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柏飞戴着MONTBLANC的太阳眼镜,驾驶着奔驰E63AMGEstate,来到了指定的地址。
来到门前,正欲伸手按铃,忽然听到门内传来阵阵清亮的笑声,他一愣,自从姐姐去世后,他已不知有多久没听到小家伙们发出这么开心的笑声了……
就凭这一点,他可能原谅这个大胆的“绑匪”!雹柏飞伸手按了电铃。
“来啰~~”熟悉的女圭女圭音响起,门开了,一张曾经见过的小巧脸蛋出现在门的后面。
耿柏飞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孩,像是在审视犯人似的,让易香瓷很不自在。她的笑容停在嘴角,卷卷的碎发散在颊边,看起来就像个孩子似的。
这种人能当绑匪?哼!他都是山寨头子了!
突然,两个小头颅从她的身后钻出来,一见到耿柏飞,就大声喊起来。
“舅舅,你来……”夏生叫道。
“接我们啦!”秋生接下去。
只见眼前的女孩脸上浮起一层潮红,她退开一步。“请进。”怯怯的说。
耿柏飞走进女孩的家里,很自然的将屋内环视一遍--她住的是一间约莫十坪大小的套房,主色以白色为基调,搭配浅绿或翠绿色的摆设和家具,看来有种微妙的清凉感。
“您要喝茶吗?”易香瓷殷勤询问,从白色收纳柜拿出茶叶。
“我不是来喝茶的!”耿柏飞神色冷硬。“说!你究竟想干什么?绑架勒索可是重罪,我可以报警抓你的!”
“我……我没有……”易香瓷瑟缩了一下,一双大眼可怜兮兮的眨着,看来就像一头柔弱的小鹿。
但他可不会被她的模样给迷惑,这女人肯定不存好心,也不知两个小家伙是怎么落入她的手里,而她的脑筋也动得真快,竟敢藉此逼他再次接受访问。
“舅舅,你不要生气……”夏生叫道。
“是我们自己来找妈妈的!”秋生接下去。
耿柏飞瞪着两人,语气严厉道:“我还没骂你们,你们倒先帮忙顶罪?”
“真的,是妈妈……”夏生叫道。
“要我们来找妈妈的!”秋生接下去。
耿柏飞呆了一下,低声斥责,“别胡说,快跟我回家。”
“可是……”夏生叫道。
“可是……”秋生也叫道。
耿柏飞一手拉一个孩子,往门口走。
易香瓷立刻赶了上去。“耿先生,他们只是小孩子而已,你别责怪他们。”
耿柏飞转过头,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易小姐,这个时候你该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你自己。”
“我?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易香瓷觉得好无辜,明明是这两个小家伙自动找上门来,她好心收留两人,还急着喂饱这两张小嘴,而这个男人没一个“谢”字也就算了,还摆着一张臭脸,一副要找她兴师问罪的模样。
呜呜,她是招谁惹谁了?眼前这个耿柏飞好凶……一点都不像当年那个借她粉红小伞的温柔男人的。
“什么都没做?”耿柏飞冷哼,“是谁利用这两个孩子逼我再次接受访问的?”
“不是访问,只是补拍几张照片,很快的……”易香瓷赶紧解释。
“重点不是访问或拍照!”耿柏飞朝她大声吼道:“而是你的心态可议!我不管你是抓到、捡到或是碰到这两个孩子,你竟拿无辜的小孩来当谈判筹码,逼我答应你的条件!”
“不是条件……只是要……要求……”随着耿柏飞愈逼愈近的脸,易香瓷也愈来愈气虚。
“不管是要求还是条件,利用小孩来达到你的目的,你不觉得这种手段很卑劣吗?”耿柏飞的坏习惯是,一发表起高见就停不下来。“做任何事如果抱持着特定目的,就算一开始心存善意,但最后都会变成罪恶。”
被他愈骂,易香瓷愈感到心虚,最后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原来她竟是这样糟糕的一个人!她不禁为自己的卑鄙无耻感到十分羞愧。
“你自己想想吧!小家伙,我们走。”耿柏飞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孩,怒气腾腾的离开小套房。
两个小男生一边走一边回头,满脸同情的看着那个已被击倒的易姓女孩。
交稿日已逼近!
拿起手机拨了又放下,想一想又再度按下按键又挂掉,唉!懊怎么跟主编说呢?望着已经写好的稿子,易香瓷心里胑觉得闷得慌!
没有照片的访问稿,就像没撒上女乃酪丝的披萨,没回冰块的室温可乐,是那么的令人难以下咽。
而且这种访问稿绝对过不了关,算了,人总要面对现实,易香瓷鼓起勇气进入杂志社,恰巧见到主编迎面而来。
“香瓷,你来啦!”扬扬手中的信封。“刚好收到一封你的挂号信,对了,耿柏飞的访问稿写完了吗?社长方姊可是很期待的。”
“啊……快、快写完了。”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易香瓷强笑的接过主编手中的信封。
该怎么跟她说呢?易香瓷边想边撕开手中的信封,里面有一张光盘片。
她走到公用计算机前将光盘片放入计算机里,档案慢慢的跑着,接着亮出几十个图片文件。
“咦?”她陡然睁大双眸。
光盘里是好几十张耿柏飞的独照,有他坐在椅子上,站在公司门口,和正在开会时的照片,各种姿势和场合都有,唯一相同的是他脸上那臭得不能再臭的表情,和有点赌气不情愿的眼神。
得救了!
