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门主安德烈非逼出展令扬不可,锲而不舍地漫天咆哮。
“臭小表,快给我滚出来,你上回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哪里去了?”安德烈改弦易辙用起激将法。
适时现身的展令扬一副不耐烦的语气埋怨道:“我说这位大叔,你就算再怎么想人家、迫不及待的想见人家也不要表现得如此露骨猴急嘛,人家这不就来见你了吗?”
青龙门主安德烈一见到展令扬便像饿虎扑羊似的冲了过去:“你这个臭小表──”
雷君凡眼明手快的挺身横挡在展令扬面前,不让安德烈接近展令扬。
“你想干什么?”
青龙门主安德烈先是一愣,然后没头没脑地哼笑道:“人的潜意识真不可思议,即使已经不复记忆,反射动作还是不变。”
雷君凡按兵不动,亦未放松戒备探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德烈没有回答他,把注意力转向雷君凡身后的展令扬笑道:“看来无论情况如何演变,你对你这群死党都一样魅力无边哪!”
……?雷君凡表面未作反应,却把安德烈的话清清楚楚的刻在心里。
展令扬不动声色,礼尚往来:“看来无论情况如何演变,大叔你还是一样从头到脚都惹人家的死党嫌哪!”
安德烈不以为忤的又道:“此一时彼一时。譬如说:我以说出你这群死党们遗忘的过去作为筹码,说不定你的死党们会改变对我的态度哦!你说是不是,护花骑士?”
他刻意问雷君凡。
“我没有回答你任何问题的义务。”雷君凡面无表情的赏他一记铁板。
“说的也是……”安德烈一点也不以为意,他知道雷君凡已把他的话听进心坎里去了。
为了怕安德烈年老体衰,有严重健忘症,已忘了此趟前来兴师问罪的目的,展令扬特别好心的提醒他:“大叔怒气冲冲跑来,应该不是特地来和人家闲话家常的吧?”
安德烈得意地哼笑:“我不会忘记我是来找你算帐的,我现在就是在和你算帐,而且我发现我果然下对了药,你说是吧,小表?”
他就不信没办法摧毁这小表的一O一号笑脸。
奈何展令扬依旧面不改“笑”,语气暧昧地天外飞来一笔:“怎么?我说大叔你这厢是在吃醋吗?”
“吃醋?好鲜的词,你倒是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吃醋?”安德烈绝非省油的灯,自然不会三言两语就被搧动。
展令扬笑得像个小天使:“当然是吃白虎门主的醋。因为大叔你一直想把我们弄到青龙门去,可却一直苦无机会,白虎门主却轻轻松松就办到了,所以你心里很不是滋味,才借题发挥跑来找喳。事实上大叔你不过是想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待在可爱的人家身边罢了,然后再静观其变,伺机把人家和人家的死党们从白虎门拐到青龙门去,对吧?”他是刻意说给赫尔莱恩听的──他相信那个面无表情的冷淡家伙此时一定透过他额上的窃听器,监听他们的对话。
“小表,你未免太自抬身价了吧?青龙门人才济济,我有必要为你们这几个小表如此大费周章吗?”安德烈也知道赫尔莱恩一定有听到,而且也知道展令扬是刻意离间他们,不过他依然面不改色的冷哼。
“你敢说你一点也不想要我们?”展令扬直捣黄龙,逼宫。
“你不必挑拨,这等雕虫小技对我没用。”安德烈狡猾的拒绝正面回答。
“不肯正面回答代表大叔心虚啰!”如果安德列有一百种回避的方法,展令扬就能想出一百零一种方法来追击。
安德烈神色自若地一语道破:“你以为刻意歪曲事实就能扰乱我的注意力,让我忘了和你算帐?”
“大叔不必虚张声势,这样只会欲盖弥彰罢了,人家本来就人见人爱,大叔就算老实承认喜欢人家,人家也不会笑你,你又何必硬要撑到底呢?”展令扬就是一口咬定不放,“否则大叔倒是说说看,你想找人家算什么帐?”
“为什么炸了圣罗伦斯号?”是你自己把话转到正题上来的,我就奉陪到底。
他倒要听听这个诡计多端的小表如何回答!
“人、家、炸、了、圣、罗、伦、斯、号!?”展令扬一脸无辜的指住自己的鼻尖,表现出极度不可思议的诧愕。
一旁的南宫烈挺身而出,正气凛然的营展令扬说起公道话:“青龙门主,你这个指控实在太荒唐了,令扬根本没上过圣罗伦斯号,怎么可能炸了圣罗伦斯号?”
