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以“给爱丽丝“的悠扬旋律,向任盈盈宣告:“访客来也!”
窝在懒骨头里的任盈盈,意兴阑珊的从软绵绵的懒骨头拔出身子,慢吞吞的应门去。
并非她太过现实,试想:像杨教授那种年近半百的中老男人,他的学者朋友能有什么期待价值吗?只要不是比教授更上层楼的更老男人,甚至是颅秃齿寒、风烛残年的超老学究,她就阿弥陀佛了,哪还敢期待那两个老学者能带给她什么新鲜刺激的快乐。
包遑论给她机会,替他们凑成一对完美的男同志配了!
两个老人斑点点、皮肤皱巴巴像沙皮狗的老男人抱在一起卿卿我我,不恶心得害她去跳淡水河才奇怪。
恶……!才想着,她已经有种“怀孕”的感觉,两只手连忙在半空中挥呀挥,一颗没装下多少IQ的头颅也左右猛摇蔽个不停,倒有七分像在“起铜”。
自以为格调很高的门铃,又在那儿高唱“给爱丽丝”。
“来啦!”催魂啊!老男人就要有老男人样嘛!那么性急很容易得病的耶!任盈盈在心中嘀嘀咕咕。如果今天来的是稍微能期待一下的中等美男,不知道有多好,唉!
门一打开,一道艳光便以乱石崩云之势直趋入室。
“啊──”任盈盈一见来人,当下就高调着嗓门,以变态的嘴型,发出怪异兴奋的惊叫声。
美艳不俗的程步云一双没什么听力障碍的耳朵,险些给她大小姐惊出嗡嗡鸣叫声。
虽说他已习惯旁人的惊艳目光和反应,但像这个娃儿这么露骨夸张的,倒真是头一回遇上。
此趟来台湾系属极秘密的行动,所以他尽量不引起骚动,当没注意到眼前娃儿的怪异反应,以和悦的声音开场白:“我是──”
“你是……是……”是那个我在街头跟丢的“0号”绝世美男子同志!
任盈盈亢奋得口齿不清,一根食指抖抖的指住人家樱花花瓣般的嫣唇,瞪大的双瞳,色光一波波的袭向程步云。
程步云几近本能的对眼前的娃儿?生排斥的反应,只是他并未表现出来,维持贯有的冷静沉稳礼貌的表明身分:“我叫程步云,是杨教授的朋友,先前已和杨教授联络过,在台湾参加国际学术研讨会期间,将借住杨教授的住处。你是杨教授的──”
“你……说你叫程步云──是杨教授的朋友?“任盈盈快昏倒了。哦!妈咪呀!早知道教授的学者朋友就是这个稀世美男子同志,她早就破门而出来迎接他了!百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程步云?嗯!真是好听,很配他!不过,这名字怎么有种耳熟的感觉……“小姐,这里是杨教授的住处吗?”等了半天得不到响应的程步云,客套的换个方式发问。
他当然确定这里绝对是杨教授的住处,那么,这个娃儿该不会就是杨教授赞不绝口,说是精挑细选,万中选一来负责接待他和教授另一位朋友的女大学生?一个温雅娴淑,拥有中国传统贤德的古典美人儿?
程步云觉得蔚蓝的天空彷佛光亮骤减一半,不禁暗叹一声。
“你怎么了?”任盈盈紧张兮兮,忘情的扑过去,用力抱住他飘逸着淡香的手臂。
嗯!懊香好细好瘦的手臂啊!丙然是标准的“0号”美男子同志体型。
而且他就像漫画画的一样,体弱多病,纤细敏感,真是我见犹怜。
“你扒住我的手臂做什么?”程步云一向讨厌和别人做身体肌肤的碰触,尤其这娃儿的眼神十分诡谲,看得他很不舒服。
“我以为你喘不过气来,快昏倒了!”任盈盈睁大水汪汪的大眼睛,关心怜惜之情表露无遗。
“我没事干嘛昏倒,快放开你的手。”他被她不合逻辑的语言和愈发怪异的反应,搞得更加不适。
若不是调查的结果显示,藏身此处,身分曝光、行?走漏的机率最低,他早就调头走人,懒得跟这个怪兮兮的娃儿瞎耗。
“你确定你没事?”任盈盈慎重其事的问。
“当然!”程步云没好气的下达“逐臂令”,“快放手!”
