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昕敖甫进门便见桌上一抹刺眼的颜色,表情一惊,忙转过头去——
“青青姑娘,把那条丝巾收下!”
他语气急促,与他平时的从容温和大相径庭。
饼青青因他的不对劲而清醒多了,依言收下那条红丝巾。
“好了。”过青青看着他回过身来在面前坐下,明显的松口气,眼底因夜明珠的光线而生出光影,瞧来比平常的瞳色深了许多。
“你怕红丝巾?”
年昕敖表情沉重地垂下头,看来有些丧气。“你都知道了?”
“那个蒙面人原来是说真的……”她睁大了眼,睡意全消。
年兽耶!鳖生生的年兽耶!老天!
饼青青的惊奇大过于害怕,“你真的是年兽?”
“但我不是坏人。”他失去了脸上一贯让人如沐春风的尔雅笑容,表情有些凝重与低落,眼底却有一抹与他表情不搭的精光闪过。“我们只是一群与世人不大相同,怕红彩、火光与爆竹的人罢了,世人却一径认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硬要冠上个年兽的称呼迫害我们,即使我们逃避到天山上了也不放过我们……唉!”
“你真是年兽啊……”
“不怕我吗?”老实说,过青青的反应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
饼青青闻言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奇怪地回答,“为什么要怕?”
“年兽会吃人。”至少山下人是这么传说的。
“你会吗?”过青青睁大圆亮亮的眼珠子,“其实你吃我或我吃你都是一样的,婆婆说人总是会死,与其埋到土里腐化,不如让野兽吃了还好些;生前没做什么好事,能让野兽果月复也算功德一件”
不过寨子外面的人绝不会赞成婆婆的看法,她也知道吃人向被视为鬼怪的行为,但在寨子里待久了,她的观念渐渐模糊了;婆婆说模糊了也好,不然她迟早会给寨子里的人逼疯——
在她眼中,寨于里的人更像是会吃人的可怕鬼怪啊!她怎么会怕他呢?
看到他低落的神情,过青青起身抱住他,“没关系,我保护你。”
“你……保护我?”年昕敖差点呛到!
他想过千百种过青青可能有的反应,就是没想过这一种!
饼青青生得比他还瘦小哪!几乎只有他的一半体积,她自己究竟知不知道?
“对呀!”过青青点点头,“我保护你。不管谁要害你,我都会保护你。”
阿敖看起来弱不禁风,怎能逃得过人们有心的迫害呢?
世人的无知她见识过,只需要一点煽动便可以将只是为了追求自己幸福的寡妇活活打死示街,何况阿敖是恶名昭彰的年兽?只要一放出风声,走到哪,哪都是欲置阿敖于死地的人。
阿敖好可怜。
“你放心。”她像哄孩子般地拍了拍他的头。“我觉得我们有些相像呢!”
“相像?”年昕敖挑起眉来,很自然地把她拉下坐在自己腿上,她也很自然地将下巴靠在曾受她凌虐多次的颈肩处,没看他的脸,双手环着他的腰。
“嗯……某一部分都是世俗不容……我不知道寨子被剿对我而言究竟是幸抑或不幸呢!重新适应这个世上的价值观好辛苦……”
所以她才会宁愿在沙漠里乱转,也不愿往人多处走去。
“可是你喜欢寨子外的世界。”相像?或许吧!他们都必须把自己的某一部分伪装起来,以面对外在的世界。
饼青青闻言想了想,她喜欢吗?
半晌她点了头,“我想你是对的,我比较喜欢自由的现在。”
她不用被逼着去当厨婆的助手,看着婆婆肢解人体;不必被逼着下山抢劫,看着老弱妇孺无一幸免的悲惨画面;也不用心惊胆战寨子里的土匪头何时会注意到她已是一个大姑娘……
她可以很自由的表达自己情绪,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你果然读了不少书。”她抬头佩服的笑了。
“那还吃不吃在下?”年昕敖戏谑地问。
“当然——”过青青在他伤痕斑斑的肩颈处又加了一个新朋友,“吃!你是我千辛万苦才抓到的食物,怎可说不吃就不吃呢?除非……除非我先死掉,那你可以吃掉我,我不介意的。”
无奈地抚抚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肩颈,年听敖叹了口气;看来他真给一个小食人鬼缠上了啊!
