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大街上的人潮来来往往,多数人的步调都快得像在竞走一样匆忙。不过在隔著一片玻璃的咖啡厅里,气氛却是相对悠闲,空气中飘散著浓郁的咖啡香……
金绮萝看著窗外匆匆而过的路人,没心情品尝杯中的咖啡香,只是偶尔倦怠地眨眨眼皮,一脸意兴阑珊地盯著街上……
梆,好烦哦!这家伙到底说完了没,她快受不了了啦!
“小绮,你就答应我吧,让我照顾你,我保证会对你很好,绝不会亏待你的。”林立全握住她的手,一脸深情地说。
“谁需要你的照顾了。”她皱著眉心,用力抽回手,听他开口闭口“你你你”,一副很在乎她,要和她天长地久的模样,她都快烦死了。
“喂,林立全,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对你没、兴、趣,绝对不会跟你在一起,你是听不懂中文,还是听不懂人话?”她表情厌烦,把话说得很重,不怕额头上被贴上坏女人的标签,只怕这次不能把他“凶”
走,往后还得继续忍受他的纠缠不清。
“绮绮……”
“不准你这样叫我!”那可是她的小名,目前能这么叫她的男人只有她父亲而已。这个厚脸皮的男人也不晓得从哪里打听出来,每次叫她都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害她在大热天里感到阴风阵阵,背脊一片凉。
“小绮……”
林立全很识相地改口,望著那张连生气都漂亮的脸蛋,他就算被骂得再难听也甘之如饴。
“你就答应跟我在一起吧,不管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什么都可以买给你,嗯?”
他又用一双深情款款的眼神看著金绮萝,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为她神魂颠倒,决心非要得到这个女人不可。
这世上.没有用钱买不到的女人。他相信她只是在拖延时间,想抬高价码而已。
“很抱歉,我想要的,你一项都给不起。”
她挑著眉说,最讨厌像他这种财大气粗,自以为有钱就了不起的男人。
她非常笃定,她要的真心、挚爱、婚姻,没有一项是他给得起的。
他要是有闲钱干么不拿去做功德,捐给慈善机构啊!
“林立全,在说这些话之前,我再一次劝你先想清楚自己是什么身分,你根本没有资格来追我。”她觉得这个男人的脸皮实在有够厚,都已经是有老婆小阿的人了,居然还死缠著她不放,在一次商业饭局上见过她后就经常买礼物来献殷勤,硬要她收下,还三番两次说要照顾她,一副对她有情有义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是个痴情的好男人呢!
早就跟他说过了,她不缺男人,不当情妇,宁愿饿死也不会跟他在一起,但他好像耳背一样,就是讲不听。
而不幸的是,她经常因为天生丽质的容貌招来这类麻烦,男人们总被她仙姿玉色的外貌所吸引,以为有钱就能包下她,将她的美丽纳为己有。
但她不是商品,更拒绝被贴上价码。
“小绮……”
“住嘴。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见面,要是你再继续缠著我,我就报警处理,让你的名字上报、颜面扫地。”她把话摇下,拿起自己用了很多年的平价包包,对他刚刚送上的名牌包不屑一顾。“还有,你之前送我的东西,和你亲笔写的那些卡片,我全都用快递寄回你家去了,如果不想被你的家人发现,最好赶快回去拦包裹。”她笑咪咪地对他说。
为了彻底摆月兑掉林立全,她这次可是狠招出尽,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希望老婆小阿发现自己在外头的风流韵事吧。
“你说什么?!”果然,林立全一听到她说的话,脸色大变,平时的温和表情立刻消失无踪,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都听到啦!”她背起包包,准备离开。
“站住。”林立全拉住她,不让她走。
“我对你付出这么多,你竟敢这样对我!”他神情狰狞地对她低吼。
两人间拉扯的动作引来旁人的注目,也撞翻了桌上的咖啡。
“呵,你对我的‘付出’,我已经全寄回去还你了,从没欠过你什么。”
金绮萝抬高下巴,也不甘示弱地回呛,觉得自己从未欠过他什么,反而是他的‘骚扰’害她不堪其扰,那些精神损失她都没跟他算呢!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既然得不到,那他还客气什么,也不怕和她撕破脸了。
林立全气急败坏地举起手,挥手就想打烂她那张迷惑男人的天使脸孔——
一个坐在邻桌的男人迅速起身移近,挡下林立全的手。
“你是谁?”他怒声质问。
那男人没表明身分,只淡淡地说:“一个大男人对女人动手,不太好吧!”
