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少爷,天亮了呢!”
晨曦透入窗,洒落在海蓝锦被上,被里的人像虫一般蠕了蠕。
“福少爷,禄少爷已经在练武场等著了!”福怡已经很了解主人的习性,边叫著,边走过去掀起被子。
床上的人虽没睁开眼,却见他皱了皱眉。
“福少爷……”
“起来了啦!”颜福不情愿的深吸一口气,然后直挺挺地坐起身。缓缓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才穿鞋下床。
“阿禄那家伙实在太勤劳了吧!分明存心给我难看。”颜福嘀咕著。
“怎么这么说呢!埃少爷难道不知道禄少爷是为了什么才如此勤奋练功吗?”福怡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她照顾了少爷这么久,怎么看都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颜福洗了把脸,接过她递来的巾子擦乾脸才道:“我只是说说嘛!”
幅怡当然知道他就是一张嘴坏,不过还是忍不住要念,“福少爷,言语伤人最速、最重,即使禄少爷知道福少爷有口无心,多听几次也会受伤呀!拔况若是初次相见的人更不清楚福少爷的为人,当然只得从言语里观察。要知道,第一印象是最难扭转的,万一……”
听福怡准备要长篇大论下去,他忙道:“我饿了。”
这招果然有效,原本唠叨个不停的福怡立刻为他布菜。
“少爷慢用,禄少爷会等您的。”
颜福吃著早膳,脑海想到今早的梦。
他当然知道颜禄发愤习武的目的。
三年前他引发一场风波却无法摆平,最后靠著一个白衣家伙得救,却被他嘲眨得一无是处,让他自尊深受打击。
彬许是因为身为孪生兄弟的缘故,颜禄当时虽受到白衣家伙的称赞,却无法对他产生好感,反而因此发愤习武,希望自己以后能保护他。
颜禄的心意,他真的很感动,可他不想老是倚靠别人。
以前是依靠家里的威势,难道以后要依靠弟弟吗?
所以他跟著念书习武,只为了能够亲自“报答”那可恶的白衣家伙。
想到这里,好像梦里的白衣家伙就站在眼前,颜福瞪大眼,一不小心就把筷子折断了。
“哎呀!”福怡见状轻呼一声,“奴婢给少爷换一双筷子……”
“不必了。”望著手里的断筷,颜福皱了皱眉,“反正我也饱了。收下去吧,我去练武场了。”
“是。”福怡收拾著桌面,忽然转头道:“福少爷,夫人请你练完武后与禄少爷去夫人房里一趟。”
“知道了。”声方入耳,人已去得远了。
说到杭州颜府,可能没人知道指的是哪家,但若说到天颜镖局,可就赫赫有名了。
颜府本是江北名门,祖上多人为官,甚至上至宰相,后因改朝换代、朝局动荡不安,因此辞官迁至平静的江南,选择风光明媚的杭州落地生根。
流离颠沛的生活令世代从文的颜氏先祖深觉武功的重要性,因此立下规矩,凡是颜氏子孙,不论男女均需文武兼修,并开设天颜镖局,为的就是锻炼子弟,莫做缚鸡无力的穷儒。
如今天颜镖局已是江南四大镖局之一,声名显著。
此刻,镖局的练武场里,两个少主人正一来一往的对练著,无镖可跑的镖师们则围成一圈,对少主人的身法品头论足。
毕竟两人将来都是他们的头子,天颜镖局还得靠他们发扬光大呢!
“禄哥又让著福哥了。”颜寿不以为然的抿了抿嘴。
场上一白一黑的身影相当鲜明易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黑色身影一再留情,若非如此,白影老早被踢出场外躺平了。
颜喜一脸不以为意,“禄哥疼福哥嘛!”
“要是我呀,宁可练武场上让福哥多几道口子,也不让他到外面吃亏。”
“嘻嘻!埃哥有禄哥保护,哪吃得了亏呀!”
颜禄宝贝颜福的事全镖局……不,应该说是全杭州的人都知道,哪个人敢不要命去惹颜福呀!
听到她们的对话,一边的镖师开口,“三少爷不要看不起大少爷,虽然他比不上二少爷,但功夫已经很不错了。”
另一个镖师说出主要缺点。“嗯……就是力气小了点。”
“哎!大少爷没二少爷有毅力,自然就吃亏了。”
“应该不是这问题……”镖师说到一半,忽然笑得暧昧,“应该是那个原因吧!”