“对了,喊我青青,不然我就先吃点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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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头年兽到底下山来干嘛的啊?
烈随泽跟了年听效三天,也看遍了高昌城里所有环肥燕瘦;嘿,还真才那小泵娘不生气也不吃醋,只是一直跟在那头花心大年兽身旁,扯着他一只袖子,另只手则无时无刻不拿着样食物,有时是烙饼、有时是糖葫芦——
懊像她只要有吃的,祖宗八代的坟给人挖了都不管!
看了这么多天下来,年兽下山的目的他还是不晓,小泵娘与那头年兽的关系他也不了,只学了几招搭讪女儿家的手法——
爹娘京城有知肯定大骂养子不教!
除了前些天曾见年听敖放出一只灵鹫之外,从此没见他有过动作。若非怕打草惊蛇,他早把那头飞禽打下来当烤小鸟。
不行,这么下去连他自己都猜得到结果只有铩羽而归一途!
他得制造点机会才成……
烈随泽才想着,机会就来了。几个西夏打扮的光头大汉围住了因食落单的过青青,用膝盖想也知道那几颗光溜溜的脑袋里装什么肮脏事!
那头年兽真是太没责任感了,竟把“备用粮食”丢着不管?
烈随泽身上本就满溢的正义感这下更是泛滥到无以复加的程度;虽然过青青生得瘦瘦干干又扁扁脏脏,但好歹是个女人,勉强能让他增加一点英雄救“美”的满足感,套句俗话:没鱼虾也好啦!
拔况过青青只是块过了河就可以拆的桥……嗯,等这事一了,他可以看情况帮过青青安排个栖身之地,顺便好好清洗她身上遭年兽污染的毒素。
烈随泽脑里想着,动作可没停顿,很帅地一个凌空跃到过青青身前。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做些什么?”很道地的开场白。
“汉人,这里不关你的事,滚开!”光头大汉压根不把眼前弱不禁风的汉人放在眼里。
这跟国家之间的竞争有关,换言之,宋国被看衰,连带的汉人也被看扁。
宋国一建国就是先天不良、后天又失调,就像是患了先天肺痨的患者,建国至今也风光没多久,打败仗赔钱、打胜仗也赔钱,难怪恶邻西夏看不起。
听他挑明了“汉人”,烈随泽原本满脑子的算计全升华成爱国心,眯起眼冷冷的笑了,“西夏狗,你没听过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吗?你欺负我的同胞,我怎可缩起头来当乌龟?”
“你叫本大爷什么?”西夏大汉横眉竖眼的咆哮起来。
“不知你还耳背呢!”烈随泽很乐意多说几遍,“西夏狗狗狗!听清楚了吗?”
“可恶!”西夏大汉怒吼一声,带头冲了上来!
烈随泽往旁一闪,不忘捞呆头呆脑的过青青一把。
“你傻啦?看人打架不会躲吗?”烈随泽犹有余力把呆子同胞骂一顿,“你瞧其他人多机灵,早早退出战线免得被殃及;那头年兽究竟教了你什么啊!”
这种场面在寨子里看多了,过青青完全不当一回事,眼巴巴地盯着早收拾走人的糖葫芦小贩。“糖葫芦……”
烈随泽气结,忘了控制力道,一脚把打先锋的西夏大汉踹上了天。
“你这贪吃鬼!”跟在年兽身边只学到了贪吃!
烈随泽一径认定他的同胞是后天给万恶年兽带坏,才变得这么贪吃,八成是为了把她养得肥肥胖胖好下肚。
转念间,他随手一掌又震得另个大汉倒地不起,剩下的两个西夏人见苗头不对,溜之大吉。
“哼!不耐打。”他连手脚都没热呢!
