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
阎爵焰走到花晴双身边,又惊又怒地看着她把行李箱扔上床,并打开衣柜,准备整理行李。
两人自从坐上计程车后便一路无语,等看完医生,坐车回来,她还是保持缄默,一句话也不说。
她刻意疏离的态度让他很愤怒,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相信他说的话?难道他真的这么不值得信任?
“我暂时去住别的地方。”花晴双说着话时,快速从衣柜里抓起一大把衣服,扔进行李箱里。
他看着她忙碌不停的双手,心情恶劣到极点,冷言提醒,“你先前的套房已经退租了。”
“我可以先去住便宜一点的饭店。”说着,梳粧台上的瓶瓶罐罐也开始被她丢入行李箱里。
阎爵焰暗自深吸口气,决定今晚的闹剧到此为止。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稍微施力,将她整个人拉到他面前,黑眸威迫地紧盯着她,一字、一字说得极为紧绷,“你、休、想!”
报晴双冒火的水眸看着他阴沉的表情,挺直腰杆,冷冷地回呛了一句,“这是我的事。”
闻言,他额冒青筋地怒瞪着她,“什么叫这是你的事?”
她看了他两秒,抽回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心想,既然要摊牌,那就乾脆把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
“我知道你是独子。”
“所以呢?”他眯细眼睛,等着她说完。
一定有人跟她说了什么,而且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
“所以你终究是要结婚的。”
望着他阴郁的黑眸,花晴双的心狂跳着,胃里不断翻搅,喉头涌上一波波愤怒,浑身轻颤不已。
她努力压抑着想吐的感觉,愤恨地咬牙低吼,“你骗我!”
阎爵焰见她脸色瞬间惨白得像张纸,胸口不禁揪紧,心疼地皱起眉,沉着音调问:“我没有骗你,只是觉得没必要说而已,是不是独子有这么重要吗?谁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事实!”
“这算哪门子见鬼的事实!”他立刻咬牙反驳。
报晴双转过身,又从梳粧台上抓起几瓶乳液丢进行李箱。
阎爵焰见状,马上将行李箱里的东西都倒在床上,再抓起衣服放回衣柜里。回过身,他毫无意外的看见她愤怒地瞪着他。
“到现在你还想否认?”她气得走到他面前,推开他,重新抓起被他丢回衣柜里的那些衣物。“今天晚上你所做的一切,已经让我对你彻底心寒!”
见她反身走回行李箱前,他一个跨步,看也不看便抓起那团被两人弄得皱巴巴的衣服,俐落的再次扔进衣柜里。
“我做了什么?”他紧紧扣住她的肩膀,不容反抗地抬起她的小脸,看着她明显深受打击的神情,困惑地问。
“第一,你去相亲。”
“我解释过了,那只是一场交易。”阎爵焰不厌其烦地一再解释,就是希望她能够听进去,就算只有一、两句都好。
报晴双点点头,神情依旧恍惚。“我懂,你们有钱人都是这样看待婚姻。有钱人娶有钱人,可以让你的事业更加开阔。”
“晴双,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他抿起唇,感到气闷,一方面对她突然改变的反应束手无策,一方面心疼她苍白的脸色。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下去,像说给自己听。
“第二,你是独子。别跟我扯什么你没有传宗接代的顾忌,天底下的父母绝对很乐意一再跳出来提醒儿子们这一点,这是你的责任。”
她觉得这一切变得好可笑。
一个男人必须为没承诺过的传宗接代负责任,却不用为自己承诺过的话负责任。
最可恨的是,她还不能因此怪他,只因为这是可恶的天经地义!
喔,去他的,她真的受够了!
“我是独子没错,但也是独立的个体,不是依附在父亲底下过生活的小可怜,我父亲不能代表我发表言论!”阎爵焰愤恨的声明,怜惜地打量着她。
报晴双微红的眼眶泄漏她哭过的痕迹。
她哭了?
之前太忧心她手上的烫伤,直到这一刻,他才注意到她哭过。
瞬间,他眉一蹙,心像被人用力抓了一下。
这笔帐,他会亲自找该负责任的人算清楚!
“爵焰,我累了……”
如果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他绝不会轻易放开她,但是她只是疲惫地望着他,轻轻侧过身,想月兑离他的掌控,见状,他完全狠不下心来。
阎爵焰呆望着自己晾在半空中的双手,心里头漾起悲伤又充满怜惜的复杂情绪。
“晴双,是不是我父亲跟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他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站着,凝视着她。
“没有。”她转开脸,不再看他。
阎爵焰眉一皱,下颚抽紧,捏紧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转头面对他,咬牙低吼,“别骗我!”