“你少管别人的闲事,让开。”林立全想帅气地甩开那男人的手,但手腕却反而吃痛。
“哎唷……”他痛得哇畦叫,气焰一下子被削弱不少。
金绮萝很聪明地往那个陌生男子身旁移动,仗著有这个高大的男人当靠山,还不忘把握机会训训林立全这个想动手打人的混蛋——
“没错,你听清楚了,暴力是野蛮人的行为,欺负比你弱小的人更不应该,有多余的力气还是快点回去追信差吧!”她仰著脸对林立全说教,半个身子却都躲在男人身后,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你——”
“我要走了。记住.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见!”她怕林立全不长记性,再提醒他一次,然后拎著包包,趁那位先生还没松手前溜之大吉。
她一走,男人也松开手。
正在气头上的林立全瞪著眼前的男人,拉拉身上的西装外套,恨不能揍这男人几拳,以泄心头之恨。
但他不是笨蛋,自知论身材、力气都不如人,也只好硬吞下一口气,拿起摆在桌上的名牌包,大步离去,一边还低咒个不停,觉得自己倒楣透顶.遇上这个好管闲事的男人。
在场有太多双眼睛都盯著留下的男人看,逼得他不得不离开了,除非想留下来被当猴子看。
他拿起公事包,留下半杯没喝完的咖啡,走出咖啡厅,迈向下个路口。
“先生,请等一下。”有个声音叫住他。
康毅轩转身,发现是刚才差点被打的那个女人。
他冷冷地盯著她,不说话也没表情,敛著锐光的眼神暗自打量著她——
懊美丽的女人。
罢才坐在和她同方向的位置,没有刻意看她是何模样,只听到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一个男人的示爱,对那男人不屑一顾,又嫌他没有能力达到她想要的条件……
如今一看,她确实长得很美,杏脸桃腮、双瞳翦水、唇红如樱……
精雕细琢般的五官无一不美,组合在一起更是娇艳动人,赏心悦目。
这女人有著惊为天人的容貌,却没有半点俗丽的杂质,就像是上天故意遗留在人间炫耀的得意之作,拥有足以迷惑任何男人的本钱。
这样的女人,应该是习惯被男人捧在手心宠爱,成为众人追逐的焦点。而想必她也就是自恃著这身美丽,拒绝男人的态度才会那么的骄矜自满,不留情面,对于看不上眼韵男人就完全不当一回事。
“谢谢你刚才出手相助,不然我的脸就遭殃了。”她满脸笑容地向他道谢,刚刚急著逃离现场,来不及跟他道谢。
看到林立全先行离开,走得不见踪影,她才追上前来跟他说话。
这才发现,这男人长得还挺帅的呢!
他俊眼修眉、面貌斯文,挺拔的身形衬著俊秀的外表,看来文质彬彬,气宇不凡。
“我并不想帮你,只是看不惯男人对女人动手而已。”康毅轩不冷不热地说,语气没有起伏地陈述自己的想法。
他出手阻止是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不是因为她是个“美人”。
他并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他也挺看不惯她刚才跟那个男人说话的态度,尖锐又苛刻。
“唔……不管你出手的理由是什么,总之你帮了我,我向你道谢是应该的。”
尽避察觉到他的态度有些淡漠,金绮萝还是不以为意地表达自己的感谢。
比起这种对她‘没什么反应’的人,她更怕遇到那些因为看她长得漂亮才对她特别友善的男人,表面上都装得亲切有礼,背地里却居心叵测,对她别有企图,害她得绷紧神经,处处防备。
毕竟当一个人发现自己被当成“猎物”看待的时候,心情实在很难轻松地得起来。
康毅轩看著她面不改色的笑容,心里倒是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走掉的人又折回来向他道谢,而且说话的态度跟刚刚在咖啡厅里南辕北辙,出奇的客气有礼。
“哎呀,你的衣服沾到咖啡了!”她瞥见他西装外套上的咖啡渍,想必是刚才帮她时沾上的。
她话一说完,立刻拿出面纸来想帮他擦干那片污渍……
啪!
