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吹来一阵凉风,凉得令人心旷神怡,树丛里回应风的声响,发出沙沙的声音,秋日的宁静在此表露无疑。
突然,有人闯进树林,披头散发的黄衫少女急促喘息着,她慌忙奔跑,顾不得身上的衣料被树枝扯得凌乱。
绑头追逐她的汉子,还好整以暇的发出逗弄的话,“哎呀!小泵娘,再跑啊!怎么!你跑不动了是吗?”
逼衫少女跌跌撞撞地跑离树林,脚下一软,跌倒在黄土地上,虽然衣衫散乱,但是白若瓷玉的肌肤、菱形动人的小嘴,那眉如柳叶、那眼若星光,满身灰土也掩盖不了她罕见的颜色。
昂子立在她眼前,对她的美色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露出色迷迷的眼光,把她从头欣赏到脚。“美!真美!我王清走过大江南北,也没见过这等货色,小泵娘,让我王清来好好疼疼你。”
逼衫少女眼珠骨碌碌地乱转,显然正在思考月兑身之计,只要见到她那如晶星的眸光,就知道这少女不是好欺负的弱女子。
蚌然一声微微叹息声扬在空中,仿佛这叹息的人已经历人生最哀痛的事,他的叹息如此悲切、动人心弦。
王清大喝:“要命的人,少来管大爷闲事,要不然嘿嘿!别怪大爷不客气。”
又是一声哀疼的叹息。
逼衫少女循着来声,望向不远处小山丘上的人影,背光而坐的他,看不清他脸上容貌,只能微微知道他穿着青色的布衣。
王清恼怒的提起大刀,“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兀小子,给我滚下来!”
逼衫少女大声叫道:“这位大哥,你快逃,他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快刀王清,不是普通得盗匪,你打不过他的,我自有妙法逃走,你快走!”
虽然古玉筝现在还没想到法子逃走,不过她可不想见到有人为了救她而血溅三步,况且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她就不信以她绝顶聪明的脑袋,会想不出月兑逃的好方法。
想不到青衣男子不但不逃,还叹口气道:“人生苦短,世事多变,我就算想求得一死也不可得,呜呼哀哉,可叹!可恶!”
迸玉筝瞪大眼睛,向来只有人要活,从没听过人要死是很困难的事,眼前这个青衣男子是不是有病?
王清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老子今日送你一命归西,‘多谢’这两个字倒不用说了。”
“杀了我是很容易,可是唉!”青衣男子再次叹息,“杀了我之后,江湖三煞就要来问你往清,问你是怎么杀了我们的心头大患,如果他们知道你只用了一刀就杀了我,他们会气得跳脚。”
迸玉筝再度瞪圆双目,哇!江湖三煞,人人闻之色变的大魔头,这三人说多出名,就有多出名!
猎头鬼阴烈首、娇笑魔女沈娇娇及百变书生应海群,他们是江湖上人人惟恐避之不及的狠毒角色。
王清闻言脸色变了变。
青衣男子自顾自地说下去,“跳脚也就罢了!可是他们怎杀都杀不死的我,竟然死在你王清的手下,他们江湖三煞的面子要往哪里摆,到时传言三煞还比不上一个快刀王清,三煞为了挽回面子,他们会把你捉来,一刀一刀割下你的肉还算便宜你,哎呀!猎头鬼的嗜好就是搜集人头,你王清的头,不知道他中不中意?娇笑魔女手段之狠辣,相信你也时有耳闻,恐怕她不是要个人头,就能了事的好人儿,百变书生就更难讨好了。”
王清举起的手缓缓在颤抖,他厉声问:“你是谁?”
青衣男子话声寂寥,“我是个大庙不收、小庙不要的无主孤魂,唉!无端天宇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怎奈何、欢娱渐随流水,唉!人生无奈,愁上加愁,呼儿唤出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这愁如何能消、如何能除?唉!”说完又是声声叹息。
“少装神弄鬼,大爷我才不怕,快滚下来送死。”王清大吼着,可他的手仍在发抖。
你怎么不滚上去送死,古玉筝心里暗骂着王清,不怕?那握刀的手干嘛发抖?