安德烈讪笑道:“这小表不必在场,更不必自己动手,他只要差遣那个姓安的小表去干就行了。”
“青龙门主如果指的是我们五风阁主中的擎风阁主,那就更荒谬了!没错,擎风阁主的确擅长爆破,可他没道理受令扬差遣。一来,令扬是我们门主的人质;二来,五风阁主全直属于我们门主指挥,除非门主下令,否则我们没道理听令于任何人,更遑论是门主的人质。何况凯臣那天也没上圣罗伦斯号──”南宫烈风度翩翩地瞒天过海。
安德烈强势的打断南宫烈的话:“你们不是没在圣罗伦斯号上,而是易容乔装成别人了,别说你们不懂易容术这种笑话,这可是姓向的那小表的拿手绝活,你们几个有什么本事,我可是和赫尔莱恩一样清楚,你们别想蒙混我!”一听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的。
“照青龙门主的说法,只要会易容术的人都有嫌疑了,青龙门主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们?这分明是栽赃!”雷君凡也加入战场。
但安德烈没那么容易打发:“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站出来替这小表说话,他不过是你们门主的人质罢了;或者,你们这番举动是你们门主的命令?”
“我们只是看不惯堂堂青龙门主如此是非不分、以大欺小罢了!我相信只要有一点正义感的人都会挺身出来打抱不平。”南宫烈云淡风清地还击。
“这更令人匪夷所思了!谁不知道白虎门新任的五风阁主个个都是我行我素的独行侠,这会儿居然一个个跳出来替微不足道的人质说话,这不是人引人疑窦了吗?莫非你们全是一丘之貂?”对付少不经事的小表,对他而言有如反掌折枝。
雷君凡冷笑一声道:“在我看来,青龙门主这番行径才真是引人遐思。据我所知,圣罗伦斯号的船主并不是青龙门主你,你却如此大张旗鼓的营圣罗伦斯号捉拿犯人,这才引人疑窦呢!”
“圣罗伦斯号的船主虽然不是我,但它的承保公司老板是我,你说我该不该关心犯人是谁?”安德烈难缠得很。
“原来如此。”雷君凡理解的点点头,“不过青龙门主还是另寻线索吧!青龙门主有所不知:昨夜圣罗伦斯号炸毁时,我们门主恰巧也在船上,难道我们会帮着人质来危害自己效忠的门主?至于令扬一样不可能有嫌疑,因为那夜展御人也在那艘船上。”
雷君凡一席话虽说得合情合理,对安德烈却未起作用,他还是坚持己见,下最后通牒:“废话少说!快把你身后那个小表交出来,否则就代表你们真是一丘之貉,那么基于朋友之谊,我将向你们门主揭发你们的罪行,让你们按白虎门的帮规论处,我相信肯和那瑟西斯会很乐于执法。”如何?小表们!你们打算如何抉择?
安德烈相当兴奋地等着看好戏。
雷君凡不为所动,横阻在安德热和展令扬之间的身躯动也没动一下:“好吧!既然青龙门主硬要编派令扬是主谋、我们是共谋,想必是有充分的证据;那就请青龙门主把如此有力的证据拿出来,好让我们心服口服、百口莫辩,如何?”
“君凡说得没错。”南宫烈也是一副打死不退的态度,硬是护着展令扬。
安德烈啧啧称奇的轻轻拍掌,以充满挑只和戏谑的眼神睇着展令扬道:“好感人的友情哪!小表,你的魅力还真是所向披靡哪!不过,容我提醒你一点:凭我和赫尔莱恩的交情和本事,你想我非得要拿出证据才能让赫尔莱恩下令惩治你这几个护着你的死党吗?或者你打算隔岸观火,眼睁睁看着你的死党为你受罚也无所谓?”
“堂堂青龙门主居然搞起屈打成招的卑鄙手段,真是太令人意外了,你就不怕传出去有损声名?”雷君凡不屑的讥诮。
“我是在和你身后的小表说话,不关你的事。”安德烈摆明针对展令扬,“小表,你怎么说?”
他已经等不及看展令扬对他卑躬屈膝,他笃定展令扬一定会妥协──因为死党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只见展令扬一脸无辜的说:“好吧!既然大叔非这么认定不可,那就算是人家炸的好了。”
雷君凡和南宫烈想护航,展令扬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为什么?”这才是安德烈真正想知道的事。
这同时也是雷君凡五人想知道的事──原来令扬是在知道青龙门主安德热和圣罗伦斯号的利害关系下,提议丢炸圣罗伦斯号的,足见他绝对有冲着青龙门主而来的企图……“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我讨厌大叔你啰!”展令扬天经地义的笑言。
展令扬的过分坦白有些出乎安德烈意料,“我有做什么令你如此反感的事吗?”