“我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下,或者……你比较希望直接分手?”花晴双冷静的眼神显示出她已作了决定。
闻言,阎爵焰难以置信地死命瞪着她,许久之后才终于开口。
“我绝不分手。”他觉得自己宛如沉入又暗又深的地狱里。
“好,那我先搬出去……”
“不,你留在这里,我走。”阎爵焰坚决地道。
他不希望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至少,她必须住在他的屋子里。
他会尽快让她知道,没有人可以代替他作任何决定,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没有这种权利。
他深深凝望她一眼后,放开手,开始从柜子里取出他的衣物,胡乱塞进她的行李箱里,动作十分快速。
“你要去哪里?”看着他的举动,她一头雾水。
听见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关切,他瞬间感觉到,被寒意塞满的体内正缓缓流过一丝可以让他稍微喘息一下的暖流。
“饭店,也可能是朋友家。”他一边说话,一边迅速动作着。
报晴双看着他果决的动作,诧异地僵在原地。
为了让她留在这里,他居然愿意搬出去?
两分钟之内,粗略地收拾好一部分衣物,啪一声,阎爵焰盖上行李箱,上锁,动作乾脆俐落。
报晴双愣愣望着他,心疼地发现,他的神情看来也同样饱受折磨。
他走到她面前,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将堆叠的愧疚与心痛化成一个轻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等安顿好,我会主动跟你报告行踪。要想我,别急着判我出局,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交代,给我一点时间。”
几秒钟后,偌大的屋子里哪里还有他高大的身影?
报晴双站在原地,伸手抚向额头残留的余温,顿时,一颗破碎的心混合着心痛与温暖,揪成一团。
她……还能再信任他吗?
绿健康俱乐部,阎父的办公室。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父亲!”阎父气愤地握拳击桌,脸上的横肉随着他的动作不住颤动。
阎爵焰丝毫不为所动,嘴角更勾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他父亲是什么德行,全天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苞母亲结婚,只为了她娘家雄厚的财力,好让岳父资助他的事业,等事业起步后,立刻把妻子丢在家里,每晚跟不同的女人瞎混。
对此,他母亲从来没有埋怨过。
他为母亲抱不平,母亲却只是微笑着说,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因为爱,所以她心甘情愿。
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阎爵焰听闻母亲的话后,气得转头就走,远赴英国求学,乾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大学时期,他生活荒唐,凡事任意而为,比起父亲的糜烂与放纵,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后来,待出了社会,累积了一些经历后,他才猛然发觉,可悲的人不是一心守候的母亲,而是心灵空虚的父亲。
母亲过世前,曾对他说过,要他别怪他父亲。
她说,她很幸运,有一个可以爱的人在心里,不管生活如何委屈,她都是甘愿的,但他父亲因为钱而选择了她,一生注定要充满埋怨,心里空荡荡的度过一生,她一直于心不忍,希望儿子别怪他。
阎爵焰并没有因为母亲的一番话,就接纳父亲。
一个男人,本来就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起全责,不该选择了人生中的人选项后,又躲在这个选项里怨天怨地,连母亲都比他有担当。
阎爵焰认为,母亲这辈子教了他一件最重要的事——爱情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要真心爱一个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与幸福。
“你听清楚了,再把歪脑筋动到我头上,或者去骚扰我的女人,我会让你一无所有。”阎爵焰懒洋洋的站起身,说话语调很轻,却冷硬如钢铁。
“你要让我一无所有?”阎父歇斯底里地大笑,“哈哈!我儿子居然要让我一无所有!”
“这是你自找的。好好守着你的俱乐部,别来惹我,否则我保证你一定缓筢悔,非、常、后、悔。”阎爵焰面无表情地说完后,转身走向办公室的门。
阎父激动地站起身,面河邡赤的大吼,“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阎爵焰侧过身,寒眸裹着冰霜扫向父亲,冷然地嘲弄道:“别再为你的自私找藉口。我跟你不一样,不需要靠女人才能站稳脚步。”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阎父则灰头土脸地摔坐在椅子上。
罢走出俱乐部,阎爵焰马上接到溥靳龙的电话。
“你在哪里?”溥靳龙劈头就问。
“我爸的俱乐部。”阎爵焰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心烦地想起花晴双已经连续三天不接他电话,也不跟他见面。
“我现在跟恬霏在你的酒吧里……晴双也在。”
“我跟她之间有点误会,她最近不太理我,说想一个人静一静。”阎爵焰无奈的嗓音里有着一丝挫败。
“你确定她只是静一静,而不是把你甩掉?”
“你还真是我的好兄弟,一脚就狠狠往我的伤口上猛踹。”
“我没那么无聊,我打这通电话只是想告诉你,晴双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个听说也是抱着不婚主义的混血帅哥正在陪她。”
阎爵焰原本轻松前进的步伐突然一顿,刻意以冷静的语气问:“晴双跟一个……混血男人在一起?”
“我问过服务生,他们说,那个人名叫路克。看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样子,恬霏替你担心,硬逼我打这通电话。”溥靳龙以似笑非笑的语气道。
“我知道了,替我谢谢嫂子。”阎爵焰脸色紧绷,快速坐进车子的驾驶座,迅速发动引擎。
扁是想到花晴双跟别的男人坐在一起喝酒的画面,就让他忍无可忍!
