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
汪只晴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电梯口。
然后,她看着那两瓶水。
那一天,她一口一口的,慢慢将水全部喝光。
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她发现桌上有一对姐姐忘记带走的耳环。
于是,她打开抽屉,想先收起来,结果她看见了霍非仪送她的那个发圈。
紫色的,有着水晶缀饰。收下礼物至今,她还没用过。
蚌然间,她想起了什么,就那样望住发圈思考。隔天,她拿了出来,使用它,绑好自己的头发。
到达公司,开启电脑,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回信。
将客户或厂商寄来的电子信件一一处理。
结束之后,也差不多快中午了。由于总经理要出差,所以秘书来跟她确认一些出差期间的交付事项,安排妥当之后,秘书便跟总经理一道离去了。
忙碌到下班时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接起来。
濒非仪的声音在那头出现:“你出差了吗?”他劈头就问。
“什么?”她边走边疑惑回问。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灰暗:“我听说我哥出差了,你跟他一起去了吗?”
“没有。总经理带他的秘书一起去了。”她说。
“咦?是吗?”他好像忽然心情开朗了,声音明显地透露着这样的讯息,道:“那就好。”
情绪转变之快,令汪只晴有些不明所以。她拿着手机,走出公司大门时,望见霍非仪低头对着手机微笑,还正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于是她收起电话,可是他并没有马上发现她。
“喂、喂?”他似乎以为收讯不好,还将手机举高一点。
“霍先生。”她唤,让他知道。
“咦?”望见她,他怔了一下,跟着露出好大的笑容,汪只晴因此停住脚步。他把手机塞进口袋里,迫不及待似地快步走近她。
“你要下班了?”
“是。”她点头。望着他手上拿的袋子,她问:“你没有要回家?”
那里面装着便利商店买来的食物。
他注意到她的视线,举起袋子,说:“我今逃诩在外面跑,有些东西要回办公室整理。要加班。”
“原来如此。”她想着他最近真的相当认真。
“你要不要来帮我?”他突然道,说得很快,好像故意要让她听不清楚,然后又马上自己推翻:“算了,我开玩笑而已。”
是开玩笑?她凝望着他汗湿的额间,发现他的目光移动到她后头,在看到什么东西之后,开心地红了脸颊。
“喂!”他笑得比中午的大太阳还灿烂,道:“你今天的发型真好看。”
她一顿。
“发型?”她每逃诩是同样的发型。
“是啊。”他稍微抬高脸,神气又得意地道;“你以前发型都不怎样,今天的特别好看呢!”
她没有说话,倒是思量着伸手模了绑马尾的发圈。他送的那个。
有个疑问她一直想问,于是便启唇道:“请问,你为什么不喊我Sunny了?”她最近发现的,他现在都用“喂”来代替,刚才也是。
“啊?”他莫名的脸红了,说:“我是……我是想换个称呼,口前正在想新的!”
他泛红着脸,让她心中充满疑问。
“想换?”为什么?
他没有想要继续解答的意思,只是赶快道:“好了,你快点回家吧。虽然已经傍晚了,不过太阳还是满大的,你别像前几天那样晒昏了!”
叮咛催促着,他挥手要她下班回去休息,之后给了她一个潇洒的眼神,好像在表示自己会认真加班,然后就转身走进公司。
汪只晴往车站的方向前进。伫立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下一个绿灯。
人群一如往常地拥挤,她跟着过马路,在经过一间便利商店的时候,她停下了。
进去买了两杯冰咖啡和三明治,她拿着纸袋,走回公司。
来到业务部,没有什么人留着,她很轻易使找到霍非仪的座位。
他正背对着她,埋首文件中。
“……你要我帮忙什么?”走到他桌旁,汪只晴认真地问道。
“啊?”他抬起头,一脸讶异:“你……”
“你不是要我帮你?”她瞅着他。
“咦?啊。”他仿佛回过神来,匆促道:“我说了,开玩笑的……”
“真的是开玩笑?”她觉得好像不是,因为她的确从他的眼神之中感觉到他希望她能留下。
“这……”他的眼睛开始游移起来,只道:“不过既然你都走回来了,就留下吧。”他很快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推给她。
虽然觉得他有点紧张,可是汪只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坐了下来,然后将纸袋里的咖啡拿出来,递给他。
“给你。”
他很顺手地接过,道:“啊,谢谢。”忽然,他停住动作,笑了。
“这个感觉好熟悉。之前我们一起加班写会议报告的时候,就是这样。”他说。
那个时候,她和霍非仪的确都是买好晚餐和咖啡,然后就一直坐在办公桌蒋。她望着桌面上凌乱的纸张问道:“你现在做的是什么?”