“那──好吧!”任盈盈才恋恋不舍的收回自己充满爱心的手,退回原位,她一点也不怪程步云对她口气不好,“美人”的自尊心总是比较高一些,不想被人轻易的看出自己的弱点,这种心理她十分了解。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杨教授的什么人?”既然非留下来不可,就得把这娃儿的身分搞清楚,所以程步云耐着性子又问。
“啊──”任盈盈突然又一声尖叫。
程步云实在不想让自己有这种蠢兮兮的想法,不过,这个花花世界无奇不有,所以他还是清了清喉咙,以平板的声调问:“你叫“啊”?”
炳──哈──!
一个十分失礼的喷笑声冒昧的自他们身后飘了过来。
“谁?”程步云立即进入全面戒备。
来者显然是身手不凡的高手,否则不可能在他完全没有发觉的情况之下,逼近他半径十公尺以内的范围。
“你认识我妹夫吗?”任盈盈没有半点危机意识,专心一意问她的问题。
“这个男人是你妹夫?”程步云一面分神应付任盈盈,一面注意背光逼近他们的男人,当那男人的五官清晰的映入他眸底时,他的娥眉几近反射性的微挑,“是你?”
“就是我。”孟擎海优雅不俗、风度翩翩的浅浅淡笑。
“啊──”任盈盈看清楚孟擎海的相貌时,再次发出高八度的惊叫。
出现了!巴程步云最最速配的“1号”男同志出现了!
任盈盈兴奋得几乎要当场抓狂!幸运!今天一定是她本世纪超级幸运的一天,太美妙了,YN!
“你是这娃儿的妹夫?”程步云已经放弃从这个疯疯癫癫的丫头身上,探询有建设性资料的念头。敢情这丫头是得了失心疯,正在发作?所以,他宁愿转向宿敌寻求解答。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一个俊逸出色的妹夫?”任盈盈趁机凑近,把心目中的“1号”男同志瞧得更仔细些,嗯!丙然无懈可击,完美极了。
这丫头,人家不问她时,她倒说起正常人会说的话来了。
“你刚才不是说这家伙是你妹夫?”程步云心中萌生了一股不祥之兆。
“有吗?我是在问你认不认识我妹夫,不是问他。”唷!
这么快就对她筑起心防了,足见他对这个“1号”男同志很有意思,果然是“0号”美男子同志会有的别扭表现。看来事情大有可?,呵……任盈盈愈想愈开心,赶紧问明“1号”男同志的来历,“你也是杨教授的学者朋友吗?”
说也奇怪,每每遇到和她的变态兴趣有关的事,她的脑袋瓜就会变得灵光些,好象在瞬间激发潜能似的。
“正是,敝姓孟,孟擎海!巴程步云是旧识。”孟擎海从在街头跟踪这个丫头时,就挺喜欢这个丫头的,没想到会再相逢。
“谁那么倒霉和你是旧识?”程步云媚眼一瞟,口吐恶言的斜睨他。
孟擎海似乎很习惯他的不友善,不以为意,依旧故我的说:“此话差矣,你、我和深雪都算旧识了,你怎么忍心翻脸不认人呢?”
“你是存心惹我生气是吗?”得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已够令他光火,这个惹人嫌的“唐邦”坏家伙居然还搬出更惹他厌的慕容深雪来气他,简直是找死!
孟擎海似乎是打定主意惹毛他,嬉皮笑脸的火上加油,“美人生气的脸最漂亮了,我哪能不把握机会一饱艳福呢?”