“糖葫芦。”过青青嘟起嘴,“你害我的糖葫芦不见了。”
“什么?!”烈随泽闻言拧起眉,“姑娘,你没忘刚刚是谁救你于番邦外人之手吧?”
“他们说要请我吃‘帕罗’……给你打跑了啦!”过青青很怨恨地盯着烈随泽。食物之恨比天高、比海深。
天呀!烈随泽闻言不禁拍额叫天,“他们说你还真信?”
“为什么不信?”过青青反问,‘他们人很好啊。”
在土匪窝待久了,坏人好人倒还分得出。
“是唷……等下你就会知道他们有多好了。”烈随泽轻哼,直当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妹妹。
饼青青拧起眉,“不管,陪我糖葫芦跟帕罗来。”
“我救了你耶!”烈随泽瞪大眼,这真是他当英雄最窝囊的一次。他不指望——也怕她来个以身相许,但至少也该露出个崇敬佩服的眼神让他虚荣一下吧!
“哪有。”过青青不认帐,只认她的食物。
“你……”烈随泽顿觉胸中生出一股无力感,眼角余光在这时瞄到了一个早该出现的人影,正笑着躲在人群里看热闹。好秀的男人,竞然躲在人群之后?
“你的年兽出现了。”他往年昕敖一指,解月兑地见过青青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往年昕敖奔去,然后自己也很厚脸皮地跟着过去“施恩望报”。他好歹救了他的食物一次,于情于理都该请他吃一顿认识认识吧?
“公子,你早站在这儿为何不出手?”烈随泽看得很清楚。
“哦……”年昕敖习惯性地用袖子擦擦过青青老是脏兮兮的脸蛋,然后用太过灿烂的笑容回答道:“有人出手,在下何必多此一举献丑呢?再说……那几位西夏人只是见青青生得像他们小妹,才想请她吃帕罗,并无恶意。”换言之,鸡婆仁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烈随泽当场脸黑了一半。
原来——这头可恶的年兽!
③@③
离开高昌,又是苍凉的景象,与高昌城里的繁荣有如天壤之别。
青青还没离开寨子这么远过,使寨子被剿,她侥幸逃过一劫,却也没离开过寨子范围太远。
“阿敖,我们要去哪里?”这句早该问的话,她硬是拖到今天才想起来。
自在沙漠里遇到年昕敖之后,很自然地她就是跟着他走,走进高昌又走出高昌,完全没想过两人的目的。反正她有自信,阿敖不会把她卖掉——哼,凭她的一身功夫,就算阿敖想对她不轨,她也可以把阿敖打成一个猪头!
“你想去哪儿?”年昕敖把问题丢回给她。
接到问题,过青青很认真地偏头想了想;她是有个目的地,但却不确定要不要去实行……
“是我先问你的。”她又把问题丢回去。
“我想听听青青的意见。”年昕敖笑了笑。
“哦……”过青青点点头,“可是我没有意见。”
“那真糟糕……”他状似苦恼地蹙了下眉,“在下也没意见哪……”话虽如是说,两人脚步还是没停过,笔直地走向不知名的前方。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儿?”她以为阿敖有个方向呢!
“这……青青你想去哪儿?”老问题一个。
两人玩这种问答游戏玩不烦,后头跟着的人却听得快吐血!
他耳朵没出问题吧?这两个人的意思是他们根本没个目的地就随便乱走?!
他以为前头的万恶年兽取道丝路欲往宋国而去,是他会错意了吗?可这路线是天山南路没错呀!
烈随泽张口欲叫住他们,耳朵却敏锐地接收到下寻常的音响。
“年昕敖、青青姑娘,小心!”他大叫。
在听到烈随泽警告的同时,一支响箭破空而来,对准年听敖。过青青见苗头不对,奋力扑倒犹呆呆站在原地的他!