只因身在贼边,当然要识时务为俊杰,古玉筝才会骂在心里,不敢发于声,毕竟还是小命重要,否着命没了,想偷骂在心里,可是门都没有的事。
青衣男子抓起前头沙石,“你还是快一刀杀了我,免得我活在世上,受这无穷无尽的愁苦,唉!我竟忘了提另一个人,算了!那个疯癫和尚还是不提也罢!你快杀了我吧!少提这些烦死人的人。”
疯癫和尚,莫非是没完没了的不了和尚,不知不觉,古玉筝大喊出声。
青衣男子向她投来一眼,随即又捏起身前的一堆沙石,“唉!正是少林寺方丈不凡老师父的师弟,不了和尚没完没了,听说逼疯不少人,他要是知道你杀了我,免不了要探查一番,我想他不会相信你能一刀砍死我,他会缠着你问得没完没了,他磨人功夫绝对一流,打你又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到时别说找女人,就是吃个饭菜,上个茅厕,恐怕也难得很。”
王清愣愣的出神,手中大刀铿锵一生落地,他望向小山丘的青衣男子,“阁下帮手太多,我王清不敢冒犯,在此别过,我会找机会找回这场梁子的。”他欠身拿起大刀,“敢问阁下命讳!”
“唉!我只是个没没无名的平凡小子,像个孤魂野鬼飘来飘去,名字我早就忘了!”青衣男子再度仰身长叹,叹息声中大有凄凉之意。
“既然阁下不愿吐露,那就在此别过,这个小泵娘,我王清是再也不敢碰了!”他回身,迅速往树林里走去。
“倒是条汉子!”青衣男子赞赏的喃念,站起身,就要走了。
迸玉筝见状大喊:“喂!等我一下,”她急忙冲上小山坡,“这位大哥,你等等我。”
爬得气喘如牛,满身都是泥沙,古玉筝立即登上山坡上,一见眼前男子的相貌,她不由得呆了。
虽然她那两个傻弟弟长得很俊美,但是跟眼前这青衣男子比起来,可差得太多了!
迸玉筝怔怔地注视着他抬起那道浓黑且好看得不得了的剑眉,一刹那间,她的心迅速地跳动了起来,而且是越跳越快,她一手按住胸口,深怕一颗心从她胸口里跳出来。
敝异,绝对是怪异!她是病了吗?从小从没生病的她,怎么这会心跳得这么快。而且脸上还不停的发烫,直烫到她心底里去?吁口气,她是觉得愈来愈难受。
说点话,古玉筝在心里大叫,别像个瞪着他流口水的花痴可是他真的长得好好看,不看是损失耶!
再不说话,他就要走了,恐怕你一辈子都看不到这张好看的脸,她警告自己,顾不得狂跳不已的心跳,“这位大哥,多谢你刚才救了我。”她微微一笑,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颜。
青衣男子冷峻地瞄过她,视线定在她身后的一点,“小貂,过来!”
一只黄毛皮的可爱小貂,立即溜过古玉筝身旁,快速地攀爬到青衣男子的宽肩上;青衣男子扶着小貂柔软的毛皮。
而古玉筝早就目瞪口呆,哇!真的是貂耶!它还用两颗圆溜溜的大眼珠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希奇的东西。
似乎对眼前的她没兴趣,小貂注意力转向显然是它的主人——青衣男子身上,并且伸出小小手爪,拨弄青衣男子的黑发。
受不了好奇心的驱使,古玉筝伸出白玉般的手掌,想去触模那可爱的小貂,一阵冰冷的男声令她的手冻结。
“它是天下十大毒物之一,而且它对陌生人没有好感。”
她缩回手,“它有毒?可是它这么可爱”
青衣男子打断她的话,以一种令人神经发麻的冰冷声调道:“美丽的花朵,通常发出致命的诱惑力,稍不小心,就会死在女人的毒牙上,自古红颜多祸水。”
罢才对青衣男子的好感,立即不翼而飞,古玉筝气愤的回瞪他。
斑!长得好看又怎样,还不是爹娘把你生得好,凭什么以那张好看得令人几嫉妒的嘴,说出自古红颜多祸水,你娘难道不是女的,难不成也是祸水之一。
“喂!”这下她才不愿意称“这位大哥”,反以喂来叫他。算是看他救她一命唔!也许应该算救她贞操的份上管他的,反正他救了她总没错!
青衣男子对她那声喂,不置可否的扬起那道好看得气死人得剑眉,然后一声不响的凝视着她,好像摆明你有什么话要说。
发觉这个凝视对她的影响,古玉筝觉得自己全身被他目光烧得暖烘烘的。
老天!她一定病了,否则怎会一被他看一下,她就全身发热、手脚酸软、脑袋变成一团难泥,适才要说的话,一句也记不得?
