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把妳吹来的?”他只瞧了她一眼,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刻意的打扮,迳自坐在大大的办公桌后,翻开桌上的文件。
见他一副毫不在乎,龚真希忍不住瞪他。明明就是他逼得她不得不来,现在却一副她不请自来的模样。
卫仲恩分心的瞄了她一眼,“妳可以说话了。”
她气愤的抿着嘴。他故意想要惹火她,她知道!偏偏她蠢得每次都让他得逞。
她学着他一派不在乎的口吻道:“我是为了可人来的。”
“是吗?”他的反应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
“你只有这句话可说吗?”
“不然呢?”他竟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可人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龚真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气他谈论可人时的冷淡,还是气他竟然完全不正眼看她。
“说话前请三思,”他的口气平和,但还是没看她,“因为看上我的不单只有她,别骂到了自己。”
听到他的反击,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是替可人来这里,想要搞清楚你的想法。”她强迫自己抬头挺胸的走向他,最后在办公桌前停了下来,“你对她——到底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卫仲恩在一份又一份的文件上签名,不是很热中的反问。
她定定的站着,瞪着他的头顶,然后手不耐的敲打桌面,直接挑明了问:“你喜欢她吗?”
“她很可爱。”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可爱?
“所以你喜欢她?”
他耸了耸肩,依然没有费心从文件中抬起头,这惹恼了她。
“你该死!看着我说话!”
卫仲恩的身躯因为她的咒骂而明显一楞,最后他缓缓抬起头,对她轻挑了下眉。这女人脾气一来,真的不在乎出口成“脏”。偏偏她有一张骗死人的甜美笑容,从一开始就蛊惑了他。
“我现在跟你谈论的问题很重要,”龚真希要自己不要被他的眼神所影响,更别提几天不见,她竟觉得他整个人更加帅气,“这关乎一颗单纯的少女心!”
“单纯的少女心?”他忍不住笑说。
“笑什么?”她觉得他的笑容很刺眼。“你以为无聊的时候耍一耍人家,不要的时候再甩开,这样很有趣吗?”
“这个问题应该问妳吧!”卫仲恩用一副询问的眼神看她,“妳可是个中好手!”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那是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无奈,突然一股泄气的感觉攫住了她。
“如果你是因为当年我不告而别伤害了你男性自尊的话,我可以郑重向你道歉!”
卫仲恩对她轻摇下头。
在这一瞬间,龚真希留意到他抿起了唇,感觉到他身上一股潜藏的愤怒。她下意识退开一步。
但是他的目光直盯着她,缓缓的站起身。
突然之间,龚真希决定离开这里是上上之策。
“我要走了,”她一定是疯了,还以为来公司见面,他就不会对她怎么样,可看他的眼神,他极可能把她吃了。“总之我跟你说,如果爱她就告诉她,如果不爱她,就放开她!”
言尽于此!在心脏跳出来之前,她转身想逃。
“我爱她!”
他的话使龚真希的脚步一顿,手停在门把上,整个人无法移动。
“我不会放开她!”
报真希转身看他。他爱可人?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可人?!这份认知使她的脸色一白,身躯微微摇蔽一下。
他专注的看着她,看着她苍白震惊的神色使他的嘴角微扬,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相片。
“爱她?”龚真希挺起胸膛,努力强迫自己开口确认,“真的?”
他站定在她面前。
“看这个!”卫仲恩低声命令。
她低下头看着他手中的相片,杏眼却因为里头的景色圆睁,身躯陡然僵硬起来。
那是横越在莱茵河上的桥,这一辈子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一座桥!
在那座桥上,他握着她的手臂,拉住了以为要自杀的她,天空飘着细雨,她打着赤脚一身狼狈,而他却不论何时何地都光彩慑人。
拍摄这张相片的人,在一瞬间捕捉到了他们两人脸上生动的互动与四周带着诗情画意的意境。
拿着相片,龚真希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为……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有这张相片?”
卫仲恩默默无言,专注的看着她。
“告诉我!”她捉住他的手臂。
“妳是否还记得我们初识那时的酒吧里有一对男女?”
她思索着,似乎有这么一回事。
“那男的是个法国摄影师,那时他跟那女的正好经过拱桥,所以顺手把我们拍了下来。”
得到答案,龚真希再次低下头,近乎出神的看着相片。她的手轻滑过相片中的自己与他——
永远记得那一瞬间他拉住她时的暴怒与关心,她已经太久没有被在乎过,而他真心的在乎她,纵使当时她只是个陌生人。
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她感到泪水刺痛了她的眼。
“当年为了找妳,我在回台湾之前,再次回到酒吧想碰碰运气,却没想到遇到那个摄影师。他把这张相片让我看,他说,我与他有缘,因为他马上便要搭车回法国,在等车的空档,到酒吧小酌一杯,没想到遇到了我,正好可以把相片送给我。他觉得妳虽然一身狼狈,却很美。”
报真希困难的吞咽口中的硬块,激动得无法言语。
“那时候我便告诉自己,我原本不可能拥有这张相片,但是命运却巧妙的出现那位摄影师,让我拥有这个唯一属于妳影像的东西,终有一天,命运之神一定会再次把妳带回到我身边!”
