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王舒维抱着装满杂物的纸箱,在众人异样的眼光及议论下,黯然走出叶氏大褛,走出叶俊麟的领域。
对于众人的非议,她能说些什么?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一旦有人认定了她的形象,其他人也就会跟着受影响,这是病态社会的现象,也是每一个上班族穿盔带甲的原因。
步行在熙来攘往的人行道上,舒维的心情沉重,脚步也跟着迟缓无力。
“叭叭叭……”一连串刺耳的喇叭声偏不识相的闯了进来,气得她甩头想漫骂一阵。
“王舒维。”却在瞥见来人时闭上嘴巴,回过头去继续前进。
既然已经开除她了,还来做什么?炫耀他优越的权势,展现独裁能力给她这个被开除的可怜小职员看?
“舒维,”她的不理不睬令开着车子缓行在旁的俊麟不得不再张口呼唤,“你不想知道警察如何处理这件事吗?”
这句话果然令舒维停下了脚步,但也只是一下下,她又继续抱着纸箱走路,而且是愈走愈急。
“这件事与我无关,警察怎么处理也不关我的事。”她打死不认帐,不过尽避外表无动于衷,内心却掀起了一阵巨浪狂涛。
“是吗?”俊麟的脸上又露出了那股莫测高深的笑,“对你,我或许还不会做到那种程度,可是对另一个男人,那可就说不定罗。”
什么?!王舒维猛然停下疾行的脚步,瞪着车内半探出身子的他。“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心底升起一股庞大的恐惧感,他说的是谁?易汉?还是陈文椒?
如果是陈文椒,那跟她无关,因为他是罪有应得。可若是易汉,那就糟了,他是无辜的,因为关心她、接受她的请求才遭连累,太不公平了。
更何况他是孩子们的偶像、是力量的象徵,一旦被捕,那孩子们的梦如何维持下去?
见舒维脸色遽变,俊麟的笑容不自觉的扩散。“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详谈?”他邀请的打开车门等她。
舒维瞪视着他身旁的座位,有了几秒的迟疑,彷佛那个座位是一个陷阱,可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办法说“不”,因为易汉的安全远胜于一切。
毫无选择的,她坐了上去,关上车门。
这个位置她不是第一次坐,在去台北、去海边树屋、去每一个约会的浪漫地点她都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充满陌生、不安,如坐针毡。
俊麟还算体贴,从她冰冷的手上接过沉重的纸箱,将它掷放在后座的空位上。
车子在两人的沉默中朝前驰进。
车内的沉闷气氛教舒维呼吸困难,她捺着性子、忍住疑问地等候他开口,可是……他却像突然哑了似的,噤声不语。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最后首先忍不住开口的还是她。
“刚刚什么话?”他突然失忆了,存心考验她的定力跟耐力。
“叶先生,”舒维咬牙闭上眼睛,先捺下自己的怒气才重新张开嘴巴,“我现在没有心情与你谈笑,如果你只是想愚弄我的话,那你办到了,请让我下车。”
她的反应一如他所预期的。“心情不好吗?为什么?”他优闲地开着车,存心消耗她的耐力。
“一个女人突然失了业,被一个不明是非的老板开除了。你说,她的心情会好得起来吗?”她故意冷嘲热讽,提醒他刚刚对她做了什么无情的事。
卑中有话,叶俊麟唇角一抿,“我以为被解雇与坐牢两者之间,你会比较喜欢解雇。看来我是错了。”他说得云淡风清,一点也不在意一旁白了脸色的佳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你现在想的意思罗!”
舒维的怒意直线上升,“你不查明真相,就已经认定了我的罪,确定勒索嫌犯是我?”
“不无可能。”
虽然她确实是勒索嫌犯,但仍因他没有证据就一口咬定是她而感到心寒,原来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低微。
刹那间,她的气力像被抽光了一般。
一直直视前方专心开车的叶俊麟并没有发现她的异状,兀自残忍的开口,“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识相的收起谎言招出共犯,这样或许可以跟法官求请,减轻刑责。”
冰冷无情的话一再鞭笞她的心。“你是叫我承认罪名、连累朋友?”他已经认定她的罪了,显然不会再听她的解释。既然如此,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保护易汉、保护一纯,所以绝不能承认。“我想叶先生一定是推理剧看太多了,别忘了我也是受害人之一。”她不得不以更大的谎言伪装自己。“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冒险去勒索这几百万的小钱?我很需要钱吗?众人皆知,我人际关系单纯、生活小康,为什么要犯案勒索?”