他的话才说一半时,逼人的杀气已弥漫满天,随时有大难临头的恐怖感觉,制造者自然是最憎恨别人以“美人”唤他的程步云。
若非有任盈盈这个外人在场,他敢打包票,孟擎海这个死家伙此刻已经血溅五步了。
哪知孟擎海摆明吃定他这一点,慢条斯理的自上衣口袋掏出一张沾有玫瑰香气的白色信笺,气定神闲的笑言:“说到深雪,我记起来他交代我到了台湾,如果有遇到你,记得代他把这张信笺交给你。”
扑鼻的玫瑰淡香,令程步云更?恼火,气得不屑理他,径把怒脸侧开,赏了他一记极尴尬的软钉子。
“慕容深雪是谁啊?”憋了许久的任盈盈终于忍不住向孟擎海探问一二。
从名字听起来,这个叫慕容深雪的人显然是个女的,难怪程步云会吃味。
孟擎海早就读透这个小妮子的心思,憋住浓浓的笑意,善解人意的满足她的好奇心。“深雪是我的表弟,我们三个都是旧识。”
“表弟?”慕容深雪是男的?任盈盈语透诧异,旋即转换?
惊喜和无人能及的理解。
原来如此,看来是“三角关系”啰!照这个情况看来,那个慕容深雪八成也是个“0号”,和程步云算是情敌,难怪程步云那么讨厌那个慕容深雪。
不过没关系,步云兄,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一定会支持你,你放心吧!
任盈盈一厢情愿的摆出“少女的祈祷”的POSE,用关爱热烈的友谊眼波猛向程步云频频发功。
遗憾的是,程步云和她的波长没有交集,无端的感到全身不适,原本已阴霾密布的沈郁心情,被她的不舒服波光一揽和,变得更?乌烟瘴气。
这会儿,他索性将身子一转,以背部面对两个惹他嫌的家伙。
任盈盈半是基于好奇的心理,半是出于?程步云两肋插刀的义气,直盯住孟擎海手中的玫瑰花香信笺不放,佯装不知情的探问道:“这信笺里写些什么啊?”
挑战书!一定是那个慕容深雪写给程步云的挑战书!
程步云一定也很想知道内容,只是碍于高傲的自尊心作祟,所以才假装不在意。带刺的美人都是这样的,所以就该由她这个够义气的死党来替他揭开谜底啰!
“你想看?“孟擎海明知故问。逗这个小娃儿实在太有趣了,简直是单纯到心里在想些什么,他都可以完全明白。正是因为完全明白她的变态心思,所以他才更觉新鲜有趣。
任盈盈老实的点点头。好家伙,真是善解人意,配程步云刚刚好。
孟擎海当真把信笺给她,还倾身附在她耳畔,悄声建言:“你可以大声念出来。”
“我正有此意。”任盈盈又给孟擎海偷偷加了些分数,以表扬他那番建言的深得她心。
于是乎,她打开信笺,一字不漏的朗声念道:“嗨!亲爱的美人儿:这回我因有要事在身,没能和擎海一块儿到台湾去会你,害我难过至极,饱尝相思之苦,故托擎海带去情诗一首,以聊表我对你这位绝世美人儿的倾慕和赞赏:浩态狂香昔未逢,红灯烁烁绿盘龙,觉来独对情惊恐,身在仙宫第九重。
美人儿,你可知道我对你的爱慕?
深雪字”
耶!原来那个慕容深雪也是程步云的爱慕者,是个“1号”
男同志啊!任盈盈大感意外,顿时恍然明白的更正自己原先的错误设定。
“你是存心来找碴的吗?”程步云浓艳的唇瓣微微勾起一弯动人的弧形,看来十分性感撩人。
了解他性情的人都知道,当他露出这样慑人心魂的妩媚笑?
