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老兄可不可以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哪根筋不对劲?”
因为急性肺炎住进医院的霍腾雅,原本打算出院的第一天要好好在家休养,顺便跟自己的未婚妻好好聚聚。
谁知道杨浩筑这个人这么不识相的跑上了门,还不由分说的拉著他喝酒,一点也没有顾虑到他是个刚出院极需静养的人。
不过当然这只是讲著好听的,实际上,他是想要和未婚妻单独相处才是真的。
杨浩筑冷冷的瞄了他一眼,拿著酒杯碰著他的,无言的要他陪他喝一杯,然后自动自发的喝了口。
“你们当医师的不是很忌讳酒精类的东西吗?”霍腾雅无奈之余只好也跟著他啜了一口酒。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啜饮。
濒腾雅对天一翻白眼,问的话没几句得到回应,再对著这个闷葫芦,他真的会给闷出病来。
“我打电话叫雅士他们来好吗?”他觉得这种时候找多点朋友来或许不会那么沉闷。
“不好。”简短两个字,杨浩筑否决了他的提议,他的心很乱,没办法应付太多张嘴。
濒腾雅在心中叹了口气,“不然你也行行好,出了什么问题,好歹说出来,不要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杨浩筑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开口,“她回来了。”
濒腾雅不解的回视着他,“谁?谁回来了?”
“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霍腾雅先是一楞,然后绿眸大张!“你该不会说是……唐明月吧?”
他点头。
濒腾雅一惊,“她来干么?她怎么还有脸来找你?胡定强呢?那家伙人在哪里?”
接连好几个问题,他都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杨浩筑依然沉默的啜饮著他的酒。
他见状,绿眸闪过一丝光亮,“喂!你这小子该不会对那女人还余倩未了吧?”
“去你的!”杨浩筑终于有了反应,他啐了句脏话,“我对她就算是有感觉,也只剩下怨恨罢了。”
可看样子一点都不像,霍腾雅打量著自己的好友。
当年杨浩筑在纽约当实习医师的时候,因为协助当时他的指导教授替他的祖母动了心脏手术,所以他们因缘际会在异乡结为好友。
濒腾雅的父母都是东方人?祖母却是个道道地地的美国人,所以虽然他有著东方人的五官,却有著少见的高大身躯和一双迷人的绿眸。
当时在纽约,杨浩筑最常拿著心爱未婚妻的照片与他一起分享,还直说学成归国后,他会立刻结婚。
那时的他,年轻而且意气风发,他们几个朋友都相信,杨浩筑跟他的小情人将会顺利牵手过一生。
杨浩筑学成归国之后,如愿的与唐明月结了婚,当时虽然他们两个小夫妻没有什么钱,但是婚礼却是温馨感人。
只是他们却万万没料到,好景不当,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唐明月竟然受不了杨浩筑工作时间长又薪水少,而跟一个多金的企业家二代跑了。
濒家与这个胡定强的家族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他见过这个人几次面,感觉上,这姓胡的小子是个还算正直的人,不过正所谓人不可貌相,看来不错的人也可能是个坏东西。
总之这个胡定强拐诱了别人的老婆之后,听说就到义大利去了,这几年,霍家就算与胡家还有生意往来,他也没再跟他碰过头。
所以关于唐明月……他更是没有一丁点儿的消息,可没想到在她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后,她竟然又冒了出来。
濒腾雅还记得当年,他一得到自己好友被抛弃的消息后,在第一时间内赶到台湾了解情况,当时他是以为自己对于这件事,或许可以动用点关系,替杨浩筑解决,然后让两人重修旧好。
但中国人的观念毕竟与他这个在国外长大的人不同,杨浩筑绝口不提这段代表耻辱的婚姻,而原本总是笑口常开的他脸上添了股寒气。
在他身上,霍腾雅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当年那个留学异国,可却笑口常开的年轻小夥子的影子。
当年杨浩筑的诸多努力全是为了唐明月,他拚了命的苦读,对他这个孤儿而言,没有背景、没有财力,在他心中,他只有一个亲人,就是她。
他极力争取鲍费到纽约完成了学位,回到台湾正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他的一切努力,只是期望成为医界的权威,希望让唐明月以他为荣;两人能有更好的未来。
在他为了她拚命的努力当头,唐明月最后却是选择离开他,与一个企业家的第二代远离台湾。
原因很单纯,只因为她认定了杨浩筑就算再有成就也无法超越胡定强这个商界奇才。
这几年过去,他们或许只能说唐明月当年实在“压错宝”,因为就在她与杨浩筑离婚不到一年的光景,杨浩筑因为亲自主持一个出生不过九个月大女婴的换心手术而在国际之间声名大噪。
一夕之间,年轻的他成了名人,名利在转眼间全都自动送上了眼前。
像现在单单请他去医学院演讲一场的收入,就够一般家庭吃喝一年。
看著杨浩筑,霍腾雅很明白自己这个天才好友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毕竟爱恨情仇本来就是一体两面,有句话说得好——爱情是双头刃,伤了别人的同时,也伤到了自己。
“她为什么来?”
