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见情况一触即发,立刻察知情况有变,马上大声道:“王爷,我跟郡主走了许多路,气候炎热,郡主的身子文弱受不得热——”
“说得对,我要人带妳们到郡主的阁楼里。”
“我要嫁龚名扬,除了他,谁都别想娶我。”大声公的沈如梦盖过他们两个的声音。
兰花前功尽弃的一拍额头,哀怨的看着王爷府一眼。她会怀念这个地方的。
“龚名扬?妳说前宰相的儿子龚名扬?”
沈如梦点头如捣蒜。想不到她爹不但对她说出自己想嫁的相公人选的想法不生气,反而还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模着她的后脑,笑得前俯后仰。
“如梦妳真是个乖孩子,知道爹亲在朝中公牍繁忙、人际应酬多,竟然一回家就讲了个这么好笑的笑话给爹听,爹越看妳越满意,明天等妳休息够了,爹爹就带妳出去逛逛大街,让大家看看我们宏王爷府的如梦郡主有多美。”
“等一下,爹,我是说真的——”
兰花也不懂王爷为什么发笑,但是总比他生气的好。
而且她怕她们再待下去,郡主一现出本性,王爷说不定就会气得翻脸,她立刻想出一计可以塞住郡主的嘴。
她满脸笑容的对沈王爷道:“王爷,我看郡主真的累了,我们先去休息一会,郡主说她好久没喝冰镇梅汁了,心里想喝得紧。”
天气炎热,再加上乡下地方喝不到这种东西,所以这几年沈如梦在夏日时总是嘴巴叨念着想喝冰镇梅汁。
一提到冰镇梅汁,沈如梦就口水快要流下来似的猛吞口水。她常常说她回到京城,第一个想吃的东西就是这个。
“对,我想喝,好想喝。”
见转移话题有效,兰花笑得开心,“请总管帮我们准备,小姐我们到清凉的阁楼里去喝。”
沈王爷立刻要总管去办事,总管又命人引着郡主到她睡的阁楼去,这场风波就此无疾而终。
一大杯的冰镇梅汁,沈如梦是狼吞虎咽的灌下去,而兰花则是一小杯的浅啜,两个主仆同时呼出一口气,不约而同的道:“真好喝。”
她意犹未尽的舌忝着杯口,“在乡下就没这种东西好喝,喝下去好象全身的暑气都不见了。”
“郡主,所以妳若乖乖的住在京城,不但可以见到龚少爷,还可以喝这种好喝的东西,最重要的一点——”兰花眼睛一亮,提到这事可就是她最爱的,“就是京城里的胭脂水粉、衣饰布料,保证都是最好最新的。妳想,妳若打扮起来,会有多么漂亮啊。”
她望着自己的衣服,美则美矣,感觉却有点士气,果然是乡下的衣匠做的,就是跟京城里的不太一样,既然想要去见心上人,当然得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那我们出去逛街买些胭脂水粉,顺便订做些衣服,我可不能穿著一身土里土气的去见龚名扬。”
沈如梦的提议简直让兰花乐不可支,逛街是她的最爱,但是逛街之余,看到喜欢的东西,还能大手笔的买下来,就更加美妙了。
她献计的道:“既然王爷要把妳拉出去献宝,我们总要买些东西穿戴,王爷为了他的面子,一定会大方的把银两拿出来给郡主花用的,到时候郡主想买多好的东西,就能买多好。”
情况果然如兰花所预料的,王爷见她们要打扮,好让他带自己的女儿出去时风光,哪会不舍得这种小钱,他马上通知了帐房,让她们领着白花花的银两,出外逛街。
京城里人来人往,虽然暑气难耐,但现在天晚了些,迎头吹来几阵凉风,感觉似乎没有那么热了。
兰花正带着沈如梦绕过几个街巷,介绍道:“就是这里,郡主,听说这里的布料是全国最好的一家。”
沈如梦立刻冲了进去,也不管店里有多少人,她一律平等的挤开。
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眼前有块布料既美丽又舒服,用手去模,好象水一样冰凉,看得出这是块极品。
不顾伙计还在和看这一块布料的人说话,她先声夺人,“我要这块布料。”
憋计为难的道:“小姐,这位公子已经先订丁,小店只有这一块而已。”
“叫他让给我。”她试着利诱,“这是我要穿给我心上人看的,我可以送他两匹更贵的布料。”
憋计还在为难,身穿彩衣的公子冷淡道:“我不想让,我也可以让妳选两匹更贵的布料。”
哇,这个家伙跟她作对啊,要知道现在可是本郡主的生死关头,她得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让龚名扬一见面就爱上她。