时,正表示他已经火到临界点,如果有人还不知死活的煽风点火,下一秒钟铁定会到阴曹地府去唱“悔不当初”。
孟擎海还想再做些“善意”的响应,任盈盈却紧张兮兮的拉住孟擎海的手臂,踮起脚尖,凑到孟擎海的耳朵旁,悄悄的劝导他,“哈啰,老兄,我知道你很有君子之争的风度,我也了解愈喜欢对方,就愈想故意激怒他、惹他生气,好引他注意的心理,但凡事要适可而止,他现在已经很生气,如果你不想把他气走,最好先鸣金收兵,别再火上加油了,否则只怕会弄巧反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说是悄声,却宏亮如钟声。
“你──”
“你放心,我是很开明前卫的现代女性,而且绝对支持男同志的美妙恋情,所以你不必刻意对我隐瞒,我会全力支持你和程步云的。”任盈盈自以为是的先声夺人。
孟擎海忍俊不住噗哧大笑,“那就谢谢你了,小泵娘。”
其实他本来是想问她,她怎么会知道程步云在生气?一般来说,初次见到程步云的人,是很难模透这个漂亮小子的性格的。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呆呆的,没什么大脑的小丫头更没道理知道才是。怎么……同样的疑问也发生在程步云本人身上,这使他濒临爆发边缘的火山,又回复到冒烟的中度危险阶段。“你叫什么名字?”
程步云不想再和他们穷耗下去,赶快进门休息好办正事才是明智之举。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认不认识我妹夫?”任盈盈根本没把人家的问话听进耳里,只顾着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我怎么会知道你妹夫是谁?”程步云尽量不发火,经过这一连串的相处,他已经习惯她颠三倒四、无厘头式的发言方式。和这种没脑筋的小娃儿生气分明是自讨苦吃,他才不干那种蠢兮兮的傻事。
“对哦!我的妹夫叫上官展云,是我妹妹的丈夫。”废话!“我的妹妹叫作董纤纤,我叫作任盈盈,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妹妹叫董纤纤,而我这个做姊姊的叫任盈盈是不是?这说来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说不定你已经听纤纤说过,不过为了让你更清楚,还是由我这个当姊姊的再向你解说一遍好了。因为我和纤纤都是孤儿,而且是同一天被带到丁家,虽然外面的人都说爷爷和女乃女乃是把我们当成童养媳来养育,所以才不让我们入丁姓,其实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爷爷和女乃女乃实际上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孤儿保有自己原有的姓氏,将来好有机会认祖归宗,可说是用心良苦,所以你千万不可以误会我爷爷和女乃女乃他们的好意。”
劈哩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后,任盈盈才想到了最重要的关键环节,“我好象还没问你,你和纤纤经常提的那个表弟程步云、对她很好的那个程步云是不是同一个人啊?还有啊,你究竟认不认识纤纤和我妹夫上官展云啊?”
蚌地,周遭一片突兀的死寂。
程步云连动怒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莫非她的脑袋瓜只是拿来装饰用的?
孟擎海则早在一旁笑翻了天。“你叫盈盈啊,你会游泳吗?如果你会,我猜你一定游得很好;如果你不会,我建议你赶快去学,因为你一定能学得很好。”
“真的?你真的认为我有学游泳的天分?”这个男人真是慧眼视英“雌”,不像楚楚和翩翩那两个门缝里瞧扁人的女人一样,老是笑她是运动白痴、旱鸭族的“始祖鸭”。
“那当然,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的人,肺活量包准异于常人,所以学游泳一定没问题──”说到后来,孟擎海已经憋不住,又是一阵乱没风度的仰天大爆笑。
任盈盈却沾沾自喜的信以为真,“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得赶快找个时间去学游泳才对。”
这回她不会笨到又去找楚楚教她,楚楚一定是自己太笨不会教,又死不肯承认自己教不好,所以才阴险的把责任往搞不清楚状况的她身上推,硬说她是旱鸭族的“始祖鸭”,陷害她背黑锅,难怪她以前老是学不会游泳,真是,啧!