青衣男子对她的静默不语,不发一言的倒头就走,毫不理会站在小山丘上,满身砂泥的古玉筝。
他这一走,立时惊醒满脑搞不清楚状况的古玉筝。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下她一个弱女子,站在无人的小山坡上,这分明是任她自生自灭,好啊!你认为自古红颜多祸水,那我这个红颜就祸给你看,把你祸得哀叫连连。
露出她最有名的顽皮笑容,古玉筝紧随青衣男子身后。
百!百!百!反正我古玉筝赖定你了。
气喘吁吁是古玉筝唯一的反应,她要是有武功,早就飞奔到青衣男子身前,也不用追得要命。
再一次的,她打从心底埋怨她女乃女乃,说什么女子宜家,不许学武,害她每天只能偷看她那两个傻弟弟们练武,根本没法子学到一丝丝武功,想来真令人气闷。
突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了个灰头土脸,她发出一声可怜的哀嚎,期盼离她约有十步远的青衣男子,能发发好心回头扶她一把,可惜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迸玉筝更加懊恼,难道她叫得不够大声,更卖力的,她可怜兮兮地大叫:“哎哟喂啊!”
熟料,青衣男子走得更快,脚下行程更如腾云架雾。
见状,古玉筝愣了!从她离家开始,人家对她的娇美天真,无不极力奉承,就连欧阳世家那个欧阳呆子,也死缠着她不放,哪有人对她漠视到这个地步?想到着,火气上涌,让她头上差点可以冒火,顺便煮一锅热腾腾的米粥。
迸玉筝加快脚步,她就不信邪,死也要跟上他的脚步,不理会自己喘得坑谙气的身子,但谁知她一个不小心脚下一跌,面朝下往泥土里撞,一个可怕的尖叫声不由自主地月兑出她的喉咙,她非常凄惨的跌个狗吃屎。
抹去脸上的沙土,古玉筝已经累得爬不起身,就算抹去泥土也花去她不少力气,她几乎瘫在地上。
这气愤转变成自怜,想不到她古玉筝自小人宠人爱,今日却成了路旁没人要的弃儿,想来那个冰冷的青衣男子不知已离她多远,根本就不理会她,愈想愈是伤心,竟忍不住就放声大哭。
“你是个小女圭女圭吗?哭成这副德行?”青衣男子用高深莫测的眼光盯着她,不知何时,他已蹲到她身旁。
“我就是喜欢当个小女圭女圭,你管得着吗?”古玉筝嘴一挖苦,泪流得更快,抓起一把泥沙,就想回敬身边的男子。
青衣男子柔道:“最好不要。”他的眼光移向她手握的泥沙,显然早就明白她的企图。
既然被人家看穿了,戏就唱不下去,古玉筝张开手,任泥沙滑下。
青衣男子无语的盯着她,似乎想看穿她,俊朗面貌仍带着冷冷的气息。
这冷酷瞪视可激恼古玉筝,她朝他大喊:“看什么看,我像一只在泥里打滚的王八,又不是我的错?要不是你的脚程太快,我也不至于追你追得跌倒,你看我是无父无母的小甭儿,就可以欺负我吗?”说着说着,眼眶一红,好似又要流下泪来。
怜悯的同情,立即被他一向冷淡的表情掩盖住,“你为什么跟着我?”
“笑话,这条路是你家的吗?我只是恰懊跟你走同一条路罢了!”虽然这席话与上面那席话,大大颠反,但是古玉筝仍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谎。
青衣男子站起来,朝路看去,“既然不是跟着我,那你这只土里的王八,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骂我王八?!”古玉筝这会可怒得差点呕血,忘了王八这个调,正是她不久前才拿来形容自己的。
青衣男子迈步就走,把她这席怒吼当成耳边东风。
迸玉筝大叫:“别走,我承认我跟着你,喂!别抛下我一个人,喂!”想到荒郊野外、孤伶伶一个人,立即不要面子的呼喊前方男子。
青衣男子回转头:“你为什么跟着我?”他再次重复。
迸玉筝脑子急促转动,她抿唇微笑,想露出最甜美的笑颜,却忘了满脸沙土的她,笑起来不仅没有甜美,还怪异得可笑。
“恩人,小女子我想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迸玉筝差点替自己的机智鼓掌,报恩是最行得通的理由,想不到她竟然如此聪明,不到一盏灯的时间,她马上想出这个既合理、又不会被拒绝的理由,她真钦佩自己的绝顶聪明。
不过,她对恩人这个词,倒默呕了一会儿,没办法!只要她赖定他后,连声恩人的仇,她会想法子讨回来,当然,还有骂她是王八的话,她会在心里默记。
青衣男子倚路旁的大树而站,“我不救女人的,王清自愿放了你,与我无关。”说完这段话,他又往前头走。
迸玉筝傻了,这个青衣男子就要溜了,不用恩人着层关系,她要怎么赖他,而且还说不救女人,这个青衣男子究竟多憎恶女人,说女人是祸水也罢了,竟然连祸水
不,古玉筝马上把祸水更正为女人,竟在连女人受害时,还不愿伸出援手,这个青衣男子真可恶,可恶透了!