易香瓷在心中欢喜的尖叫,那天耿柏飞狠狠把她教训了一顿,又那样气冲冲的走人,原以为他拒绝了她的要求,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愿意妥协,帮了她一个大忙。
易香瓷闭上双眼,虔诚的十指紧握,接着她坐下挑选档案里的照片,再配上简单的图说。
不到半小时,专访稿已完成,易香瓷高兴的将稿子交给主编。
主编意外的扬眉。“耿柏飞的专访已经写好了?”
“是的,请过目。”易香瓷超在成就感的。
就在这时,桌上的分机响起,主编伸手接听。“喂,社长,有什么时候吩咐?耿柏飞的访问稿已在我这里了……特约?她很好呀!怎么了……”
听到杂志社社长问起自己,易香瓷突然紧张起来,她只是杂志社的特约,平常都只跟主编接洽,和社长顶多只有数面之缘,不知道社长为什么会忽然问起她?
只见主编的脸色变了变,“社长,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明白……可是……好,我知道了。”颓然放下电话,接着用充满歉意的眼神望着着易香瓷。
“香瓷,我们合作有一年多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配合度很高的人。”主编开始说起不着边际的话,这让易香瓷的内心升起一丝不安。
“我个人是很欣赏你的文笔和作品,但你也知道,我们社长非常喜欢耿柏飞,那天你访问迟到,其实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不知道是谁去当抓耙仔,告诉了社长……”
“所以呢?”易香瓷心里一惊,多少能猜到主编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然主编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做完这一期,我们得跟你中止合作关系了。”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阳光自百叶窗帘中透了进来,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杂志,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大大的刊在上面。
老实说,他从来不读这类软性杂志,即使访问他的文章亦不例外,若不是看在好友的面子上,耿柏飞才不想接受这种杂志的专访。
他读是因为执笔者的关系,想起那张小巧的脸蛋微带着讶异的神情,还有被他骂时的慌张无措,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
其实耿柏飞也不是突然良心发现,而是他想到那天回家时两个小家伙在车上说过的话--
“舅舅,你错怪……”夏生叫道。
“小易妈妈了!”秋生接下去。
“其实是妈妈要她……”夏生叫道。
“当我们的妈妈!”秋生接下去。
虽然常听小家伙们说话,但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仍让他听得一头雾水,捺着性子听完两人的解释,耿柏飞总算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原来……竟然是姐姐要小家伙们去找那个女孩,并指定要那女孩照顾两人的。
但是他们和姓易的女孩根本不认识,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他不能让人相信吗?
一想到姐姐,耿柏飞的眼神就黯了下来。
姐姐为什么要选中她呢?他不明白,那个易香瓷看起来就像个小女孩,仿佛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似的--当然,这只是她给人外在的感觉。
去过她居住的寓所,里面收拾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看来是个条理分明、生活规律的女孩。
自然也不会迟到……经过小家伙们的叙述,耿柏飞这才明白原来那天她会晚到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关系。
当他在办公室不耐的发脾气时,她正在公寓里被那两个小家伙纠缠!
想到自己那天不分青红皂白的教训她,他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他应该向她道歉才对!
于是他打电话到“飞寻杂志”找方洁美--方洁美是好友的妹妹,单恋他许多年,只是妹有情、郎无意,他从不主动联络对方,以免给对方过多的幻想空间。
但他想找到易香瓷--那个有着一双小鹿般无辜眼神的女孩。
“麦可,找我啊!好难得哟!”话筒彼端传来方洁美欢快的声音。
“我看到你们这期的报导了。”他不冷不热的说着。
“真的啊!你觉得怎么样?还可以吗?”方洁美小心翼翼的问。
“我想问一下这个记者是……”他用手指抚模撰文者的名字。“易香瓷……”
“她喔!”方洁美的声音高了起来,有点激动的说:“我知道她是个很糟糕的记者,听说访问你那天她还迟到很久,甚至还弄丢照片对不对?”
“呃……其实……”他怎能说她迟到是另有原因的?
“你放心,这么不专业的记者已经被我开除了,哈哈哈!”方洁美自以为幽默的说:“对了,麦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吃顿饭……”
被开除了?!
耿柏飞一呆,听方洁美的口气,她会被开除因为他的关系,他心中浮起一丝歉意,脑子里浮现的都是易香瓷如受惊小鹿般的眼神。
方洁美的声音还在耳旁响着,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截断方洁美的话,他单刀直入道:“洁美,请给我易小姐的联络方式!”
“啊?不用你亲自教训她啦!我已经帮你……”
方洁美还想继续再说,却被耿柏飞打断。“不给无妨,我记得我有收她的名片,先这样了,有空再聊。”挂掉方洁美唠叨不休的电话。
名片……被他收到哪里去了?耿柏飞翻遍各个抽屉、办公桌、文件柜,助理进来时诧异的看见执行长抱着垃圾桶努力翻找着。
“啊!原来在这里。”耿柏飞拿起垃圾桶,发现那张小小的名片服帖躺在宝蓝色的地毯上。
他小心翼翼的捡来起来,看着名片上那小小的三个字,眼前仿佛出现她羞怯的脸,然后一股熟悉的感觉再次掠过心头,他突然有点渴望再度见到她,那个有着一双清澄大眼的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