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养虎为患……”
“放心吧!倘若一切顺利,我会让您老人家多活个一阵子。毕竟若我接掌了“华月宫”之后,你立刻丧命,其他人没准儿会起什么疑心。”
“你作梦!”上官紫恨恨地说:““华月宫”绝对……绝对不会落入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手中……”
“我的好妹妹,话可别说得太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眼前的情况完全在我的掌控中,你还是识相点别反抗,乖乖成了我的人吧!”
胡毅朝她走近,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为了怕她再度出手,他狠狠地将她的双臂拗到她的背后。
“等……等等……住……住手……”上官达夫开口说道:“你想要“华月宫”……给你便是…这是“华月宫”的玉印……拿去吧……只要你别伤害紫儿……”
一看见那枚只传给“华月宫”接掌人的玉印,胡毅的双眼立刻闪动着贪婪狂热的光芒。
他狠狠地将上官紫推倒在门边,伙步朝上官达夫走去。
然而,就在他伸出手接过那枚玉印,脸上刚绽出胜利的笑容时,胸口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剧痛。
胡毅发出痛楚的哀号,颤抖地低头一看,原来是上官达夫趁他疏于防备时,抽出枕下防身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他的心窝!
“你……你这个该死的老头……”
胡毅恼恨不甘地使出最后的力气打了上官达夫一掌之后,随即倒地身亡。
“不!爹——”
上官紫骇然失色,踉踉跄跄地奔到床边。
若是以往,或许以胡毅的武功还不足以重伤内力深厚的爹,但此刻爹的身子状况相当虚弱,恐怕禁不住这一击咧!
“爹……爹……”
上官达夫虚弱地睁开眼,口中呕出大量鲜血,原本气色己经相当苍白,被打这一下之后,更是只剩下半口气。
“紫儿……好孩子……别太伤心……反正爹……本来也己经……一脚踏进地府了……”上官达夫气若游教地说。
上官紫拚命地摇头,泪如雨下。
“爹,别说了……我去找大夫……”
“没有用的……爹知道自己是度不过这个劫了……孩子……听着……为了“华月宫”的名声……今夜我们义父子相杀一事……绝不能传出去……对外……你就说是有刺客潜入“华月宫”……说毅儿为了保护爹……被刺客杀死……”
“什么?可是……”上官紫实在难以接受。
明明是狼心狗肺的畜生,却让外人以为他是个忠心孝顺的义子?
“听话……紫儿……如此一来……“华月宫”不不至于产生动摇……让其他野心勃勃的竞争敌手有机可乘……往后……“华月宫”就交给你了……你的本事……爹放心……只是往后……小心……别太轻易相信任何人……干万要好好地……保护自己……”
拚尽残存的气力留下这番叮吟后,爹在她面前双眼一闭,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爹——”
上官紫骇然惊喊,从恶梦中倏地醒来。
她的秀额上冷汗涔涔!美眸盈满了惊恐,颤抖的手紧揪着胸口的衣襟,感觉一股尖锐的痛楚狠狠划过心房。
梦中那段她最不愿再去想起的往事,让她沈痛地闭上双眼。
尽避胡毅并非爹的亲生儿子,但是十多年的收留教养也能称得上是恩重如山,可胡毅竟然能够狠下心来痛下毒手,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一想到爹为了保护她而和胡毅同归于尽,她的心就有如刀割,同时一股寒意窜上背脊,让她克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她以双臂环抱住自己的身子,却理毫无法驱除半找寒意,一股深沈的孤单绝望笼罩着她,几乎让她难以承受。
自从两年多前那残酷的一夜之后,她就无法再相信任何人了。
她用冷漠在心里筑起了一道高墙,不许任何人逾越,那是她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的唯一手段。
然而此刻,笼罩全身的寒意让她感到如此的无助和孤寂,她的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渴望,渴望有人能够带给她溢暖,抚平她心头的伤痛。
当那份渴望宛如浪潮般无法遏抑地席卷而来时,上官紫的脑中蓦地浮现了龙昊恩的身影,她不禁回想起他灼热的气息、他溢暖的拥抱,还有……
“不!”
上官紫使劲摇头,狠狠地甩开那抹挺拔的身影。她一定是思绪太乱了,才会胡思乱想。
她咬了咬牙,试图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然而她的心实在太痛、太乱,那一夜的记忆宛如鬼魅般恶狠狠地纠继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就快窒息、快要崩溃了!