她得小心点,这个男人平常看来温和,但一遇上事情就成了一只危险的猎豹,拥有敏锐的洞察力。
愈是狡辩就愈让他心寒,他实在无法相信这就是自己曾经用心去爱的女人,一股被欺骗的怒恨油然而生。“这么说我是应该将罗夫调查的资料交给警方,让警察去侦办这件案子?”原是不想的,希望以权势压下这件案子,给她一个机会,但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他的话教她不寒而栗、脸色死白。
“报告上说你来自一家偏僻的孤儿院,小小的孤儿院虽然没有都市的豪华与宽裕,却令你以及其他的十二名孤儿备觉温暖。最近这家孤儿院的院长去世了,她的继承人——也就是她的侄子拥有这家孤儿院的所有权,他想收回土地改建工厂,可是你们不答应,不愿意心灵上的支柱、温暖的家园被破坏,所以决定合资买下孤儿院,自己经营。”
“你调查得真仔细。”她凄苦的笑。这些生活在上流社会的人永远不知道社会的黑暗面。在他们拿着鸡腿、索然无味的啃食时,却不知道蜷缩在角落里的贫苦孩子们是以怎样的心情渴望着他们吃剩的鸡骨头,这样的困境他们永远无法体会到。
“调查得仔细才能勿枉勿纵。”他终于肯转头看她了,看到她脸上凄苦的笑,他的心不由得跟着抽痛,伸出手想抚平她感伤的容颜,却伸起又立刻握拳放下。不,不行,他不能再上当受骗了,已经答应和苡诗结婚,就不能再跟她有任何的感情牵扯,可是……他舍得放开她吗?
不得已的,利刃再度出鞘,“如此就可以解释你为何甘愿跟陈文椒闹绯闻,又利用他的胆小怕事传真勒索的原因了。”
像她这样心高气傲又美艳聪明的女人,绝不可能委屈自己和平庸的陈文椒在一起,除非有以上的原因,要不然她根本对他不屑一顾。
“不过也要多谢你自导自演的这场戏,因为公司收回扣、盗挪公款的劣习由来已久,只是苦无证据抓人开刀而已,这次藉由你的事件,总算收杀鸡敬猴之效,真要谢谢你了。”
“你太自以为是了。”再也无法忍受他的残酷,她升起反抗的气力。“难道你不相情爱情?不相信一对形貌虽不相称、却真心相爱的男女?”她要伤害他,就像他伤害自己一样,她相信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是吗?”叶俊麟低低的笑了起来,浑厚低沉的嗓音充斥整个车内,让舒维觉得异常刺耳。
这男人当她在讲笑话吗?
“如果他像我一样多金,又如果他能像我一样的年轻。我想,这就有可能了。”
败明显的,他是在讥讽她。“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如你想的拜金,我喜欢陈文椒是因为他够憨厚、够体贴——”
“也够无能。”他粗鲁的打断她的话,喷火的眼珠瞪着她,没兴趣再听她编出来的谎言。“无能到能让你操控、预测到他的思绪跟行动。”
“你太先入为主了。”舒维半转过身去拿后座上的纸箱,这个男人太伤她的心了,再待下去恐怕自已会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干什么?”俊麟空出一只手拉住她。
“我要下车,再跟你这种自以为是、自大独断的人在一起,我说不定除了成为嫌疑犯之外,还会成为人尽可夫的妓女。”
“小心!”在一面阻止她一面开车的情况下,车子蛇行了一段路后,终于在路边停住,“你喜欢危险?”他咆哮。却同时看到了她眼眶泛出泪水。
一股不舍、怜爱从心底涌起,忍不住的,他伸手拥住了她,将她拉往怀里,用最轻、最温柔的方式为她吻去泪水。从两颊吻上眼睑,再由双睫吻到朱唇,轻轻的、多情的诱惑她开启,可是就在舒维快要融化在这段柔情里,正以为可以重拾这段感情的时候,他却倏地推开她。
他怒吼:“你走,离开,快点消失吧!”