此语一出,众人极有默契的点头,似乎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哪个。
两个人望著镖师们暧昧的笑容,眯起了眼,“咳!”
一声重咳让镖师们立刻回神,“呃,少爷,你们如果要练武,是不是该先换个装扮。”
“我们喜欢穿这样。”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
颜府四个少爷,上头两个孪生子今年十六岁,下头两个分别是十三、十二岁。或许是年纪的差异,下头两个就像另一对孪生子一样,不管是玩耍还是恶作剧,老是凑在一块,常让天颜镖局的镖师们告饶喊他们一声老祖宗。
“可是女孩的衣服容易绊手绊脚。”镖师为难地道。
事实是,穿著女装的少爷们显的楚楚可怜,叫他们怎么下得了手。
“那好,刚好不必练啦!”颜喜嘻嘻笑道。
颜寿闻言给了弟弟一个爆栗,“你怎么老学福哥一样只会偷懒。”
“才没有呢!”颜喜不高兴的嘟起嘴、捂著头。
“还说没有?”颜寿擦著腰,“你又不是不知道福哥就是在我们这年纪时贪玩不练功,才会出去外面给人欺侮。回头想加强武艺都因骨头硬了而事倍功半,练得更加辛苦呢!难道你想像福哥一样没出息?”他教训得痛快,丝毫没发现周围镖师的异样,直到耳朵让人狠狠的拧起——
“你说谁没出息?”
不知何时,对练完毕的颜福与颜禄站在颜寿后面,而颜福右手的食指及拇指则拧起弟弟的小耳朵。
“哎、哎,福哥,轻点、轻点……好痛呀!”
颜福笑嘻嘻地加重手劲,用力一旋,“嗯,要我问第二次吗?”
“没、没……”颜寿痛得龇牙咧嘴,“福哥你听错了、听错了呀!”
“你是暗示我连话都会听错?”颜福脸上的笑容更加深。
“喔……我、我是说阿喜没出息啦!连练个功都想偷懒,真的、真的啦!”颜寿唉唉痛叫,不忘用眼神向二哥求救。
“哼!”颜福睨了弟弟一眼,终于大发慈悲的松了手指,颜寿立刻跳到一旁揉著自己的耳朵,刚才那副可怜的模样一丝不剩。
“嘻嘻,福哥,毛巾给你。”颜喜乖巧的捧著毛巾给大哥擦脸,“禄哥也有。”
“还是小喜最乖了,以后一定比阿寿有出息。”颜福疼爱的拍拍小弟的头,“小喜穿这身衣服很好看呢!”
“真的吗?”颜喜闻言高兴地转了个圈圈,黄色的裙摆顺势飞扬,让他整个人像是落入凡尘的小仙女,“那小喜以后都要穿这样。”
“好呀!”颜福笑嘻嘻的道,“大哥喜欢小喜穿得漂漂亮亮的。”
“不行!”颜寿顾不得自己的小耳朵了,忙阻止弟弟犯下大错。
“嗯……”颜福眼一瞟,“你有意见?”
颜寿瑟缩了下,但为了弟弟的幸福还是硬著头皮道:“没、没呀!只是大哥,小喜毕竟……”
“阿福,你知道不可能的。”始终沉默的颜禄终于开口。
彬许是因为兄弟中颜福个性轻浮冲动,所以身为弟弟的颜禄相对的就较为内敛沉稳。
不过天知道,内敛沉稳的评语是他吃了多少苦头才换来的。
“为什么?小喜这样多惹人怜爱啊!将来一定迷倒全杭州城……不,整个江南的人都会被他迷倒,上门的求亲者也一定会踩平门槛,让爹伤透脑筋。”对处处维护自己的弟弟,颜福也是有几分赏脸的,只是不服气的辩道,并没有强烈的动作。
颜禄看了大哥一眼,叹口气,“小喜天生的性别是无法随你喜好转变的。”
被说中罩门,颜福不服气的撇撇嘴,“哼!”