而且凭龚名扬的英俊迷人,说不定有很多狐狸精想要争夺他,她绝对不能一出战就输了,当然得要穿上一件别人怎么比都比不上的衣衫,来衬出她人比花娇。
沈如梦正要据理力争,兰花已经拉了拉她的衣袖,一边盯着男人的侧影,一边小声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郡主,我看这个人打扮得妖里妖气,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的,还系着香喷喷的香巾,他有病啊。”
“敢情他是个“人妖”,要不然为什么要争这一块女人的布料。”
沈如梦有口无心,却是口无遮拦,她一发声,说得大家都听见,有人更朝这彩衣公子望了几眼。
那彩衣公子回眸望了她一眼,沈如梦只觉得有点面熟,但是他气质跟她以往见的人完全不同,所以她一时之间竟认不出来。
倒是兰花一眼就看出来,毕竟长相要这么俊逸灵气的,她长眼只见过一个男人长这个样子,而且还是小姐心心念念的人。
“龚……龚……龚少爷。”
兰花吓得软倒在地。妈啊!这哪里像龚少爷,倒像是哪里跑来的名妓,瞧他穿得花花绿绿,身上香得吓死人。
报少爷原本就长得相貌堂堂、俊秀逼人,就算是凭着幼年的记忆,也让她记得他是个英俊的男人。
但是他现在唇红齿白的样子,好象嘴唇上还有抹胭脂一般,倒像个伺候男人的小辟,让人惊吓不已,这完全不像她记忆里的龚少爷。
“龚……龚名扬?”
沈如梦目瞪口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她才不在京城几年,龚名扬就变成这副样子?
不、不,这一定是哪个混蛋冒充龚名扬,企图想要毁坏他的名声!这个眼神娇媚,看起来比女人更加女人的男人,一定不可能是龚名扬。
她火起来,怒吼道:“你这混蛋!竟敢冒充本郡主心爱的男人,还装着他的样子,扮得像个女人,出外招摇撞骗,我饶不了你这个混蛋。”
她正要开打,龚名扬背过身子,对着伙计道:“既然是认识的人,这匹布就送给如梦郡主吧。”
拳头已经要砸到他的脸上时,沈如梦立刻停手,因为对方既然叫出她的名字,代表他可能是真的龚名扬。
她错愕不已的道:“你、你、你真的是龚名扬?”
他拂发对着她艳丽的微笑,“小梦,好久不见了,妳还是这么泼辣的脾气,怎么没听说妳回家了。”
娇艳的笑容,有如烈阳下盛开的花朵,拂发的动作更是柔情如水,令人望而生醉。
如果他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保证他这个拂发微笑的动作,就可以迷死无数个男人。
只可惜他是个男人,还是她从小到大认定的男于汉夫君。
沈如梦根本没有回答,因为她所受刺激太大,一下头晕目眩,作出了她这一辈子还没作过的事——昏倒。
“哇啊,恶梦啊。”
沈如梦在床杨问醒过来时还不断惨叫,脸上满是汗珠,而她的后背更是因为冷汗而湿透。
一醒过来,她赶紧望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认出是自家王爷府里的闺房才松了口气。
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水。她现在是在自家的房里,没在布行,那当然刚才作的是梦了。
“幸好是梦,我的未来夫君龚名扬怎么可能会变成那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这个恶梦实在是作得太可恶了,害我差点心都停了。”
兰花在旁边收拾东西,没说一句话,但是她把那件沈如梦的外衣折了又折,反反复覆的折着,倒像那件衣服有多重要。
沈如梦望着她,正要提出刚才那个害她冒了满身冷汗的可恶恶梦。
“兰花,我刚才作了一个好可恶的恶梦。”
兰花不敢看她,一双眼睛盯着衣服看,“呃……郡主……”她清了几声喉咙,才吞吞吐吐的说:“刚才那个不是梦,我们出去买东西,遇见了龚少爷,妳太惊讶而昏倒了,我慌急之下要人把妳送回家,称说妳中暑,妳直到这会儿才醒过来。”
般懂她话里的意思,让沈如梦很难接受的道:“等一下,妳的意思是说,我刚才看到的龚名扬不是作梦?”