“因为大叔说话不算话。”
“我有吗?”
“大叔承诺过不会再来招惹我们的,可却毁约的设计人家回收那张藏宝图。”
“此话差矣!我可没有毁约哦!那时,我只承诺不会再去招惹你的死党,并没有包括你哟!”安德烈两手交抱,撇得一乾二净。
“狡猾、老奸、卑鄙、无耻、下流、没品、滑头、老狐狸、黑心肝、没良心、不要脸、没有格、好小人、大欺小、羞羞脸、丧心病狂、无血无泪、人神共愤、天地不容、冷血动物、任为灵长类,难怪人家讨厌你。”展令扬一气呵成的数落。
“你这小表就是这点讨我喜欢……”安德烈轻叹一气,不觉伸出手想抚捏展令扬漂亮的脸蛋……雷君凡眼明手快地截住他不安分的手,冷着一张足以吓退一海票孤魂野鬼的阎王脸道:“你想干嘛?”
安德烈想抽同被制住的手却未能如愿,于是改以威权恫吓雷君凡:“区区五风阁主可以这样对待贵为青龙门主的我吗?你不怕遭门规惩治?”
雷君凡没有丝毫畏怯,无所谓的冷道:“我一向只做我想做的事,不劳青龙门主替我费心。”
安德烈吹了一声口哨,看着展令扬笑答:“或许你自己无所谓,可有人却非常有所谓呦~~”
展令扬没好气的提醒安德烈:“我说大叔,你没忘记自己的承诺吧?”
安德烈自有一套说法:“小表,你可要看清楚,不是我毁约,而是你的死党自己来招惹我助!这可就不在我的承诺范围内了。”
算算时间,安凯臣、向以农和曲希端的偷A任务差不多已顺利完成了,他没必要再和安德烈瞎拜下去,于是开门见山的说:“我说大叔,你有什么要求就直截了当开出来吧!”
安德烈正中下怀直言:“我要你补偿我。”
展令扬插播道:“人家话可说在前头:人家现在的身份是白虎门主的人质,所以大叔要求的补偿如果和白虎门主的游戏规则有所抵触,那就恕人家难以从命了,除非大叔自己去和白虎门主打商量,OK?”
“没问题。”
“那就快说吧!”目的已达成,展令扬懒得继续和他穷磨菇。
“我要你替我办三件事。”安德烈一点也不客气。
“行!”展令扬也十分干脆。
“我不许你离开布兰登堡半步。”适时到来的自虎门主赫尔莱恩以一贯的冷淡口吻下令。
展令扬朝青龙门主安德烈摊摊手,一派情非得已的遗憾轻叹:“大叔你自己看着办啰!”
意思是说:不是他不肯实现承诺,而是“身不由己”。
安德烈早料到展令扬打的是这等如意算盘,从容不迫的说:“小表,你不必遗憾,我会暂时留在白虎门作客,你不会没机会补偿我的。”
展令扬闻言,露骨的埋怨道:“我说大叔,你实在很顾人怨耶!难道你没看见人家眼里清清楚楚的写着“我讨厌你”四个字吗?”
安德烈乐得和他抬杠,故做惊讶的说:“有吗?可是我看见的是“你很佩服我”耶!”
“NONONO!大叔不可以逃避现实哦!被人家讨厌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肯面对现实,脸皮厚兮兮的睁眼说瞎话,自导自演的骗自己说:其实自己是很伟大、很受人欢迎的。这种跳梁小丑般的逃避行为,只会更加显示出自己是多么幼稚无知,有点头脑的人类绝对不会做此等愚蠢之事,因为那只会更加证明自己任为灵长类的高等生物,还会连累所有灵长类生物全因大叔一人的愚昧而蒙受不白之冤,大叔将会遭到所有灵长类生物的唾弃和怨恨,更会成为灵长类生物进化史上的可耻罪人,遗臭千古!
想想,人家华盛顿老伯因为勇敢面对现实,承认自己是砍倒樱桃树的杀“树”凶手,而成为人人崇拜的美国开国总统;大叔你却因为逃避现实,不肯承认自己是顾人怨的讨厌鬼,而成为所有灵长类生物唾弃的全民公敌。这岂不可悲、令人惨不忍睹?