他们的对话若让不知内情的人听了,肯定以为颜府有改变性别的秘药,或是颜福脑袋有问题。一个人的性别打一出生就决定了,哪还能随他喜好。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颜府的子孙,不到十六岁或是遇到非君不娶、非卿不嫁的爱人前,绝不可轻易示出自己的真实性别。
这条规矩,一开始是自“不论男女,文武兼修”的家训中衍生的。毕竟男女有别,旁人总会不自觉的将男女之别在行为态度中表现出来,如此便辜负了颜氏先祖欲扩大女子眼界的立意,也担心会使女子因此自限,于是便规定了颜氏子孙可以亦男亦女。
这有两个好处,一是让女子体会男子的自在,二则是男子也能体会女子在世俗的不便,进而爱妻、宠妻。
笔颜氏的男丁蚌个都是待嫁闺女心目中的第一夫婿人选,不过也因此传出一个不太好听的名号——惧妻一族,或是妻奴一族。
但颜氏男子反而沾沾自喜,因为这代表了他们是多么的受女人欢迎啊!才让那些不受欢迎、又没实力上门找碴的男人奉送这个名号。
相反的,颜氏女子就乏人问津了,给媒婆三千两银子,都没人敢上门撮合亲事。
毕竟谁想娶个泼猴似的妻子回家给自己丢脸。
可是代代的颜氏女子却不如众人所认为,小泵独处以终,或是随便嫁个杀猪屠狗之辈,反而个个有著好归宿,令好事者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颜福此刻没想到这么远,只觉得颜喜真是天生就该做女女圭女圭。
虽说他们之间完全不知道对方性别,但长年相处多少都会有所觉,只差有没有挑明讲而已。
他虽还不知道颜喜是男是女,但瞧他眉儿弯弯、眼儿圆圆,菱角似的小嘴、苹果般的脸颊,可爱得令每个见到他的人都想抱一抱。若他不当女人实在太可惜了!
反观颜禄与颜寿。一个太严肃,个性拘谨,一沉下脸来,坚毅的脸部线条就像刀削的一样,不用等爹宣布他就知道他一定是男的。
颜寿则是太滑溜了,嘴巴坏不打紧,那眉眼怎么看都怎么像个小人,当女人一定孤老以终,还是当男人适合他。至少冲著颜家男人的“好名声”,随便也有人肯嫁。
“没关系,福哥喜欢,小喜就当女孩儿。”颜喜娇憨的道。
“不行、不行,阿喜是男孩就当男孩,是女孩才当女孩。”颜寿立刻出声反对。
什么嘛!埃哥也太霸道了,完全不考虑阿喜的幸福。
“是啊!”颜禄伸出手模了模小弟的头。
颜福见状不高兴的皱起眉,“我觉得小喜当女孩比较好。”
“这不是福哥说了算的。”颜寿嘟起嘴,忽然坏心的扬起唇,“别说阿喜了,我记得福哥今年也十六了。”
“那又如何?”
“不如何呀!只是很好奇,福哥如果是女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自己嫁出去?”
有些事家人间心知肚明,不过时间末到,还不能公开。
颜福闻言狠狠瞪了三弟一眼,“不用你担心,你还是好好想想三年以后若你是女人,要怎么样才能绑到一个倒楣男人娶你。”他现在开始要无时无刻祈祷颜寿是个女人了。
“嘻!埃哥,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想了。”
结果,颜寿的头上多了好几个肿包,看情况没三、四天是消不了的。
“招亲礼?”
“不不,只是一个成年礼,昭告乡亲颜家有女初长成了。”
酒楼饭馆与青楼妓院并列为两大消息来源场所,想听什么小道消息,来这里坐上一天就行了。
此刻令杭州城人人议论纷纷的,当属天颜镖局的“成年礼”了。
成年礼,顾名思义是为成年子女举办的仪式,但天颜镖局的成年礼则不同。
凹州城内众所皆知,颜府现在的少爷们不一定都是少爷,也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小姐。
若是少爷,上百媒婆便会立刻挤破天颜镖局大门,而若是小姐,至少有三个月时间,天颜镖局门口除了镖师、守卫外,没有一个男人敢靠近。
“哦,这是为什么?”骆逸颇感兴趣的问。
坐他对面他请喝酒的叶启德说得口沫横飞,“杭州城里有句话说,“颜家婿,富有多金妻如命;颜家媳,粗莽无德夫为鞋”。”
骆逸感到更有趣了,同是颜氏子孙,男女落差怎会如此之大?
“难道颜府嫁女不给嫁妆?”
“给,怎么可能不给,而且极为丰厚。”
“难道颜府女子不识诗书?”
“读,怎么不读。就是都读些奇怪的书。”
“难道颜府女子都是貌如夜叉?”
