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铭烨的房间已经跟她第一次来时不同,行李都已经整理好,屋内干净整洁;从自己那垃圾场一样的家跳入这种环境中,范若轩倒是意外的平静;可教她完全放松是不可能的,就算这里再舒适也是朱铭烨的家!那个人才是真正的问题。
她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动都不敢动,只有一双眼不停左顾右盼;一个杯子递到她眼前,她反射性地接过,拿过来才发现杯子里是热牛女乃。
“喝吧!”朱铭烨说,转身坐到另一边。
她点点头,实在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自然,而且,怎么突然又这样体贴?不会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可是牛女乃又不会醉人,只会让人舒缓神经、压压惊罢了……
她抿了一小口,不习惯喝个牛女乃还要被人注视。
“我看,我还是去住饭店好了。”
“潜进你家的人也许就在附近什么地方躲着,你不怕被跟踪吗?”
范若轩咬了咬牙,心里咒骂起这个混蛋,也不知道是有意在吓唬她还是好心提醒;总之,她总怕听到什么,他就说什么,该死的每个字都打在她脆弱的神经上!
“真是奇怪,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什么猫啊、狗啊之类的吧?”她不去理他,也不再提出去住的事,低头喝着牛女乃,“也许是我压力太大得了人格分裂,其实是我自己弄乱的?也对!不然还有谁能那么自由地进出我家呢?”
“你压力很大吗,为什么?”朱铭烨的好心无端端换回一个白眼,他也不恼,看了看表、拍拍裤子站了起来,对范若轩伸出了一只手,说:“你家钥匙给我。”
“凭什么。”一副戒备样。
“你先在这休息,我再下去看看。”
范若轩眨眨眼,他的意思是叫她先在他家休息,他再去她家查看一番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不会吧,他会这么好心?她才不信。
“要是万一那房子里真的被人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干脆那人就躲在那没走,你怎么办?”欸,不对,她说这个做什么?
虽然刚才查看房子时比较慌乱,但她也大概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很低的,那她怎么还多这个嘴?她只要说那里是她家,他不能擅自进入不就得了?
朱铭烨对她皱起的包子脸熟视无睹,依然伸着手,很坚持。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才不用你鸡婆,跟你又不是很熟!”范若轩一撇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那么一点点感动。
朱铭烨又等了一会,见她还是没反应才慢慢将手放下,随之说:“可是我们很熟。”
“是指知道姓名的那种吗?那充其量只是点头之交!”她可不要再上第二次当,上次被他拉进这屋子,就只因为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就要被迫为他装电脑。
“可是我们在交往。”朱铭烨又说。
“所以我说那又怎样?那只是……”只是,只是……
交往?猛地扬头,对上朱铭烨沉定如常的脸,和那紧抿的嘴角,好像那里从来没吐出过什么吓人的话一样。
“我们在什么?”她小小声、小小声地问,很怕自己刚刚真的是幻听。
“交往。”
“什么时候的事?”
“那天,我们一起去喝酒、上床、交往。”
范若轩立即石化,这怎么跟她的记忆完全不一样?这对她的打击怎么比她家被不知来路的人翻捣还大!
***
三分钟后,范若轩喝下了第三杯牛女乃,才终于鼓起勇气问朱铭烨是怎么回事,在听完他简洁过火但震撼十足的说明后,范若轩觉得自己连耳垂都要燃烧起来。
简单来说,他们之间有一个天大的误会,她总算明白朱铭烨那些有违常理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了,他邀她吃饭,是在邀她约会,这根本不是什么什么“大人间的默契”,是她起得太简单了;在他的脑中,他们俨然是一对正在交往中的情侣!
他跟她交往,为什么?他喜欢她吗?所以才每逃卩走一些路绕过她家门前,可能吗?对于朱铭烨的想法,范若轩可是一点把握都没有,首先,她就不明白是什么契机让他喜欢上了她,更何况之后的交往?
况且,她竟然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劈了腿!
“不行,你必须忘了那些.或许是当时你也喝醉了产生了幻听,我不可能说过那种话。”她捂着狂跳的心,不管怎样,要先把事情说清楚。
“可那时你明明说了“好”。”
“那是幻听!我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答应?就算是喝醉了也不可能!”说得她好像很没节操的样子。
他问她要不要和他交往,她就高兴地点头说好……开什么玩笑!