为了替全天下女人出口怨气,古玉筝聚集所有的力量爬起身,四处张望有没有可供利用的武器。
有了,她眼睛发亮的注视着路旁一池水塘,不客气地抓起水塘旁的烂泥土,不怀好意的冲上前去想一把抹黑他干净的青衣。
让他瞧瞧,天下女人不是弱者,古玉筝内心高兴的欢呼,忍不住想看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似乎发觉到古玉筝的心意,青衣男子略略回首,见到她近在咫尺的攻击身形,他一向冷冰冰的面孔,意外的变化扭曲。
然后古玉筝眼前一花,感觉颈部微微一疼,整个身子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就在她往前倒时,青衣男子一手扶在她腰际,她才没躺在干裂的土堆上。
在她眼前那张俊秀脸孔渐渐模糊不清,古玉筝伸出手,想模模那张脸孔,还有告诉他,他不只是长得好看而已,他连那低沉的声音,都好听得不得了。
再一次的,古玉筝觉得好热,而且心也跳得好快,她舌忝舌忝干涩的嘴唇,奇怪!这种病懊奇怪,为什么这个病看见他就会发作?
她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身躯缓缓地停止动作,完全靠在青衣男子的身上。
冷齐言铁青着脸,注视在他怀里衣衫脏乱的黄衫少女,她绝美的容颜正迅速地苍白,手脚也死白得宛若透明。
他明白这是小貂的毒,正在她体内随着血脉而散至四肢百骸,他急速点下她的穴道,期盼还来得及挽救这黄衫少女的性命。
冷齐言恼怒的抱起她,对她罕见的愚蠢大摇其头,除非是普通人,否则武林中人无不多留只眼睛,注意洞门大开的背后,否则就得等着别人替你收尸,想不到这个愚蠢的黄衫少女,竟然要拿满手的泥巴砸他背后,训练有素的小貂是他的眼睛,自然也会反击对手。
总归一句话:少女很愚蠢。
眼睛一瞄到她右手脏兮兮的垢泥,冷齐言冷峻的脸也不由得泛出苦笑,他摇了摇头,突然扬声大笑,黄衫少女很愚蠢没错,但是她的举动也天真得可爱。
只因他对她冷言冷语几句,她就气得想拿泥巴砸他,这个少女绝对是个宝贝,要不是一开始,黄衫少女不顾自身危险,还要他走得愈远愈好,免得王清一刀杀了他,他是不会管这档闲事,看来这档闲事管得好,再瞥一眼黄衫少女手上的烂泥,冷齐言觉得,这几天的他,可能不会太无聊。
迸玉筝头疼死了,她按着头坐起身来。
“来,吃点药粥。”石碗里异香扑鼻的粥摆在她面前,拿碗的人还一匙一匙地喂她。
迸玉筝全身手又发酸又软,只能张口吃下来人喂她的粥,一个空档,她终于脑筋清醒了点,一看着碗在她眼前的粥,她厉声大叫,把含在嘴里的粥全吐在碗里。
深受惊讶的双眼,瞪着她眼前这位好看的青衣男子,“喂!我虽然拿泥巴丢你,大不了我帮你洗干净衣服,你怎么可以用这种下流手段报复我,但是我要申明一点,我认为我拿泥巴丢你是替全天下”
青衣男子又用他那种冻成冰的目光逼视她,她乖乖地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话,他那种骇人的威严,满令人害怕的。
“吃!”他又舀起一匙在她嘴边,简短下命令道。
迸玉筝闭起嘴巴,心中立誓:她古玉筝死也不会再吃一口这种满碗毛毛虫的粥。
冷齐言把粥更逼近她的唇,冰冷道:“吞下去。”
懊汉不吃眼前亏,古玉筝心中劝解自己,不情不愿地吞下一小口的粥,却感觉到毛毛虫在她嘴里蠕动的景象。
“吞下它。”他再次命令着。
迸玉筝含泪吞下,毛毛虫在她肚子里钻来钻去的景象更是明显,一阵恶心上涌,她说:“我要吐了”还没说完,她已经在干呕。
冷齐言拿起身旁的干布铺在她腿上,“别吐在我家,这块干布给你吐、吐不够就吐在自己的衣服上。”
“你你好没同情心。”古玉筝大叫,愤怒令她的脑袋失去理智,她捉着他的青衣,脸摩挲在他胸前的衣服上,“我偏要吐在你的衣服上,我呕、我吐,我吐得你满身都是。”
冷齐言对她的举动失笑,再对眼前这位黄衫少女的评语上,加上一句“冲动得可笑。”