“虽称不上天仙美女,但也是小家碧玉。”
“那我可真猜不出为何颜府小姐会乏人问津了。”骆逸拿起随身的扇子扬了捣,唇边带著微笑,“好歹也算名门,且嫁妆丰厚,即使丑若无盐也可忍耐吧!且若如叶兄所说,略读诗书、容貌中上,我可想不出为何杭州城男子避之如蛇蝎。”
叶启德摇了摇头,“有嫁妆、有才情、有容貌又如何?娶妻娶贤,可不是娶个成天会对你指使东、指使西,比你还像一家之主的男人婆回去把你踩在脚底下的。”
骆逸闻言笑道:“叶兄说的是,女子就是要温柔似水,才会风情万种,就像西湖畔的温柔乡,令男人流连忘返啊!若是整天只会之乎者也,多倒胃口啊!”
“就是、就是。”两个人笑得高兴,暧昧的交换眼色。
“对了。”笑声方歇,骆逸为新交的朋友斟了杯酒,“千秋阁的柳如丝还在吗?”
“柳如丝?早从良啦!”
“呃?”
叶启德拿起酒杯,不客气的一口仰尽,“骆兄迟来一步啦!柳如丝半年前便从良啦!”
“是吗。”骆逸微愕了下,想了想,点点头,“也该是有归宿了,毕竟她都已近二十五。不过,是哪位幸运的男人可以把杭州花魁摘下?”
叶启德没听出他语意中的怀念之意,有些不屑道:“城东的单老爷啊!斑哼,年纪一大把的老头还想纳新妾,老不修一个。”他语调中有忌妒、有不屑,更有羡慕。
骆逸挑了挑眉,“我记得柳如丝是挂在千秋阁,应可自己选择归宿。”
“说到这便令人气愤。”叶启德愤愤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放,“柳如丝透露出所爱的男人对她无意,才心灰意冷的择一富商而嫁。不知道是哪个男人身在福中不知福,而让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要让我知道了……”
“如何?”见他义愤填膺,骆逸感到好笑。
“让我知道了……”叶启德肩一垮,“能怎办?瞪他一眼就是喽!难道逼他去抢回柳如丝。再说,千秋阁现任花魁沈筱-也不比柳如丝差呀!”
骆逸闻言大笑,大笑之余又有些感伤。
新的花中之魁崛起,而如丝便在人们的记忆之中逐渐消失。
这就是人性,或许该说男人就是喜新厌旧吧!
不过,他不以为如丝随便挑个男人嫁是他的错,毕竟她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要如此糟蹋也是她的事,只不过……
可惜呀!她的歌艺确实令他迷恋不已。
“叶兄,我想去见识见识千秋阁现任花魁。对了,天颜镖局的成年礼什么时候举行啊?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酒馆里,觥筹交错,谈笑声不绝……
“你要去哪?”
“不关你的事。”
一蓝一黑的身影,一前一后目标明确的往城西而去。
颜禄闻言,剑眉一皱,“就要入更了,你……”
他就知道大哥肯定有什么计画,这两逃冖紧他是对的。
“少-唆!想当跟屁虫就当只安静的跟屁虫,不要像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颜福不耐烦的道。手上的扇子唰的一收。
“但……”
“好烦呀!”他倏地回身瞪著颜禄,“爹娘都不理会了,你还-唆。”
“那不一样。”颜禄还想劝他打消主意,却被他打断话。
“一样!”颜福不高兴的说完,一眨眼的工夫立刻贼兮兮的笑起来,揽住弟弟的肩头道:“我说弟弟呀!你难道不会想去那种地方见识一次吗?”
“呃……”
“男子汉大丈夫,活在世间十六载却连青楼大门都没踏进去过,不觉得太可耻了吗?”颜福激昂的说著,脚下也没停,轻快的往目的地而去,“所以趁著成年礼前赶快去见识一次,成年礼当天被人问起才不会太丢脸。”
颜禄听到后来不觉叹了一口气,别有深意的望了兄长一眼,“阿福,从小到大你有哪件事能瞒过我?”
“所以我不是让你跟了吗?就算你想独占花魁,做哥哥的我也认啦!谁叫你是我弟弟呢。”
颜禄闻言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说,跟著兴高采烈、无人能挡的兄长往目的——西湖畔的销魂窟而去。
打三年前欲一探究竟却反而负伤而回,颜福就一直念著要旧地重游洗刷前耻,只是忙著练功之外,家人也盯得紧,才没让他又找到机会闹事。
如今他们即将成年,爹想想也没什么,就随他了。
但爹的一念之差可苦了他,青楼楚馆龙蛇混杂,他真不晓得爹怎么会同意让冲动又喜欢管闲事的大哥,去这种地方玩玩。
一进花巷,五颜六色的彩灯挂满楼角,莺莺燕燕在门口娇语含春,嘻笑挑逗无所不来。大开眼界的颜福左张右望,一双眼睛忙得很。
“公子爷,您是第一次来吧!奴家一定好生奉侍……”
“嘻嘻,还是来姊姊这吧!”