“你说过。”
“所以呢?就因为一个“好”字,我就必须跟你交往了?而你也就因为这一个字,就认定我是你女朋友了?”
气死她了,他竟然点头!配上他那天生凌厉的眼神,看上去有种恶狠狠的笃定。
范若轩吸了口气,她是大人,要理性解决这个问题,“你到底是有多久没女朋友了?”
对于这个突然的问题,朱铭烨一愣后还是不加思索地回答:“三年。”
“三年?”范若轩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懊吧,她明白了,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就说她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棵“圣诞树”而已,他一个国际知名室内设计师,多金又长得不差,怎么可能看得上她?怎么可能会有理由喜欢上她?
他只是空窗期太久,而她又没大脑地跟他去喝什么酒,把自己灌醉跟他上了床;他一定认为她是个很随便的女人、很好搞的女人,才顺便问了她一句“要不要和我交往”,而她既然答了“好”,他有什么理由推辞?
交往,说得好听,在他眼中那只是“炮友”而已吧!
她咧嘴,不禁下意识地双手抱头,只差把头埋在双膝间,范若轩也不太晓得,她是址被这个“炮友”的结论侮辱到了,还是在恨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个“好”字侮辱了自己。
一想到在他眼中,她只是棵送上门的圣诞树,她的理性就面临崩溃。
也许是她的痛苦表现得太明显,连一向行为与常人不同的朱铭烨也伸过手来,想要拍拍她。
而她哪里还允许他的靠近?将他的手甩去了一边,上一刻还是惊异的眼现在满是怒气,“不要碰我啦!苞你说,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女朋友”,也不会和你“交往”!”
“为什么?”他竟然问,还很认真地。
他的表情太认真,让范若轩一时哑口,她甩了下头,甩去脑中的怪念头,他怎么会因为这句话受伤呢?她一定走看错了,他那才不是什么受伤的表情!
“不为什么,因为我已经有个交往稳定的男朋友了。”
“你不是已经跟他分手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她自己的事,好像她一下子都不清楚了?
“上次,你气呼呼地回来,说是去见他了。”
哪次?她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不知该叹气还是该怎样,这个男人真的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啊!只是看她见了祝子豪后气呼呼,就断定她是去和他谈分手了?
“没有,我们没有分手。”
“你说过不再和他在一起的。”
“我没说过!请你不要擅自篡改我的人生好吗?酒后的话能当真吗?何况我一点点都不记得了,你也快点忘了吧!”然后再找个吃他这套的女人当炮友!她在心中加了句。
朱铭烨凌厉的眼垂了下去,才让人注意到原来他的睫毛很长,他沉沉地,有些闷闷地说:“你说过的。”
听不下去了!范若轩掏出钥匙往桌上一甩,看都不看他,“看你是要去我家还是哪都随便你,快出去啦!”
这里明明是他的家,她这个受人帮忙的人此时摆出主人的姿态赶人,大概会是另一场舌战的开始。
吵就吵到底好了,吵翻了心里也就痛快了,只要不提什么交不交往的事,找个能让她大吼一通的话题最好!
可是,朱铭烨像是被这气氛洗脑了一样,一向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他竟然也会被别人所染,又或者不是如此……范若轩搞不清楚;总之,他拿起那串钥匙,吭都没吭一声地离开了。
听到他默默关门的声音,那么的轻,却震得范若轩一阵心痛,这种好像自己做了错事一样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才委屈呢,她真的好委屈啊!
模模刺痛的眼下,指尖立刻有了些黏湿,“瞧吧,倒霉的那个人明明是我……”
已经这么倒霉了,从恐惧到惊吓、到气愤、到无奈,范若轩自认为这一天她的刺激受得更多了,可没想到,这一晚她还是睡得很好,而且还是在朱铭烨家的沙发上。
不愧是专业人士选的沙发,实在是太舒服了!在迷迷糊糊闭上眼前,范若轩这么想着,那时房子的主人不知道人在哪里。
棒天一大清早,范若轩是被电话声吵起来的,铃声太熟悉了,是她的手机。
她爬起来,寻着声音找到手机的方向,费力地构着。
“喂?”