通常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后山的清幽静谧多少能够抚平一些烦躁,她现在最迫切需要的就是这个了。
上官紫毫不犹豫地穿上外衣,离开寝房。
她没有惊动任何护卫或奴仆,施展轻功离开了“华月宫”,纤细的身影不会儿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踏着月色来到后山之后,上官紫坐在一棵大树旁,抬头仰望天际。
夜空中,高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而数不清的繁星布满了格个夜幕,看起来是如此的闪耀。
望着这等美丽眩目的景致,她的脸上却仍写满了孤寂与痛楚。
以往只要处于如此静谧的环境中,她总能很快地平复情绪,然而或许是她才刚从恶梦中惊醒,那段拚命想遗忘的可怕记忆一下子如潮水般涌来,她不但没办法平静下来,反而因为周遭的安静而更感到孤单。
她将脸蛋埋在膝盖上,思绪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更久远之前的事情。
还记得,在她七、八岁的时候,爹偶尔会带着胡毅和她来这里玩。
在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里,胡毅待她极为亲切,处处关心、维护她。那个时候,她打从心底庆幸自己多了个好兄长,也相信他们一家三口会这样一辈子幸福和乐地相处下去。
可是……想不到……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胡毅倒卧血泊,而爹在床榻上断气的画面,再度如鬼魅般纠缠着她。
她的手揪紧了胸前的衣襟,感觉仿佛有人正拿着一把烧红的利刃,一刀又一刀狠狠地凌迟着她的心,那剧痛几乎让她难以承受。
她无法不去想,倘若她的资质蠢笨一些,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或许胡毅就不会因为嫉妒、不廿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那么说不定他们一家人至今还能平安愉悦地生活在一起。
她也无法不去想,倘若当时胡毅提出冲喜的提议时,她没有因为自己一点儿也不爱他而拒绝的话,或许爹也不会丧命了。
“爹……爹……都是女儿对不起你……”上官紫心痛难当地低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这两年多来,她遵守了爹临终的遗言,对所有人隐瞒住了残酷的事实,同时为了不让“华月宫”垮下,她强忍住悲痛,好好地代爹守住家业。
她心中的苦、心中的痛,没有人能够诉说。不论再怎么伤心难过,她也只能一个人承担,可是……可是……有时候真的好难……
一阵山风吹来,让她打了个哆嗦,那不光是身体上的冷,而是打从心底窜起一股冷绝的寒意,冻得她瑟瑟发抖。
在这么一个被恶梦惊扰的夜晚,处于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寂中,她心里的脆弱霎时无所遁形。
此时的她,不再是旁人眼中那个冷傲、难以亲近的“华月宫”宫主,而是一个痛失爹爹的无助女孩。
她害怕梦魔的纠缠,害怕回忆如刀一般刺痛她从未结痴的伤口,偏偏她又如此的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心痛凌迟般地折磨着她。
伤痛的泪水宛如泉水般涌出,她压抑不住,只能任由一声声悲痛的啜泣随着夜风飘散开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她快被自己心底的寒意冻僵时,忽然一股暖意自背后袭上了身子。
她震惊地僵住,蓦地转头望去。
月光下,一抹高大身影矗立在她身后,皎洁的月儿映照在他挺拔的身躯上,让他浑身仿佛笼罩在圣洁的光晕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几乎要认定眼前这身影是上天派来安慰她的使者。
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愕然望着龙昊恩。由于太过震惊,她甚至忘了自己的脸上仍挂着两行泪。
“你怎么会在这里?!”
尽避双方的合作已有了初步的共识,但还有许多细节必须更进一步地讨论,因此他暂时仍会继续住在城里。可是……他现在应该在他自己客栈的房间里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龙吴思望着她布满泪痕的脸,黑眸盈满了怜惜。他伸出手,将刚为她覆上的披风裹得更密实一些。
“我一向睡得晚,因为尚无睡意,又正好想起了这里,心想这儿的夜色应该很美,所以就来看看。”他答道。
他原本并没有预期会见到她,只是单纯想静静地欣赏夜色罢了,想不到却隐约听见了哭声。
他循声而来,意外瞧见她一个人坐在树下哭泣,那悲伤的抽泣声,让他的胸口泛起阵阵刺痛。
她一向表现得如此坚强、勇敢,此刻却哭泣得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想必是受了极大的伤害吧!
龙昊恩心疼极了,他轻轻地伸出手,为她拭去烦上的泪痕。
上官紫蓦地一僵,这才意识到自己哭泣的模样全都落入他的眼底。
她既馗尬又羞恼,才刚起身想要离开,却蓦地被他楼进怀中。
“你做什么?放开我!”她叱道。
龙昊恩并没有放手,甚至还安抚似的轻轻抚模她黑瀑般的秀发。
“别再这样拚命地假装坚强了,这样不是很累吗?”他叹息地说道。
他的语气,听不出有半丝取笑的意味,而那嗓音低沈如醇酒,又温柔似清风,隐隐触动了上官紫的心。
“我不会问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你若不想说,那就什么也别提,但是千万不要再勉强自己压抑情绪了,那并不会让你好过一些,只会更加难受。如果你需要宣泄情绪,尽避嚎陶大哭一场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取笑你的。”
听着他这番充满怜惜的话语,上官紫觉得自己的心仿拂又更脆弱了几分,而他的怀抱不正是她迫切渴望的溢暖吗?
高筑的心防在瞬间倒塌,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来伪装坚强了。
她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涌出眼眶,最后终于完全遏抑不住,脸蛋埋进他的怀里,伤心欲绝地哭个不停。
龙昊恩溢柔地拥着她,任山她哭湿了胸前的衣襟。他信守承诺没有过问,只静静地提供他温热宽阔的胸腔。
怀中的人儿激动地颤抖、哭泣,那绝望的哭声,让他的心也跟着泛起了阵阵刺痛。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代替她承受心里的痛,但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陪着她、拥着她,给予她无声的支持与安慰。
在失控地哭了两刻多钟之后,上官紫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但激烈的哭泣让她的脑袋有些发晕,身子仍偎在龙昊恩的怀中。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依恋他的溢暖,却忍不住沈溺于他的怀抱。而奇异的是,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之后,她真的觉得自己心头的那股沉重顿时减轻了不少。
龙昊恩察觉她的情绪已稳定许多,才伸手抬起她那楚楚可怜的脸蛋,为她轻轻地拭去泪痕。
“紫儿,我既然已承诺过不问,就不会再追问,不过你要记住,任何时候我都很愿意倾听。哭泣是一种暂时的宣泄,如果愿意把事情说出口,或许会让自己更好过一些。你尽避相信我,我不会以此当作要胁你的把柄。”
“相信?”这两个字,让上官紫的心中再度掀起一阵刺痛。“信任是愚蠢的,任何人都有可能会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