他挥开她的手,下意识地挡掉她突如其来的动作。
她握著面纸,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他望著她愕然的表情,才觉得自己的举动可能有些吓到她。
“我自己来就好。”他出声打破眼前带点尴尬的局面。
“……喔。”她慢半拍地递上面纸,两只眼睛还是盯著他看。
这男人打了她一下耶.虽然应该是无心的,也不太痛,但是很少有男人对她表现得这么“不客气”,一时间还真令她反应不过来。
嗡……嗡……
金绮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呼叫她的注意。
她拿出手机,一见到萤幕上的来电显示马上露出雀跃的神情,笑容灿烂地按下通话键——
“喂,亲爱的——”她笑眼弯弯地抬眸,热情的声音遇上前方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瞬间冻结,卡在喉间出不了口。
看他那脸冷飕飕的神情,她想大概是自己的声音兴奋过头,妨碍了他的清理工作吧。
她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微微点了个头,然后收敛地侧过身去,捂著话筒压低音量说:
“亲爱的老爸……我好想你喔.你有没有想我?”
结果,她的“内敛”只维持了一句话而已,一听到金泰民的声音,她就立刻变成那个爱跟父亲撒娇的小女儿,声音又柔又软。
在金泰民面前,她乐于当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总爱对父亲撒娇,喜欢感受到父爱的温暖与关怀,这是目前支撑她只身在台北生活的最大力量了。
斑三那年,金泰民所经营的建设公司因为面临严重资金短缺的危机,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将经营权转手让人,又将名下所持有的股份及不动产全部出售求现,清偿掉私人贷款后,便带著女儿搬回故乡去定居,用剩余的存款在台东买了问老房子,又在小镇上找了份简单的事务工作,父女俩就这么开始在这个小镇上过生活。
之后金绮萝考上台北的私立大学,才一个人回到台北半工半读,而金泰民则继续留在台东,过著他恬淡的日子。
现在父女俩分别住在不同的城市,虽然彼此的距离很远,见面的时间也变少了,但感情却未因此疏远,反而更加珍惜每次见面、通话的机会……
“呵,人家昨天晚上就打给你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我电话啦……”
她嗲声嗲气地跟父亲抱怨起他的回电速度实在太慢了,但娇俏的脸上却瞧不出一丝怒气,反倒是笑得很开心。
这点,站在她面前的康毅轩也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却将她的通话对象给想“歪”了,误以为她是在跟情人撒娇。
斑,很懂得把握时间嘛,连讲通电话也迫不及待的跟男人打情骂俏,看来她对待喜欢和不喜欢的男人态度还真是天差地远呐!
见她旁若无人的讲著电话,一下子嘟嘴,一下子又轻皱鼻子的娇嗔模样,和那轻软的语调……
莫名地,完全被晾在一旁的他觉得心里很不爽快,刚刚因为突然拍开她的手而萌生的些许歉意,也在同时烟消云散。
瞧她还和男人聊得如此开心,想必心情也没受到任何影响吧。
“我先走了。”他冷冷地说了声,直接掉头走人,没兴趣再留下来听她跟情人情话绵绵。.
“咦……”发现他离开。她急著想叫住他,本来想问他需不需要将衣服送洗,她可以负责赔偿清洁费的,但他走得太快,一下子就消失在人群中。
“怎么啦,绮绮?”电话那头的金泰民听到女儿突然大叫,紧张地问。
“喔,没有啦,只是遇到一个奇怪的男人。”她边说,视线还不断朝远处的人群搜索。
“奇怪的男人?”
“是啊……”她叹口气,拿著手机往反方向走。“人家好意跟他道谢,可是他看起来不太领情,还有拿面纸给他也是……”她和父亲简单说明事情的经过,但却保留了林立全对她长期纠缠又想动手打她的部分,只说在咖啡厅里被一个轻浮的男人搭讪,又有个男人出面替她解围,免得父亲为她担心。
脑袋里一边想到那个长相斯文的怪男人……她突然记起了一件很久以前的往事。记忆中,她过去好像也遇过这么一个对她特别不友善的男生……
真的好久了。这些年里她的生活起了太多变化,几乎已经记不得那个男生的长相,一时也想不出太多细节……
不过被喜欢的男生讨厌这件事,她可从没忘记过。
“我的大小姐,你动作快一点好不好?都快四点了。”
下午三点四十分,主管又走到会计室里,指著墙上的时钟,提醒埋首于帐簿中的金绮萝。
这主管每隔十分钟就来“叮”她一次,准时到都可以媲美咕咕钟里的布谷鸟了。
“是,我已经在赶了。”她勉强撑出—个笑容,马上又低头整理资料。
大什么小姐……要是我是大小姐,你还敢这样使唤我吗……
我不做大小姐已经很久了啦!