“是我。”
她一惊,整个人睡意全无,打电话来的人竟然是祝子豪!天知道他主动打电话给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出来!她直觉反应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发生了。
范若轩已经作好了听到所有事情的准备,但事情还是出乎她的预料,祝子豪说他现在就在她家门前,他还说,进入她家来个地毯式搜索的人就是他;祝子豪的最后一句话,是叫她马上回家,然后就挂了电话。
范若轩木然地拿着没了声音的手机,直到薄被从她身上滑落地板,才晓得回神。
拾起被子,她又愣了一下,薄薄的被子手感极好,上面淡粉的小报很是讨喜,看过一次就不会忘,可她不记得这里原先有这条被子。
这么说,是她睡着的时候有人为她盖上的?
是啊,祝子豪是因为她家没人才打电话给她的,所以这里并不是她家,这里是朱铭烨的家……朱铭烨的家!
猛地转头,朱铭烨本人就站在沙发后面不远处,看样子是刚从厨房出来,他身上甚至还围着一条很不搭他的可爱围裙。
“你在那干什么?”范若轩反射性问道。
“作早餐。”朱铭烨似乎对这没什么兴趣,问她:“谁打来的电话?”
对了!电话!
“要你管!”范若轩快速爬下沙发,拉拉穿了一夜的衬衫、裙子,匆匆忙忙冲进洗手间照镜子,确定镜子里的人不至于太过狼狈后,又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
在她忙碌地转来转去时,朱铭烨始终都站在那里看着她,一直看她拿好自己的东西冲出了他的家门,连声招呼都不打。
范若轩心中狂乱,一大早就没好事,真希望多一点时间能让她想想跟祝子豪说什么,可又怕耽误时间太长、他等得不耐烦。
幸好,只是下层楼的问题,只要跟祝子豪说她出去买早餐就好了,在朱铭烨家的事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从楼梯口出来,远远地就看到她家门前站着一个人,背脊挺得笔直,除了祝子豪还能有谁?她小跑步过去,祝子豪见她来了,并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不在家,去做什么了?”
丙然一见面就是这句!范若轩早有准备,笑道:“去楼下买早餐,已经在楼下吃过了。”她真是聪明啊,省得祝子豪要问她早餐在哪,她可交不出来。
“买早餐走楼梯上来?这里可是十四层。”他瞥一眼她来的方向,那是安全通道的方向,范若轩顿时冒出一身冷汗,只想着走楼梯可以快一点,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可祝子豪还有接下来的一句:“还是和别人一起去买早餐?”
哪来的“别人”?其实她已经想到了,只是不想去面对,她真的很不想扭头看,深怕会看到不该看的人。
可很明显,从祝子豪的目光就能知道,有其他人跟着她一起出现了,而她只顾着编谎话,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带着条尾巴。
范若轩瞪着眼,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觉得自己人生最戏剧性的一天已经来到了;而她背后的那个人显然不甘寂寞,她不扭头,他干脆上前一步来到她身侧,主动跟祝子豪打起了招呼……不对,是不客气地质问起祝子豪。
“你来干什么?”朱铭烨简单的一句话让范若轩佩服不已。
而祝子豪也很意外被突然被人这么问,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朱铭烨,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晃了下递到范若轩眼前,说:“我是来还钥匙的。”
那把钥匙出现时,范若轩的眼就没离开过,此时也是傻傻地接走,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这不是我家的钥匙吗,你怎么会有?”
“我另外打了一副备用。”
“备用?你背着我打了我家的钥匙,还趁我不在家时进我家翻箱倒柜……”直到现在,范若轩才想到电话里说的事,想到她昨晚的心神不定罪魁祸首,竟是自己的男朋友,她内心的诧异绝对多过了气愤。
彬许她受的刺激太过密集,已经不会生气了。
“抱歉,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家是否有不该出现的东西。”
“你想找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结果我对你说的你根本不相信吗?”非要来趁人不备、亲自搜查一番才放心?“我从来都没未经你允许进入你家!”