冷眼旁观的程步云,真不知是该骂孟擎海没道德,欺负智障儿;还是该同情对人家的揶揄浑然不觉的笨娃儿。
“你当真是纤纤的姊姊?”质疑与不确定性相当高的疑问句。虽然纤纤也没有聪明到哪里去,但至少不会蠢成这种人神共泣的地步,所以程步云才会有此一问。
这回任盈盈还是没有马上回答,而且还倒退了三步,换上警告味浓厚的面孔正色的说:“我知道了,你是受我妹夫之托,想来把纤纤带回我妹夫身边去的对不对?我告诉你,如果你真有这种太岁爷上动土的傻念头,最好赶快取消,只要我这做姊姊的还有一口气在,是绝对不会让你把纤纤带回去的,你回去告诉我妹夫,想要纤纤回去,就自己到丁家来接人。”
虽然她的话没有半点魄力和说服力,而且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不觉得她靠得住,能给纤纤撑腰,但是那份浓厚的姊妹情却无庸置疑。程步云听得真的颇为动容,对她的排斥感相对减轻不少。
“我这次纯粹是为私事而来,而且展云也没有交代我要带纤纤回去,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真的?”尽避他是她梦寐以求的漂亮“0号”,但是纤纤的事又比她自己的小小变态嗜好重要得多。她不可能为了变态兴趣而不顾自己的姊妹。
程步云点点头,提醒她一个横在眼前的问题,“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啊!对哦,我差点忘了。”任盈盈敲敲自己的头颅,一脸歉然的吐吐舌头。“快进来,你们先在客厅等着,我去帮你们整理一下房间。”
说起房间,她又有了不错的良媒巧计。
放心吧!程步云,我一定会撮合你们的。
又是那种令人极?不舒服的眼神!程步云的心情又开始变差。
任盈盈对这档事偏特别敏感,凝睇程步云的眼神,又多了一层暧昧。
程步云看起来似乎很讨厌她。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一般来说,拥有“0号”气质的GAY,都会有女性倾向,甚至以女性自居,基于“同性相斥”的心理,程步云会排斥、讨厌同样身为女性同胞的她是很正常的。况且,基于社会地位和名声的考量,他一定会防着她,不想被她知道他是同性恋者的心理,也是无可厚非的。
不过没有关系,她会让程步云知道,她是他最可靠的最佳密友,不但不会和他抢孟擎海,而且还会替他保密,他大可完全信任她。
她相信假以时日,程步云一定会明白她的诚意,而且会相信她是他的好友,到那时他就不会再排斥她、讨厌她了!
趁着任盈盈进房间去打理的空档,坐在客厅里、相看两生厌的程步云和孟擎海不约而同的结束冷战状态,互相打探对方此趟来台的真正目的,唯有模清对方的来意和企图才不会受控于对方,让对方来碍着自己。
“我想我们来台湾的目的相去不远,都是为了这次的年底县市长选举一事,所以,我们最好和平共处,你管好你们“唐邦”的事,我做好我们“红门”的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程步云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处事一向干脆利落,快、狠、准、强,和他外表给人的艳丽阴柔感觉大相径庭。初次见面或者和他不熟、对他不够了解的人,很容易因他的外表而吃亏上当。
孟擎海平常虽爱捉弄程步云,但干起正经事来,行事作风倒是和程步云颇为相似,所以以办正事的立场而言,对程步云倒是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惜才情结。“我正有此意,你还是一样干脆,不愧是“青龙堂”旗下令人胆战心惊的“东方长老”。”
“彼此彼此,你这个“唐邦”有名的“盖世太保”也不差,不是吗?”程步云立即还以为色。
不论是冷战或舌战,这两个男人都非得争个你死我活不可。说正确一点,应该是说:“红门”和“唐邦”的人,每每卯上了就像两只斗鸡或斗鱼似的,很难和平共处,但又因为旗鼓相当,谁也占不了谁便宜,所以通常争斗的结果都是以不分轩轾的结局收场。
“你真的不会到丁家去探一探吗?我听说“红门”和丁家的“荣府”有着某种程度的暧昧关系耶!拔况展云兄的老婆又是丁家的“十二金钗”之一,于情于理,你都该去丁家探一探吧!”战完公事,孟擎海又把战场蔓延到私事上去。
程步云立即反击道:“好说好说,你们“唐邦”不是也和丁家的“宁府”关系匪浅吗?而且听说私底下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暗盘交易,虽然这只是听说而已。只不过凡事是无风不起浪嘛!所以在我看来,孟兄比我还需要到丁家去多走一走才是。”
“这是哪儿的话,程兄真会说笑。”他这趟来台的目的,除了处理选举的公事之外,另一个目的确实是要走一趟丁家“宁府”,所以才会先打探打探程步云的动向。
程步云的企图和他如出一辙,所以也一样若无其事的回敬他,“我这个人一向不爱说笑,除非对方正好就是一个笑话。”
“程兄“带刺玫瑰”的美名果真是名不虚传哪!”调侃味道百份之百。
接下来的一秒钟,孟擎海感觉自己伸手去端杯子的右手小指像被蚊蚋叮咬般,一阵微微刺痛,他立刻机警的收回手,发现右小指指月复上有一颗痣般大小的褐色斑点。
孟擎海不禁浓眉微蹙,“你干了什么好事?”