杨浩筑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她母亲需要动心导管的手术,她希望将她母亲转进我的医院。”
“她真是有脸!”霍腾雅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脸皮可以厚到这种程度,“你没答应她吧?”
他摇摇头。
“你做得很对。”霍腾雅鼓舞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你现在又在不舒服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杨浩筑看著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出神,唐明月脸上哀戚的神情他一直挥之不去。
当行政人员知会他唐明月正在餐厅等著他时,他脑袋有瞬间的空白。
这个他拚了命想要忘去的人儿,竟然再次出现,而且是主动的前来要求与他见面。
他原本不想理会她,但一整天下来,他却依然为了她而心神不宁。
到最后他要自己去看看她,搞清楚她到底想搞什么鬼,然后把她彻底给甩在脑后。
只是事实证明,他还是错得离谱。
他是回绝了她,她脸上也如他所愿的露出受伤害的神情,可这却一点也没有带他给一丝一毫的满足感。
她脸上的表情还是会牵扯著他的情绪,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他一口将杯中琥珀色的液体饮尽。
濒腾雅担忧的看著他,但他明白现在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一切都得要靠他自己去想通,毕竟感情的事,只有当事者自己最清楚。
虽然他认为唐明月这样的女人已经不值得杨浩筑的爱,但若杨浩筑自己看得开,他也无权置喙些什么。
“腾雅,我煮了些面,你们吃点好吗?”范品歆轻唤,手中的托盘上放著两碗面。
“好香!”霍腾雅见到自己的未婚妻,立刻近乎谄媚的搂著她,“不过最香的还是你。”
也不顾好友在场,他硬是偷了个吻。
他的举动令范品歆的脸都红了,她没好气的瞄了他一眼,然后将托盘放下。
“有人在,你不要乱来。”
“别理他,他现在为情所苦。”他对杨浩筑的方向挥了挥手,“想来这小子也挺可怜的,前妻要回头重修旧好……”
“谁跟你说她要回头的?”杨浩筑的大眼一瞪。
他凶狠的神情使范品歆吓了一跳。
濒腾雅不以为然的瞄了杨浩筑一眼,然后一把搂过范品歆,“小子,注意一下你的态度,你吓到我老婆了。”
杨浩筑闷闷的喝著酒。
看著他的模样,范品歆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别喝这么多,小心伤身体啊!”
“你不要理他,他就是想醉死。”霍腾雅在一旁说著风凉话。
杨浩筑的牙关一咬,狠狠的看著霍腾雅,“那你又有什么好建议?”
“我的建议可多了。”他自得意满的说。
“我洗耳恭听。”
“她有求于你,这就是个机会。如果我是你,既然发球权在我这里,我当然要她好看。”
杨浩筑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什么意思?”
“要她付出代价。”他淡然的说,“这样的女人是该给个教训,五年前没机会,现在机会上门下,你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吗?”