“因为我不会做出让你不信任的事,”祝子豪说:“本来什么都没有发现,我是来向你道歉的,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必了。”
“什么意思?”
“你一大早跟一个男人一起买早餐回来,还有别的解释吗?”
“拜托你不要说得这么教人误会好吗?他不是……他只是……”天啊,要她怎么说啊!
而且,她有什么可解释的?她竟然被人当成嫌疑犯一样搜查耶,这是非法入侵耶!而她,还要向犯人解释自己的无辜,她是犯贱哦?
祝子豪看了朱铭烨一眼,很轻蔑的那种,然后又转向了范若轩,“我不管他是谁,总之我不想再从莉芳口中听到关于你不好的传言,你要搞清楚你是谁的女朋友;钥匙还给你,我不会再用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的事吧,我还要赶着上班,先走了。”
范若轩呆愣了两秒,一只手搭在她肩上,她不解地转头,正看到朱铭烨朝着祝子豪的背影叫了一声:“喂!”
这可能是她听过朱铭烨发出过最沉亮的一个音了,声音不大,但有足够的磁力将人吸住,即使是自恃高人一等的祝子豪。
祝子豪停下,转过身来,范若轩心都提到了祝子豪,不知道朱铭烨又要说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
事实上朱铭烨什么都没说,就在祝子豪回头的瞬间,他也同时俯下头来,放在范若轩肩上的那只手臂紧紧环着她,让她不能动弹,同时以唇覆住了她的唇。
他只是在祝子豪的面前吻了她而已,虽然从祝子豪的角度只能看到朱铭烨的后脑,但范若轩是知道的,那个唇有多轻、有多长、有着比他声音高出许多倍的磁力。
巴朱铭烨的那一晚她早已记不真切,可如今这个吻是实实在在的,在一个最糟糕的时间、一个最糟糕的地点、在一个最不应该的人面前,他如此深长地吻了她。
结束了这个吻,朱铭岸依然用他那起没什么起伏的声调,带些懒散地对祝子豪说:“我不认为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
祝子豪沉着眼,可以看出他脸上的僵硬紧绷,皮肤几乎要裂开了,与朱铭烨长久的对视后,他最终还是转向了范若轩,说:“轩轩,你知道我为什么亲自跑这一趟吗?”
范若轩甚至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明明看到他的嘴在动,可是听不到声音,但后面一句她听到了,祝子豪慢慢地说.“如果我想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是可以的,我故意把你家弄得很乱,我想你会很慌乱,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依靠我,可是我没有等到你的电话;我来你家,是想看看你昨晚是不是没有回来,可实际上你回来了、看到了,显然也很无措,可是你并没有选择将这些告诉我。”
“我……”
“女人都是很现实的,你的心中要很清楚地明白,谁才是对你最有利的那个。”
什么,什么最有力?他的意思是说,他已经做得很足够了,一个社会菁英才是长久的依靠,让她看清现实吗?
他竟然用“现实”两个字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做他的女朋友,并不是出于这些考量啊!就像他从没相信过她所说的话,必须亲自来查证一番才放心一样,他也从没相信过女人对他会是出于单纯的喜欢,喜欢他这个人。
一时间一切都变得很混乱,范若轩有种迷失了方向的错觉,可她连动都没有动过,祝子豪就不见了。
“这个男人对你不好,不要他了。”
“啪!”好响的一个巴掌,打得范若轩掌心发麻。
半晌的宁静后,发麻的掌心好像都发出了“滋滋”的烧焦声,范若轩知道那只是她的错觉,但她相信朱铭烨的脸一定比她手上的滋味更加难过;她甩了他一巴掌,狠狠的、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地将所有混浊的情感,都灌注在这一巴掌上,直到掌心麻热,才有了真的动手打人的真实感。
范若轩长这么大,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人动手,对方还是一个比她高出许多的健壮男人,此时他脸侧红红的一片,和他的闷不吭声形成了很好的对比。
“这个男人对我不好,哪个男人又对我好了?你吗?”范若轩握紧了拳头,愤恨地想再给他一巴掌,却已经怎么也提不起力了,“你们都是一些只会自说自话的混蛋而已!”