她忍不住在心中犯嘀咕,自从父亲的事业易主后,自己早就不是“大小姐”了。
现在她只是个任人差遣的小员工。而且……
哎唷,她明明就是业务助理,为什么要临时叫她过来接任会计室的工作啊?
况且上任第一天就丢给她一大座“帐簿山”,叫她从这座山里整理出待会儿要交给会计师事务所的资料……
她强烈怀疑那个突然离职的会计助理,一定有在离开前故意弄乱这些资料,不然怎么可能月份、日期全都跳来跳去,连上个会计年度的档案都掺杂在里头啊?
真是个烂摊子!
“金绮萝,要是超过他们的收件时间,你今天就要自己负责把这些资料送过去给吴小姐,知道吗?”隔了十分钟,主管又发出新指示。
“什么?”她抬头惊呼。“……知道了,那你把事务所的地址写给我吧!”她自知不可能在四点前赶出这些资料,认命了,还是亲自跑一趟吧。
想要领人家的薪水,就得任劳任怨地跑腿。
下午五点二十六分,金绮萝才带著整理好的资料赶到会计师事务所,请柜台小姐帮她联络负责收件的吴小姐。
“吴小姐刚刚去开会了,可能没那么快出来,要不要我帮你转交给她?”
瘪台小姐转达询问后的结果,顺便悄悄打量著金绮萝的外表。
“这样啊……那我方便留下来等她吗?”
她考虑后,还是觉得亲自转交比较妥当。这些帐册资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她可生不出第二份来向主管交代。
“可以啊,那我先带你到会客室去坐一下。”
瘪台小姐亲切地答应。以女人的眼光也觉得金绮萝长得真美,待会儿有机会可要私下向她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保养的小技巧,美女的美容方法总是让人特别感兴趣。[熱%書?吧&獨#家*制^作]
“好,谢谢。”她向小姐道谢,抱著一大袋资料跟在她后头。
转了个弯,突然有同事叫住瘪台小姐,把她拉到一旁去小声讨论事情。
金绮萝—个人站在原处,左看看、右看看,看到迎面走来的男人……
竟然是那天在大街上匆匆而别的男人!
她惊讶地看著她,康毅轩也挑著眉回望,两人愈走愈近……
“你怎么会在这里?”康毅轩直接问她。
“帮公司送资料。你呢?”她观察他的模样……好像不是来办事的,而且还从办公室的方向走来。
“工作。”他合上手上的公文,盯著她手里的那袋资料,神情仍是不冷不热地持平。
“你在这里上班啊?真巧耶!”金绮萝笑道,毕竟是见过面的人,她跟他说话的语气自然也轻松一点。
“嗯。”
康毅轩应了声,脸上没什么反应,但其实心里却也觉得挺巧合的,没想到他们俩上班的公司还有这层关系,居然会在这里跟她碰面。
“那天真不好意思,我只顾著讲电话,忽略了你还在旁边。”她诚心地向他致歉。那天她把事情向父亲说完后,金泰民反而纠正她不该把帮助她的人摆在一旁,自顾自地跟他讲电话。
她后来也觉得父亲说得有道理,所以今天遇到他,刚好向他赔个不是。
“对了,你衣服上的污渍洗得掉吗?我本来想赔偿你衣服的清洁费用,可是你走得太快,我来不及追上去。”她顺便问他,说明自己有负责的诚意。
“不用了。”他淡淡地回绝,迳自离开。
金绮萝看著他头也不回地走掉,表情错愕。
这人怎么这样啊?老是一副很懒得跟她说话的样子,难道他就不能在说话的时候带点笑容,表现得稍微友善一点吗?