“阿敖,你没事吧?”她扶起他。
年昕敖一副余悸犹存的模样,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我很好。”除了自尊心稍稍受创之外。“怎么回事?”
此时烈随泽奔到两人身边,“年昕敖,你反应未免太差了吧?”
奇怪,那天见到轻松步下天山的年兽是他吧I那他应该有些底子才是,为何如今看来就是一副孬样?这已经是他在同一个人身上用到第二次“孬”这个形容词了,是他看走眼了吗?
“阿敖是读书人,才不像你一身蛮力!”过青青显然还记恨着烈随泽打跑了她的帕罗。
“我一身蛮力?!”烈随泽瞪大眼。
从没人这么形容过他,跟他一起出现的大多是“武功高强”。“行侠仗义”等颂扬他的赞辞,一身蛮力?!
“对啊!”过青青帮忙检查年昕敖身上是否给擦伤了。
“青青、烈兄,别吵了。”年昕敖看向四周,“先想想该怎么对付这些人吧!看来我们是遇上沙漠盗匪了。”
随着年昕敖视线望去,四周至少二、三十个人,拿刀拿剑团团围住他们。
“别怕,有我保护你。”过青青以为他害怕了,赶忙安慰他。
烈随泽不屑一哼,“一个大男人竟靠女人保护?”
“阿敖是读书人——”
“不像我一身蛮力是吧?”烈随泽用膝盖想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苞她交代过的话都白交代了,她到底记不记得年昕敖是会吃人的年兽,而她是他豢养的粮食啊?
“知道就好。”过青青皱眉瞪向缩小包围圈的盗匪,“阿敖,你跟在我身边,有人用刀砍来就用包袱挡……”
“我可以保护自己……”年昕敖忍不住说。
“哼哼!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烈随泽下巴抬得高高的,“只要你们别碍着我,这些小角色,不用一盏茶工夫便让本大侠解决啦!”
饼青青不理他,继续叮咛道:“最好别靠近他,免得跟他一起死……”
“青青,我可以……”
“哎呀!少-嗦!”烈随泽不耐烦地摆出架式,“年昕敖你自己躲好,别来碍手碍脚!”
盗匪头子一声令下,众盗匪齐声呼应,拿剑举刀地攻了上来!
年昕敖果然乖乖听话,亦步亦趋跟着过青青。
烈随泽功夫好他不意外,但青青的好身手就令他侧目了,难怪她敢夸口要保护他。
“啊!”一道刀光砍断了年昕敖的思绪,他手忙脚乱地举起包袱一挡,挡去致命一刀,气还没喘过来,另一剑又攻过来,慌乱之下他只得拿包袱砸过去!
“阿敖!”过青青看到了,心里着急却是分身乏术。游刃有余的烈随泽却是好整以暇等着看年昕敖的本事。
但没多久,他的表情立即转成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年听敖逃得那么难看!
只见年昕敖手脚并用地爬着逃命,被人逼到险境干脆就地取材抓一把沙子洒过去!左躲右闪,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这这这……这是那个吃人的年兽一族吗?!
老天!就算他是年兽死对头也替他感到丢脸啊!
“阿敖!”过青青解决手边敌人连忙过去替年昕敖化去一次致命危机,一边分神回头提醒他,“你腰后的笛子!”
“可是那是我的传家之宝,万一给砍坏了——哇!”
“命都没了还传什么家?”烈随泽看不下去地把年昕敖踢到一边去,接下他面前的敌人。
仗着烈随泽高强的武功,一伙盗匪没几下便给打得落花流水!
“呵呵呵,看到本大侠的实——”
饼青青很直接便把他忽略,“阿敖,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
“逃命时给沙子擦伤的。”烈随泽在一旁讪道。
年昕敖闻言俊脸闪过一丝不自然,“我真没用,连逃命都逃不好……”
饼青青急忙安慰,“你是读书人嘛!没学过武功是自然的事啊!”