所以大叔还是勇敢面对讨人厌的现实,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佛家有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古圣先贤也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而且人愈老会愈顽固,大叔还是趁还没有老到冥顽不灵的现在,把握时机及时改变自己吧!免得落得老大徒伤悲的凄惨下场,那就真是自做孽不可活啰~~”
……!
在场的安德烈、雷君凡和南宫烈都听得目瞪口呆,暗自佩服展令扬的肺活量和损人不带脏字的骂人功夫,最令他们印象深刻的是:他损人时居然始终维持着一O一号笑脸,说话速度不疾不徐,又轻声细语得极为悦耳,但说话的语调和内容却十分惹人嫌,可偏是魅力十足,让人无法不被吸引、讨厌他!
安德烈不禁快意的纵声大笑,久久不止。
展令扬语带同情的叹道:“敢情大叔有病,来日不多?唉唉唉!真是如此就太可怜了……不过也好,世上从此少了一个祸害也算是遗爱人间,大叔应该可以走得了无遗憾了。”
这一说,非但没让安德烈止住笑,反而让他笑得更加前俯后仰,不可收拾。
“小表,你果然有意思。如果你是女人,我就算不择手段也会把你抢回去当老婆,可惜哪……”安德烈似认真似玩笑地频频摇叹。
雷君凡才不管安德烈是认真是玩笑,寒霜罩顶的森冷警告:“你真敢有非分之想,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莫及,如果你够聪明就不要轻率行事。”
安德烈才想再说什么,赫尔莱恩便抢先一步淡道:“我不记得有邀请你来。”
“我是来找这小表算帐的,原因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才是。”安德烈睇着展令扬脖子上那条内嵌窃听器的白金项饰回道。
罢尔莱恩不改冷淡,下起逐客令:“我对你们的恩怨没兴趣,也无意留你作客,你走吧!”
安德烈深谙赫尔莱恩说一不二的个性,强求只会使情况更糟,因此聪明地以退为进,决定先走人再另谋他计重新到访。
“OK!那我就另择良日再来造访了。”
就在安德烈旋踵走人之际,擎风阁方向传来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响,展令扬闻声即火驰飞奔而去,一面开启手表型通讯器大声嚷嚷:“凯臣,住手!以农、希瑞,快阻止凯臣!”
这是继圣罗伦斯号沉船那天之后,雷君凡和南宫烈再次目睹展令扬罕见的正经神情,心里有数地跟了过去。
眼见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展令扬,当着两位门主的面擅自落跑,那瑟西斯心中大为窃喜,认为机不可失地举枪瞄准展令扬的背,扣了他一大顶帽子,朗声威吓:“姓展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两位门主面前擅自落跑,简直无法无天!快给我立刻滚回来,否则我就开枪──”
那瑟西斯话末敛口,一张带着杀气的特制扑克牌已不偏不倚的射伤他举枪瞄准展令扬的右手。
扑克牌的主人南宫烈自远处回眸,蓄满敌意的拋来严重警告:“你敢动令扬一根汗毛,明年的此刻将会是你的忌日!”
“那就来试试!”一直想对展令扬除之而后快的那瑟西斯,决定趁势干掉眼中钉,毫不犹豫地拍下扳机──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白色西伯利亚虎,自那瑟西斯右侧扑倒他,安德烈同一时间出手打掉了那瑟西斯手上的枪,共同解除了展令扬的危机。
白色西伯利亚虎撂倒那瑟西斯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追逐展令扬去也。
自地上跃起的那瑟西斯极不谅解地怒瞪安德烈质问:“为什么阻止我?”
如果眼前的安德烈不是青龙门主,他早一枪毙了这个坏他好事的碍事者!
“那小表和我还有帐没算清楚,在那之前,谁也不准动那小表。否则即使是身为赫尔莱恩首席心月复的你,我也不会轻饶!”安德烈正色表态。
“你──”碍于身份,那瑟西斯不得不有所忌讳,因而转向自家主子寻求声援,“门主──”
怎奈赫尔莱恩的响应令他大失所望──“我说过,令扬是我的人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他。”
自家主子都表态了,这下子任凭那瑟西斯再呕,也只能乖乖从命:“属下明白了!”
“你送青龙门主登机。”即使经过一阵骚动,赫尔莱恩还是不忘初衷。
“是!”那瑟西斯立即将功折罪照办。
安德烈虽想去探东邦六人之事,但赫尔莱恩已表明要他立刻走人了,他只能强忍心中好奇地照办,免得惹火了赫尔莱恩,从此被列为拒绝往来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瑟西斯和安德烈前脚才走,赫尔莱恩便往骚动之源──擎风阁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