“恐怕不是。”兰花说得更小声。
沈如梦声音反倒大了起来,“妳说那个男不男、女不女样子的妖怪是龚名扬?是我一直想嫁的夫君?”
兰花倒了杯水,递到她的面前,“郡主,妳冷静点,我们不在京城这么多年,龚少爷也因为他爹告老还乡而回乡去,听说他也是今年才回到京城里来,怎知他一到了京城没多久,入宫见了皇上,就变成这副德行。”
“妳到底在说什么,兰花?”
兰花是个相当能干的侍婢,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沈如梦的身边待这么久,把这月兑线的郡主照顾得妥妥当当,可见她的能力不是一般。
就在郡主昏倒这段期间,她已经从各方面去探听有关龚少爷的消息,这些消息一个比一个还要不堪入耳,叫她怎么说给郡主听啊。
她担心的不是郡主身体受不住这些消息,怕的是郡主怒上心头的大闹一场,光是想到大闹一场的后果,她已经开始有点头痛。
“郡主啊,我的意思是我们跟龚少爷分开了这么多年,也许他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他本性本就如此,反正他已经变成了兔儿爷,变成了……男宠了。”
沈如梦从床上跳了下来,她一脚差点踢翻了桌子,“别的人有可能,龚名扬绝不可能,他是男人中的男人。”
“郡主,妳刚才也看到了他的穿著打扮,简直像个姑娘家。”她索性把听到的全说出来,让自己的主子越早断念越好。“而且不只如此,外面传说他常留宿在宫庭内,俨然已经是皇上的男宠,听说皇上常要他进宫伺候呢。”
不听还好,一听发狂,沈如梦杏眼圆睁,把罪全部都归到皇无极身上。千错万错,不可能是龚名扬的错,那就一定是皇无极的错。
“这个混帐皇无极,竟敢霸占龚名扬,还把他搞成这副德行,我要去抄了他的家,砍他的头。”
她好象真的抄了家伙就要攻进皇宫似的凶恶,让兰花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拉住她,唯恐她一怒之下,作出傻事。
“郡主,妳疯了吗?只有皇上可以抄妳的家,妳凭什么抄皇上的家。再说,妳说这么大不敬的话,幸好只有我们两人听见,若是被第三个人听到,我们王爷府只怕不保。”
不只王爷府毁了,她在京城的平静生活也会毁了,比在乡下砍柴种菜还要惨,说不定她还要流放外域,许配蛮人为妻。她绝对不要落得这样的下场,看来得先安抚郡主的心情。
“可是他竟敢让龚名扬变成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怪,简直是不把我看在眼里,他明明知道我以后要嫁龚名扬的。”
兰花知道她正在气头上,但是事已至此,叹莫奈何,现在唯一她这个近身侍婢能做的事,就是叫她放弃。
“郡主,反正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龚少爷虽然好,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嫁给他,妳就算站在他身边,别人都还会对妳指指点点的耻笑不已……”
她还没说完,沈如梦一的坐在床头,细细思考起来,然后说出结论。
“龚名扬不可能会变成这副样子,就算是,也一定是有理由的。”她坚信自己的眼光。真不知道该说她是死心眼,还是为爱疯狂。
兰花应和的道:“是啊,郡主,也许他受了什么刺激,觉得自己比较喜欢男人吧,虽然这种事不常见,可是还是有的。”
“所以只要再把他刺激回来就好了啊!”
沈如梦理直气壮的话让兰花张目结舌。她有没有听错?
“刺、刺激回来?这是什么意思,郡主。”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若是受了刺激才喜欢男人,我就再把他刺激回来,让他喜欢女人、喜欢我,不就得了。到时我就可以跟他成亲,他照样是我理想中的夫君。”
全都乱了,郡主简直是异想天开。兰花哑口无言,连话都说不出来。事实上,放弃不是比较容易吗?
“我得花一天想想,要怎么刺激他回复正常,不晓得书上有没有写,还是有人知道方法吗?”