“不,我……”年昕敖觉得颇难启齿,“我小时候曾学过一阵子……”
“啊?”烈随泽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学过?”
天,他师傅一定恨不得撞山自杀吧?
饼青青瞪了烈随泽一眼,“你不要跟着我们啦!”老刺激阿敖的自尊心。
“嘿,刚刚是我救了你们耶!”忘恩负义学得真快。
“不用你,我自己会保护阿敖。”自己的食物自己保护,她才不用他救呢!
她在克孜尔朵哈里的十年深深体认到,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婆婆也是这样说,与其等那些投胎十辈子也不会有良心的土匪大发慈悲一天不欺负她、抢她吃食,她不如自己把功夫练好,顺便把婆婆的厨艺学全,叫那些臭土匪一个个求她做饭给他们吃!
“青青姑娘——”
“青青,烈兄说得是,我们该跟他道谢的。烈兄,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年昕敖诚心说道。
“呃……举手之劳,不必挂齿。”唷,这年兽还满懂道理的嘛!
“青青,路上有烈兄照应着也好,万一再有盗匪来袭,我只会拖累你……”
“嗯,不错,你有自知之明。”烈随泽听得直点头。
“可是……”
“多一个人也能跟着保护我呀!”年昕敖微笑道。
“喂!谁要——”这头年兽到底有没有自尊心啊?靠女人保护就算了,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地寻求多一份保护?
“是吗?”说得也是,万一再多个几十个盗匪,她也没把握对付。
“是啊!”就在年昕敖一贯的笑脸之下,烈随泽加入的事就这么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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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就觉得年昕敖当时的笑容有古怪——
他被骗了!绝对是被骗了!
他不该迷惑于年兽虚假的外表,一时大意。
他的修行还不够,爹娘兄长京城有知,肯定把他从族谱除名!
他堂堂一个养尊处优的烈家四少、爹娘宝贝的小儿子,竟沦落至此……
他——恨啊!
是那头万恶年兽太过狡诈好猾了!他肯定是扮猪吃老虎!生性正直仁厚的他当然不是天生邪恶的年兽对手。
“烈兄,”温和的叫唤传来,“可以用膳了吗?”
“快、了!”烈随泽没好气的答;只晓得坐享其成的懒鬼!
烈随泽卖力地张罗着今晚落脚的所需,忙着挖洞起火准备晚餐,而一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却依偎在一起靠着一块大石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闲适地聊着天,理所当然地使唤他——
其实年昕敖并没有使唤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看不过去这两人闲散的生活方式,一天、两天之后,他终于忍不下去,再不想跟两个没有生活品质的脏鬼同行!于是他一手包办起三人的食衣住行,不管是吃、是用,他绝对要求——不一定最好,但要在他容忍范围之内!
于是堂堂烈家四少沦落到与小厮同等地位,打理起一切杂事。
严格说起来,成为小厮可以说是他自愿的——
但如今烈随泽愈想愈不对,深深觉得自已被利用了。
年昕敖并不常发表意见,态度是一贯的温文随和,有时笨拙得真令人为他感到可耻,但他和青青却总是被他带得团团转,等他发觉不对之后,年昕敖目的已经达成——他绝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笑面虎!
年兽最擅长的不就是以外貌迷惑人心?
但知道归知道,他却无法真心厌恶年昕敖,即使明知他是万恶年兽……
算啦!反正他也已经知道年昕敖这次下山是为了找一个族人,也已经把这消息用飞鸽传了出去,相信京城里的爹娘兄长该已经得到消息才是凭借着烈家镖局在天下的影响力,怎会找不到区区一个人——不,是兽?
他得趁两人还未会合时各个击破,防范于未然。
谁知年昕敖还隐藏了多少本事?
看年昕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九成是负责动脑筋的谋土,若那个身份不明的年族人是个武功高手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烈随泽手下动得更快,他得比年昕敖更早发现另一头年兽的行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