在他的怒吼声中,淌着泪的她几乎是屈辱的逃下那辆车,在人行道上掩面狂奔,消失在人海中。
望着她悲伤离去的背影,俊麟又悔又恨的猛槌方向盘,之后更懊恼的伏趴在上面。
一切的发展都超出了自己所预期的,他并不如自己想像的无情,他还是喜欢她的,可是……这又能怎么样?他对苡诗已经有了承诺,必须要以大局为重啊!
重新振作的抬起头来,他告诉自已不能三心两意、不能心软,她是个骗子、是个勒索的罪犯不是吗?
要不是他宽大的不予以追究,这会儿她应该蹲进监狱里去吃牢饭。
所以她是该感激他的,他并没有亏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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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竟然还吻她!
舒维拭掉不争气的泪水,用力的抹着嘴唇,生气的踩着高跟鞋,细细的鞋跟在人行道的地砖上摩擦出一阵阵刺耳的响声,就像是要磨掉对叶俊麟的爱一般。
他怎么敢这么对她?在残忍的批斗、开除跟讥笑之后,竟然吻了她,并且像对待一件脏物般的丢弃她!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这么不在乎她的感受?
无视于周遭路人好奇的眼光,舒维难过得再次掉下泪来,不甘与耻辱让她好伤心。
“舒维,你怎么来了?”当她哭肿着眼睛出现在这幢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孤儿院门前时,立刻被那群兴奋的小阿和细心的一纯发现。
她强挤出笑容,拿出在路上买的礼物,分送给这群活泼可爱的孩子们。看着他们脸上开心的笑容,她不禁伤心的想,要是那无情的男人知道他给的一个月遣散费可以换取这么多孩子的天真笑容,他会做何感想呢?
“发生了什么事?”打发走这群小家伙,一纯拉着舒维走进办公室。“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回来了?”又不是星期假日或节庆,这个时候回来铁定有事。
“回来跟你一起当院长不好吗?”她黯然一笑,靠坐在办公室里唯一的那张骨董沙发上,小心的不让人察觉到眼眶的湿濡。
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配上四十九公斤的体重应该是很轻的,但骨董沙发却还是很可怜的发出吱吱声。
一纯摇了摇头,走过去将她搁在沙发上的玉腿抬了下来,为老沙发减轻一些重量。“不是说怕被怀疑吗?这么又突然不上班了?”
“杀出个程咬金,所以被开除了。”她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一纯的眼睛瞪得好大,急急在舒维的旁边坐下。“那怎么办?”万一是为了勒索的事,那可是会坐牢的。“对方怀疑了吗?会不会有危险?警察知不知道?”一连串的问题说明了她的恐惧。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她只希望他不会无情的将调查结果交给警方。
“你不舒服吗?”一纯看到她难过的神情,关心的用手探探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舒维苦笑着拨开她的手,反手把她拉坐在自己身边。“易汉跟你会没事的,因为他应该还不知道你们的事。”
“什么?”一纯不敢置信的跳了起来,“你都告诉他了?你怎么这么冲动、这么冒险?万一他是骗你的怎么办?你跟我、易汉三人被捉了,孩子怎么办?”她无法置信的瞪视她,拍着额头急如热锅上蚂蚁一般的来回走动。
舒维拉住她,希望她冷静的听自已解释。“别这么紧张,他只查出是我一个人做的,并没有发觉到任何共犯,你们不会被捉,孩子们也不会有事。况且……况且他跟我还有过一段关系,应该不会冷酷的去伤害到大家。”这是她唯一能下的赌注,希望他真的没有发现到还有其他人参与,也真的在乎那段感情而不要去追究。
“关系?什么关系?莫非你搬家的这段日子都跟他住在一起?”她逼问着舒维,看到舒维点头,整个人都呆住了。“你是说……你以身体交换做为条件?”她失去理智的曲解了舒维的话。
“你想都别想。”倏地,门口的一声闷哼打断了两个女人的对话,也使得一纯稍稍冷静下来。
易汉刚到街上买东西回来,就在办公室门口听到两人的谈话。他将东西交给门外一个最大的孩子,并且嘱咐他们不许再继续偷听后才走了进去,并且关上门。
他知道小阿子是很敏感的,关闭孤儿院的事已经引起他们的不安,他不想三人接下来的争吵再伤害到他们。
“易汉,你回来了。”一纯慌张的走向他,却被他眼中的冷锋给吓住了。“你不高兴?”