杨浩筑的眼神蓦然一冷。
看到他的神情,-晶歆直觉不对劲。
虽然她不太懂他们之间对话的意思,但她总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浩筑,做任何事之前要三思。”她柔声的说道,虽然她跟这个天才医师见没几次面,但她相信腾雅的朋友都是好人,“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尤其是牵扯到自己所爱的女人。”
爱?!
两个男人同时看著她。
濒腾雅的目光是写著不以为然,杨浩筑的眼神却有股愤愤不平,或许也可以说是恼怒吧!
“好马不吃回头草。”霍腾雅自以为聪明的说了句话。
范品歆瞄了他一眼,“不关你的事,就不要去瞎搞。”
“拜托!瞎搞这种事是姓连那个女人才做得出来,我才不会。”
“你小心这话让她给听到,她又想办法整你。”
说起来,连咏雯是他们两人的红娘,只不过霍腾雅对她总是有那么一丝的不满,而范品亩无奈之余也只能尽可能在两入之间缓颊。
他们的对话并没有传到杨浩筑的耳里,他思索著霍腾雅所说的方法……现在主导权的掌握在他手上,他现在深受医界推祟,是心脏科的权威,五年后的今天,事情改变了,而当然,她——得听他的。
车窗里反射出一个苍白女人的脸。
昨天唐明月将杨浩筑的话带给了唐千传,虽然哥哥嘴里不说,但她知道他心中有股难言的失望。
今天一大早,知道转进静心医院的事情不顺利,陈彩萍硬是发了顿脾气,唐明月就如同逃难一般被骂出了病房。
虽说这一切的一切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可真的面对了母亲的气愤和杨浩筑的冷漠,她的心却依然感到痛。
一想到他,她的小脸一黯。
她知道她伤了他的心,不过却万万没想到她会将他伤得那么重,想起五年前的他和此刻的他……
她轻叹了口气,很多事情已经不能改变,纵使她想要解释,但解释又有什么用。
怎么办?
她只要一想到母亲要在急诊室等侯著病房,她就感到不舍,但是杨浩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她再去求他也没有用了。
计程车停在医院门口,虽然昨天陈彩萍已经说得很清楚,她不要她出现,但唐明月依然还是来了。
她打开皮夹拿出车资,意外的瞥见了醒目的粉红色名片。
连咏雯——这个似乎有著神秘能力的女人。
她是不认为她可以帮她破镜重圆,可或许她可以帮她替她的母亲讨间病房来
“对不起,司机先生。”在自己还未后侮之前,她将名片递了出去,“我要去这个地方。”
司机先生瞄了一眼,有钱赚当然没第二句话,他方向盘一转,便往她所想要去的目的地而去。
已经快七点了,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她不知道现在赶去神奇婚友社,连咏雯是否已经下班了,她在心中喃喃祷告著,她已经没了办法,只好指望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可以帮助她。
“小姐,到了!”司机转头唤著深思中的她。
她眨了下眼,连忙拿出皮夹,将车资付清,然后下了车。
照著名片上的住址,她进了栋老旧公寓,爬上二楼,看著神奇婚友社粉女敕的招牌。
她的运气不错,里头的灯还亮著,她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门——
“欢迎……”听到开门的声响,连咏雯从眼前的资料中抬起头,一看到入目的人,笑了开来,“你来了。”
听她的口气,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会看到她,唐明月在心中暗暗一惊。
“你很有把握我会来?”她好奇的问。
“当然!”连咏要从办公桌站超身,请她在一旁的圆桌坐下,“我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
“能力?”她重复了一次。
连咏雯笑了笑,“谈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说,我家开了间算命馆,好几代以来都是以替人算命为生,而每一代总会出一个有特异能力的人传衣钵。我们家到了我这一代,就只剩我一个,所以当然能力都传到我的身上,所以我有预测未来的能力,只不过也有凸槌的时候。不过我猜测人心的能力一流,只要碰碰你,我就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要不要试试?”