“他这个人平常讲话都这么‘冷静’吗?”此时柜台小姐刚好走回来,金绮萝便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询问她,觉得还是这位小姐的态度亲切多了。
“我们老板在上班时间是比较少开玩笑,感觉有点严肃。”柜台小姐笑道,似乎很习惯康毅轩这样不苟言笑的形象。
“他……你说他是你们的老板?!”她看这家事务所的规模不算很小耶,而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这么年轻就拥有自己的公司啦?
“是啊,你们不是认识吗?”她刚才有看他们俩在交谈。
“呃。其实我只是碰巧跟他见过一次面而已,不算很熟。”金绮萝诚实地说明两人之间并不熟识,没有想偷偷跟他攀关系的企图喔!
“喔,这样啊!”柜台小姐没再多问,领著金绮萝继续往会客室走。
倒是金绮萝心里还对那个男人的身分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是这家事务所的老板,真是年轻有为哩……
所以,他也是个会工计师喽!
扒,怪不得,他连个微笑都要“精打细算”……
一定是职业病!
晚上七点半——
热腾腾的便当纷纷发送到事务所里每个职员手上,有些人停下手边的工作吃便当,暂时喘口气;多数人则一边工作、开会,偶尔才低头扒几口饭,配口饮料,抢时间处理事情。连柜台小姐也在六点以后移到内部的办公桌,著手处理其他事务,忙得不得了。
二十分钟后,康毅轩走出办公室,经过会客室的时候看到金绮萝一个人坐在里面,奇怪著她怎么还没离开。
于是他又来到负责接待客户的柜台小姐桌边询问原因。
“她是在等吴小姐,说要亲手把资料交给她。不过他们一直在跟会计师开会,到现在都还没出来。”柜台小姐站起身来说明情况。
冰本上,除非是有紧急的事情需要通知,不然大家都有不打扰会议进行的默契。
康毅轩当然也知道,只是没料到那个女人竟然会守著那堆资料等到现在,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吧……
真是浪费时间的行为。不过,她也算是挺有责任感的。
“有帮她订便当吗?”他问,可不希望听到有客户的员工在他公司里饿昏头的消息。
“我问过她,可是她说她不饿,所以就没帮她订了。”
他抬头朝会议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思索两秒说:“帮她通知吴小姐好了,看她方不方便先出来拿一下资料。”他想现在会议室里大概也是边开会边放饭,出来一下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喔,好。”
瘪台小姐立即照办,拨分机到会议室找吴小姐。“吴小姐,外面有一位‘恒达贸易’的金绮萝小姐送资料过来给你,她已经在会客室里等你很久了……”
康毅轩正要离开的步伐因为耳边听到的名字而停住。
金绮萝?!
这三个字一下子跃进他的脑袋里,撞击出一段很久以前的记忆。
“你说她叫金绮萝?”他又回头问柜台小姐。
“呃,是啊,这是她的名片。”她把稍早收到的名片递上。
看老板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劲,而他和那位美女的关系也费人疑猜——
她不知道他是这里的老板;他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为何。奇怪,他们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面的,怎么连对方的姓名、工作都不晓得?
康毅轩盯著手里的名片,上头的确印有“金绮萝”三个字。
他若有所思地走回办公室,不确定这世上是否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这个金绮萝,会是那个金绮萝吗?
他坐在椅子上,联想著这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金绮萝”并不是个很普遍的名字,而且“她们”都有著让人难以忽略的美貌……
重叠现在和过去的两张脸,他愈来愈确定这个金绮萝就是那个曾经设计推他下水的千金大小姐……
人家说女大十八变,她果然是变得更加明艳动人,美到他都认不出来了。
七年前,他透过父亲的关系得知金家的事业面临剧变,而金父在变卖掉所有资产,并且发给佣人们一笔为数不少的遣散费后,便带著独生女搬离别墅,没有留下任何联络方式。
从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算起,大约有十余年了吧。
没想到他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而她身上虽然少了富家千金的贵气,却怎么好像变得轻佻许多,居然一接到情人的电话就聊天聊到浑然忘我,高兴成那样——这点连她自己都承认了,他可没冤枉她。
不晓得为什么,他就是不大满意她那天跟男人说话的态度,一想起来还是有点不爽。
那么,既然她也没认出他来,他还需要跟她“相认”吗?
彬者,她早就忘记他这个人了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