“我应该高兴吗?”他冷眼反问,面无表情的走向舒维。
“汉……”一纯担心的看着他。从那天中午拿到勒索的钱回来以后,他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好过,现在再发生这档事,真怕他会控制不了脾气。
一纯走过去想安抚他的情绪,但手刚搭上他的肩,就被他无情的甩开了。
射出冷眸,易汉直直的瞅住舒维,声音如冰,“我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同意你的蠢主意,出了事不只你的一生毁了,就算妈咪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我。”他痛心自责的说。
他的态度激怒了舒维,把她心里最深的罪恶感引了出来,“你不需要说得像圣人一样,我没要你替我担所有的罪,我做的一切自己会负责,不牵连你们,也不会让天堂的妈咪哭泣。”自小他们就称院长为妈咪,这样的称呼不只亲切,也代表了他们的尊敬和同是一家人的感觉。
“哈!”易汉眼一眯,挤出一抹苦涩的笑,“一个奉献一生辛苦抚养一群小阿长大的女士,在她过世之后,她辛苦教养成人的子女们立刻变为勒索、诈欺的罪犯,你想外人会怎么说?会怎么看待她辛苦的奉献?会歌颂她的无私跟博爱?还是会嘲讽她的无能?”
“我不许你这么侮辱妈咪,”舒维气愤的握紧拳头打断他的话,像只负伤、准备做最后战斗的母狮。
她应该知道他说的话是正确的,但她就是无法原谅他残忍的说出来,那是她刻意隐藏的伤,他不应该去挖的。
“与其让那败家子夺去我们跟妈咪的家,倒不如牺牲我一个人来维护这个窝。”除了她跟一纯、易汉已经成年,足以照顾自己之外,其余的九位孩子都还小,他们都还需要这个家、需要别人的照顾。
“如果真的走投无路,我不惜牺牲去换取这一切。”
她怪异的想法让旁听的一纯倒抽了口气,“舒维……”
可是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易汉已经愤怒的出击了,他一掌打在舒维的脸上,恨不得打醒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怎么会有这么低贱的想法?如果要上男人的床,不如下海去捞算了。或许……这本来就是你最想做的。”他痛心的牵扯嘴角,忿忿地别开脸去。
一纯看着舒维又红又肿的脸颊,知道这一掌打得不只重也痛,她赶紧从冰箱内拿出冰块放在手帕上,想为舒维敷脸,却被舒维拒绝了。因为对舒维来说,最痛的不是脸上的伤,而是心灵上的。
因为……她的母亲就是舞女,一个来者不拒、到处接客的舞女。
“也许你说得对,我确实跟那个遗弃我的女人很像。”她面无表情的说,“在跟她相处的八年里,我受她的影响很深,所以我也只适合做低下的工作而已。”她说完,忍着泪水抓起皮包就冲了出去,留下办公室内无语的两人。
她的自尊随着眼泪的狂泄而消失,她的母亲确实是个舞女,不但滥情而且不负责任,将自己的女儿送到这间孤儿院来只是为了再婚、为了讨好一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不喜欢舒维,不是不喜欢她的长相,而是不喜欢她混杂的血统。她长得太漂亮、太显眼了,显眼到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是个混血儿,因此他拒绝收留她,拒绝一个会让大家侧目的话题人物。
舒维一走,一纯就朝背对着她的易汉大叫:“汉,你太过分了,你知道你伤她有多深吗?”她不平的指责,见易汉没有反应,更是气得冲了过去,扳正他魁梧的身子。
突然……她愣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一向坚强、宛若大哥的他哭了……