他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他没忘记程步云这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子是个用毒高手的可怕事实。
程步云给他一朵妩媚多情的冷笑,轻抿的薄唇透着令人意乱神迷的红嫣,彷佛最美丽的恶魔化身,魅惑?生。“没什么,只是会让你今晚睡得不怎么安稳,经常去和洗手间的墙壁默默相对罢了。”
“你这个──”孟擎海再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又搬来一颗大石往自己的脚上砸,所以“美丽的恶魔”这几个字,他就聪明的自动省略,改说:“算你够狠!”
不过他也不会让他好过的,咱们就走着瞧!
扒呵!瞧他们两个针锋相对、唇枪舌剑的模样,充分表现出“打情骂俏”的情境,看来果真是彼此有意啊!
虽然那个叫什么慕容深雪的若也加进来,形成“三角战争”
贬更有看头,不过凡事有先来后到,谁教他老兄这趟正巧有事不能来,所以他就只好成为那个被高飞牺牲打的人啰!
“你蹲在那里做什么?”程步云注意到躲在信道上,一脸令人不适的暧昧的任盈盈。
“没事。”既然被发现了,任盈盈便老实的加入他们。
“我正想来告诉你们,房间整理好了,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这个位于大厦第十二层的房子,约莫三十多坪、三房两厅、格局十分方正。大门进来会先经过餐厅再进入客厅,客厅前面有一扇落地窗,窗外有个阳台,摆了几盆清幽芬郁的盆栽。
客厅和餐厅之间有一条通往三个房间的信道,第一间是和室,杨教授把它规划成书房,第二间是雅房,雅房旁边是一间大家共享的卫浴,最里面一间是拥有自己独立卫浴的主卧房。
“嗯!你们两个就住主卧房。”任盈盈笑瞇瞇的为他们打开主卧房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偌大的双人床和一张贵妃椅,还有一套山水组合音响。
“你的意思是我得和这个家伙挤一张床?”程步云率先抗议。
任盈盈故作天真的说:“对呀!这个家只有两张床,一张就是这个主卧室的双人床,另一张就是我住的那间雅房的单人床,不是你们两个男人共睡这张床,难不成要我和你们其中一个人睡?”
“这──”这种时候这个蠢兮兮的娃儿倒是变得聪明起来了。程步云因为她的话合情合理而不知怎么接口。
任盈盈拍拍程步云的肩,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今天才下飞机,应该很累,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们了。”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抵达台湾的,只是按照常理客套罢了。
她得赶快回去自己的房间,以最快的时间洗好澡换好衣服,好准备来偷窥,免得错过精彩的亲热镜头和床戏,那可就要哭得很大声了。
临走的时候和孟擎海擦肩而过,任盈盈古道热肠的将他拉弯向她,小小声的秘授机宜:“我可是好心替你们制造机会,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一片心意,“0号”总是比较别扭害羞的,尤其像程步云这么心高气傲又漂亮的“0号”,自尊心更是高人一等,这也是他可爱的地方,所以你要主动一点,必要时用“强”的也没有关系,懂吗?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只是会偷看而已。
孟擎海都快笑昏了。老天爷,这娃儿当真把他们两个当成HOMO了?为了不坏了接下来好一段日子的“乐趣”,他毙住浓得满溢的笑意,铭感五脏的对任盈盈致谢,“我明白了,你快出去吧,良宵一刻值千金哪!”