“喔,就一些客户和厂商的资料,是我这阵子去拜访的笔记……我写得很乱。”说着,他似乎不好意思起来,手肘一压,不给她看了。接着想起了什么,他神采飞扬地道:“对了,我今天头一次自己一个人去拜访客户呢。”
他的眼睹亮灿灿的,直视着她。
就好像非常希望能得到她称赞一样。汪只晴说:“你比以前努力,也做得比以前更好了。”她真的如此认为。
如愿获得嘉奖,他笑得极是开心。
“因为我有目标。要达成目标就只能努力了。”
大概是期许自己能更上一层楼的目标。汪只晴这么想着,没有再问。
结果,他们吃着晚餐,因为霍非仪实在觉得很丢脸,所以先努力将手写的资料打成电脑文件,转后只把整理好的档案给她观看。她阅读过后再充一些可以增加有用资讯。
他打字变快了很多,大概也是努力的成果。空档时间,她帮他看了些已经写好的报告或文件,不知不觉间竟超过晚上九点半了。
“我没注意时间,没想到这么晚了。”走出公司大楼,霍非仪又看了次表做确认。
汪只晴跟在他的身后。她有发现晚了,但是看他那么专注,就没有打断他,直到他察觉电脑萤幕上的显示时间,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送你回家吧。”转过身,他对她道。
之前,他们一起加班的时候,他总是九点前就喊解散,他似乎真的对于她要九点前回家这件事耿耿于怀。她摇摇头。
“不用了。”
“那……至少让我送你去坐车。”这次不徵询她的意愿了,他直接往前走。
“以前在国外,我住的那一区治安不是很好,天黑之后就没什么人在外面走,尤其是女生。”他道。
原来是因为这样,他才经常表现出天黑就要她回家的焦虑。
她想了想,道:“你总是会注意一些小细节。其实你很细心。”
说完,汪只晴发现他又脸红了。他最近似乎非常容易感到害羞。
明明先前还露出期待别人赞许的模样,现在却又很不习惯被赞美似的,难为情道:“也没什么……就……我是个绅士嘛!”
这个话题好像让他觉得讲出自己小学时希望成为无敌铁会刚那般难堪,他咳两声掩饰。
他的确会在小地方表现出绅士之风。
“你是没错。”她认同,却让他连耳朵都红了。
之后有一小段时间,他们并肩走着,但是没有交谈。
夜风凉凉的,稍微吹乱她的头发,她将鬓边一些绑不起来的发丝勾到耳后,然后,她忽然发现,他配合着她的速度在走路。还有,他没有问过她就知道该到哪个方向等车。
她转过头。
“你知道我住在哪里?”