自古男女授受不亲,黄衫少女却对尚是陌生人的他,投怀送抱不说,还将脸埋进他胸膛,就算是未婚夫妻也没这么大胆。
迸玉筝好不容易发泄完,却看见眼前的青衣男子嘴角正带着浅笑。
哇!他冷酷的样子已经好看得令人嫉妒,现在那抹微笑把他整个面容柔化,他俊得令人忘了呼吸。
“等一下,你继续笑。”古玉筝说道。
冷齐言看她模模衣袋,满脸慌忙的急迫神色,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干什么?”他不动声色的问。
迸玉筝垮下脸说:“我没带,天要绝我,我竟然没带。”她一脸失望地朝他翘起嘴,“你笑得那么好看,我想把它画下来,可惜我连只笔都没带。”说完她忽然又嘻嘻直笑,认真盯着他的脸,其认真打量的程度,恐怕连他的毛细孔有多少,她都会一一数出来。
冷齐言不理会她,反正这黄衫少女脑子似乎少根筋,又是懊恼又是笑,比个三岁小女娃还捉模不定。
“喂!”古玉筝叫道。
冷齐言没理会她,只迳自吹凉手里这碗粥,预定她等会吃完,他就要请她出去。
“我说喂!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她说。
冷齐言不曾费心看她一眼,“你还是叫我喂吧,我没有名字。”
迸玉筝思考一会,“好吧!我就叫你喂!”她略显宽大口气道:“不过你不能叫我喂,喂来喂去多难听,我叫”
冷齐言插进她的话,“我不想知道你是谁,更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因为一旦彼此陌生的人,知晓对方的名字,那就不再是个生命中的过客,他很喜欢孤独一人,孤独是他这辈子唯一没变过的朋友。
听了他的话,古玉筝不客气地戳戳他的胸膛。
这又是另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冷齐言好笑的看她变了脸,这个黄衫少女很容易气得昏头。
“你不屑听我的名字,我偏要见给你听,喂!你给我听着。”她靠近他的耳朵,冷齐言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正吹拂在他的耳朵上。
再度的一个惊逃诏地的行为,卫道人士只怕会唉声大叹朽木不可雕也,不过她真的是集莽撞与精力充沛于一身,当然,还有一点绝不能或忘——愚蠢。
我叫古玉筝,古是古月长风的古,玉是君子之玉的玉,筝是筝声园亮的筝,听清楚了吗?”她的声音大得让他头皮发麻。
迸玉筝,这么淡雅的名字,挺不适合她的。冷齐言心想。
“喂!”她又再度唤他,”你再笑一次给我看好不好,我保证我会牢牢记在脑海里,下一次我拿到笔,我再仔细地画下来。”
冷齐言终于了解她刚才死盯着他的用意,不过他又发现这少女的一项缺点,她容易发火,但一发完脾气,又马上丢在脑后,的确是属于没大脑型。
“喂!可不可以再笑一次,你那么好看,不笑多可惜,我会把你画得比本人还好看!”说完这段话,古玉筝脸上微微潮红,她怀疑自己是否能画得比眼前这位青衣男子好看,因为他完美得不像真的。
冷齐言冷冷淡淡,没什么热切表情,“不好,快吃这碗粥。”
有什么了不起,古玉筝心里偷骂,以后就算被你跪着求我画你,我也不会睬你!迸玉筝似乎能幻想眼前青衣男子跪着苦苦求她的样子,这使她高兴得笑起来。
冷齐言对她的“傻笑”视若无睹,“快吃。”他把粥拿前一步。
迸玉筝心里叫苦,抬首哀求,“喂!你别拿这种恶心的东西给我吃,你有没有正常一点的东西。”
“没有,这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仙丹妙药,你别糟蹋它,快吃了它。”冷齐言敛眉。
“啊!”古玉筝怪叫起来,指着碗里浮着的死虫,“有人喜欢吃死虫,你杀了我吧!我死也不相信。”
冷齐言摇头,“小泵娘没见过世面也难怪,这不是虫,是一种树根,叫冬虫夏草,它极为罕有,滋补功用甚好,是难得一见的灵药。”
“你骗我,它有脚、有头,连长相都像虫。”古玉筝反驳他。
为了取信于她,冷齐言捞起一根冬虫夏草,往自己嘴巴里送,“信了吧!”