“汉……”她哽咽的从后面抱住他。“我真傻,我不应该生气的,我应该知道最想保护她、最不想伤害她的人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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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黎两家的亲事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两家都是名门望族,所以婚礼的筹备工作也比一般人家来得慎重而且繁琐。
可是不管如何的忙碌,叶家两老的子诩是笑开的,怎么也合不上。
“你说的是真的吗?”准备婚礼以来,这是叶宅第一次传出不悦的怒吼声。
叶夫人适时的遣退佣人,让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与丈夫好好的谈谈。
叶夫人退下之后,宽敞的大厅内就只剩下那个突然造访的洋人跟叶金龙了。
罗夫会选在正午这个时间出现,是因为这个时候叶俊麟上班去不会回来,叶宅里除了佣人外就只有叶老跟太太,因此才敢过来,将新总裁欲压盖下来的秘密揭发出来。
“这是一个月以前发生的事了,因为新总裁不想追究,所以没有爆发开来,可是我觉得事关重大,有必要跟叶老报告一声。”他站在老总裁的面前,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对着刚看完调查报告的叶金龙说道。
“你做得很好。”叶金龙合上调查报告,点了根烟之后问道:“知不知道新总裁不追究的原因?”
“是因为一个女的。”他有问必答。
“女的?”叶金龙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罗夫坐下。“详细报告一下。”
“是。”罗夫依言坐下,很有条理的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报告出来,“那女的叫王舒维,是在一家私人育幼院长大的孤儿,长相很美,城府也很深。她先是利用陈文椒收回扣的事实来威胁勒索他三百万,之后又怕消息走露的潜进总公司,利用不知名的原因接近新总裁、勾引他,藉以探取消息。除了她之外,育幼院的其他几个人都是共犯,他们共谋勒索、也一起计画取款。”这些都是他抽丝剥茧后调查出来的结果。
听了罗夫的报告,叶金龙的双眉紧紧的蹙了起来,若有所思的低首细想。
他所担心的并不是这件案子的发生,而是那个叫王舒维的女人。
这一个月以来,俊麟虽然很听话的一直在跟苡诗交往,可是从他恍惚的眼神跟消沉的态度看来,不难得知他另有心事,只是这心事是什么?他不说,自己也无从明了。
现在有了罗夫的报告,终于能了解俊麟心不在焉的原因了,只是这个“原因”看来有点棘手,因为很显然的,俊麟还是忘不掉那个女人,他还是想着她、爱着她,这对两人的婚事是一大妨碍。
懊不容易才说服他答应黎家这门亲事,万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这桩婚事是挽救叶氏免于破产的活命丹,绝不能教人给破坏掉,尤其是得提防那个满月复诡计、叫王舒维的女人。
“知道她把钱送到哪儿?”
“知道。”
“追回来。”他两眼迸射出骇人的精光,冷冷的下命令,“报警,将调查报告交给警方做为线索。”凡是阻碍叶氏生机的人都得除掉。
包括那个叫王舒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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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企业跟黎氏财团联姻的消息,一再由媒体报导出来,让一直沉溺在情海中的舒维愈显痛苦。
她终于知道做坏人的代价了,不但失去所爱的人,也同时失去了幸福。
看着早报上两人身穿礼服、恩爱甜蜜的画面,她的心痛如刀割。如果没有那件事发生,现在站在他身边穿着美丽礼服的人,应该就是自己吧!
