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谓之“七夕节”。其日傍晚时,倾城儿童女子,不论贫富,皆著新衣。富贵之家,于高楼危榭,安排筵会,以赏节序,又于广庭中设香案及酒果,令女郎望月瞻斗列拜,乞巧于女、牛……
一片欢乐的气氛从一大清早开始,但是随著天色渐暗,门西地区的苏家却弥漫一股诡谲的氛围——
“怎么还没有消息呢?”苏西成愁著一张脸在厅里不停的来回走动。“都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呢?”
他与他的娘子自小便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结褵数年虽然膝下无子,两人恩爱依旧。
他们赖以为生的“沂彩坊”生意只能算尚可,但是夫妻俩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而在今儿个七夕节这天,他们将要迎接求了多年的孩来到世上,可现在听著房里妻子的哀叫,他的心中惴惴不安。都过了那么久,怎么孩子还不落地?
厅里的桌上满是糕点,这是他一早特地上街去替爱吃甜食的娘子准备的,谁知道她才吃了几口便闹肚子疼。
他抬头看著屋外渐暗的天际,心中喃喃祈祷著——只求娘子一切平安。
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天际闪过三道光亮,快要落地之前,迅速的往不同方向而去,其中一道光竟然直接掉进娘子所在的房里。
他一惊,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跑过去,他的手才碰到房门,就听到阵阵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闻声,苏西成的心情一松,咧子邙笑,方才那奇怪的光亮顿时抛到脑后。
“恭喜老爷!生了个好漂亮的女娃儿!”产婆抱了个用红色印报染布包裹著小婴儿出现。
他难掩激动的抱过啼哭的孩子,瞧她挥舞著小手,右手臂上有抹不寻常的鲜红,他讶异的问:“这是怎么了?”
“该是胎记吧!”产婆凑过瞄了眼,“我还真没见过这么血红的胎记,就像天上的彩云一样,令千金以后一定会嫁个好人家的。”
“说的是、说的是!”苏西成笑著点头,连忙又问:“我家娘子可好?”
“没什么问题,我进去看看。”产婆转身走进房去,但是没多久,里头突然传来她的惊叫。
“怎么了?”苏西成抱著女儿,闯了进去。
“不好!”产婆惊呼,“夫人大出血了!”
“这是什么意思?”他才放下的心,再次悬个半天高。
“你先出去吧!”产婆连忙推著他,不让他看,“我来处理!不过老爷最好有心理准备……”
这句话如五雷轰顶,他焦急的说:“不管怎么样,一定得救我娘子!”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女儿,她可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豹灯初上,苏家内外一片死寂。
苏西成一脸木然的抱著甫出生的女儿,坐在床边。
床上躺著一个绝美的少妇,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早已气绝身亡。
“娘子,这是你最想要的女儿,你怎么狠心……”他眼眶的泪落了下来,“你不想看她长大、嫁人吗?你怎么可以不管我与女儿了呢……”
阴暗的角落里,有个小男童躲藏著,圆圆的脸上有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一张小嘴微微噘起——
他是促织童子,与芸染仙子在六百年前只是天庭花园中的两朵仙花,但因为色彩鲜艳,于是王母娘娘便将两人幻化成人形,赐给最小的女儿,也就是掌管织锦工作的织女,让他们可以跟在织女身旁替她编织。
而王母娘娘为勉她更力勤于织造,另赐三样随身宝物——凝彩石、七巧针和云罗杼。
他们的日子一向怡然自得,偏偏在今日七夕,忙著赶到鹊桥会牛郎的织女却意外的跟他撞在一起,导致她装著这三样宝物的锦袋意外的掉落凡间。
促织童子与芸染仙子于是兵分两路的下凡寻找,他很快的跟著三道光中的其中一道来到苏家,谁知道顽皮的凝彩石竟然躲进了凡人肚子里,出世成了凡胎俗人……
眼下,皱著眉头的他看著苏西成一脸悲凄的模样,如果这个时候把凝彩石给收回来,只怕这个甫丧妻的男子会跟著悲痛至死吧
晚几天再来,应该无妨——
他搔了搔头,决定先去找另外两件宝物,等找著之后,再来收回凝彩石,暂时就让凝彩石陪陪这个可怜人。
促织童子于是缓缓化成一阵轻雾,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