“不信,一千个不信、一万个不信,你只吃一只,正碗的虫要我来吃,这种便宜买卖我也不会做。”
冷齐言哭笑不得,想不到她竟能往这方面想,真是教人好气又好笑,他真是服了她。
他起身往内室走去,不久后拿出一把植物,指着它的尾端,“看看这个。”
迸玉筝瞪大她那双眼睛,“真的耶!虫长在树根下,你拿过来给我模模。”
冷齐言拿过去,任她模个够,“真奇怪,那特别喔!”她愈模愈是惊奇。
“吃了吧!”他用那种相信我没骗你的眼光,觑她一眼,随即又隐藏在他冷漠之下。
一相信不是毛毛虫之类,古玉筝笑眯眯的一口气吃光,“我从来没这么饿过!”
“你昏迷两天,也该饿了。”他说。
“两天?”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又竖起一根。
冷齐言对古玉筝的迟钝,不由得佩服起来,“你对你醒来的地方不觉得奇怪吗?”
“你没说我还不觉得。”古玉筝环视着简陋的木屋,除了她躺在底下的大木椅,还有旁边一张大桌子,几乎只剩空荡荡的一片,另一间他刚才进去的暗室,因为垂下布帘,倒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她同情的低语:“原来你这么穷,真是不好意思,我在你家白住。”她很有义气的拍拍面前的青衣男子,“不过你放心,你再怎么贫贱,我绝不会瞧不起你,我古玉筝不是看不起朋友的人。”
他挑挑眉,对她很有义气的一番话不置可否,不想回答,他虽然贫,但还不到贱的地步。
像是想起什么,古玉筝疑惑地甩甩头,“喂!我怎么会跑来这里?”
对她不客气的问话,冷齐言拿走她手里捧的碗,“你想呢?”他反问她。
“我要是想得起来,干嘛还问你,我记得要拿泥土打你,结果我突然发热,心跳得厉害!”
“你中毒了。”冷齐言不愿多提,他只想趁早送走眼前的古玉筝,不想有个没大脑的少女,扰乱他习以为常的宁静。
“什么?!我中毒了,我还想活得久一点。”她悲伤的脸庞令人心疼,“我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当然,整整别人是我的小嗜好,也不能为了这个小嗜好,就要我早死吧!”以她道听途说的经验,她明了被毒死的人,都会死得很可怕。
迸玉筝开始滔滔不绝,招供出她这生所做的恶事。每说一件,就赶紧辩白,说自己是迫不得已才做下这些坏事,老天爷一定要看在这点,不能灭她的寿,更不能让她死得太难看。
冷齐言等她说得口干舌燥,才告诉她,“你的毒已经治好了,老天爷说,现在还不是你寿命该终的时候。”
说了第二句话,冷齐言就反悔了,他刚才在跟她打趣,这太不符合他的个性。
不过任谁听了她那段精彩的表白后,不绝倒的恐怕很少,以他冷齐言的看法,老天爷不会让她短命早死,否则她一怒之下,跑去跟老天爷理论,老天爷只怕要倒大楣。
“你可以走了,你已经没有生命之虑了。”冷齐言淡淡地道,虽然他觉得这位黄衫少女很有趣,但是他更思念他往日熟悉的孤独。
而且算算日子,“她”也该来了。
迸玉筝跳下木椅,“我已经说过你虽然很穷,可是我不会嫌弃你的。”
冷齐言双眉冰冷的拢起,“你的意思是”
迸玉筝笑得好美,“意思是我赖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