,双目赤红,伸手接过太监总管李扬手上的药盅,大掌轻挥,让几名正欲上前的宫女退开来,亲自搀起躺卧在床榻上的人。
“父皇,喝药了。”他轻声唤着。
辫沉沉中,曜桀缓缓睁开已经混浊不堪的双眼,看着面前这张仍稍嫌稚女敕的年轻脸庞,眸底一黯,颤抖的手抬了抬,无力的抚上他的脸。
曜玄靖掩不住眼底的悲伤,握住案皇那双苍老的手。父皇……父皇也才五十来岁,此刻却苍老得犹如七十岁老人般。
曜桀欣慰地拍拍儿子的手背,“都退下吧。”嘶哑的声音命令,若不是因为这里够寂静,旁人根本就听不到。
笔上变得如此虚弱,李扬不禁抹着眼角,挥挥手,领着一大群太监、宫女退出干清宫的寝殿。众人躬身低首快速地退出去,心里都明白,皇上要交代太子后事了。
“父皇……”曜玄靖目光隐隐含泪,手心不由得抖了抖。
曜桀苍白的唇微弯,“为父……将这天下交给你了……”虚弱的手蓦地用力握紧他。
曜玄靖慎重地点头,眼中蕴藏许久的泪同时落下。
“靖儿……为父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就是你三弟……答应为父……定要将你三弟寻回来认祖归宗……”曜桀大口大口地喘气,觉得自己的神识越来越模糊了。
“父皇,儿臣答应您,您快点用药吧。”曜玄靖揉着父亲的胸口,帮他顺气。
曜桀难得展露一丝温情的笑容,目光柔和的盯着长子的脸庞,“待为父走后,守完大丧……你与蓝儿的婚事就办了吧。”
曜玄靖闻言一震,双目含泪惊愕地望着父皇,撞上了老人家难得一见的慈爱目光,“父皇……”原来,他的挣扎都落入了父亲的眼底?
曜桀淡淡一笑,“这样也好……你与蓝儿一起长大,虽说当年父皇是希望蓝儿与凰儿能够凑成一对,但现在这样也好……咳咳咳!咳咳……”抑不住从肺腑之间冒出来的病气,撕心裂肺般地猛咳。
“父皇,儿臣召御医过来!”
曜玄靖抱住案亲剧烈颤抖的身子,一转头,正要唤人进殿,曜桀却伸手攥紧了他的衣襟。
“父皇?”
曜桀拽住儿子的衣领,靠在他耳旁低声地说:“孩子……你要记住……立蓝儿为后……你要记住……绝不能娶母族显赫之人为后……你要记住……”混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儿子的眼睛。
曜玄靖只能在父亲的注目之下,重重地点头,“儿臣遵旨﹗”
直至听到他的回答,曜桀一直苦撑的身子突然整个松懈下来,眼里渐渐失去神采,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似乎看到了那个他最爱的女人,正站在一旁望着他。
蓉儿……妳来接我了吗?接着双眼一闭,神识在消失的最后那一瞬间,彷佛还听到耳边传来嘶哑的哭叫声。
天元八年,司云帝殁,享年五十四岁。夜,丧钟敲响一百零八声,昭告天下,帝星殒,新皇即位。
新皇曜玄靖,十八即位,为辰曦国史上最为年少的君王,太子妃位悬缺,逢孝丧不得大婚立后,沿用天元年号,即大孝后才允有新帝年号——瑞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