郡主的身分可以乱来,她身为婢女,得试图把她拉回正常。
兰花忧虑道:“可是王爷一定不会同意妳嫁他的,因为他已变成这样。怪不得今天中午王爷以为妳在说笑,妳要是真的要嫁他,王爷一定会气得又把妳赶到乡下去。”
“他不会的,他敢赶我,我就出去热热闹闹的大闹一场,让他不仅没面子,连里子都没了……”
兰花脸色扭曲。她相信以郡主勇往直前的个性,一定会说到作到,把整个京城搞得鸡飞狗跳。
沈如梦还没说完。毕竟还是生养她的爹,她也没有那么残忍坏心,只是想要嫁自己想嫁的人而已,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但是他如果愿意让我嫁给龚名扬,我就乖乖的当他的好女儿,帮他挣面子,让他脸上有光。”
“王爷不会同意的。”
兰花的话,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我现在就去说到他同意为止,兰花,妳帮我弄壶香茶来,我等一下要一边喝茶,一边想怎么刺激龚名扬的方法,妳要一起帮我喔。”她站起身,“等等,我去找我爹,等会就回来。”
惫来不及阻止她,她就已经跑出闺房,兰花已经可以想见会发生什么事,不禁垂软的坐在椅上干笑,连泪都流不出来。
“完了,我完了,竟还要我帮她,我不想干这职事了,银两没劣卩少,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得不象话,哪家的婢女像我这么苦命的,若不是我签了卖身契,否则早就不要干了。”
她愁眉苦脸的喊苦,若不是为了那一纸要命的卖身契,她不会苦命至此,怪都怪自己家穷爹娘早亡,年幼时就被近亲把她卖给了王爷府。
鞍归喊,却知道再怎么喊苦,也不可能改变郡主的心意。
她太了解郡主的刚毅个性,看来她得硬着头皮帮郡主,让龚少爷变成真正的男子汉,要不然她就永无宁日了。
饼了一会,沈如梦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跑回来,对她拍手笑道:“我爹那边没问题了。”
而王爷的房间那头,却传来总管大呼小叫的惊骇声音,“王爷、王爷昏倒了,快去叫大夫,快。”
烛光摇蔽,映照在两个人身上,投射出长长的身影,随着焰火的摇蔽,影子也随之剧烈的摇蔽着。
爆殿里已经斥退了侍着、宫女,但是龚名扬还是站起来,巡视着周围,检视有无可疑人物听见他们间的谈话,走了一圈,没人之后,他才坐定位置。
这一段时间,他们两人时常夜半对谈,斥退旁人,才让谣言更加的不胫而走。
“皇上,你最近的身体如何?还觉得倦怠吗?”
“还好,是有点倦,但已没那么疲累了。”
笔无极脸上的笑容虽然绽开,但是可以看得出他的气色并不好,看来之前的毒性还是让他的身体受到了影响。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失,龚名扬心急如焚,这毒性如此的厉害,偏偏又流于偏门,他四处私访,也无人知晓这种毒药该如何解。
再见皇无极一天比一天憔悴,他却无计可施,枉费他爹亲临死时,叮咛要他辅佐新君的遗言,他走马上京的第一件事,却是遇到这种诡异的毒害事件。
“有查出什么吗?”
报名扬俊逸的脸上,有几分的失落,“日子尚短,还查不出什么,只知道后宫还算和平,各贵妃间也无嫌隙,料想可能不是后宫的争嫉怨恨,也有可能是别方面的奸人陷害,只是无法想通,宫外的人怎么能买通宫内的层层关卡下毒,所以照理说,该是宫中的人下毒才对。”
笔无极只是淡然听着,他伸出手握住报名扬的手,“名扬,这些日子你与我一起苦捱,我知道中毒的虽然是我,但是你心里比我还要焦急,又累得你龙阳传言随身,我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
他只顾体贴他人,全然没想到自己。
报名扬更恨起自己的办事不力,但是事情千头万绪,每当他以为已经有了线索时,再追查下去,又发现自己是错的,搞得他也灰心丧志不已。
“皇上,微臣一定会努力查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绝对不会让你毒发身亡的,一定叫那个毒害你的狗贼付出代价。”他就像发誓般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