庇去黯然滑下的泪水,过去的错误不管怎样都是无法弥补的,再多的歉意也传达不到那里去。
到这时她才深深体悟到失恋的痛苦,以及被爱人所伤害的悲痛。
重新打起精神,不管内心发出多大的悲呜,生活还是要过。
她跟俊麟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生命永远不可能再有交集,她必须面对现实、面对自己的责任跟生活。
整理好自已,步出家门,她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她的新工作是担任会计,公司虽然不大只有二十几人,但经营稳走,薪水待遇也还过得去,除了支付自己的生活所需之外,还有余钱可以寄回育幼院,补贴孩子们的生活开销。
“对不起,王小姐,你被解雇了,这是你这个月的薪水和一个月的遣散费。”
可是意外的,今天才踏进公司,就被门口的警卫拦下,他不只将薪资袋交给她,还连带地踢出一个纸箱,里面少许的杂物明显就是她的。
“为什么?”这是怔愣的她唯一能吐出来的一句话。
年轻警卫歉然且腼腆的朝她一笑,“这……我可不知道,上面命令下来该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没有资格问。”
“总有个原因吧!”莫名其妙的被开除,令她美丽的脸庞除了怔愣之外,还燃起怒火,“我想见经理,她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她想冲进去。
“王小姐,请你不要为难我们。”两个年轻的警卫立刻像门神一样的挡住。
“那就告诉我,到底是谁下命令开除我的?”
“是……”
“命令开除你的是董事长本人。”警卫的唇才刚要蠕动,一道清脆的女声就从霍然敞开的大门内传了出来,吸引住舒维的目光,同时也让她看到一群人早已站在那里观望,只是隔着玻璃门她没有发现而已。
看到走出来的女经理,警卫睑上马上起了敬畏之色,“经理,我们已经把话转达给她了,可是她坚持不走。”他急急的解释。
女经理会意的摆了下手,示意他噤声。
她姿态高雅的走到舒维面前,睨了眼地上的纸箱,“你的东西全在这里了,为什么不走?”
“因为我不满你的决定,我有权知道被开除的理由。”舒维理直气壮的说。
身高一百七十公分的她站在女经理面前,无形中造成了不少压力。
女经理不自在的移了下视线,绕着舒维转了一圈,“你知道我的人并不难相处,如果不是你得罪了人,对方势力庞大,怕影响到公司日后的经营,我也开不了口叫你走。所以你为什么不干脆拿了钱就走呢?不要留下来给大家添麻烦。”
她也有她的难处。
舒维不是不明理的人。“我只要求知道是谁?”
“叶氏集团的叶总裁。”
叶总裁?!这个字像电流般的窜过她的每一条神经。
“你说的叶总裁是怎么一回事?”她拉住女经理的手,震惊的想确定。
可是她却只是同情的凝了舒维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拜托你,我想知道。”
女经理先是面有难色,之后像是想开了似的叹息道:“当然是中伤的话罗,还能有什么好事?”
“什么中伤的话?”
“不就是你以前在公司如何勾引上司、勒索同事的事……”
听到这些话,舒维整个人都傻住了,全身的血液像被抽光似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他真的这么说?”她喃喃自语,整个脑袋因为这段转述而混乱成一片。
她不相信俊麟会这么做,这么不留情面的断绝她的后路,他应该是念情的、不追究的才对。
追究?!舒维的心底猛然一震。
他会这么对付她,一定也会对付其他人。他知道易汉跟一纯参与此事了吗?会不会也伤害他们?
不敢多留片刻的,她冲向马路,挡住最近一辆朝她驶来的计程车,跳上后座,直奔育幼院。
车子很快地到达育幼院门口,不寻常的宁静加深了她的恐惧。
“一纯、易汉、亚文、锡嘉、淳熙……”她惊惶的呼叫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就怕他们没听到声音。
“舒维!”一纯本来在孩子们的卧房内安抚大家的情绪,突然听到舒维的声音马上跑了出来,她一见到舒维,原本压抑的情绪立刻溃堤的哭了出来,“易汉被带走了,警察说他嫌涉勒索,要抓他去协助调查。”
梦魇果然成真!
她被俊麟的绝情震得几乎站不住脚。
“而且听说那笔钱也被警察追回去了,这……这间育幼院终究逃不掉被拆迁的命运。”一纯泣不成声。
“太过分了,为什么要伤害大家?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我……我去找他。”她飞快的冲向墙角一辆快报废的老旧机车。
“钥匙给你。”只盼奇迹出现的一纯急忙掏出钥匙递给她,“可以吗?他会没事的,对不对?”
她也希望他没事,可是……凡事不是自己说得准的。“放心吧!一定没事。”不忍一纯失望,她还是说了谎。
跳上老机车,以它极限的速度飙往叶氏大楼。