看到她伸出的手,唐明月的身躯一缩,“不用,我相信你。”
她慌张的模样落入连咏雯的眼中,她不由得笑了,“为什么那么害怕?我又不会害人。”
“我知道,只不过……”让人知道心中的想法,就好像全身赤果的被丢在阳光底下似的,感觉很不自在。
“反正以后你想让我碰的时候再让我碰吧!”连咏雯不是很在意的耸了耸肩,“这次回台北,出了什么事?”
“就像你之前在乌来跟我说的,我的至亲出了事。”唐明月的眉目之间又透露出淡愁,“我妈妈要做心导管手术。”
“所以……”
“她要求杨浩筑替她动刀。”
连咏雯沉默了一会见,“杨浩筑不愿意。”
她垂下眼阵,“他并没有说不愿意,只不过……他要我们一切按照医院的正常程序,但我妈妈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她的血压不稳而且心律不整,近期内一定得要动手术。”
看来这个姓杨的果然不是个好搞定的人,连咏雯的眼打量著唐明月。
“你来,是要我帮忙?”
她点头,“是你说的,若有事,可以来找你。”
是这样没错,但她所谓的有事可不是帮忙她母亲动手术啊!她在心中叹了口气,不过话都说出去了,现下就算是硬著头皮也得上。
“帮你可以,不过有个条件。”连咏雯的美目直勾勾的注视著唐明月迷人的丹凤眼。
“什么?”
“告诉我,当年你们为什么会离婚?”
这不是她预期中的话语,她还以为连咏雯会要求酬金。她呆楞住。
“你一定得要告诉我,我才知道为什么杨浩筑会这么仇视你,我要帮忙也才知道该怎么帮起。”
她的话唐明月无法反驳,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连咏雯一向是个急性子的人,不过奇异的,今天她特别有耐性,或许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脸上淡淡的哀愁牵动了她的情绪。
“我……有男人。”
她的话就如同丢了个炸弹在连咏雯身上似的,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唐明月有些意外的看著她激动的态度,楞楞的重复了一次,“我有男人。”
“不会吧?!”连咏雯难以置信的盯著眼前温柔婉约的女人,“你的意思是说,你“讨客兄”吗?”
这次楞住的人换成唐明月,她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心一横的点了头,“就某种程度而言,是如此没错。”
“去你的,这种事还有分程度的啊!”连咏雯诅咒著,奇怪的是,她的能力从来没有出错过,她的直觉告诉她,唐明月是个好女人,偏偏这个好女人嘴巴讲出来的却是……
唐明月沉默了。
连咏雯情绪不定的走来走去。
懊死的!她到底给自己找了什么样的麻烦?
男人通常不会接受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一个一向自视甚高的家伙。
啪的一声,连咏雯停下脚步,双手往唐明月面前的桌上一拍。
唐明月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你真的讨客兄?”在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之前,连咏雯直截了当的问。
看著她大睁的双眸,唐明月有些迟疑。
“说话!”连咏雯急切的敲了下桌面。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我已经说了,就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如此没有错。”
“你妈的啦!”她又讲了句脏话,“不要跟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我要知道的是实情。你最好老实跟我招来,你真的红杏出墙,给杨浩筑戴绿帽,所以他才跟你离婚是吗?”
“这说来话长……”
“没关系。”她将椅子拉过来,气呼呼的说:“我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说。你最好把你跟他怎么认识,然后结婚、离婚的始末全都交代清楚,若你有一点的不老实,不好意思,你妈妈的事,我一点都帮不上忙。至于你,也立刻给我滚回乌来,我不想接你的生意。”
她激动的话语使唐明月有些坐立难安,但她在她严厉的眼神底下,缓缓的开了口。
“我跟浩筑认识了十一年,在他还在念医学院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我在他学校附近的速食店打工,他在学校是个风头很健的人,不论是课业或是运动的表现都令人激赏。”
“然后呢?”