看他生涩好奇的东张西望,经验老到的姑娘们哪不知来了只小雏鸟,调笑逗弄地媚眼频抛。
办袖香帕此起彼落,颜福大眼圆睁,呆呆的模样被视为凯子,大胆的姑娘们立刻出手拉客。
“哎呀!你们是兄弟吗?生得九成像呢!”一名姑娘轻叫。
此言一出,原本没注意到他身边沉默少年的姑娘纷纷伸出魔爪,东一勾颊、西一挑衣,完全无视少年绯红的脸色。
“公子爷,怎么老是沉著一张脸呢?”
“呵呵!我这弟弟就是老喜欢板一张脸吓人。”颜福觉得他们很有趣,一时倒挺享受她们东抓西模的骚扰。
“害羞吗?”一名姑娘笑嘻嘻的靠了上前,“没关系,姊姊疼你呢!”
“羞不羞?见到年轻汉子就贴了上去,公子爷被你的无耻吓著了呢!”
“那么如月妹子你的手在做什么?还说姊姊呢。”
这些女子大多二十上下,风尘打滚多年,难得来只小雏鸟,怎不使尽彪身解数。
与两兄弟年纪相当的姑娘们只敢倚在门边,看著他们尴尬的左躲右闪,一时间两兄弟旁竟围了十几个莺莺燕燕,霎时成了焦点。
“公子爷,来嘛!办玉楼里美女如云,肯定能伺候的两位舒舒服服。”
“哎呀!鲍子爷别听她胡诌,红玉楼哪比得上我们……”
调笑归调笑,客人还是得抢的。尤其是未开荤的雏鸟更是未来的固定客源,一定得抢到手。
颜福给哄得飘飘然,一时间难以取舍。
懊不容易挣月兑魔手的颜禄忙退避三舍,如临大敌的模样惹来一阵笑声,面河邡赤的他正想叫大哥随便挑一间妓院进去,便听到麻烦上门了。
“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妓女们的笑话,还这么张扬。第一次看到这么蠢的小子。”
众女霎时噤声往发声处望去,颜福两兄弟也不例外。
只见六、七个穿著华丽的公子哥站在花街中央,距离颜福约十步左右距离,不怀好意的望著被众女包围的他。
怎么每次来都遇事呢?下次出门前真该好好看看日子。
颜福一点也不怕,笑嘻嘻的问:“不是每个来开荤的小子都能享受此等艳福吗?”看这些人肯定是因为他太出风头而不满,可他以为这是花街柳巷的惯例啊!
“果然很蠢!”带头的少爷不屑地哼道,像是连话都懒得说。
身旁的狐朋狗友立刻接话,“搞不好毛都没长齐,来玩什么女人?”
“是被女人玩吧!炳哈哈!”
颜福还是笑咪咪的,“听各位的意思,不是随便人都有此等艳福喽!”
这下他们连话都懒得回了,直接道:“看你还算顺眼,滚到一边去,别挡到少爷们的路。”
本来让个路也没什么,不过这么多双美丽的眼睛看著,颜福可不肯示弱了。
“滚?请各位先滚给本少爷看啊!”颜福搂过右手边的一个姊姊,啵了一下,笑嘻嘻的望著那群少爷们,“原来是因为本少爷生得俊、长得好,才有这等殊荣呀!想必当年各位开荤时,没本少爷这种福气喽!”
一席话好似在将熄之火上洒油添柴,让原本只想轻惩便罢的纨-子弟们怒火冲天。
见那群纨-子弟磨拳擦掌想一涌而上,颜福往后叫道:“阿禄,交给你了!”
颜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这么爱惹是生非的哥哥,究竟是磨练还是考验?
叹气归叹气,他还是认命的踏步上前,随著步伐一步一步的踏出,他的表情跟著敛紧,眸中精光锐聚,气势也随之涨大,让旁人知道他虽看来小,却是不容小臂。
“嘻嘻!我这弟弟如何?”罪魁祸首得意扬扬的朝身边的姑娘们笑道,原本带著笑意的神色在眼角余光描到一个眼熟的脸孔后倏然敛起,他立刻撇下姑娘们与正在为他惹的祸善后的颜禄,几个箭步上前扯住一个看热闹的人——
“总算让我找到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