“知道啊。”他回答得理所当然。“之前不是同学会?通讯录上面有写……喂,你看那里!”忽然,他发现了什么,抬起手指着天空。
汪只晴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蓝黑色的夜空,闪着数不消的星星,还挂着一抹弯弯细细的月弧。
其中有两颗星星位置刚好在目弧上方,于是星星变成了眼睛,月弧是上扬的微笑,就这样巧合地形成一个笑脸。
“……好棒的巧合。”她觉得满有趣的看着,心情也愉快了起来。
“我今天运气真好。”霍非仪笑得更开怀。
汪只晴凝视着他开心的脸容,发现自己最近总是能看到他笑。和以前那种带有含意的笑不同,他是真的十分愉快地露出纯粹的笑容。
对了,因为有在看着。
因为他看着她,所以会晓得她的眼睛不舒服,会发现她因天热而身体有异样,会察觉到她今天用的发饰。
“我啊,本来以为你跟我哥出差去了,结果没有。其实,我最近还在想,当初你成为我的助理时,是大哥引荐的,你大概……是听他的命令才会这么照顾我……结果,看起来应该不是那样。”他模着自己的后颈,低着头边往前走边说。
她望住他的背影,渐渐地停下脚步。
他很快地发现,于是也停住,转过身看着她。
“怎么了?”他问。
伫立在路灯下,她直视着他的双眼。
虽然想也没想过,但是,她就是问了:“……请问,你是不是喜欢我?”纵使机率极低,是否真的会有这样的可能?
起先,他傻住。随即,他瞪大双眼。
“咦?”他的表情惊讶到不能雨惊讶。“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我哪会……”
结果不是?
汪只晴冷静地道:“如果不是的话,是我误会了。抱歉,请别放在心上。”说完,她继续往前走。
“啊!”他又是反应很大。
在她越过他身边时,他忽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让她停下。“等等等等等一下!可能……我是说可能……或许、或许我对你是有好感。”
他紧张到不行地说明,简直是惊慌失措了。
到底是怎样?
虽然答案这样不确定,可是光听见他对她有好感,也足以令汪只晴震惊了。即使她在这种情况下仍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大概是见到她板着脸孔,他又赶紧道:“好吧!我是有一点、有一点点点点喜欢你!那你想怎样?”他满脸通红地问着她。
闻言,她却愣住了。
因为她没有想过该怎么办,她是一个会把整个星期的事情都计划好的人,为什么她问了却没有去想如果得到答案该怎么办?
她只是看着他,被传染似的,他那些奇特的言行教她忍不住就问了。
汪只晴推着眼镜,非常严肃地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即使脸上仍看不出她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时间,好像很久,又好像没那么久。
突如其来的发展令向来有条有理的她想不出一个恰当的回应,她想要回家好好厘清一下,正欲准备告知他,他却在察觉到她嘴唇微动的那瞬间立即出声!
“你等等!”霍非仪举起手,阻止她说下去。
他双眸睁得大大的,一脸神经快要崩断的表情。“你还是先不要回答我好了!饼几天……下个星期……下个月再告诉我好了。”
也不管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他就是如此说。
汪只晴望着他,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张惶失措。
不过他这个建议十分之好,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我——”正打算表示认同,她又没能说完。
“还是等一下!”
他用力用力用力地瞪住她的脸,随即,单手插腰低下头,吐出一一口气之后,重新抬起眼眸,摆出潇洒的表情,说道:“等你喜欢上我再告诉我好了。”颊边滑下一滴汗。
夜晚的天空挂着可爱的笑脸,自己面前的男人却一副背水一战的模样。
虽然他很明显地想要表现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他的面部肌肉僵硬,额际布满称之为汗水的体液。
汪只晴凝望着他,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难道你又在捉弄我?”
最后,她说。
“捉弄你?”
当时,他简直可以说是惊声尖叫了。
两人站在原地,与其说是真心告白的场面,倒不如说是在彼此对峙,因为已经是不知该怎么收场的情况了,所以她中肯提议彼此回家,然后霍非仪便失魂落魄地走了。
倘若不是在捉弄她,他究竟到底喜欢她什么?
那天夜晚她躺在床上,钻研着这个问题。
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有趣的人,也不是一个会吸引人的人。
听见他承认喜欢她,虽然她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可是,其实她心里的震惊已经是笔墨难以形容的。就算那可能只是一场恶作剧。
不管遇到任何事情,她总是习惯先冷静地去想应对方法,但这是第一次她不晓得该如何解决,不论怎么想都想不出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