“他追我的时候我好像在作梦,毕竟我只不过是个高中毕业的平凡女生……”她露出陷入回忆之中的迷蒙神情,“我知道在很多人眼中,我配不上他,但他总对我说,人活著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听到这里,事情似乎发展得还算不错
“最后,他拿到公费到了纽约深造。”她咬了咬下唇,“他承诺,等他学成归国,我们就要结婚。”
“后来呢?”
“等他回国之后,他也依承诺娶了我。他在医院的工作很顺利,我们过得很幸福。”
“但是?”连咏雯心细的听出她有末完的话。
“但是——我终究配不上他。”
这句话让她一楞,“我不懂,你该不会是说,你觉得你配不上他,所以才红杏出墙给他看吧?!”
她的话令唐明月笑了出来。
看到她的笑,连咏雯觉得不可思议,真是亏她还笑得出来。
“当然不是。”唐明月缓缓的止住了笑,神色变得有些凝重,“院长的女儿叫做苏亚挪,她也是医学院毕业,是个外科医师,是浩筑的学妹,也跟他一起去了纽约。”
听起来好像开始复杂了起来,连咏雯思索了一会儿,“可是如果杨浩筑爱的人是你,娶的也是你,那个叫苏亚娜根本就不会是问题。”
“原本是如此,”她深吸了口气,接下来的话,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你可以答应我,不将我今日说过的话说出去吗?”
“我干么答应你这么无聊的事?”连咏雯想也不想的回绝。
唐明月的脸色微黯。
“要说就说,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她皱起眉头,“不然把你的手伸出来,你只要用想的就好。”
“不!”唐明月忙不迭的摇头,“我说、我说!”
“那就快点。”她催促道。
唐明月深吸口气,在还未后侮前,一古脑的说道:“五年前,浩筑因为一场医学交流会议得到日本去三个月。那时我们结婚不过半年,原本我也要去,但是他们医院却说不赞成带著家属前往,所以最后只好做罢。他去日本,我留在台湾。可他去了没多久,我出了场车祸……”
连咏雯瞄了她的脚一眼。
“没错,就是这场车祸使我的脚跛了,而把我从鬼门关前救回来的人是——苏亚娜。”
“真是冤家!”连咏雯喃喃自语。
听到她的形容,唐明月不由得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是啊,好贴切的形容词。”
“然后呢?”
“我的脚一辈子不会好,甚至于——那时我的内脏严重出血,苏亚娜认为我活不了。”
听到这里,连咏雯压下自己的怒气,双手抱胸。“老实说,这个姓苏的女人给了你什么建议?”
唐明月深深的看著她,“你可不可以答应我……”
“不可以!”连咏雯迅速的否决,想也知道这个柔弱的女人想要提出她不要把事情说出去的请求,她又不是呆子,怎么可能答应她这么荒诞不经的事。
唐明月面露无奈。
“不用这样看著我,我不是男人,”连咏雯回视著她凄楚的眼眸,“虽然你这样是挺美的,但还是打动不了我。所以老实给我招来,那个女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鬼话?”
“她有个朋友,叫做胡定强!”唐明月困难的开了口,“是个企业家第二代,家里很富有,而且年纪轻轻就很有成就。”
“那又关你什么事?”
她叹了口气,垂下了眼眸,“苏亚娜建议我以他做为幌子,写封信给在日本开会的浩筑。”
“让我猜猜信的内容,”连咏雯露出讽刺的笑容,“对不起,我爱上了别的男人,我觉得他比你有才华、比你有钱,他可以给我一个更好的生活,所以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苞我离婚吧!”
唐明月沉默了。
“是不是这样?”
她轻喟,“大致是如此没错。”
“杨浩筑是呆子吗?他信啊?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有可能说变就变,他是呆了还是傻了?”
“这不能怪他,”唐明月心急的替他说话,“当时我真的以为我快死了,我也盲目的相信苏亚娜的话,以为让浩筑恨我比较好,所以我做得很绝,甚至……是胡定强亲自将信交到浩筑手里。”
“不用说,这个烂点子也是那个贱女人的主意对不对?”