虽然她很努力想要支撑,却忍不住双腿一软。
他眼明手快的抱住她,一脸担忧。
“我没事。”她轻声说道。
他立刻打横的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指尖轻抚她额头上的疤。
“三年来我想妳、念妳,但是命运安排让我们再见时,妳却令我愤怒,妳拚了命似的要把我推开。”
“对不起!”她红了眼眶。
“妳留在我枕边的纸条也是这三个字!”他轻摇下头,倾身对她低语,“但我想听的可不是这三个字。”
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感觉底下沉稳的心跳。
她很怕自己就这么深陷下去,但是从没有任何一个人给过她这么心旌动摇的感觉。
离开他,她跟他一样痛苦。
转开头,她看向落地窗外。
“下雨了。”
“令人心烦的梅雨季节。”他静静的说:“妳害我也跟着讨厌下雨天。”
她晓得他正专心的看着她的脸,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转身投入他的怀抱。一切看起来似乎就是这么简单……
只要她不说,她不把当年自己所做的一切说出来,就可以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头,虽然这个念头邪恶得令她良心不安,但是他对她的真心对待,让她的心融化了。
都过了三年,若会被知道他早就知道了!她在心中试图说服自己。
她是曾经对不起他,但是她会用一生还他!
她爱他!
那是事实,无法否认。
“你似乎让我无从选择。”龚真希将视线落在他脸上,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再也不顾一切的泄出心底的情意。
“谢天谢地!”因为她的主动,使他情不自禁紧搂住她,热情的吻她,手抚上她的大腿,“我还以为我得用暴力把妳绑在床上才能留住妳。”
他的话使她的心一热,但她突然想起可人,整个人像被泼了一桶冷水。
“那可人怎么办?”她阻止他的手。
“这个时候妳只能想我!”他不以为然的瞄她一眼。
报真希摇摇头,坚持道:“可人是我的朋友,我无法伤害她!”
“妳不会伤害她。”他低头看着她的脸。
“可是她爱你!”
“才怪。”他拥她入怀,不顾她挣扎的吻了下她的唇。
“纵使你是为了逼我回到你的身边才接近可人,”内疚感不停的从她的心中升起,“但可人喜欢你是事实。”
“在安养院我就已经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卫仲恩放弃的叹了口气,知道若不说清楚,她不会让他碰她。“在她与我一同去后头小溪钓鱼的时候,我便告诉她,三年前,妳狠心的跟我缠绵一夜之后,就狠狠的甩了我!但是我不死心的找了妳三年,只可惜我费尽一切心力找到妳,想要问个清楚,但是妳依然什么都不说,再次狠心的拒绝我,令我心痛欲绝。”
她震惊的看着他,“你真的这么告诉她?”
“是啊!”卫仲恩的双眼闪着得意的光芒,“女人,尤其是像可人这种天真烂漫的女人,一听到我这么说,立刻感动莫名。所以我很快的就得到了一个盟友!”
“所以她打电话要我来台北,也是你教的?”
他思索了一会儿,很谨慎的回答,“我会说是我们俩商量下的结果。”
“该死!”她气愤的动手打他,“你该死!”
“可人的年纪比妳轻,但是她却比妳聪明,她看出了我的真心。”他笑着捉住她的手,用力的吻了下她。
“还只穿着性感内衣,外头穿着大衣,然后去按你家的门铃?”想到可人这么跟她说的时候,她吓得差点晕倒。
“什么?”卫仲恩不解的看着她。
“可人说的啊!”她忍不住嚷道:“她说如果我不来的话,她就只好使出这个办法勾引你。”
卫仲恩先是一楞,然后忍不住炳哈大笑。李可人这女人真是挺宝的。
“不过,我比较喜欢看到妳穿成那样来按我的门铃。”
报真希瞪着他,知道自己该生气,但他的笑容却使她的怒火无法维持太久,她往前倾轻咬他的下唇,感觉到他的颤抖,她知道自己也拥有可以左右他的力量。
她的嘴唇滑上他的颈子,感受他的气息。
既然做了决定,她心头的重担也卸了下来,他的需要,想是她从今而后要在乎的唯一幸福。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李可人对容光焕发的好友说。
“妳这丫头,可终于愿意出现了。”龚真希轻敲了下她的头,“找了妳一个多月,妳在忙什么?”
“忙打工、忙学校的事。而且妳找我做什么?妳跟卫帅哥三年不见,应该一时之间天雷勾动地火,闲杂人等最好不要打扰不是吗?”她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这个房子挺漂亮的,卫帅哥的吗?”
“嗯。”龚真希没好气的说。
“妳跟他同居,魏爷爷他们知道吗?”
报真希微微一楞,然后轻摇下头,“我只跟他们说,我在台北工作。”
“不打算回去了吗?”李可人笑看她一脸的红晕。
“不知道。”她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听我爸说,卫帅哥每个月都打算捐款给安养院和我们工厂,我们真的都要感谢妳。”她俏皮的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果妳是来嘲笑我的话,已经够了。”知道她爱喝可乐,所以龚真希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
“好啦,放了妳。”她挥了挥手,“只是妳小心不要闹出人命喔!”
“李可人!”龚真希没好气的瞪着她。
“好,”立刻举双手投降,“我不说就是了!只不过你们有打算要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