“我会转告恬霏的。不过,兄弟,恬霏的肚子已经很大,本来是想找你们聊聊天,既然你不在,我们就先回去了,我不想让还未出世的宝贝看到血腥场面。”溥靳龙以半开玩笑的轻松口吻说着。
“放心,你的小宝贝乖乖待在他妈咪的肚子里,什么场面也看不到,穷紧张的准爸爸。”阎爵焰苦笑了一下,发现自己其实还满有苦中作乐的天分。
“居然敢嘲笑我?等你即将为人父就知道!”溥靳龙不着痕迹地鼓励着好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情况并不算太严重。”
“不,情况很严重,但我绝不会让她就这样离开我。”阎爵焰斩钉截铁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立誓。
“好,我等你好消息。”
“这件案子,成败就看明天了。”俊美的路克嘴角一撇,立刻吸引酒吧里许多正妹的注目。
原本心情有些沉重的花晴双,看见他故意施展魅力,有些好笑地睨他一眼,“工作已经够忙了,你还有心情到处放电?”
路克耸耸肩,接着问道:“听说,这间店好像是Lance开的?”
“没错,就是阎爵焰,莱斯集团的大老板,我的……”花晴双一口饮尽手中的伏特加,思索了半晌后才轻叹口气,“可能会变成我的前男友。”
“上次在柏林匆匆看过他一眼,就觉得很眼熟,果然没认错。我有一阵子很迷你男朋友弹的钢琴,但后来他突然消失,现在听说也不弹琴了。先前你拿到莱斯集团的案子时,我就在猜,你们的关系肯定不寻常。”路克浅笑着道。
“你好像喝醉了,没听清楚,我说他……很可能会变成我的前男友。”花晴双又点了一杯伏特加。
那名法籍调酒师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后,递上一杯酒。
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在路克建议来这里喝酒前,她有想过这里的员工会不会跟阎爵焰打小报告,说她跟别的男人在这里喝酒,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她还是有买醉的权利吧!
经过这几天的冷静思考,她已经能理性的面对这件事。
虽然他父亲说的话每次回想起来依旧伤人,但她原本混乱的情绪已慢慢平复。冷静的思绪让她开始吸收阎爵焰当天晚上的解释,就像解酒液般,一点一滴渗入思维,如同手上的伤逐渐痊癒,对他的信任也一点一滴恢复。
这几天,她拒接电话,拒回简讯,阎爵焰也没有直接杀到她面前来,这是他对她是尊重跟体贴,她懂,所以心里才会逐渐回暖。
两人曾经同居的温暖空间,竟变得太过空洞与寂寞,尤其是昨天晚上,她居然开始想他,疯狂的想他。
“他犯了什么错?”路克抱着置身事外的态度,好奇地问。
“相亲。”花晴双深深叹口气。
多亏路克的话,让她跳月兑出自己这个角色,从旁人的角度来剖析这件事。
“像他那样的男人为什么要相亲?”路克扬唇一笑,俊美邪肆的模样引来周遭众多女性的抽气声。
“为了结婚。”她拿起酒杯,原想一口饮尽,却被路克毫无同情心的大笑打断动作。
“哈哈哈!就算想结婚,像他那样的男人也用不着相亲,你确定自己没有弄错?”
她挑眉瞪着他。
路克虽然一点也不给她面子,但他的话的确像补上最后一脚,踹醒了她。
“也许是因为对方有钱。”她胡乱搪塞一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烂理由。
路克一手抓住她拿着酒杯的手腕,对她摇摇头。
就在她还分不清他摇头的用意是不希望她喝太多酒,还是不认同她的话时,她不经意看向门口,不期然与匆匆走进来的阎爵焰四目相对。
阎爵焰锁牢她视线的力量,几乎让她呼吸不过来。尽避路克俊美得令在场所有的女人都无法不注意,但对她的影响就是不及阎爵焰,他们之间的差别就像轻风拂过和秒杀倒地。
阎爵焰走向她,途中被一群全身名牌的艳丽女子挡住,但他沉着脸,迅速从她们身旁穿过,仿佛她们从未出现在他眼前。
他直接来到花晴双面前,拿走她手中的酒杯,同时极有技巧地拨开她和路克原本相触的手。
两人深深凝视着彼此,四周一片寂静,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俩。
“嗨,Lance,我是晴双的同事。”路克率先打破僵局,伸出手。
“嗯。”阎爵焰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在花晴双警告的眼神下,伸手与对方快速交握了一下。
他们之间已经够僵了,他决定不在这点小举动上又惹毛她。
“我以前很迷你的钢琴,可惜你不弹了。”路克决定推这对佳偶一把,于是开始为阎爵焰制造开口的机会。
“嗯。”阎爵焰不领情,依旧维持冷淡的反应,直到花晴双轻瞪他一眼,他才老大不高兴地补了一句,“我现在不随便弹琴。”
“我什么时候能有幸再听到你的琴声?”路克确实对他的琴艺很着迷。
“只要晴双想听,我随时都会为她弹奏,只要她……”阎爵焰黑眸转深,嗓音低哑,充满恳求之意,“愿意向我开口,我随时都能弹。”
报晴双盯着他,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心底却开心得猛冒泡。
“哇呜!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建议你们最好私下聊一聊。”路克对他比了个请的动作。
“正有此意。”阎爵焰一说完,大掌一扣,二话不说就将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