“你不要这么骂她……”
“拜托!”连咏雯难以置信的看著她,“我说她是贱女人还客气了,你再替她说话,我会骂得更难听,你信不信?”
她当然信。唐明月闭上了嘴,不再试图多说些什么。
“可是最后你没死成啊!”连咏雯指出重点,“你大可去跟杨浩筑说是误会一场。”
“我是可以,但是他会信吗?”她反问。
连咏雯思索了一会儿,“或许刚开始时他会有怀疑,但若他真爱你,他终究会相信你。”
“我无法这么乐观。”她模了模自己的脚,“我的脚不良于行,连苏亚娜都认定我一辈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我复建了两年,凭著意志力,现在才能重新站起来。但当我站起起来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
“例如?”
“苏亚娜已经是浩筑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我存在的位置。”
连咏雯又想骂脏话了,勉强的忍住:看来唐明月这个女人栽进了死胡同里,要拉她一把可能要费点工夫。
“你的意思是说,杨太太这个头衔在你离开的这五年间,已经换人做做看了吗?”
“当然不是。”唐明月摇头,她也觉得不解,为什么杨浩筑眼苏亚娜还没有结婚,“他们的感情应该很稳定。”
“这是谁告诉你的?”
她沉默。
“那个贱女人,对吧?”
“她不是贱女人。”她有气无力的反驳。
“对啊!她不贱,”连咏雯嘴不以为然的一撇,“她只不过是人很烂而已。”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沉默的坐在一旁。
“所以,你就被冠上了个红杏出墙的罪名跟杨浩筑离了婚,然后独自一个人在乌来过日子。”
她点点头。
“为什么是乌来?”连咏雯好奇的问,“该不会你跟杨浩筑第一次出游的地方是那里,度蜜月的地方也是那里吧。”
她涨红了脸。
让她死了吧!
连咏雯在心中申吟,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傻女人啊?不过或许就是因为她的这份单纯,苏亚娜才会玩弄她这么多年。
“让我猜猜,如果不是因为你妈的事,你这辈子就打算留在乌来山区不再来台北市了对吧?”
“没错。”
“早知道,你妈妈应该早点得心脏病的。”
听到连咏雯的咕哝,唐明月露出惊讶的神情。
“不用这么看著我,”她没好气的哼了哼,“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若我是你妈妈知道了实情,一定也会这么想。”
唐明月无法置喙,只是问道:“现在你知道了一切,你可以帮我吗?”
“当然。”她一副两肪插刀的神情,“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可以给你答案。”
唐明月闻言,眼睛一亮,“真的吗?”
她点头,“我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但是关于我跟胡定强先生的事……”
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连咏雯好心的退了一步,“我可以给你点时间想想,我不会主动告诉杨浩筑些什么,但这不代表你可以继续瞒著五年前的事实,因为就算你想瞒,我也不会让你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唐明月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点头。
“你现在住在哪里?”她拿出纸笔想要抄下她的联络方式。
“我待会儿要回乌来。”
连咏雯拿笔的动作一顿,“你在说笑吧!”
唐明月露出一个浅笑。
不用说了,她很正经。连咏雯对天一翻白眼——
“你住我家吧!”
唐明月一脸惊讶。
“不过丑话先说在前,不要被我爸妈吓到。”她开口警告。“他们开口闭口都是什么上天注定、前世因后世果的,你只要把握一个原则,不要理他们就好。”
啊?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家庭关系?唐明月被动的看著连咏雯关灯、关门,硬逼著她上了她的小绵羊机车,然后到了连家。
丙然,连家的老父、老母跟连咏雯一样,都是令人觉得难解的人物。
两老对她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只不过当他们说出,连家顶多留她一晚这话时,连咏雯气得要带她离家出走。
最后还是唐明月拉住了气冲冲的连咏雯。
她想连家两老看来并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
彬许正如连咏雯所说,他们是知天命的人,或许他们也看出了她不该留在台北这个多事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