“知道了!”任盈盈相当合作,立即欢天喜地带上门走人。
懊死的笨女人,程步云快给任盈盈那自以为声如蚊蚋的“悄悄话”给气死了。
不过人家既然是在说“潜悄话”,他没道理听到,所以不好当场发作,而且当场发作还会给孟擎海机会嘲弄他,他才不干那等傻事,所以只好当没听到。
任盈盈前脚刚走,程步云就走到床缘,双手交抱在胸前睨着眼对孟擎海下达命令,“你睡那张椅子,我睡床。”赶快提这件事不但可以速战速决,还可以避免孟擎海拿刚结束的“俏悄话”来捉弄他。
孟擎海果然没空揶揄他,谈正事要紧。
“嗨!这太没天理了吧!”虽然孟擎海也不见得想和他同床共枕,万一一个不小心,又给他下了什么毒,那才真是倒霉加三级,活月兑是“与恶魔共枕”。可是一个一百八十几公分的大男人去窝那张贵妃椅绝对是一种折腾,两害相衡之下,“恶魔共枕”还是比较明智的抉择。
程步云嘲弄味道十足的说:“我可是替你设想,怕你今晚上厕所不方便,才要你睡那张靠浴厕比较近的贵妃椅,你可别不知好歹。”
“谢啦!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当“恋床”的男人。”他一面说一面疾步走向双人床的另一端,大剌剌的占据整张床的正中央,躺成一个大字形,故意拉高嗓门说:“嗯,折腾了一天,真的累了,睡啰!”
“你──”程步云真想将他踹下床去,但他深谙若比力气,他绝非这个男人的对手,而且他最讨厌和人有肌肤接触,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不会笨到考虑武力伺候,智取惫是较聪明的决策。
孟擎海满脸戏谑的挑衅,“想要我让出一半床位分你睡,就好好的求我。”
“原来如此。”程步云没有如他预料中一样的怒?相向,反而给了他一记会勾魂的浅笑,转身便拂着香袖静静的走向贵妃椅去,不再和他争床。
孟擎海才奇怪他怎么会这么快就卸甲弃械的走人,全身便开始莫名的发痒,而且愈来愈痒。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孟擎海终于忍不住跳下床,直直的攻向安闲的坐在贵妃椅上恭候大驾的程步云。
程步云笑态魅人的道:“你想让出床来了吗?”
“你这小子该不会是想告诉我,我只有两种选择,不是睡这张贵妃椅就是准备痒死在床上,是不是?”身体的奇痒让孟擎海变得没有耐性,暴戾之气隐约可见。
威胁感浓厚的大手探向程步云时,却被程步云嫌恶的狠狠拍开,“别毛手毛脚的,难不成你有病,我可不奉陪!”
“快把解药拿出来──”
叩──叩──才敲了两声门,也不等房里的人应门,任盈盈就自己旋开门把走进房,身上穿的是睡衣,臂弯里抱的是枕头和薄被,一脸尴尬难?情的说:“嗨!那个──我绝对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的……可是……我想三个人一起睡可能比较有趣……所以……请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不敢一个人睡,真的──”
她不招人家还可能不知道她胆小如鼠,这样一说反而欲盖弥彰。
程步云和孟擎海却没料到会遇上这等事,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比较合情合理。
不过,程步云基于董纤纤是自己表嫂的关系,对这个也算有点亲戚关系的笨娃儿,也真是没办法狠下心完全不管她。
“盈盈,你知不知道一个成年女子和两个陌生男子共睡一床是比和一匹狼共枕还要危险的事?”他只希望她不要连这种基本危机意识都没有才好。
“我当然知道!”