正好是自己家门前,她才不要看朱铭烨是副什么表情,顺手推门就进去了,心中很没用地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是在逃命,她不怕朱铭烨会追上来还击,她只是怕再听到他开口说什么,她也害怕让他看到她的样子,怕他发现她的嘴唇一直在抖个不停。
范若轩不晓得朱铭烨离开了没,门一关上,她整个人虚月兑一样连站立都成了困难;无力地靠在门上,后来干脆往地上一坐,抱着脑袋,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这么伤心。
最近,她也变得怪怪的了。
她找不到反驳祝子豪的话,情理上,就算她报警抓他都不算过份,可她竟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不只没对他发脾气,还心虚得不得了。
所以说,是她错了吗?是她跟祝子豪说了不会再见朱铭烨,可她却在最需要男朋友在身边的时候,跑到了朱铭烨家,是她错了吗?那么,难怪祝子豪会不相信她了,想想,她根本是个不值得相信的人啊!
苞别的男人上床之后,还若无其事地跑到那男人家里去的女人,有什么权力责备自己的男朋友的多疑?
哦!这么想来,她真是个烂透了的女人啊!就像在刚才,在祝子豪的咄咄逼人下,她本欲为了证明自己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什么“有利”因素,干脆跟他提出分手,总比被他当作劈腿的烂女人好。
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是她真的舍不得这个相处了一年半的男人吗?是她在心里已经原谅了他闯空门的行为,并对他抱有愧疚吗?
都不是,她不愿意正视那时心中真正所想,那一瞬间制止住她的因素是,如果她跟祝子豪提出分手,就如了朱铭烨的愿了。
结果,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对自己的不了解来得这么突然,让她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谁是在乎她的、也不知道她是在乎谁的,说得好像自己桃花很旺、多受欢迎似的,仔细想想,其实她什么也没有得到,但有什么东西却仿佛水远地失去了。
只有对自己的厌恶,和因那份失去而在心中渐渐明了起来的那一点自觉,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自我厌恶中;活了二十几个年头,竟突然发现原来她并不懂得怎样才算爱一个人,也不晓得怎么样才算是被一个人所爱。
想想真是好笑!有够失落。
那天,范若轩一整逃诩没有去店里,她还是第一次为了私事而把工作放到一边,那件私事只不过是打扫房屋而已。
可她觉得把被祝子豪翻乱的这间房子恢复原状,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她不停地打扫了一天,把每件衣服按季节分类叠好、把所有食品罐头按日期排好、把地板擦得可以映出人影,连玻璃都擦了一遍。
她在整理的是自己的心情,以为房子恢复了原样,她的心也就理出了一个头绪;结果忙到了很晚,当她虚月兑地跌进沙发中,看着自己一天的成就,发现原来什么都没有改变。
她改变不了隔天还要继续面对朱铭烨的现实。
朱铭烨的脸肿了好大一片,依稀可见是五指山的痕迹,所有人都对他抱以好奇的目光,胆子大的还上前假装关怀地问一下;当然,在这两类人里都不包括范若轩。
装潢已经到了贴壁纸的阶段,贴好后陆续把柜台、摆设之类的东西摆进来,就算结束了;这期间范若轩必须时常在店里,注意工人不要打碎东西,所以就算她整天装失明,朱铭烨在东她就绝对在西,可周围工人们的谈话声还是能传进她耳里。
当有人嘻笑着问朱铭烨,是不是他和女朋友吵架时,那个混蛋竟然答“嗯”!虽然听他承认得那么爽快,工人也都不好意思继续深问下去,只是留个暧昧的笑声,可这却害得范若轩先后打碎了一个杯子、一个从加拿大空运过来的水晶装饰盘。
那个盘子好贵的啊!她欲哭无泪,心里明白朱铭烨那么说就是为了让她注意到她,所以她偏不看他,是他害得她失恋的!
没错,她跟祝子豪分手了,在思考了许多天后,她打电话给祝子豪;祝子豪十分冷静地问她是否真的考虑好时,她只是在心中对自己说,这个决定是她思量后的必然,她不会后悔,这与其他男人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