惫好!此女尚有救!程步云点点头表示嘉许,顺势道:“既然如此,那──”
“可是你和擎海不同,尤其是你!”
“什么不同?”
“一来,你和我算得上是亲戚,而且纤纤一直跟我说,你是个温柔又体贴的好人,所以我相信你不会欺负我。”
“学校老师没教过你,不可以随便相信好人吗?”
“你不一样!”
“又哪里不一样?”
任盈盈舌忝舌忝唇瓣,两个眼珠子咕溜溜的转呀转,像只调皮的小猫咪,“你是“0号”男同志,以心理而言和我同?女性,所以不会有危险,至于擎海是“1号”男同志,当然也不会对女人有“性趣”,所以一样不必担心!”
“是谁教你这些的?”如果眼前这个可恶的丫头是个男人,程步云早对她下“毒手”了。该死!先前她那些声大如雷的“悄悄话”,他尚可当没听到,不和她计较;没想到这会儿,她居然当着他本人的面,说得天花乱坠!
“漫画里都是这么画的,不对吗?”任盈盈理直气壮的说。
“那又是谁告诉你,我是同性恋的?”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把所有的变态漫画家杀个精光。
“我一看就知道了!你长得比女人还漂亮,当然是“0号”
啰!若你当“1号”就太没有说服力了!”她一副宗师级的行家口吻,铁口直断的推销着自己的旷世高论。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接二连三的触犯他“四大禁忌”中的两条:说他比女人漂亮,还说他是HOMO!
“好了,我好累,要先睡了,晚安!”为了避免被撵出去,任盈盈很赖皮的先登陆大床,安安稳稳的霸占一席,紧闭双眸一副赖定了的模样。
本来她只是想装睡,一来可以避免被驱逐出境,二来待会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欣赏现场表演的男同志亲热镜头,一举两得,好上加好。
哪知瞌睡虫假戏真做的把她骗进梦乡,不消多少工夫,她已经真个去和周公大玩相见欢也。
“你快起来!”程步云还是决定把她叫起来,再怎么说,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子家和初次见面的两个大男人共睡一室成何体统?
奈何她任大小姐睡功一流,一旦睡着,哪怕是火灾、地震、淹大水也很难撼动她处变不惊的千秋“睡”事。
叫了好半天,或许是累了,或许是自觉徒劳无功,又或许是不忍心吵醒睡?可人的女娃儿,程步云终于放弃了。
今天就先让她睡这儿,明天一定要叫她回自己的房间去睡。
程步云好轻好柔的为她拉好被单,便放轻脚步声,无声无息的离开甜甜酣睡的小鲍主,走向坐在贵妃椅上的孟擎海,冷淡的道:“你睡地板!”
“你开什么玩笑,先迫我让出床,现在又要我睡地板?”
为了不让自己彻夜奇痒,他已经很委屈的让出床,窝在这个贵妃椅。而且刚才听到这小子和那丫头的爆笑对话时,他也很有风度的窃笑在心坎里而已,而没有大笑出声。一切的让步已够礼遇这小子了,现在这小子居然还敢得寸进尺要他睡地板?
“你最好识趣一点,否则──”
“否则怎样?唉……”孟擎海话说一半,整个月复部便剧烈绞痛,痛得他弓子,狼狈不堪的直奔浴厕。
可恨!先前被程步云那个恶魔小子在指尖下的毒,开始兴风作浪了。
程步云待他一走,便理所当然的接管贵妃椅,舒舒服服的躺下,准备以舒眠来填补一天下来的疲累。
不过,孟擎海也不是省油的灯,才不会让他那么好过,非把他拖下水不可。所以每次月复痛要上厕所,他就会故意跑去叫醒程步云,好心的叮咛他起来尿尿。
于是乎,程步云便自食恶果的被迫舍“眠”陪君子,半梦半醒的度过漫漫长夜。
在不太平静的仲夏夜里,就只有床上那个睡美人好梦连连的睡得好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